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吃醋

李乘赴的心沉了下來，他的心髒在急速的跳動。十億的話就像一把鈍刀子，初時割到身上還沒什麽感覺，時間久了，越想越痛。

他放下李平平，拉住顧十億，想要解釋。此時，正好是煙火大會開始，随着一聲聲響動，五顏六色的，絢爛的煙花一朵朵的開在整片的黑暗天空之中。

顧十億正傷心，被巨大的響聲吓得抖了一下，接着，溫熱的手掌就覆上了顧十億的耳朵，隔絕了巨大的，連續不斷的聲響。

兩人目光交接，李乘赴眼中是滿滿的，還未散去的溫柔。他下意識的動作，讓顧十億忽然心情從低落變得開心起來。

李乘赴：“十億，別怕，煙火差不多還要再放半個小時。你要是不習慣，我們就先回去吧。”

心情變好，那就什麽都好。顧十億揮開他的手：“不要用怕字來形容我，因為你這個賭鬼，我們現在窮的連煙花都買不起，我和你弟弟就只能蹭別人的煙花看，你心裏就沒有一點愧疚之意嗎？”

老實說，李乘赴還真後悔，他就不該氣血上湧，意氣用事。不就是顧十億被人調笑，說幾句嗎。村裏的人，說些葷話很正常，顧十億是個大男人，也少不了一塊肉。

真是，總說十億腦子壞了，他才是腦子進水了！

顧十億看他居然還敢糾結，而不是認識到自己的錯誤，麻利的道歉，心頭火起，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都怪你，好好的煙火晚會全被你毀了！”

李乘赴覺得自己冤枉：“痛痛痛，顧十億，你不要得寸進尺啊，還敢對我動手。”

顧十億的回複是直接揪着他的領子，來了個過肩摔，揚起了一地灰塵。

煙火大會就這麽落幕了，留下了許多遺憾，一點也不讓人開心。

連着好幾天顧十億都是郁郁寡歡，因為李乘赴不僅輸光身上的錢，還賒了好幾千。本來答應的新年禮物泡湯了，兩人做飯手藝不好，只能天天在家吃難吃的飯菜，連外賣都不能點，因為過年時期的外賣比平時要貴上兩倍，

不僅如此，趙安安也将好幾年的壓歲錢都輸個幹淨，整個村裏有半數的人輸得慘不忍睹，每天都能聽見吵架聲。

再加上冬天，連母雞都不生蛋了，這簡直就是雪上加霜。

“呼呼。”

氣溫驟降，玻璃窗戶上覆蓋上一層，因為溫差過大而産生的露珠。人們呼出的氣息清晰可現，都是霧氣，推開窗戶，外面白茫茫的一片。

“李乘赴，下雪了！！”

顧十億套上大外套和圍巾，跑出外面，天空紛紛揚揚的落下白色的雪花，将地上蓋了厚厚的一層。

李虎頭穿的圓滾滾的，興奮的跑了出來，捏了一坨雪：“我要堆雪人！”

彎腰從地上捏起雪花，冰冰涼涼，并不是想象中那麽凍人。

李乘赴見顧十億終于高興起來，心裏松了一口氣，他從屋子裏端出兩杯姜湯：“氣溫變化太大，為了防感冒，還是喝點姜湯。”

姜湯是用紅糖水熬的，裏面還加了一點幹桂花，并不難喝，喝了之後反而身上熱乎乎的，很是舒服。

此時，外面傳來了車子發動機的聲音，一輛白色的車停在了他們的院子中，明岐軒從裏面走了下來。

他穿着羊毛衫和薄羽絨服，和顧十億裹的圓滾滾不同，明岐軒看起來清隽又溫柔。

“十億表弟，新年快樂。”

顧十億有點防備，跑到了他面前問：“你來幹什麽？”

明岐軒打開後備箱，提起一箱酥脆的面包，不由分說的就放在了顧十億的懷中。

他笑的溫潤：“阿乘請我來，為你們做火鍋。”

接着，他從後備箱中提了好幾個大塑料袋，裏面都是食材和調料。

顧十億一邊警惕，但是想起明岐軒做的菜，一邊又不争氣的開不了口讓人走，可惡！

一個小時之後，大桌子中央放着電磁爐，鍋中是熬得雪白的雞湯，魚湯，在熱度下細細的冒着泡泡，發出袅袅香味兒。

明岐軒将袖子挽起來，露出結實的小臂，正在往鍋底中下牛肉。

小孩們穿着圍兜，早就迫不及待了。顧十億有些不滿意：“清湯一點兒也不好吃，為什麽不做鴛鴦鍋？”

李乘赴敲了敲他的頭：“太燥熱了，你想舌頭上長泡嗎，我可沒空管你，快吃。”

明岐軒笑而不語，他對自己的手藝很自信。清湯也不是純粹的白水，裏面加了一點花椒，微麻，面上放着芝麻油，又香又鮮，好吃極了。

牛肉是上好的雪花原切大肉排，一部分被明岐軒用黃油，加上迷疊香煎了。另一部分切成薄片，碼上調料燙火鍋，幾乎是入口鮮嫩，還帶着一點特殊的清甜。

這種口感立刻就讨好了顧十億的味蕾，愛屋及烏，明岐軒也變得沒那麽可惡了。

吃完火鍋之後，李乘赴去洗碗收拾一切，顧十億帶着兩個小孩玩游戲。

剛玩兒了一局，他就不想再和李平平玩兒了。

“李平平，電子競技，菜是原罪，我希望你能明白這一點，虎頭，你和他玩兒。”

顧十億準備去幫李乘赴洗碗，他打開李乘赴的房間，想進去拿充電的手機，沒想到竟然轉不動門上的把手。

“是壞了嗎？”

此時，門從裏面咔噠一聲打開了，竟然是明岐軒。

顧十億頓時覺得有古怪：“你在裏面做什麽？”

明岐軒将人拉進房間：“只是突然困了，想休息一下，你們在外面玩游戲，有點吵。”

這話聽着不對，顧十億抱着手臂，狐疑的問：“那你為什麽不事先告知，竟還鎖門，老實說，你究竟有什麽目的？”

半晌，明岐軒才笑出了聲，他拉開櫃子，搖搖頭：“還是瞞不過你，下個月就是乘哥的生日，我想送他禮物，給他一個驚喜。以前，乘哥很喜歡看書，什麽冷門的稀奇古怪的他都看。”

“所以，為了送的書不重複，就想看看他的書架上有什麽。誰知道，他的房間竟沒有書架。”

雖然有些許違和感，但顧十億還是相信了明岐軒的說辭：“哼，你随便進入別人的房間，一點禮貌都沒有。你和李乘赴以前就算關系不同尋常，那也是過去的事情，就像海灘上的沙子，水過無痕，永遠不能恢複原來的模樣。”

明岐軒聽了這話，卻并不憤怒，反倒轉移了話題：“乘哥說因為他将錢都輸光了，沒買成煙花，你好幾天都不高興，是不是真的？”

顧十億站起來，繃着臉：“你覺得呢，作為一個賭鬼，難道還要我呵護他的幼小心靈嗎？”

明岐軒捏着額頭：“十億，按照概率學來算，再輸也有個限度，如果是正常打牌，乘哥不會輸的那麽慘。”

顧十億很聰明：“你是說，他們作弊？”

明岐軒搖頭：“不，他們在出老千。在牌場上，只要沒有被抓，這就是合法的。”

聽起來十分的無恥且讓人氣憤，想起村裏盡半數人都輸得那麽慘，顧十億捏着拳頭嘎嘣作響。

“十億，出千，你想學嗎？”

明岐軒伸出手指，打了一個響指。

——

幹淨的桌上，放着幾副各種各樣的牌，有撲克，麻将，花牌，大二。

小綠茶居然樣樣都精通，他手指翻飛，速度比小混混更快，但是又有種說不出來的美觀。

“不是這樣的，出千的時候，你要學會将多的牌隐藏起來，就像這樣。”

他伸出指尖，按在顧十億的手背上，調整着他的動作。細膩的肌膚相觸，那一點點溫熱在明岐軒心中似乎生出了無限的遐思。

李乘赴端着茶走過來，兩人挨的那麽近，讓他心裏酸溜溜的：“顧十億，我在那兒洗了一大堆碗，你倒玩的很開心嘛。”

手中還拿着牌，顧十億轉過頭，眯着眼睛看李乘赴：“你，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