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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渃涵夜裏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覺,她給王寅發了個消息,沒想到王寅也沒睡覺。她問王寅在幹嘛,王寅發了一連串的省略號,說剛剛打算躺下。于渃涵一看時間,半夜兩點多,很自然而然聯想到一些風月之事。
她問王寅要不要出來喝酒,王寅應允,兩個人約了地方,于渃涵就起來收拾收拾打車出門了。
天氣越來越暖和,有很多店都開始二十四小時營業,尤其是一些燒烤的攤子,更是徹夜不眠。于渃涵早到了一點,特意要了一張外面的桌子,點好了酒菜,一邊兒抽煙一邊等王寅。
王寅姍姍來遲,好像出來的時候随便套了件衣服,還打着哈欠。他跟于渃涵打了個招呼,說:“外面不冷啊?”
“還行,過兩天都快夏天了。”于渃涵說,“坐外邊清醒,還能抽煙。光喝酒不能抽煙,沒意思。”她手邊的煙灰缸裏已經有兩個煙頭了。
王寅打量了一番于渃涵,見于渃涵好像也就是套了個休閑外套,頭發随意地紮了起來,有點亂,臉上沒有了修飾的精致妝容之後,眼下的浮青肉眼可見,眼眶有點紅,眼底都是藏不住的疲憊。
“你爸最近怎麽樣?”王寅給自己倒了杯酒,小口抿過去,熱熱身子,“我還說抽空過去看看呢。”
于渃涵說:“沒什麽可看的,反正就那樣兒,沒大問題,保養着呗。”
“哎……”王寅長嘆一聲,“歲數大了就是這樣,有個磕磕絆絆都是事兒。”
于渃涵一條腿衡擺在另一條腿上随意地抖着,她彈了彈煙灰,手指夾着煙沒有再叼上,而是說:“我好像突然覺得,我爸我媽老了。你知道嗎,我原來總有一種錯覺,好像自己還是十幾歲那陣,好像天塌下來也沒關系,實在不行就找我爸撐着。我爸身體特別好,平時總愛染個頭發什麽的,就是上次我去醫院見他的時候,他頭發掉色了,全白了,也不像原來那麽強壯了。就那麽一瞬間,我覺得好像穿越了十幾二十年一樣。你看,一回頭,我都三十六了,我爸是真的老了。”
王寅從小不在父母身邊長大,見面的時間也不多,所以對于早間年父母的去世也沒有什麽太深的感觸。撫養他長大的老太太去世時,他覺得這個世界上唯一愛自己的人走了,從此之後,自己就要孤零零地活着了,沒有家,也沒有牽挂。
但讓他說那到底是什麽感覺,他是形容不出來的。他只能不住地點頭,說:“時間過的真快,好像上學時候的事還是昨天發生的一樣。”
“如果能過慢點就好了。”于渃涵說,“讓我能把現在的問題都處理好。”
王寅說:“你太累了。”
“你不也一樣要這麽撐着嗎?其實沒那麽累,真的。就是心裏有點……有點……”
“是因為小高麽?”王寅說,“最近流言蜚語很多,你們之間有聯系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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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系什麽?散都散了,賴着不放很自作多情的。”于渃涵苦笑,“我真沒想到會這樣。”她終于借着酒意把自己和高司玮那點小秘密講給了王寅聽。王寅心裏各種“我操我操”,他倒也知道高司玮對于渃涵的感情,可沒想到兩個人這個發展戲路竟然能如此曲折。
故事的起點就是年會那次,王寅想抽自己一下,怎麽就喪失了敏銳的觀察能力了呢?
果然還是燈下黑。
“這個……”
“得了。”于渃涵把手裏燃盡的煙摁滅在煙灰缸裏,“別發表意見了,都是過去式了,沒什麽可聊的。”
王寅說:“怪不得他會跑路。”
“是,換我我也跑。”于渃涵說,“挺尴尬的是不是?我現在覺得自己就有點婊了,當初口口聲聲說着什麽仁義道德,什麽我只把你當很重要的人,我害怕失去你……結果還不是弄成這樣?我應該把我當初說過的話全都咽回去,這種男人不能碰,撇不幹淨。”
“你就別說人家的不是了,還不是你給機會?”王寅說,“你也都說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依我看,他去聚星可能真是心裏憋着氣,但我不認為小高是那種會使陰招的人。他有手段大可以放在明面上來,大家公平競争,沒什麽的。”
“是沒什麽。”說道這裏,于渃涵拿起酒杯,跟王寅碰了一下,就把一個杯底清幹淨了。她又讓服務員上酒,空檔裏,她點了煙吸了一口。酒的熱辣和煙的濃烈在她的喉嚨裏炸了開來,她覺得有點難頂,皺着眉用力的咽了咽,刺得眼淚想往外湧。
這個動作停頓的時間有些長,顯得她有好多話要講,只是不知出于什麽原因,便成了欲說還休,還有些悵然,有些悠遠。
“我……”她擡眼看王寅,忽然問道,“你覺得我難過麽?”
王寅說:“這我哪兒知道。”
“哎,我真廢物。”她默默說,“覺得自己特努力特厲害,到最後什麽都沒做成,什麽也都沒留住。”
她有一口氣,原本緊繃時可以敦促她一直向前跑,現在夜深人靜,她就有些松懈了。酒上來了,王寅嘆了口氣,給于渃涵和自己都倒滿,“我沒法兒安慰你說你做的已經很好了,估計你也不相信。客觀來說,在最近的幾件事上,我們都做對過,也做錯過。”他覺得高司玮的離開才是對于渃涵最致命的打擊,哪怕于渃涵自己不想承認。她很相信高司玮,但在她最難的時候,高司玮竟然真的敢公然做這樣的事情。
高司玮會不知道于渃涵正在經歷什麽嗎?
這樣的猜測未免過于誅心,他們都無權要求任何人來顧及自己的感受,沒辦法要求別人來理解自己的苦衷。可事到臨頭,總還會留有一絲幻想的吧。
結果是鏡中花,水中月,什麽好愛好愛你,到頭來還是愛自己最重要。
“渃渃。”王寅拉了下椅子,破舊的椅子腿在地面上劃出呲拉的聲音。他從于渃涵的煙盒裏摸出了一支煙,自顧自點上,青煙融入夜色之中,他說:“這不就是我們應該習慣的常态麽?什麽事都能做成,那不是人,是神仙。留不住太正常了,這麽大一個公司就是會不斷有人走有人來。哪怕才華橫溢到絕頂欣賞到人,還是平庸到連名字都記不住的人,他們都會在某個時刻徹底跟你分道揚镳。你沒有辦法去阻攔別人追求自我,對一個員工的鼓勵與嘉獎永遠只能是一種目的和手段,否則當CEO只能天天在辦公室裏哭着送別,做不了別的事情了。”
這條路上,孤獨和失去是永恒的話題,感情太飽滿,最難受的還是自己。
“可是我……”
“其實你特別喜歡他吧。”王寅打斷了于渃涵,他覺得自己這句話一說出來很可能會被于渃涵打死,但是不說,他又覺得擰巴着很沒勁,“不喜歡的話,你早殺了他了。”
“你這是在偷換概念。”于渃涵說,“別說這麽大的人了,你就算養個寵物在身邊,從他什麽都不會把他教得什麽都會了,這麽多年過去,你告訴我,誰會不喜歡?讨厭的話為什麽要放在身邊?”
她一口氣說完這麽多話,把酒杯裏的酒全喝了。
“他到底想怎麽樣?他如果想談戀愛,找個十八歲的小女孩去談好了,我哪裏有那麽多精力陪他玩過家家?”于渃涵一杯一杯地喝,王寅也不阻攔她。她的話開始變多,語言也愈發沒有邏輯性,變得前後矛盾。王寅知道于渃涵喝得有些上頭了,也許只有這個時候,她才能放松,才能發洩。
在正常的世界裏,所有人都可以任性,于渃涵是不可以的。她只能在這麽一個夜深人靜無人知曉的夜晚,跟自己的多年老友以酒局的名義發發瘋,說些口是心非的牢騷。
于渃涵看着王寅,有些委屈地說:“為什麽都想在我這兒要那麽多東西?我有嗎?我連自己都顧不過來了。”
王寅想高舉雙手說他什麽都不要于渃涵的,只是現在不是這樣的場合。
“小高他……”他只能說,“還是太年輕了。”
“對吧?”于渃涵說,“他如果老實一點,聽話一點,我不介意一直跟他在一起,我只想活得輕松一些,這有錯嗎?他第一天認識我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嗎?你們男人為什麽一個兩個都想證明自己?有意義嗎?這個世界上失敗的人那麽多,難道都不活了嗎?還是說,你們口中的‘愛’就是搞垮對方?一無所有才能對你死心塌地?”
“我沒有啊!天地良心!我就是個普普通通平淡無奇只顧自己死活的垃圾,我根本不想管別人。”這一次,王寅高高地舉起了自己的手,仿佛對天發誓。很快,他就放了下來,說道,“哎呀你就別管他了,年輕人總是很愛跳的。你看小飛當年做的那些事兒,你能跟他講道理嗎?根本講不通。都是天真無邪但又破壞力十足的小傻逼罷了,大人總不能跟小孩計較不是?”
“對。”于渃涵拍了下桌子,“想證明自己是不是?想跟我對着幹是不是?”她忽然抓住了王寅,質問他,“我于渃涵是吃素的嗎?”
“不是不是。”王寅趕緊擺手,他看于渃涵這樣是開始進入發酒瘋狀态了,那個手指抓得他生疼,他還不敢反抗,怕于渃涵把自己踹馬路上去。
“都想看着我輸。”于渃涵眼神渙散,口氣卻無比的堅定,“我不服,我也不信。都給我死!”
“啪”的一聲,于渃涵手裏的酒杯就摔地上了。
店員對于這種發酒瘋的人見怪不怪,随手在賬單上寫了個數字。王寅無奈地示意一下店員,心裏想着,高司玮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玩火?
無論如何,一個追愛的年輕人在這條路上越跑越偏,王寅覺得這故事似曾相識,一樣的執拗,一樣的用力。他本以為高司玮會更成熟一點的,但沒想到遇到愛情,人都是一個比一個瘋。
在他們的世界裏,總需要給自己的感情找到一個結果,不是黑的就是白的,卻不知道人和人的相處方式有很多種,這是很複雜的事情,也不一定到最後都會以愛之名相伴終生。
陸鶴飛大半夜開車七拐把拐才找到王寅。
于渃涵徹底喝多了,挂在王寅身上又哭又鬧,陸鶴飛皺了皺眉,問道:“怎麽回事兒?”
“還能怎麽回事兒?沒見過于總發酒瘋?”王寅攙着于渃涵,“快點搭把手,我要弄不動她了。”
“喲,小飛來了啊……”于渃涵看着陸鶴飛笑嘻嘻地說,“我開車送你回家。”
陸鶴飛說:“不用了。”對于最近發生的事情,他也略知一二,可惜他沒有什麽能幫上忙的,只能看着他們仿佛熱鍋上的螞蟻一樣。
“把她送回家嗎?”陸鶴飛問王寅。
“那不然呢?扔大馬路上?那倒是清淨了。”王寅說,“算了算了,她家裏也沒個人照看她,別大晚上的出什麽事兒。”
于渃涵自然而然地說:“那你給小高打電話呀。”
習慣是不受控制的,就像膝跳反應一樣,哪怕她自己都沒意識了,還會說出來這樣的話。
在她的潛意識裏,高司玮就是她的安全區。
但現在不是了——發瘋的人卻不記得。
“小高不在。”王寅說,“讓老王來吧。”他對陸鶴飛使了個眼色,後者無奈地嘆氣。兩個大男人費了半天勁才把于渃涵塞進車裏,王寅怕于渃涵再鬧,坐在後座陪着她。
陸鶴飛從後視鏡裏看了一眼,無不風涼地說:“王總,去哪兒?”
“回家啊。”
“賬怎麽算?”
“什麽賬?”王寅納悶兒。
陸鶴飛轉頭看向他,嘴角帶着笑意,舌頭淺淺地舔過嘴唇,反問道:“你說是什麽?”
“求求你放過我吧,我現在也很中年危機好不好?”王寅說,“我希望這屆年輕人能适當關愛一下中年人。”他指了一下于渃涵,“這都喝跪了一個,不慘嗎?”
陸鶴飛根本不理他這套,說:“那就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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