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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遲意被他的騷操作弄的愣了下,張了張嘴:“世子…”

衛諺橫了她一眼,他本就生的俊美以極,哪怕是不悅的一眼也頗有風情:“怎麽?難道本世子還不夠格指點你?”

沈遲意:“…”這種莫名其妙地較勁跟小學生有什麽區別?

她随口敷衍:“世子畫的自然不錯。”

衛諺冷笑了聲,手指叩着石桌:“只是不錯?”

沈遲意:“…”停止你的小學雞行為!

她本着應付的心思,又掃了一眼桌上墨菊,菊瓣根根銳利細長,組合起來有一種鋒利的美感,跟她之前見過的畫風都不一樣,倒是跟衛諺本人給她的感覺有些相似。

她為了把衛諺盡快打發走,自然不吝稱贊:“世子作畫風格獨特,不拘一格,實在讓人嘆服。”她本來一直把衛諺歸類到莽夫那一類的,沒想到他居然會作畫,而且畫技頗為高超,前後反差之下,她這稱贊裏倒也多了五分真心。

衛諺聽出她的嘆服,鳳眼微微一彎,似有幾分得意,眼尾的淚痣都熠熠生輝起來:“知道就好,以後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別以為有些微末小技就狗眼看人低。

沈遲意:“…”

她懶得再跟衛諺多言:“想必世子身有要事,我就不耽擱了,世子請回吧。”

衛諺又彎了下唇角,譏诮道:“你既然敢算計本世子去給你取紫苑藤,我自然得留下瞧瞧你能畫出個什麽來,不然豈不是枉費工夫?”

沈遲意一邊重新攤開宣紙,一邊面無表情地道:“我作畫的時候不喜歡有人在一旁瞧着。”

“巧了。”衛諺撩起衣擺,坐到下人送來的寬椅上,姿态張狂且桀骜,似乎要為難她到底:“本世子就喜歡強人所難。”

沈遲意壓着火兒道:“世子就不怕耽擱作畫,趕不上太後壽宴?”

衛諺悠然地撇嘴笑了下:“那又如何?難道皇上能親自來王府問罪?”

這話說的既大逆不道,又底氣十足,頗有枭雄氣概。沈遲意感受到他和瑞陽王截然不同的态度,不覺訝然看了他一眼。她擡出皇上都攆不走人,幹脆不再理他,低頭一心一意勾畫起來。

衛諺就是這樣愛跟人作對的性子,小時候挨了多少棍棒也不見好,瞧見沈遲意拿他沒轍,他坐在一邊頗是愉悅。

勾線是個細致活,沈遲意低頭畫了會兒,額間沁出細密的汗珠,時不時掠一下鬓發,以免長發掉下來遮擋視線。

衛諺視線被她纖軟的手指吸引過去,見她把一縷青絲別到耳後,目光又不由落在她圓潤精巧的耳珠上,她身上沒佩戴什麽首飾,只有耳朵上戴了簡單的翡翠水滴耳墜,襯的肌膚瑩白剔透,真如雪中玉人。

再加上她姿态端正,神色清淡,琉璃珠似的眼睛穩穩盯着畫紙,比之以往又多了別樣魅力。

衛諺之前倒是知道沈遲意貌美,只是他從來沒有多看過她一眼,一直是她對他百般纏着的,現在倒是奇了,他人就在沈遲意眼前,她竟是懶得瞧上一眼——可她不是對他甚為傾慕嗎?

他不由生出一種奇特的感覺,似乎眼前的沈遲意從頭到腳都變了許多。

為了驗證這種無端猜測,他手指輕敲寬椅扶手:“沈遲意。”

沈遲意低頭專心地看着宣紙,壓根沒聽見他的聲音。

衛諺不悅地眯起眼,目光落在她的畫上,仔細看了眼,突然長臂一撈撿起一塊碎石,曲指一彈,碎石直接打在畫紙上,将畫紙和畫板打出一個小孔。

沈遲意徹底火了,一時沒控制住音量,厲聲呵斥:“你又作什麽?!”

她覺着衛諺就跟家裏養的狗似的,非得在主人幹活的時候破壞點什麽,好引起別人的注意。

她腦海裏閃過這個念頭,很快向家養狗道了個歉,狗可比衛諺可愛多了,至少不會想讓人一巴掌扇上去。

衛諺翹了翹唇角:“你吼什麽?”他毫無愧意地道:“你有一處畫錯了,我提醒你,你沒聽見。”

沈遲意這才瞧了一眼方才勾的底畫,果然有一處錯漏,她壓了壓火,面無表情地道:“多謝世子提醒。”

衛諺坦然受之:“不客氣。”

沈遲意實在不想跟小學雞鬥嘴,這樣顯得自己也跟小學雞似的,拉着個臉繼續作畫。

幸好衛諺身上軍務纏身,不能久呆,見沈遲意也不再和他針鋒相對,他便站起身,有些意興闌珊地走了。

沈遲意委實給他氣的不輕,下午瑞陽王來瞧進度,難免問了句:“畫的如何了?”

“只臨摹了一半…”她神色楚楚,茶裏茶氣地道:“這都是我的錯,是我學藝不精,王爺千萬不要怨怪世子。”

瑞陽王果然皺起眉:“世子做什麽了?”

沈遲意在他的追問下,一臉‘為難’地将衛諺如何刁難她的事添油加醋地描繪了一遍,瑞陽王勃然作色:“這孽障,他果然不想和朝廷…”他話說到一半才意識到不該在外人面前道出此事,沉着臉出了小院。

這父子倆對太後壽禮的态度簡直天淵之別,瑞陽王一心想和朝廷修好,衛諺倒巴不得攪局似的,還真是耐人尋味。

她本來以為依照衛諺老子最大的個性,就算她告狀給瑞陽王也只能惡心他一下,沒想到接下來的幾天衛諺都沒再過來煩人,雖然反常,她也樂得清靜。再加上她把一些雜活都丢給李茉,瞧着李茉一臉憤恨卻不敢反抗的樣子,沈遲意更是通體舒坦。

張琪瑞的畫技獨特,幸好原身也頗有天賦,沈遲意先臨摹了幾幅釋迦牟尼坐像找回了手感,等練的差不多了,她才在張琪瑞的原畫上動筆,一些難完成的部分張琪瑞也都已經完成,因此她頗為順利地完成了剩下的兩成,相信就是請國手來分辨,也辨不出這畫到底是不是張琪瑞完成的。

等到她完成的那天,瑞陽王舊疾複發,出不得屋子,只得派衛諺過來取畫。

沈遲意吩咐李茉把酸枝木的畫匣拿出來,她打開匣子,徐徐展開畫軸:“世子先大略過目一遍,這幅畫…”

她話說到一半,猛然頓住了。

原本繪制好的釋迦牟尼坐像上暈開了大團大團的濃墨,畫上的釋迦摩尼已經快瞧不清面目了,這幅畫是徹底毀了!

沈遲意還沒說話,旁邊的李茉已是吓得手腳冰涼,她生怕這罪責算到自己頭上,忙尖聲指責:“是你,這幅畫從頭到腳都是由你繪制的,旁人再沒碰過,定是你污損了這幅畫!”

她急忙往後退了幾步,生怕跟沈遲意站近了就要倒大黴似的,急慌道:“我要告訴王爺!”

沈遲意面對李茉的甩鍋,神色倒是穩當得很,半點驚慌也無。

她很确定她把這幅畫裝進去的時候,确認是完好無暇的,現在成了這般模樣,必是有人動了手腳,問題在于…是誰故意損毀這畫的?

衛諺目光在她身上逡巡片刻,直望她沉靜的眼眸中:“怎麽回事?”

沈遲意并不慌亂,她正要回話,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衛諺明擺着是不想和朝廷修好,而且他這幾日頗為反常,再加上這畫是她一手繪制的,若是這畫毀了,衛諺就是最大受益者,而她也會跟着倒黴,所以…

她想到這兒,霍然轉過頭瞧着衛諺。

只這一眼,衛諺就明白她心裏在想什麽了,鳳眼微眯,尾音上揚:“你懷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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