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衡馫馫和阮貝璋雙方的家長很快見了面，阮勁和安楚楚心裏都不同意這門婚事，這裏面阮貝璋的自作自受占了很大比重，因為過去他總是向家裏講述未婚妻的風流放蕩，阮勁夫妻是不可以容忍的。但是兒子堅持，石立豔又力挺，他們也只能答應，阮勁兩口子也想不管不顧，不和女方家裏見面，蒼白的表示他們的反對，但到底是癡心父母，放心不下還像看看兒媳婦到底有多不堪，心裏也有個準備。

一想到未來的兒媳婦不知道是怎麽樣刁蠻任性，水性楊花，兒子将來又不知道要遭多少罪，受多少指點，兩個人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吃飯那天，見衡馫馫高貴美豔，又大方熱情，俨然大家風範，衡偲雖然和石立豔是同輩人，卻很親切明理，衡家一家子平易達理還沒有架子，很是出乎阮家人的意料，阮勁和安楚楚心裏輕松了不少，覺得或許衡馫馫的名聲傳的不好真的是外人眼紅，其實也是找個心理安慰。石立豔也早以為孫媳婦不是省油的燈，但是只要有錢，也不算委屈了孫子，見衡家如此，更加喜上眉梢。一頓飯吃的都很開心，阮貝璋心裏的陰雲也叫喜慶的氣氛驅散了不少。

阮貝璋剛輕松一下，練小霖竟然推門進來，他一度以為是自己的幻覺。

練小霖只往裏面望了一眼，瞬間也愣住了，不過也只是瞬間而已，笑道：“我在對面請客，聽說衡伯伯一大群人在這裏，過來看看。”

衡偲笑道：“見見親家，馫馫的事情你知道吧，就要結婚了，這是他男朋友和家人。”

練小霖點頭示好，劉波俏笑道：“這下人全了，你也喝一杯吧。”

練小霖笑道：“我那屋還有好多人。”

衡馫馫笑道：“怎麽，不給我面子啊。”

練小霖笑道：“不給面子如何？小心餃子褶變多了。”

衡馫馫掄起胳膊要打他，衡偲笑道：“你們啊，當着長輩還淘氣。”向石立豔道：“這是我外甥的朋友，人很優秀，他們三個上學的時候就是同學，小孩子，湊到一起就愛開玩笑。”

安楚楚注意到兒子的臉色立刻變了，小聲問他也不答話。阮貝璋沒想到練小霖敢來，這分明是和他示威，他還不死心，當着自己親友的面就和衡馫馫打情罵俏。

練小霖無久留之意，很快出去了，衡偲向劉波俏道：“我那有一只白玉镯子，你姐也不喜歡，過幾天你替我給小霖吧。他不是有女朋友了嗎？我還沒送點什麽。”

劉波俏笑道：“這可不劃算，到時候他們結婚又要送一份。”

衡偲笑道：“他說了不辦儀式，我看也挺好，吵吵嚷嚷的都是虛熱鬧。”

衡馫馫道：“我可是要辦的，這個虛熱鬧我還要像樣點。”

衡偲笑道：“好，你和小阮商量着辦。”

Advertisement

衡皛皛聽說衡偲答應了衡馫馫，一結婚就把全美天地的項目全部交給他們做，她也觊觎那個工程很久了，心裏一百個不開心。不過也不敢當着外人爆發，一整晚只是板着臉。衡馫馫見妹妹這一副幽怨樣，笑嘻嘻的向她眨了一下眼，衡皛皛狠狠瞪了她一眼，衡馫馫只是抿嘴笑。

衡偲笑道：“要說小霖這孩子還真是不錯，他的身世很可憐，靠自己有今天的成就很難得，如今的年輕人就該這樣。”

艾雨在阮家人的印象裏已經很遙遠了，他們也沒有見過練小霖，對他的名字早已模糊，所以也不知道剛才的人就是艾雨現在的男朋友，衡偲這樣說，他們只是應和。只是石立豔很不滿，覺得衡偲提別人自食其力有貶低阮貝璋的意思。

阮貝璋此時更加惱火練小霖的陰魂不散，聽衡偲說他好，更加憤恨難平，大概他不知道他和他女兒的勾當，衡偲結賬的時候知道練小霖已經付了錢，這讓阮貝璋更窩火。不過他安慰自己，練小霖這是最後的掙紮，他已經不是自己的對手了。

練小霖回家心裏很亂，他的不安全感也冒出來。雨滴躺在床上看小說，他意識到她這幾天有些不開心，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阮貝璋。

“阮貝璋要和衡馫馫結婚了。”練小霖坐到她旁邊道。

“奧。”雨滴答應了一身，她害怕的事情來了，自己什麽反應都是不對，前男友和現男友糾纏不清真的不是人過的日子。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你幹嘛這麽說？”

“你一點都不驚訝。”

“你要我怎麽驚訝。”

“你是不是見過他了？”

雨滴坐起來，生氣道：“總說這些有意思嗎？我說過很多次，我和他沒有什麽了，你就是念念不忘。他要和衡馫馫結婚我應該是什麽反應。”

“你這幾天不開心是不是因為這個。”練小霖好像根本沒有聽她前面的話，只是平靜的問她問題，這叫雨滴很窩火，一面恨他不懂得自己，一面恨他又要誤會她。一直以為他是知己，原來到了關鍵時候根本沒有理解她的人。

“我不開心和他沒有關系。”

“你胡說。”他的眼睛很冷峻，她知道瞞不過他。

“我只是覺得他很可怕。”

“為什麽要怕他，對我沒有信心，還是他和你說了些什麽。”

“他什麽都沒有和我說。”

“他是不是和你講我和衡馫馫有事情。”

“沒有，你想到那裏去了。”

“不提還是他嗎？謊言重複一百次有人就會認為是真理，你敢說你沒有。”

“我從來沒有相信過他，是你在懷疑我。”雨滴沒有想到他會覺得自己相信阮貝璋的話，即便她會有些懷疑，他不應該覺得她懷疑他，這是信任問題。

“那是為什麽，你覺得虧欠他嗎？”

“我也沒有。”

“你根本就是在說謊，你不信任我還是覺得我不能和你分擔問題？”

練小霖的話讓雨滴更傷心，她不和他說還不是為了他，怕他會覺得她放不下阮貝璋，說了他生氣，不說又覺得不信任他。說她不信任他，其實不肯相信人的是他自己。

“我不相信你？我不說還不是考慮你的心情，我說了你不開心，不說你又說我不相信你，怎麽樣都是我錯嗎？”

“我什麽時候因為你提起他不高興了，你有問題你可以告訴我，我在你心裏很不可理喻嗎？我是想讓你活的輕松一點，你卻誤會我的意思。”

“你有沒有那個意思你最清楚，有哪個人會見過以前的男朋友又要對現在的男朋友說，我不和你說也是怕你誤會。”

“那你這樣傷心是為什麽？覺得虧欠他嗎？”

“不光是這些，我對未來也有些茫然。”

“你為什麽會覺得虧欠他，他一出現你就會覺得沒有安全感，你的不安總是伴随着他，我和講過很多次，你沒有必要因為他感到愧疚，你沒有對不起他。”

“你現在嫌我神經質了，覺得我麻煩了？”

“我沒有覺得過，我只覺得你應該認清現實，清楚的面對阮貝璋。”

“我希望你能理解我，就算我不喜歡他，他再不争氣，可是如果我不和他分手，他的這些劣根性也不會暴露的這樣明顯，也不至于走到這個可恥地步。到底我是發起者，我不能全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那你覺得你應該怎麽辦？你很奇怪，對全世界冷漠，又對全世界慈悲。”

雨滴沒有想到他會這樣說，她對全世界冷漠，因為全世界對她不夠好。可是她夠愛他，所有人都可以指責她冷漠，她也不會在意，因為她對他們确實冷漠，可是他不可以，她夠愛他的，原來他覺得她不夠愛他。她終于認識到了，從最開始就是他主動，他以為她是走投無路才會和他在一起，現在再怎樣喜歡他也是無可奈何的結果，也許他會覺得，她對阮貝璋還有感情，跟他在一起只是情勢所迫。這就是他們的問題，因為他們的開始不是正常的，所以他對她有懷疑。

“練小霖，你竟然這樣說我。”雨滴淚眼汪汪的望着他，想說什麽又什麽也說不出。她走出房間想出去，可是天很黑了，沒有地方去，只好到客房裏去。沒有被子，她躺在床上就是哭。貓貓下來找她，她也不理他，只是哭，現在最恨的就是他。漸漸貓貓的聲音也沒有了，她很失望，窗簾沒有拉，映着月光花的影子映在玻璃上搖搖擺擺。外面不知道哪裏來的光，她也懶得去拉窗簾，她哭的時候總是移動不動的，翻身都懶得翻。

原來練小霖也不是完全懂她的，他們之間不可避免的也有間隙。她以為他們可以在一起一輩子，現在有些懷疑了，會不會有一天他把誤會擴大化，那樣怎麽還有以後。這是她來這裏第一次哭，剛剛習慣了幻想中的美好生活，現在看來誰都脫離不開衆生皆苦的宿命。

練小霖一個人也輾轉反側，他知道雨滴可能又哭了，後悔自己不該這樣說。本來可以沒有這些波折，老天爺偏偏不放過他，中間出了個阮貝璋。他不希望雨滴永遠覺得欠了阮貝璋的，其實是因為他也有同樣的感受，不僅是雨滴缺乏安全感，他也很怕阮貝璋會是潛在的災難，有一天破壞他們的生活。

這一晚兩個人都沒有好好睡，第二天雨滴醒過來，練小霖還沒有走，不過早上也沒有做飯。她擔心他是和她生氣，艾雨滴這家夥的習慣是過了一天，前一天的恩怨也就無足輕重了。雨滴收拾了一下，沒有吃飯，她也吃不下，一整天她都沒有胃口。

晚上回去貓貓照常做了飯，不過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雨滴本來想戰鬥到底，繼續和他分開睡，但是又不敢。她很怕和人吵架，平時都是能忍則任，不和身邊的人吵架是怕今後難以相處，不想和貓貓吵架，是不想傷感情。

一整晚大家都沒有說話，誰也沒有想明白，也就談不是什麽和解。美好生活要在沒有誤解和懷疑的前提下進行，雨滴擔心貓貓會洗冷水澡，好在現在是酷暑，倒也不容易生病。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