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經濟危機

他充滿壓迫感的走進顧十億，将顧十億逼退在洗手臺旁，湊近他耳邊：“既然你不知死活的挑釁，那我就實話告訴你，我不是李乘赴，我是他的副人格。是不是很榮幸，這件事知道的人就只有你。”

顧十億恍若晴天霹靂，在昨日他就察覺到了不對勁兒，但是根本就想不出為什麽。現在他終于知道那種違和感是什麽了，眼前這個人，同樣的身體中，承載着另一個陌生的靈魂。

“放開我。”

熟悉的臉龐做着陌生的事，讓人頓時覺得毛骨悚然。顧十億受不了這個陰陽怪氣的副人格，不想讓他碰自己。

這種排斥的，抗拒的舉動徹底激怒了他。

他将顧十億抱起來坐在洗手臺的邊緣上，然後捧着他的臉，目光幽深的強迫顧十億看向自己。

“聽說李乘赴給你取名叫顧十億，确實是個好名字。”

顧十億動彈不得，憤怒的說：“不是取名，我就叫顧十億，你這個阿三胡說什麽？！”

邪魅狂狷的氣氛忽然凝固了。

“你，叫我什麽？”

顧十億認真的說：“阿三，既然你是李乘赴的副人格，那就是橫亘在我們之間的小三，希望你有點自知之明，不要這麽高調好嗎？”

副人格終于忍不住了，咬牙切齒：“顧十億，你不要随便給我起外號！我有名字，你可以叫我X。”

顧十億眼中帶着遺憾：“好吧，X，你能不能別掐着我的腰。我可以讓你叫我嫂子，但是我不想陷入叔嫂不lun的糾結關系中，這會讓人看笑話。”

話題轉的太快，X沒有反應過來。

顧十億好心提點：“你這種情況，一個身體住了兩個靈魂，你是副人格，于情于理都該是弟弟。我是你哥哥的男朋友，你不該叫我一聲嫂子嗎，阿三？”

X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怒火高漲，他放開顧十億腰，掐住他的下巴嘲弄：“嫂子，你真把自己當回事兒了？過來，我帶你看一樣東西。”

他握着顧十億的手腕往房間裏走，打開一個暗櫃中的夾層，裏面有張紙。

X把紙張遞給顧十億，顧十億接過一看：“男，年齡未知，名字未知，身份未知。于6月12日撿到，已錄入指紋。”

顧十億心髒緊縮，捏緊了紙張。這是失蹤人士的表格單，上面有他的照片，和李乘赴的簽名。

X抱着手臂，玩味的說：“他騙了你，顧十億。不對，你的名字是假的，是他胡亂取的。作為他的副人格，我很清楚李乘赴的想法，他工作忙，家裏必須要有人看孩子。”

“就算是在鄉下，看孩子要付的錢也不少，他那麽摳門，怎麽可能不打歪主意。”

顧十億想起了曾經的事，李乘赴根本不向衆人承認他們的關系，他曾經帶着自己出去工作，話裏話外嫌棄自己沒用攻，是碎鈔機。

哪有人對男朋友這麽可惡，還有這個沒有格調的名字，一看就是随便取的！

“你這樣失憶的人，簡直就是送上門的廉價勞動力，不僅便宜，還随時可替換，就像換掉家裏的一把掃把。”

X附在顧十億的耳邊，輕聲呢喃，如同誘惑別人的魔鬼一樣，能夠精準的俘獲他們的心。

顧十億擡頭，瞪了X一眼：“阿三，你想破壞家庭和諧，我是不會上當的。還有，那三十萬呢？”

X微笑着，從床底下提起箱子，風流貴公子一般，用手輕點顧十億的唇：“這還要多謝你呢，十億。要不是你，我也不會得到他的錢，再見了。”

說完，他就提着三十萬，完全沒有一絲留戀，步履輕快的走向深夜。

“果然，不是他。”

——

一連五天，直到兩個小孩都開學了，X都沒有回來。為了不讓他們擔心，顧十億只好騙他們說李乘赴是去出差工作了。

雖然很想大哥，但是兩個小孩卻很乖，一點兒也不吵鬧。

往日裏，家裏不管什麽事，李乘赴都會安排妥當。小到家中的衛生紙，大到各種電器休整檢查，都不用顧十億操心。

但是現在，那個副人格X那麽不靠譜，根本就指望不上。

顧十億一邊想，一邊拿着螺絲刀修壞掉的門，此時，圈養的公雞和鴨子又開始“嘎嘎嘎”起來，吵得人不得安生。

他心煩意亂，将手中的螺絲刀往地上一丢，到倉庫中舀了幾碗稻谷放在它們面前。

可能是稻谷拉嗓子，這些雞鴨們過來啄兩口，便嫌棄的不再吃，仍然扯着嗓子叫喊，叫聲直沖雲霄。

“不吃就餓死，別指望我像李乘赴那麽伺候你們，餓死了正好，拿到飯店去清炒小尖椒！”

“咯咯咯！”

大公雞撲扇翅膀，脖子上的毛立了起來，沖着顧十億撲了過來。顧十億根本不将它放在眼裏，眼神淩厲，面無表情，一腳将公雞踢飛。

他終于，在苦難與壓力下，成功蛻變。崎岖的路，會成為回憶裏的風景。受過的苦，會照亮前行的路。

我們應該對每一個傷害過自己的人說一聲謝謝，因為是他們讓自己變得更加美好。然後處心積慮，卧薪嘗膽，用盡心思，不擇手段百倍奉還！

顧十億深吸一口氣，那些心靈雞湯，果然還是不适合他。

終于将一團亂麻的事情弄得差不多，顧十億撐着額頭，心中逐漸升起不安。不知道X會存在多久，什麽時候李乘赴才會回來呢？

門外響起了規律的敲門聲，大門打開，好多天不見蹤影的X出現在顧十億面前。他穿着灰色的小西裝外套和皮鞋，頭上戴着帽子，整個人既優雅又紳士。和以前那個穿着起球外套，笑容明朗的李乘赴完全不同。

很有格調，但是很陌生。

“中午好，十億。”

顧十億站起來，伸出手：“錢呢？”

X笑了幾聲，将箱子打開，裏面空空如也，一張不剩。

這家夥，竟然在短短幾天之內，将三十萬都用完了！！

顧十億終于忍不住，捏起拳頭就動手了。X丢下箱子，從桌子上側翻過去，姿勢優雅的躲過顧十億的攻擊，并且還取下帽子，輕輕的彎腰致敬。

這人，确定不是在嘲諷嗎？

“如果我手中有qiang，一定會毫不猶豫的用它擊穿你的心髒，用你肮髒的鮮血清洗你的痕跡！”

X輕笑幾聲：“恨比愛濃烈長久，相較于廉價的愛意，我更喜歡被深刻的想念，不管是用什麽方式，什麽情感。”

這個沒臉沒皮的家夥，顧十億拉下臉：“你為什麽不去上班，何志安打了好幾個電話。”

X搖搖頭：“我很抱歉，對于李乘赴的工作，我确實是一竅不通。如果強硬的去做，搞砸了李乘赴會很難辦。”

這話倒是真的，李乘赴的活兒靠的是口碑，工作可以不接，但不能給別人搞砸。

“刺啦刺啦。”

家中響起了奇怪的聲音，頭頂的燈閃爍了幾下，忽然就停了。

“糟糕。”

顧十億連忙跑去擰爐竈，發現天然氣都停了。前些日子本來應該是交電費和燃氣費的，結果忘記了。

停電之後，家中的暖氣也停止了工作。wifi，電飯煲，電磁爐，洗衣機全軍覆沒。

更慘的是，想煮面也沒有天然氣。

X也覺得有些不适應：“十億，去交電費。沒有wifi可不行。”

顧十億冷着臉：“我沒有錢，李乘赴留下的錢不多。”

兩人站在那兒，兩兩相望，寒風将窗戶吹開，一時間氣氛變得僵硬起來。

經濟危機能打敗一切矯情和恩怨狗血。

顧十億數了一下自己身上的錢：“還有兩百，電費和燃氣費只能交一樣。”

X低頭沉思：“交電費吧，這樣可以實現資源最大化。”

顧十億也贊同：“不過，我很想知道，你那三十萬究竟是怎麽用完的？”

X面色變得難看起來，一言不發，轉身就回了房間。

顧十億才不在乎，小樣兒，吃飯的時候總會出來。

晚飯，X面對水煮白菜十分不滿：“那兩個崽子為什麽不和我們一起吃飯？”

顧十億冷冷的說：“我交了五百給學校，他們以後一日三餐在學校吃。”

X直勾勾的盯着顧十億：“你耍我，顧十億。”

“啪”的一聲，顧十億将筷子重重的放在餐桌上舀湯：“你可以選擇不吃，沒人逼你。如果不是你神神叨叨，花錢大手大腳，還那麽沒用廢物連累我，我會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嗎？”

随着顧十億每說一句，X的臉色就難看一分，到了最後，他已經瞳孔泛紅，被顧十億刺激到處在暴走邊緣了。

這個人，睡着的時候比醒着可愛多了，有沒有什麽辦法，能永遠讓他睡着呢？X在腦海中搜尋着各種針劑。

突然，一碗溫暖的湯被放在了他的掌心。顧十億握着他的手，認真的說：“阿三弟弟，我并不是要指責你，而是想告訴你我們現在面臨的處境。讓我們一起開源節流，度過難關好嗎？”

顧十億溫暖且充滿包容的目光，讓X頓了一下，他腦子中的某根弦忽然斷了。

“那好，從今天起就要節省電費，除非必要不開燈，早睡早起。我呢，得想辦法找個工作。”

X見他實在苦惱，于是提議：“其實想要錢很容易，鎮上有家銀行，運鈔車在每個星期二，星期五的時候都會經過一條小路，押送運鈔車的只有五個人。”

“我屆時會想辦法把車劫走，你接應将錢帶到@%省，然後我們再想辦法洗錢。”

眼見顧十億臉色逐漸變冷，X截住話頭：“好像有點危險，要不然我們弄一個投資名目，只要投資就百分百有回報。拉人進入項目能提高分紅百分比，保證能賺的手軟。”

顧十億覺得通通都不靠譜：“不行，我已經有決斷了，我們就做這個工作吧。”

他指着手機屏幕上，柳翠翠發過來的鏈接介紹：尋找炫拍主播，C位出道星途璀璨，萬衆矚目。

顧十億：“只要簽約，就能有一千塊，打賞五五分成，每天播上六個小時，一個月就有六千，完全夠了。”

——

知道他們暫時比較困難，柳翠翠還貼心的郵寄了聲卡和各種美顏軟件過來。

經過一番操作，他們終于建立了直播間，簽約也是要有門檻的，标準就是粉絲三千人。

顧十億自信的覺得，只要自己開播，別說三千人，三萬粉絲都是遲早的，說不定還能走上人生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