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一直到回了別墅, 蕭驕臉上的熱度還沒降下來，頭也有點暈暈的。

剛才袁少鈞親在他臉上的那個吻, 似乎和親在自己額頭上差不多，又似乎有點不一樣。他也想依葫蘆畫瓢地親回去，又覺得不好意思, 糾結半天還是沒有付諸行動。

袁少鈞則是一路嘴角上揚，到家了都沒放下來, 四舍五入，今晚就算自己和小香蕉的第一次約會了吧, 真是進展喜人！

到家的時候已經九點多了，蕭驕又去書房看了一個小時的書, 後來被袁少鈞強行拉到卧室門口, 不容置疑道：“早點睡，書以後有空再看，明天不是一早還要拍戲嗎？”

蕭驕一想也是, 要是因為看書太晚令精神狀态不佳，影響到明天拍戲就不好了，于是就乖乖地說：“好的, 我馬上就睡, 晚安。”

想了想, 他又踮起腳, 在袁少鈞臉上飛快地親了一口，然後迅速躲進卧室關上房門。

袁少鈞站在緊閉的卧室門口笑了半天，才夢游一樣回到自己的房間。

看樣子小香蕉對兩人之間的親密舉動适應良好, 今天是親在臉上，那下一次自己是不是就可以親在他嘴上了？

嘿嘿嘿嘿，真是讓人期待呢！

第二天，蕭驕又早早地到了片場，換好戲服做好準備。

今天的服裝和昨天不同，是中式小立領白襯衣和黑色西褲加黑色學生帽的校服裝束，為他平憑了幾分稚的書卷氣。

今天的劇情是生日宴會後過了幾天，秦家桐要去學校上學，秦家楠則去和戀人約會，就順路送他過去，兄弟倆乘坐家裏的老爺車經過熙熙攘攘的大街。

期間秦家桐在路上看到一個醉醺醺的洋人不給錢就拿街邊一個老大爺賣的香煙，還把人一腳踹在地上爬不起來。秦家桐氣憤不過，想下車去打抱不平。秦家楠一來不想和洋人鬧矛盾，二來趕着和戀人約會，就阻止了弟弟的舉動，讓司機繼續往前開，然後兄弟倆針對這件事展開了一場不太愉快的對話。

秦家桐：“哥哥，剛才那個老大爺好可憐，為什麽你不讓我下去幫他呢？”

秦家楠：“你今天不是要月考嗎，遲到可是會扣分的哦。”

秦家桐：“扣幾分也沒關系，反正我成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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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家楠：“好吧，其實是哥哥擔心你會吃虧，你沒看到那醉鬼腰裏插着一把槍嗎，要是走了火可不是鬧着玩兒的。”

秦家桐：“不是只有巡捕房的人才能佩槍嗎，為什麽那個洋人也能帶槍，而且在街上橫行霸道都沒人管呢？哥哥你認識巡捕房的李探長吧，可以讓他派人來主持公道啊。”

秦家楠（避重就輕）：“這個嘛說來就複雜了。小桐，你已經十八歲了，怎麽還像個好奇寶寶一樣，你只要好好學習過得開心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都用不着理會。”

秦家桐（氣呼呼）：“哥哥，你也知道我已經十八歲了，又不是小孩子，怎麽總是用這種話來敷衍我！”

說話之間到了學校，秦家楠就說：“好了我的小桐王子，別生氣了，下次有空哥哥就告訴你，好不好？”

秦家楠這才稍稍消了氣，和哥哥道了別後進了校園。

這次主要是和譚奕秋的對手戲，弟弟的情緒波動也比第一場要大，對蕭驕的要求也更高一些，他便在大部分人還沒來的時候再一次用心揣摩。

十多分鐘後，譚奕秋來了，蕭驕上前問了好，态度比昨天要自然一些。

譚奕秋卻微微沉着臉，似乎心情不佳的樣子，跟他說話的口吻倒還是很溫和：“蕭驕，拍戲的時候經常會出現突發意外，這些往往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不過只要結果不太壞就不必過于糾結，我當年也是這麽過來的。等下導演可能會找你談話，你先有個心理準備吧。”

談什麽？蕭驕有點不大明白，只知道對方的在開導自己，就點頭道了謝。

譚奕秋欲言又止，片刻後還是沒說什麽，朝他笑了笑後去了化妝間。

過了一會兒，一名有些眼熟的清秀少年在數名助理和保姆的簇擁下進了片場，蕭驕想起來他叫衛瀾，在《烽火佳人》劇組時自己曾經接替他演了小夥計的角色，便高興地上前打招呼：“你也參加了《怒濤》的演出嗎，太好了，恭喜你啊。”

衛瀾将他上下一瞥，眼波流轉間帶着一抹上次所沒有的豔色，突如其來地問：“你總是這麽開心嗎？”

蕭驕說：“是啊，怎麽了？”

“不錯，做人嘛，最重要的就是開心。”衛瀾神情淡漠地說着，與蕭驕錯身而過，慢慢走到片場另一邊。一名助理立即搬來一把椅子，保姆則放了張軟墊在上面，衛瀾這才坐了下來，姿勢稍稍有點別扭。

蕭驕隐隐感覺到衛瀾似乎對自己有些排斥，難道他因為上次的事情還在埋怨自己？

這時，孫衛國匆匆過來，神色複雜地對他說：“蕭驕，有個事情要跟你說一下，你跟我過來吧。”

這應該就是譚奕秋剛才說的事了。蕭驕應了一聲就跟孫衛國去了一間沒人的空房間。

孫衛國斟酌着道：“是這樣的，昨晚收工後，我們回看了一下昨天拍攝的底片，發現你演弟弟這個角色還是不太合适，所以給你調整了一下，打算讓你演那名小報童。”

小報童？蕭驕聞言一怔，因為熟讀了劇本，他知道《怒濤》中是有這麽個角色，一共有兩次出場，一次是電影剛開場時，沿街賣報紙，喜氣洋洋地喊着“東瀛大企業家中村太郎攜巨資來華，将要在本地開辦五座紡紗廠，大家快去報名啊”；第二次是電影過半，倉皇地叫道“號外號外華日海戰爆發，華國被擊沉六艘艦船，死傷慘重”。

孫衛國見他怔忡回憶的模樣，立即語重心長地接着說：“當然了，臨時調整是有點麻煩，耽誤了你的一些時間，劇組負有一定的責任，但是這個也是常有的事，每個劇組都可能遇到，你應該能理解吧？雖然小報童這個角色的戲份比弟弟要少，不過在故事裏也很重要，對劇情氣氛起到必要的烘托作用。總而言之，就算換了角色，之前答應了給你的酬勞仍然不變，還是五萬塊，你也沒什麽損失，是不是？”

蕭驕一臉茫然地聽着，半晌後道：“哦，好的。”

當初聽到演出酬勞有五萬塊的時候，他真的很高興，這筆錢對他而言真的很不少了，可是現在酬勞不變，他卻沒那麽歡喜了。與小報童比起來，他更喜歡秦家桐這個角色，如果可以繼續演，他寧願減少一些酬勞……

不，這種想法是不對的，他要為天麒多多的賺錢，怎麽能因為自己的喜好就讓公司蒙受損失呢。

所以盡管心裏舍不得，他還是答應了。

孫衛國頓時松了一口氣，拍拍蕭驕的肩膀道：“小夥子，你的确很有表演的天分，相信以後發展會越來越好的！”

蕭驕說：“謝謝您。”

“不用客氣，都是熟人了，回頭忙完了我重新做一份合同，咱們再簽一次就行了。”孫衛國笑道，“對了，你不是所有臺詞都背下來了嗎，那現在把戲服換了吧，等下拍完秦家兄弟在車上争執的戲之後就可以拍你的鏡頭，順利的話應該今天上午就可以搞定了。”

蕭驕點點頭，等孫衛國出去以後就脫了秦家桐的校服，換上了小報童的服裝。

很快一名服裝助理進來拿了校服，然後又出去了。

工作人員還在布置街景，蕭驕就在一邊等着。

名叫陳安安的道具助理姑娘看到他後就開玩笑道：“哎喲，小香蕉，你這是要一人分飾兩角了嗎？”

蕭驕說：“不是，孫副導說我演弟弟的角色不太合适，讓我改演小報童。”

“不會吧，哪裏不合适了，昨天你明明演得很好啊！你要是不能演，那誰來演？”陳安安吃驚道，“咦，難道是他？”

蕭驕順着陳安安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見衛瀾正在一棵大樹下接受一名記者的采訪，身上穿的正是秦家桐的校服，不由喃喃道：“他叫衛瀾……”

“你認識啊？”陳安安蹙眉道，“那小子長得也不錯，乍一看跟你也有點像，不過感覺和弟弟的人設還是有一點出入。喂，小香蕉，你就這麽把角色讓給他了嗎？憑什麽啊，太可惜了吧，凡事還要講個先來後到呢！”

蕭驕說：“我和他在上一個劇組認識的，可能他演技更好一些吧。”

畢竟上次《烽火佳人》的小夥計一角本來是由衛瀾演的，衛瀾臨時有事沒來才換成了自己，他的演戲經驗可能比自己更加豐富一些。

陳安安有點忿忿：“什麽啊，你怎麽這麽傻，你看他後面圍着一圈助理和保镖，那排場都快趕上譚影帝了，肯定是傍了個厲害的靠山才把你撸下來的，哪裏是比演技啊！”

蕭驕一臉懵懂：“是嗎？”

他也有助理和保镖，只是沒帶在身邊，而且袁少鈞也很厲害啊，需要這樣比較嗎？

陳安安一臉篤定：“肯定是，這還用說！”

蕭驕：“哦。”

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陳安安無話可說了，說了這腦子缺根弦的家夥也不懂。而且就算明白又有什麽用，那個叫衛瀾的有人撐腰，有備而來，蕭驕一無資歷二無背景，鬧起來對他根本沒什麽好處，搞不好連小報童的角色都沒了。

她在這一行幹了三四年，這種情況也不是一次兩次見到了，蕭驕比較起來還不算最倒黴的。

陳安安腦子裏轉了一圈，嘆了口氣道：“小香蕉，加油吧，哪天你出人投地了，達到譚影帝那個高度，就是你挑戲，而不是戲挑你了。”

蕭驕感激地說：“謝謝安安姐，我會努力的！”

半個小時後，《怒濤》的官博更新了一條博文。

[電影怒濤]：#怒濤#很抱歉，因小編工作失誤，昨天艾特錯了人，在劇中飾演弟弟秦家桐一角的演員其實是演藝新星衛瀾（@衛瀾），蕭驕（@蕭驕）在劇中會有其他角色演出。不得不說，兩個人長得真的有幾分相似呢，不然小編也不會弄混了，大家覺得呢？（附圖）[doge][doge][doge]

照片就是衛瀾剛才身着校服站在一棵香樟樹下的模樣，唇邊含着一抹盈盈淺笑。

這條微博一出，評論區立馬就炸了，衛瀾的粉絲和蕉粉焦黑們以及看熱鬧的路人悉數登場，場面比昨天更熱鬧。

[瀾兒寶貝]：感謝官博澄清！小桐王子這個角色由我們瀾兒演才是最貼切最完美的！這張照片真是太美了，舔屏！[口水][口水][口水]

[村口老王]：別說，這兩個人長得還真有點像，不會是失散多年的親兄弟吧？

[一只小仙姬]：這都能搞錯？怒海的小編是吃shi的嗎？！原來覺得這個故事不錯，又有譚影帝出演男一號，所以就對這部電影抱了很大期望的，現在我就呵呵了。

[小表貝哪裏跑]：呵呵，我就說蕭驕怎麽能演得了這個角色，原來是搞錯了，所以他還是那個只能直播吃火鍋的LOW貨，真是可憐可嘆啊~

[馬小跳一跳]：兩個人的确是有一點像，可是昨天照片裏和譚影帝合影的明明就是我們小香蕉啊，絕對不是這個衛瀾，而且天麒官博也轉發了昨天那條微博，怎麽可能搞錯呢？！你們劇組是不是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交易，把本來屬于我們小香蕉的角色分給別人了？

[最愛甜甜圈]：肯定是有人故意欺負我們小香蕉，搶了他的角色！啊啊啊啊氣死我了！影帝（@譚奕秋）能不能幫我們小香蕉說說話啊？求求了！[哭泣][哭泣][哭泣]

[阿瓜瓜頂呱呱]：呵呵，居然還敢艾特譚影帝，蕉粉們還真把蒸煮當根蔥了，真是XSWL哈哈哈哈！

……

袁少鈞不知道這件事，因為他在開會。

這些天來他一直在大刀闊斧地整頓公司內務和調整中高層人事，把一批混吃等死或者薅天麒的羊毛填自己腰包的蛀蟲扣獎金的扣獎金，炒鱿魚的炒鱿魚，嚴重的雙管齊下，同時評定起用了一些有能力卻一直遭到打壓的中低級員工。另外重新制訂了一套培養和吸納新藝人的流程，廢除了以往某些不合理或者過于苛刻的合同條款。

由于一開始就拿羅有為開刀，起到了殺雞駭猴的效果，所以一系列新措施推行得還算順利，就是積弊日久，事情又千頭萬緒，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搞定的，所以他今天真的挺忙的，還沒來得及看微博。

直到會議間隙休息十分鐘的時候，宣發部經理徐凱接了一個電話，然後才向袁少鈞彙報：“二少，剛才《怒濤》的副導演打電話過來說給我們新簽約的藝人蕭驕換角色了，因為沒有專門的經紀人負責，電話就轉到我這裏了，您看是不是讓魏國棟跟進處理一下？”

魏國棟是羅有為被炒後天麒剩下三名經紀人的其中之一，這幾年不過不失，業績沒有什麽亮點，也沒出過什麽大錯。

之前袁少鈞有意無意地提醒過，有關蕭驕的事情無論大小都要通知他，徐凱就進來說了一聲，以為這名新人是袁二少開始改革後簽的第一個藝人，所以才比其他人要稍微重視一點。

袁少鈞聞言騰的一下從座椅上站起來，不答反問：“為什麽要突然要換角色？換成什麽角色？”

徐凱說：“那邊沒說太多，好像是說蕭驕不合适，讓他演一個報童的角色，合同要重新簽一下，不過酬勞還是一樣。”

怎麽不合适了？這幾天蕭驕在這個角色上面耗費了無數時間和精力，為什麽沒有提前打招呼就突然換了個風馬牛不相及的角色？

袁少鈞滿腹狐疑地打開微博，想看看上面有沒有更具體的消息，結果就看到了《怒海》官博更新的那條博文。

法克！去他NND的親兄弟！袁少鈞怒不可遏，一拳砸在辦公桌上，把會議室裏的部門經理們吓得齊齊蹦了起來。

徐凱戰戰兢兢地問：“二少，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

問題大了！袁少鈞一瞬間恨不得開車沖到影視城去踏平整個《怒海》劇組，片刻後又深吸一口氣道：“你馬上給我查查這個叫衛瀾的是什麽背景來頭，給《怒濤》劇組塞了什麽好處！踏馬的，老資就不信了！”

天麒的員工還是頭一回聽到二少出口成髒，而且還是國罵，霎時滿座皆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