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礦石
秦睢的動作快且輕,郁寧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就已經被他壓到身下。
嘴唇嗑到秦睢鼻梁上,柔軟唇瓣下的牙齒與堅硬的鼻梁骨碰撞,兩人俱是悶哼一聲。
柔軟的皮膚大概被嗑出一個小豁口,郁寧明顯感覺自己唇瓣間傳來的屬于血液的鐵鏽味。
郁寧下意識想挪開臉,然而淩亂的腳步聲已然在附近響起,壓低的聲音傳入壓在草叢裏兩人的耳側。
幸而此刻天黑,他們根本看不清旁邊樹後的草叢裏還藏着兩個人。
那兩人似乎是出來撒尿的,随着一股子尿騷味傳過來,兩人的說話聲也跟着響起。
郁寧身體一僵,忍不住皺了皺眉。
“挖通了嗎?”
“且有段時間呢……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們這麽點人。”
“達子什麽時候再找點人來?”
“不是說最近來了個道長嗎?再等等吧……”
“啐!真是多管閑事。”
兩人尿完就走了,聲音越傳越遠,随後便消失了。
山洞裏傳來乒鈴乓啷的聲音,聲音傳的不遠,在附近卻是聽的一清二楚。
郁寧眼睛往前方看了一眼,察覺到視線被草叢遮擋,他回頭看身上壓着的秦睢。
天!他的嘴唇還貼在秦睢的鼻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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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寧回神,小心翼翼地捧着秦睢的雙頰,将他的臉從自己嘴上挪開。
“陛下……”郁寧讪讪笑了一下,撅起唇輕輕在秦睢受傷的鼻梁上輕輕吹了一下,移開眼小聲道:“我不是故意的……”
只是他剛移開眼,就與身旁的紫尾貂對視上了。
“咿呀~”紫尾貂小聲叫着,黑亮的眸子直勾勾盯着倆人。
郁寧:“……”
秦睢:“……”
秦睢眸色漆黑,聲音冷漠:“還不把你的爪子從朕臉上挪開,這塊地很好聞嗎?”
郁寧默默松開手:“哦……”
郁寧一松手,秦睢當即就站起來,低頭看看身旁磨磨蹭蹭的郁寧,他不耐煩地将人提起來。
“咱們怎麽進去啊?”郁寧趴在樹後看了眼洞口,明顯有人把守着,根本沒辦法進去。
更何況他們也不知道裏邊有多少人,貿貿然進去說不定會打草驚蛇。
“等着。”秦睢反問他:“你們不是在黎明時分碰見他們的嗎?”
“咱們到時候就跟在他們身後。”
他們來時已經能快天明了,倆人在附近等了一個時辰,就看見達子領着一隊人出來。
那些人臉都是又髒又黑,身上的衣服也是黑色的,背後背着各自的工具。
“看見了嗎?”秦睢壓低聲音湊在郁寧耳邊道。
“什、什麽?”他灼熱的呼吸噴吐在郁寧耳側,不自在地縮了縮脖子。
“領頭那人身上別着的大袋子。”
“那是什麽?”他一指引,郁寧就看到了。
秦睢沉聲道:“這東西應該就是兩月來發生這一切的原因。”
一群人明顯以這個叫達子的男人為首,他又明顯護着自己身上的袋子,瞎子才會看不出來那裏邊是好東西。
“咱們把它弄過來。”秦睢說着便拉着郁寧的手跟在那群人後邊。
“等等!”郁寧低聲道:“拿走不就打草驚蛇了嗎?”
“你身邊不就是幫手麽?”秦睢轉頭,看向郁寧肩膀上的紫尾貂。
“你去,把裏邊的東西偷一塊出來。”
“咿呀!”紫尾貂不滿地叫起來。
“你說。”秦睢轉臉看向郁寧。
郁寧神情猶豫:“這不好吧,萬一它被捉住了呢?”
“咿呀。”紫尾貂湊過去蹭蹭郁寧的臉頰。
“不是還有咱們?”秦睢不耐煩地‘啧’了一聲,對紫尾貂道:“你去,我們幫你。”
見秦睢成竹在胸,似乎早有打算,郁寧也沒再猶豫了,對紫尾貂道:“去吧。”
“咿呀。”紫尾貂叫了一聲,磨磨蹭蹭地從郁寧肩膀上跳下去。
目送着紫尾貂躲在一旁,郁寧問身旁的秦睢:“陛下,咱們怎麽做?”
“看見前邊那個馬蜂窩了嗎?”秦睢擡手指了指。
天已經蒙蒙亮了,細碎的日光從樹葉之間投射過來,郁寧仔細看了好一會兒才分辨出那隊人前方高大樹木縫隙間的巨大蜂巢。
這麽遠的距離,秦睢怎麽看到的?
郁寧還在思考,一旁的秦睢就已經從地上撿起一顆拇指大小的石子,并拉着他走到另一旁。
眼看着他們離那蜂巢越來越近,秦睢此時終于悍然出手,他做出投擲的手勢,石子一瞬間飛過去,精準地砸到那搖搖欲墜的巨大蜂巢上。
“——砰。”
掉落的聲音并不大,但那聲悶響足夠讓所有人恐慌。
達子率先反應過來,大聲吼道:“快遮住眼耳口鼻!”
然而已經晚了,衆人正驚慌失措之時,蜂巢裏的馬蜂已經跑出來了,嗡嗡喧鬧着往那隊人身上蟄。
秦睢兩人離得不是很遠,好在附近有草叢,兩人躲在裏邊,倒沒有被那些馬蜂發現。
“快去!”秦睢盯着一旁的紫尾貂道。
“咿呀!”紫尾貂憤怒地叫了一聲,就跑着跳着過去了,它一身毒血,并不懼怕那些馬蜂,趁着衆人慌忙奔逃之際,飛快地跳在達子身上,将小爪子伸進了哪個大口袋裏。
一刻之後,紫尾貂銜着一塊石頭跑過來,将之放在郁寧掌心。
那塊石頭并不大,上面泛着銀光,郁寧看不清是什麽,将之遞給了秦睢。
“回去再說。”秦睢看了一眼就收起來了,他拉着郁寧往反方向跑去,趁亂跑出很遠。
“咱們不用繼續跟着了嗎?”郁寧跑的上氣不接下氣,一直等秦睢停才有機會開口。
秦睢反問:“都拿到東西了,跟着做什麽?”
“也是……”郁寧:“那咱們快回去吧。”
“咿呀。”兩人正要走,郁寧肩膀上的紫尾貂叫了一聲,拽着郁寧的衣服不肯松手。
“小家夥,我們要走啦。”郁寧摸摸它的腦袋:“這兒才是你的家,留下來吧……”
它終究屬于山林。
“咿呀……”紫尾貂長長地叫了一聲,像是不舍,可終究還是松開了爪子。
“有緣再見吧。”郁寧勉強露出一個微笑,最後一次摸了摸紫尾貂光滑的皮毛。
可他們不日就要離開,這應該是最後一次了。
紫尾貂低低叫了一聲,擡頭看了郁寧一眼,終究還是轉身離開了。
“走吧。”一直目送紫尾貂離開,郁寧才出聲要走,臉色明顯能看出幾分無精打采。
“嗯。”秦睢一直在他身邊沒說話,他這次格外有耐心,似乎在等郁寧從這場不舍的離別中走出來。
因為走之前一行人就商量好了在邱樹家彙合,所以倆人下了山就直奔邱樹家了。
邱樹他們比郁寧兩人回來的早,兩人回來的時候剛好趕上吃早飯。
“怎麽樣?”邱樹連忙湊過來問。
秦睢從懷裏将那塊石頭拿出來,仔細看了看,将之遞給一旁的秦景煥。
秦景煥接過來仔細看了看,肯定道:“這是銀礦石。”
“銀礦石?!”邱樹和郁寧同時驚訝出聲。
郁寧目光驚異:“那山中有銀礦?”
秦睢:“……再大點聲,你去村長門口喊。”
“……”郁寧當即閉口不言了。
“想必這就是村裏兩月來這場怪病的原因。”秦景煥垂眸道:“不知有多少人葬身于此。”
邱樹沒明白:“他們不是去挖礦了嗎?”
郁寧目光複雜地看了他一眼:“那只是你們村子的一些人。新塘村和附近村裏的人,應該都不知道這事。”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無辜的人為此喪命,累累屍骨堆積成金山銀山。
邱樹回過味來,氣憤道:“武村長怎麽敢這麽做?非要死這麽多人麽?”
“你仔細想想我們來之前這裏是什麽樣子?”
郁寧此刻也終于明白過來,對着邱樹解釋道:“因山神詛咒,怪病頻生這事,附近幾個村裏的人是不是都跑光了?等他們都跑光,再借着詛咒的名義把這幾個村的土地圈起來,永遠也不會有人知道這裏曾開采過礦石。”
“至于你們村那幾個沒死的,應該是武村長求情讓人留下來了。”
“求情?”邱樹不解地撓撓頭。
“不然呢?”秦睢淡淡道:“你覺得只憑武村長那個腦子能想出這樣的法子?”
他一開口,衆人注意力又拉回他身上。
邱樹目光古怪地看了眼秦睢的鼻子,湊到郁寧身邊用并不低的聲音道:“沈兄弟,你們這也太激烈了……”
上山查探還能這麽熱情地啃兩口,這兩個大男人怎麽比他跟雪娘還膩歪呢?
“什麽?”郁寧順着他的目光看去,看見秦睢鼻子上的傷口才明白過來。
“不是……”郁寧心虛地縮了縮脖子:“大邱哥你誤會了……”
“誤會什麽?”秦睢冷冷看他一眼:“誤會你沒有咬我一口?”
“……”郁寧小聲嘟囔:“還不是你把我壓到身下的。”
邱樹:“……”果然激烈。
“……貧道先告辭了。”一旁的秦景煥目光複雜地起身,像是聽不下去兩人的對話,行了一禮就要走。
“等等。”秦睢又開口:“還望道長将此事與那文村長說明白,并派信得過的人在武村長家附近守着。”
“可以。”秦景煥擡眸看他一眼,點點頭,轉身便走了。
“我也吃飽了。”邱樹三口兩口将碗裏的飯吃完,端着碗就走了。
可不吃飽了嗎?他簡直吃撐了。
郁寧:“……”
夾了塊肉放到秦睢碗裏,郁寧讨好道:“陛下補一補。”
秦睢哼笑一聲,沒搭理他。
一晚上沒休息好,郁寧和秦睢都回屋又睡了半天。
天剛黑透,外面就傳來陣陣鳥叫聲。
村裏空蕩蕩的,四下寂靜的夜裏這些鳥叫聲顯得格外詭異。
原本躺在郁寧身邊安睡的秦睢此刻睜開那雙清冷的雙眸,靜靜看着房頂。
默了一瞬,他起身,披上衣服,開門出去了。
邱樹此刻還跟雪娘在院裏忙活,看見他出來愣了愣:“宣兄弟還沒睡啊。”
“嗯。”秦睢表情毫無異常:“睡不着,出去轉轉。”
“那你不要走太遠啊。”邱樹也沒放在心上,只道:“晚上會有猛獸下山找吃的,你小心點兒。”
“知道了。”秦睢點頭,推門出去。
外面的天如潑墨一般濃黑,秦睢也沒走遠,繞了一圈走到邱家房子後邊。
“出來吧。”
秦睢話音剛落,四周就冒出一個人來。
許久不見的賀烺一身夜行衣,跪地行禮:“見過陛下,是臣救駕來遲。”
秦睢擡手:“行了,多餘的話不用說,起來吧。”
賀烺起身,目光對上秦睢的臉,不由微微一愣,面色變得古怪。
秦睢沒注意他的眼神,将自己的安排說了一遍,才注意到賀烺面色不對。
秦睢眯了眯眼睛:“怎麽了?”
“臣想問問陛下為何一直在此處逗留,而沒有去更方便找人的縣城。”
秦睢:“養傷。”
賀烺聞言挑了挑眉,目光再次落到秦睢臉上。
準确來說,是秦睢帶着傷的鼻梁上。
沉吟一瞬,賀烺發出一聲由衷地感嘆:“皇後娘娘果真勇猛。”
作者有話要說:我來了!這章很肥所以多寫了會來晚了嗚嗚嗚!晚安!感謝在2020-11-2300:02:23~2020-11-2400:09:4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顧淺桃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容楚4瓶;黛色琉璃殇2瓶;顧淺桃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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