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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弟!你沒事吧?”五皇子總算是劃着小舟趕了過來。
他被人扶着上了甲板,上前一把摟住楚沉,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你今日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本王也不活了。”五皇子聲情并茂地哭道。
楚沉冷得直打顫,開口道:“五哥,我冷。”
五皇子這才反應過來,忙張羅人将楚沉弄到了艙內,沒一會功夫幹淨的衣服被子便到位了,還有一排三個炭盆擺在楚沉面前,活像是要搞什麽驅邪的陣法。
“阿嚏!”楚沉裹着被子一腦門子官司,若非這五皇子方才哭得逼真,他都要懷疑對方是蓄意謀害了。不過轉念一想,這湖是他自己跳得,若是蓄意謀害,五皇子頂多是給他下藥,想要毀了他的清譽。
可他一個大男人,就算是“嫖”了,聲譽還能毀到哪裏去?
再說,這原主不務正業的纨绔名聲,吃喝賭都占全了,也不差嫖這一樣!
所以五皇子今晚的所作所為,當真只是為了幫弟弟打開新世界大門?
楚沉不及細想,便見艙門口一暗,一個身形高大,長相英武的男子大步走了進來,身後跟着一個護衛。五皇子一看來人頓時縮着脖子一臉慫樣,顯然對來人極為懼怕。
“三哥!”楚沉和五皇子都老老實實開口叫了一聲。
來人正是三皇子楚骁——大楚國的當朝太子。
楚沉方才在水裏泡了那麽一遭,如今面色有些蒼白,半散的頭發還沒幹透,倒不顯狼狽,反倒映襯得他越發清逸出塵。他長相本就出衆,五官十分精致,尤其是那雙眼睛清澈明亮,此時看上去顯得十分無辜。
太子原本怒氣沖沖進來,一見楚沉這副樣子氣頓時消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則扭臉對準了五皇子,冷聲道:“跟你說過多少次,這種風月之地不要沾染,你府裏那麽多姬妾不夠伺候你嗎?今日六弟好險無恙,若是他有個好歹,孤便打斷你的腿!”
五皇子被罵絲毫不敢還嘴,耷拉着腦袋頭都不敢擡。
太子瞪了他一眼,怒道:“還不滾回府去,在這裏等着孤送你嗎?”
五皇子聞言如蒙大赦,欲言又止地看了楚沉一眼,而後灰溜溜的跑了。
“說吧,大半夜為何會來這花船上,又為何會掉到長寧湖裏。”太子坐到楚沉對面,那架勢十分威嚴,楚沉雖然沒幹壞事卻也忍不住有些心虛。
“五哥說要帶我喝花酒,我便跟着來了。”楚沉小心翼翼的道。
“接着說,孤的問題你還沒有答完。”太子盯着他道。
楚沉只得吸了口氣繼續道:“後來我喝多了,在艙外看月亮,一不留神就掉到了湖裏。”
“和誰一起看月亮?和五弟還是和畫舫裏那個叫綠竹的小倌兒?”太子又問道。
楚沉聞言一驚,沒想到太子這麽快的動作,連綠竹都查出來了。他原本還想着做人留一線日後好想見,打算給五皇子留點餘地,如今卻不敢繼續再在楚骁面前耍花樣了,只能老老實實将五皇子給自己下藥一事也說了。
“混賬!”楚骁聞言面色一冷。
楚沉吓了一跳,也不知這句話是罵他還是罵五皇子。
“藥力如何?”太子說着摸了摸楚沉的額頭,随後又要去掀他的被子。
楚沉意識到他要檢查何處,忙裹緊了被子道:“無妨,無妨。”
太子收回手沒在繼續,低聲道:“晚些時候找個大夫去你府上瞧瞧,別落下什麽隐患。”
楚沉不敢反駁,只能老老實實點頭。
“把人帶進來。”太子開口道。
他話音剛落,便有侍從拖着一個人進來仍在地上,楚沉一看地上那人,正是綠竹。
綠竹這會兒妝發亂成一團,早已沒有了方才的風情,看上去十分狼狽。他趴在地上擡頭看到楚沉,眼睛不由一亮,起身便要往楚沉身上撲,被太子的護衛一擡腳踹翻在地。
“六殿下,救我。”綠竹雙目含淚楚楚可憐的喊道。
楚沉偷偷看了一眼太子,不知對方這是何意。
太子開口道:“你對今晚的事情有任何疑問,都可問他。”
楚沉聞言點了點頭,心道這是讓我自己審問?
楚沉裹着被子下了榻,走到綠竹身邊,裝模作樣的問道:“說,為何要勾/引本王?”
“冤枉啊,沒有人派我勾引殿下,是我仰慕殿下……”
“啪!”楚沉揚手甩了綠竹一個耳光,震得自己手都有些發麻。
他這一下耳光倒也不是全然沖着綠竹,而是想在太子面前表明态度。今晚這事兒明擺着是五皇子蓄意安排,如今太子擺明了态度要替他做主,他若再扭扭捏捏,太子說不定會以為他和五皇子“兄弟情深”呢。
“說,為何要勾引本王?”楚沉又問了一遍。楚沉的長相算是比較溫和的類型,一雙眼睛平日裏總不經意帶着幾分笑意,如今冷了臉竟也有幾分威懾力。
綠竹捂着臉頰戰戰兢兢的道:“五殿下讓我伺候好您,說事成之後有賞,別的我是真的不知道。”楚沉聞言覺得有幾分道理,五皇子若真有別的陰謀,沒必要告訴綠竹啊。
他正欲作罷,卻見太子揮了揮手。
護衛見狀抽刀往綠竹小腿一刺,竟直接将對方小腿刺穿了。
那刀一直刺在綠竹腿上沒抽/出/來,綠竹尖叫一聲在地上縮成一團,腿上的血不斷往往冒,染了一地。楚沉下意識後退了幾步,被眼前的場面吓了一跳,腿也忍不住有些發軟。這時他肩膀一沉,便覺太子走過來一手搭在他肩上,目光卻看着綠竹。
“孤沒有六殿下這麽好的性子,只問你一遍,老五到底要做什麽?”太子說這話的時候面色十分平靜,聲音甚至帶着幾分溫和,可楚沉聽在耳中,只覺得遍體生寒。
太子話音一落,護衛手裏的刀微微一擰,綠竹慘叫一聲,忙道:“五殿下不想去堯國和親……他說朝中未婚的皇子只有他和六殿下,他素來不好男色,府中姬妾都是女子……只要讓陛下知道六殿下好男色,這和親的事情自然而然便會落到六殿下身上……”
楚沉聞言一怔,喃喃的道:“五哥……他吃酒的時候還同我說過和親一事,若他要算計我,該瞞着我才是啊。”
“他那個腦子能算計得了誰,再有幾杯酒下肚,只怕連背後給他出主意的人都能和盤托出了。”太子冷聲道。
背後出主意的人?楚沉對朝中局勢并不太了解,但此事卻不難猜測,五皇子背後能如此關心他婚事的,除了貴妃娘娘應該沒有旁人。
太子示意護衛将綠竹拖走,屋內便只剩他和楚沉。
楚沉再看向太子,直覺此人狠戾果決,令人望而生畏。
好在,在這件事情上。
太子看上去是向着自己的。
“今晚的事情你都親眼見到了,也親耳聽到了。”太子伸手按在楚沉肩上,開口道:“從前你是藏鋒也好,是裝傻也好,孤都不與你計較。從今日開始,你該下定決心了。今晚老五算計你不成,為了防止你朝父皇告狀,貴妃娘娘肯定會先去父皇面前編排你。”
楚沉聞言一陣,暗道太子殿下這是讓他站隊?眼下和五皇子那邊肯定是要鬧僵了,不管他态度如何,對方也會認定他和太子是一夥的,既然如此倒不如坦然一點。
“三哥,你會幫我吧?”楚沉問道。
太子看向楚沉,面上露出幾分笑意,開口道:“明日家宴之上,孤會替你說話。無論貴妃娘娘如何刁難,你只記住一條,不要惹父皇不快。”
楚沉聞言忙點了點頭。
既然有太子兜着,他只要乖乖聽話應該不至于出岔子。
“那和親的事情呢?”楚沉還有些擔心。
“放心,父皇對堯國恨之入骨,不到萬不得已,怎麽可能會答應和親的條件?”太子道:“況且他們的質子還在大楚,就算是談條件,總也得把質子先贖回去吧?”
堯國這質子在大楚已經有數年的光景了,只是質子平日裏深居簡出,甚少有人見過他的面目。楚沉也聽人說過,傳聞質子相貌醜陋,無顏見人,是以才不願出門。不過他倒覺得這質子說不定早就挂了,只是大楚上頭一直瞞着不對外公布罷了。
楚沉聽太子這麽說,心裏的石頭總算是落了地。
只要這和親的事情別落到他的頭上,一切都好說。
楚骁安排了人送楚沉回府,自己也帶着護衛匆匆走了。
楚沉裹着個厚厚的大氅出了艙門,突然想起了什麽,拉過一個船上的夥計問道:“你們這兒有沒有一個眼睛上蒙着黑布的男人?比我高半個頭,長得挺周正的。”
“有倒是有,只是不知道貴人問的是哪一個?”夥計有些為難的道。
他話音一落,便聞另一間艙內傳來了幾聲調笑之聲。楚沉湊過去趴在窗戶上一看,便見整個艙內十數名男子眼睛上都蒙着黑布,正和前來讨樂子的客人們玩兒捉迷藏呢……
“他們都是……什麽身份?”楚沉問道。
“這些都是畫舫裏的小倌兒,若是貴人有看上眼的……”
楚沉忙擺了擺手,看了一眼楚骁吩咐護送他回府的侍衛。
今天剛出了這檔子事,他若是再多問幾句,事情傳到太子的耳朵裏,定然要找他算賬。
不過楚沉依舊覺得十分訝異,當時救自己的那人看起來是個高手,怎麽大楚國習武之人這麽難混出頭嗎?一身好功夫竟然淪落到要在畫舫裏做小倌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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