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都是手機惹的禍

深夜，顧十億嘆口氣，裹緊了小被子：“爪機真是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東西！”

起來上廁所的李乘赴聽見了，背着手走了過來。顧十億立刻将手機放在被子中，閉着眼睛裝死。

李乘赴警告他：“顧十億，這麽晚了還不睡，要是明天起不來，你知道後果的。”

“呼呼，呼呼。”

顧十億打起了小呼嚕，根本就不care。這個世界上，只有裝睡的人最難叫醒。

李乘赴拿他沒辦法：“晚上不能熬夜玩手機，還爪機，這都是多少年前的網絡用語了，不許惡意賣萌！”

顧十億眼睫毛微微顫動，等李乘赴走後，他打開百度搜索：“賣萌是什麽意思？”

緊接着，跳出來了許多小貓小狗的視頻，皮毛雪白蓬松，跟個糯米團子似的，還會細聲細氣的叫，叫聲甜到發膩。

“好萌。”

于是，早上顧十億挂着兩個碩大的眼圈兒，無精打采，頭發亂翹的打着呵欠，整個人都帶着那種精致的脆弱感，莫名的吸引人。

他咬着筷子，突發奇想：“李乘赴，我們養一只小貓咪吧，那種短腿的，毛毛很蓬松的那種。”

李乘赴直接穿好外套，敲了一下他的額頭：“傻子，我們有貓，隔幾天後你就能看見它了。我送孩子們上學，記得，一定要将碗洗了才出去！”

顧十億揮開他的手，一臉不爽，戴上手套将碗洗的幹幹淨淨。

兩個小孩和李乘赴中午都不回來吃飯，顧十億一般會點炸雞可樂的外賣，騎着摩托車的小哥總會揚起憨厚的笑臉，将溫熱的炸雞給他。

至于點外賣的錢，當然是記在李乘赴頭上，讓他月底去付了。

躺在沙發上，顧十億被陌生人拉入了一個群。

【叉寶免單群歡迎你的加入，家人們，讓我們一起撸狗商家的羊毛，一起省錢吧！】

【寶媽們注意了，跟着群主的腳步，超乎你的想象！血虧！往前沖啊！】

【複制一下口令：】

顧十億半信半疑的複制之後，進入叉寶這個軟件，領了一張五十塊的優惠券，發現支付頁面果然是零元！！

這也太神奇了，竟然有這麽神奇的群與軟件。他立刻跳起來，從倉庫裏找到廢棄的快遞盒子，填上現在的地址。

.........

........

從白天到黑夜，顧十億都奮戰在免單群中，第一個搶優惠券。因為他的手機太卡了，進入頁面幾乎要卡半分鐘，如果不是第一時間就下單，恐怕輪到他的時候東西都沒了。

傍晚，李乘赴讓兩個小孩去睡覺，并且将顧十億的手機沒收了。

顧十億跳起來，眉頭擰着：“還給我，這是我的東西！”

李乘赴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他的額頭：“明天早上還給你，你總是熬夜，會給小孩造成壞印象，睡覺！”

顧十億抗拒不了強權，直接拉高被子，不看不聽，充耳不聞。

短短幾天，整個客廳堆了上百個快遞。李乘赴每天都得額外去一趟快遞站，拉滿滿一車回來。

堆滿了半個客廳的快遞，簡直就是噩夢。兩個小孩倒是很興奮，他們最喜歡拆快遞了！

顧十億看着快遞盒子，心裏全是滿足，他站起來大吼一聲：“這就是我給你們打下的江山！”

李乘赴面無表情的拎着一個白色的東西：“顧十億，紙尿褲這種玩意兒，你現在還需要用嗎？”

顧十億從凳子上跳下來，仔細看了一下，語氣變低了一點：“額，可以給平平用嘛。”

李平平聽見了，委屈的說：“哥哥，我早就不尿床了。”

面對小孩兒濕漉漉的眼睛，顧十億尴尬的撓頭：“要不然，李乘赴，你也可以用。反正你老是深夜起床上廁所，有了這個，你就不用下床了。”

他至于懶到這個份上嗎？

李乘赴深深的閉上了眼睛，拿起另一樣東西：“那你是不是還要為了用這個吸奶器，專門去産奶？你有奶嗎？”

聽李乘赴将這些東西說的一文不值，顧十億憤怒了，拿起手機膜，香皂盒什麽的：“這些東西都是我辛苦搶來的，可以不愛，但別傷害！”

李乘赴十分冷靜：“我們用不上的東西，拿去送人。”

顧十億依依不舍，抱緊了紙尿褲，跟個小倉鼠似的：“不行，這都是我辛苦....”

李乘赴冷酷的說：“要不然我就注銷賬號，注銷手機卡。”

最終，顧十億還是妥協了，将用不上的小玩意兒送給了村子裏的人。

老大爺用八爪魚似的鋼珠小按摩器按摩自己的頭皮，發出了舒爽的喟嘆聲：“好，好舒服啊！”

“小乘，這東西不錯，虧你們還想着我這個老頭子。這小娃生的也好看，你們很配，以後啊，就好好過日子。”

這個老大爺就是顧十億第一次出門時，問路的那個。

李乘赴有點尴尬：“羅大叔，你別胡說，我們走了。”

羅大叔叫住了李乘赴：“兩天後老頭子我做壽，別送禮金，你們都來熱鬧熱鬧。”

李乘赴露出遺憾的神色，一口回絕，說自己工作很忙，沒辦法來。

雖然羅大叔很遺憾，但還是沒有相勸。

李乘赴和顧十億兩人走在靜谧的鄉間小路上，月色灑滿了整個世界，蟲鳴聲與蛙鳴聲響成一片，還有在月光下飛舞的螢火蟲，點點綠光。

顧十億看呆了：“好好看，我要捉幾只螢火蟲回家。”

李乘赴按住了他的手腕，認真的商量：“十億，這些螢火蟲只能生長在未經污染的草地溪流之中，要在泥土中蟄伏兩年，很辛苦才能長大，才能在夜晚發光。”

“讓它們自然老死吧。”

柔和的月光灑在李乘赴英挺的鼻梁上，讓他硬朗的面龐憑空多了幾分柔軟。

這一刻，顧十億看李乘赴的眼中，滿滿的都是璀璨星辰。

——

在李乘赴的強烈抗議之下，顧十億總算沒有一天到晚的下單了。

群裏面的群主為了提高活躍度，轉變了思路，決定在整點發放紅包。

顧十億摩拳擦掌，等待了許久，飯都顧不上吃，就等着搶紅包。

紅包出現的第一秒顧十億就點了下去，結果，頁面轉了幾個圈兒，等進入的時候早就被搶完了。

“可惡，這該死的網！”

“為什麽這麽卡啊！”

雖然錯過了第一個紅包，但是今天還有，顧十億打起精神，決定晚上再戰。

到了半夜十二點，他屏氣凝神，準備好随時點下去。

出現了，那紅彤彤的‘恭喜發財’！就像戰鼓一樣，激起了他的昂揚鬥志！

用力點點點，三秒之後，紅包搶完了。顧十億疲憊的看着漆黑的窗外，目光中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就像一個慘遭□□的破布娃娃一樣，癱倒在沙發上。

他心灰意冷，在群中回複：一個紅包都沒有搶到，好難過。

【哈哈哈，明天再來。】

【無語，你該不會為了這一毛錢的紅包特意等到現在吧。】

【@我是十億，你有這麽窮嗎？真是令人費解。】

顧十億被嘲諷了，顫抖着點開對話框：我一點兒也不窮！

【那就是你的手機太爛了，我們的對話框上面都能顯示手機牌子，只有你的手機型號一片空白，估計是被淘汰的爛手機。】

被說中了，顧十億捏着手機碎掉的屏幕，坐在沙發之上，就像穿着單衣，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一般。

起來上廁所的李乘赴看他一個人孤零零的坐着，問他：“怎麽還不睡覺，十億？”

顧十億背對着他，沒有回答。李乘赴看他不對勁兒，走過去拿他手中的手機，晃眼一看，群中滿屏都是顧十億的嘲笑。

李乘赴嘆口氣：“傻子，這就生氣了？不過是身外之物，随便他們說。隔着網線，誰知道是人是鬼？”

顧十億還是不說話，李乘赴索性坐在他旁邊，點開群中鬧得最兇狠的幾個人。用自己的手機號加了他們，然後點開朋友圈。

那些肆無忌憚嘲笑顧十億的賬號，裏面分享的生活卻大部分都是歲月靜好，家人孩子。李乘赴從他們的朋友圈截了圖，給他們家人孩子的圖片p上血淋淋的特效。然後加群，一一的放進群中。

【道歉，要不然我就一個個的找他們聊天。】

群中沉默了好幾分鐘，剛才還誇誇其談，跳的很高的幾人頓時啞火了。

正在群裏罵人罵的正開心的中年婦女頓住了，群中帶着紅色血跡的圖片中，有她的兒子。

她的兒子快要中學畢業了，但是成績不好，家裏害怕他考不上高中，這段日子家裏的氣氛充斥着炮火味兒，她才在網上發洩自己的憤怒。

沒想到，這人竟然這樣混不吝。她在家向來說一不二，正想罵回去，但是看了看自己正在做作業的兒子，心中升起了劇烈的不安，她不敢賭。

【對不起，我向你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我喝了酒，昏頭了。】

【求你別找我家人的麻煩，我現在就退群。】

【你大人不記小人過，放我我們吧。】

顧十億淚眼朦胧的看着李乘赴得意的揮手：“看，她們道歉了，別氣，睡覺吧。”

顧十億握緊拳頭：“哼，一點兒也不真摯。”

最後，他還是退出群聊，并且決定再也不加這些無聊的群了，免單群紛争至此告一段落。

不用再每天拿幾十個快遞，李乘赴微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氣。

旁邊正在幹活兒的何志安疑惑的問：“你既然嫌麻煩，為什麽不讓十億自己去拿？”

李乘赴面色不是很正常：“那麽遠，顧十億腦子已經摔壞了，要是再累到不就沒人給我洗衣做飯了嗎。”

這個邏輯，何志安不是很能想明白。

他們從鎮上做活兒回家的途中，經過了一家大型的營業廳。玻璃櫃中放着各種各樣的手機，熠熠生輝，各種顏色都有。

不知為何，昨晚在夜色中垂着頭啜泣的顧十億忽然闖進了他腦海。李乘赴控制不住的走進去，對店員說了一句：“将你們店中最貴的手機拿出來。”

眨眼之間，李乘赴手中就提了一個豪華的袋子，裏面裝着最貴的智能機和售貨員送的各種贈品。

穿着制服的小姐姐笑的嘴都合不攏：“先生，歡迎下次再來。”

何志安震驚的合不攏嘴：“乘哥，我沒看錯吧，那麽貴的手機，你竟然連價都沒講，就直接買了？！”

李乘赴幹咳了兩聲，不自在的掩飾說：“現在的小孩子都有着攀比之心，以後可以給虎頭用。別說了，快回去吃晚飯吧，晚了大嬸會擔心。”

入夜，顧十億洗着碗，還是怏怏不樂的樣子。

李乘赴盤腿坐在床上，中間放着手機盒子：“我腦子是被驢踹了嗎，這手機憑什麽值一萬二？而且顧十億那小子，還欠我那麽多錢，買給他，我是不是瘋了？”

“砰”，房間門被打開，顧十億面無表情攤開手：“李乘赴，沒有洗潔精了，給我錢去買。”

李乘赴被吓了一跳，連忙坐在手機上遮住，聽了這話之後恨鐵不成鋼：“不是說過了，洗碗的時候不要擠那麽多啊，你又總是洗不幹淨，所有的碗上都是泡沫！”

顧十億撇嘴：“知道了，快給我錢。”

李乘赴憤怒了，覺得自己的糾結簡直就是個笑話：“錢錢錢，你就是個碎鈔機。給你一百塊買醋你能花八十買泡泡水，多大了，幼不幼稚啊。”

顧十億冷冷的，将責任推到兩個小孩身上：“是他們想玩，不是我。你屁股底下坐的是什麽，好像在發光？”

李乘赴立刻遮住：“沒什麽，你出去吧，我明天給你錢。”

這鬼鬼祟祟的樣子，反倒讓人生疑。顧十億是一個以自我為中心，好奇心旺盛，且行動力超強的人。他直接走上前，掀翻盤腿而坐的李乘赴，拿起了那個亮閃閃的，在燈光下發出耀眼光芒的，手機。

手機屏幕就像巧克力一樣順滑，摸上去特別有質感。顧十億迫不及待的解鎖自拍照相，發現這個新手機網速特別快。

“好快，李乘赴，既然給我買了新手機，為什麽不第一時間給我，害的我心情那麽不好！”

顧十億這家夥，永遠這麽理直氣壯，李乘赴嘀咕着：“真是的，這家夥，到底是哪裏來的底氣啊！”

“顧十億，這手機不是給你的，是給虎頭的。等他成年以後在給，現在就暫時讓你先用。愛惜着點，要是摔了掉了我讓你跟我工作一個月，天天讓你搬磚！”

李乘赴放完狠話，将盒子和手機殼贈品什麽的都給了顧十億。

等人走後，他躺倒在床上，雙眼無神看着天花板：“我絕對是腦子進水了。”

“砰”！

顧十億撞開房門，面無表情：“李乘赴，我們去吃宴席吧，把你送的兩百塊禮金吃回來。”

李乘赴被去而複返的顧十億吓個正着，差點跳起來：“胡說什麽，我哪有空。”

顧十億眼中冒着光：“我有空，我帶虎頭和平平去吃宴席，就這麽定了。”

半晌之後，李乘赴撐着頭，回過神來，面如土色：“他，是想去炫耀新手機吧。不行，顧十億，你不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