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刁難

其實就事論事,他們兩人做的這個所謂的木屋簡直糟糕透了!

小徒弟馮默風家裏原是北方有名的鐵匠,只是三年前打鐵的老馮無意中得罪了鐵掌幫的裘千仞,鬧得個夫妻橫死的下場,餘下外出玩耍的馮默風,回來只得父母的屍體,竟是連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只是從路人的只言片語中得知,那鐵掌幫的新幫主,僅是因為打造武器的樣式和銀錢與馮叔起了些争執,竟然把那他父母一掌打死,叫馮默風不得不恨。

之後他很是流浪了一些日子,直到遇見了出島的黃藥師,被其發現了骨骼精奇帶回了到來,那時也不過八九歲大小,然而卻已經頗懂世故,知道勤練武功長大報仇雪恨的道理了,是以平常有些冷漠,除了師父師兄弟別人少有理會,脾氣已經初現古怪的端倪。

不過雖說是術業有專攻,他平時看起父親打鐵,懂得多是怎樣打制兵器,對于那些木工活計雖然了解的不怎麽精細但到底還是多少知道些的。之前曾經來過兩次,每每都是壓着心中的吐槽欲望默默的維持着面癱的表情,說着‘尚可’敷衍曲靈風,畢竟實話傷人啊。

要說這兩個人最大的錯誤,就是不應該在曲靈風的屋子裏做這個所謂的狼屋,一般人都是在草地上直接起一個木屋的,哪裏像是他們倆,木屋倒是做好了,怎麽運到白狼的住處卻成了一個大問題。

不過話說回來,誰也不能讓兩個從沒接觸過木工的人第一次上手就把一切事物都想好吧,他們可沒有黃藥師的無敵屬性,除了生孩子什麽都會。這麽一想也便釋然,覺得他們自己也算是厲害的了。

狼屋的運輸問題也遇到了大麻煩,因為尺寸有些過大,遠遠超過了曲靈風家門的寬度,硬擠也是絕對擠不出來的,還好他們還沒有太笨,找好角度費了許多力氣,才算是把狼屋搬了出來。接着又不知從哪裏找來一個推車,把五尺寬的木屋平放在其上,由曲靈風推着,這才終于開始向銀行進。

曲靈風推着小車,莫言拎着食桶,雖然沒有沉到力舉千金的地步,但到底負重也不算輕了,于是他們這下子便不能用輕功趕路了,不長的路足足走了半個小時,才看到了不遠處趴卧着的銀。

銀的産期大約就是這幾天了。

白狼一般懷孕兩月,之後自然分娩。而銀被曲靈風救下的時候俨然已經懷孕七八天了,那時候雖然還看不太出來,但曲靈風也是常常摸着銀的肚子,感受小生命的到來,那份熱枕勁兒,只讓莫言腹诽,這銀肚子裏的孩子是不是他的後代。

也是因為産期臨近,所以銀也開始成日懶洋洋的,最近更是不常走動,成日的趴在窩裏,也不大去覓食了,就等着每天下午曲靈風過來喂食,倒是一門心思等着生産了。

看着一副大爺樣子趴在草垛上的銀,莫言好笑,不過還是走過去把它叫起,揉揉他的脖頸把它趕到一邊,畢竟一會還要把狼屋安在這裏,銀留在這裏怎麽幹活。

地方空了,莫言便把稻草都挪到旁邊,騰出了一塊空地,緊接着兩人一起動手,再把做好的木屋搬到了稻草堆旁,拆掉旁邊以前簡易搭着的木板,再在裏面的空間裏鋪上厚厚的稻草和墊子,這樣銀生産的時候也會舒服很多。因為他們畢竟不知道銀的确切産期,而且也不能随時随地的陪着它。

等到一切忙活完,已經到了黃昏,莫言拍拍頭,懊惱自己差點忘記了要送給銀的禮物。等着銀把木桶裏的食物吃光,莫言從胸口掏出小布包,喜滋滋的遞到它的面前。

銀先是好奇的歪了歪頭,看向莫言的目光很是疑惑。莫言笑笑,示意它打開。

銀不知道是不是看懂了,低下頭用鼻子拱了拱小布包,又在四處嗅了嗅,過了不一會便自己用牙叼開,露出了裏面的木雕。這個時候它終于知道裏面的東西是什麽了,那是它自己的雕像,不過銀到底沒有那麽高的智慧,他只是覺得這個充滿這自己朋友氣味的東西很親切,而且樣子很像它的同類,自然很是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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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嘴含住,慢慢叼到窩裏,銀低叫了一聲,蹭了蹭莫言的手心。

莫言眼睛驀地一亮,就着銀的勁又輕輕的揉了揉,對曲靈風挑眉,得意非常。在桃花島的這一個多月,雖然沒了自由,還要做些他不喜歡的活計,不過莫言倒是出乎意料的變得開朗了些。

也許是這裏沒有那個他生理上的父親,沒有雖然開始重視他但總是對着天空露出悲戚和恨意的母親,沒有生死一線槍林彈雨的危機,所以莫言竟漸漸的放松了自己,也會像平常人那般外露的表達起情緒來。

有時候甚至帶了些孩子氣!

曲靈風詫異的看向莫言,似乎在思索這個突然之間變得幼稚的家夥是不是他認識的那個啞七,不過所幸莫言只是傲嬌了一瞬,便收斂了情緒,低下頭繼續撫摸着銀,沒再理曲靈風了。

過了一會兒,莫言便告別還在親熱的曲靈風和銀,搖着頭離開了。

他順着小路向外走,運着輕功不到半個時辰就隐隐看到了海灘。他這幾天每次從曲靈風那裏離開便會飛去海邊看看。倒不是現在就在考慮什麽逃跑事宜,他還沒腦殘,黃藥師這尊明晃晃的大佛在那裏擺着,他哪裏敢在羽翼不豐的時候逃走。

只不過是看看自己牢籠的邊界,不合時宜的起一些文藝範兒,有的時候憋悶了的狠了就一個猛子紮到海裏,讓自己冷靜冷靜,但卻是真的沒有別的意思。是啊,他能有什麽意思呢,船只都在島主院落那邊停泊着,變陣極多,他哪裏有本事弄來,難道讓他就這麽游出去嗎?在完全不知道路線的時候?游過整個東海?

只不過他卻不知道,他的這一番做态竟是被馮蘅無意中發現了。

他哪裏能知道,只不過許久之前涼亭裏不算愉快卻也絕不算結怨的一幕,竟讓馮蘅記恨上了他,到處想着除掉他呢?

如此沒有防備,今晚自然而然便難得善了了。

馮蘅其實早就想要把這個她極看不順眼的人整治一番了,就像她曾經做的那樣。畢竟這桃花島上的啞仆身體殘缺又沒有自由,心性最是薄弱,是很容易受不了去做些什麽事情的。只不過因為突然而來的孕事,倒叫她把計劃一時間放了下來。

馮蘅知道這個孩子的時候已經三個多月了,雖然她母親手段了得,但到底不是銅牆鐵壁別人入不了分毫。她十歲的時候便被父親十分寵愛的一個小妾設計,跌入了池塘,掙紮半響才被下人發現,救了上來。

雖然她的娘親後來把那個小妾狠整了一番,甚至賣去了青樓,但她到底還是留下了些病根,哪怕後來用上號的藥材補身體,小日子還是有些不準。所以這次的懷孕,她總是星星點點的似有似無,讓她以為還是小日子不準呢,哪能想到是懷孕了呢。

馮蘅撫着肚子,眼神溫柔,這個孩子是她盼了好久的了,自然不能出一點的差錯,所以哪怕她好幾次散步路過涼亭,隐隐看見遠處莫言幹活的身影,卻什麽也沒做。她現在的首要目的是養好身子,讓這個承載着她和藥師的孩子安全出生,別的什麽都不想了。

沒錯,是安全降生。

馮蘅的身體算不上好,早年的寒涼還是留了些病根,黃藥師開始并沒有在意,直到她懷孕後才發現了這些,忙着給她食補藥補,畢竟黃藥師醫術上也鑽研頗深,所以不出一月,馮蘅已然大好。這才讓馮蘅坐穩了胎,免得腹內的胎兒出什麽意外,不過還得她配合着靜養,每日也得時不時的走動走動,免得胎兒過大,妨礙生産。

而馮蘅就是一天下午偶爾去海灘上散步的時候發現莫言的這個秘密的。

那時她遠遠的看見莫言跳進海裏,一瞬間還以為他要逃跑,沒想到過了一會他竟然又上來了,似乎只是去游了游水。也就是那個時候讓她突然想到,似乎可以用這一點,對那個莫言略作懲罰。

而這日其實實在湊巧。

馮蘅只是對黃藥師說想要去海邊散步,感受一下海風拂面的涼爽,黃藥師自然應允。而她其實并不确定今天那個啞仆會不會像前幾次一樣跳下水去,只是抱着試一試的心态,因為哪怕這次不行,還會有下一次,總有一次會讓藥師碰見他跳下海去的一幕,那時候哪怕他沒想着逃跑,她也能讓他變成逃跑。

更何況若是遇見他好幾次,那就更可疑了。

沒想到一擊即中,馮蘅看見不遠處莫言脫掉外衣,一個猛子紮下水時眼睛一亮,略作驚詫的表情,扶着肚子狀似不經意的低叫:“呀!那不是咱們島上的啞仆麽?這是要逃跑嗎?藥師你不是說島上的啞仆都是被你整治服帖、不敢作亂的?怎麽還會有想要逃跑的,這要是心懷惡意,可就危險了。”

黃藥師本沒覺得什麽,可是被馮蘅這麽一說眉頭就跟着皺緊了,現在馮蘅正是懷孕期間,更經不起驚吓,若是那個啞仆真的懷着什麽惡念,雖然有他在肯定翻不出什麽花樣,可若是哪天自己不在,哪怕讓那些徒弟們看顧,也還是不放心的。

想到這裏,黃藥師看向那邊海邊的目光就變得有些淩厲了。

也算莫言倒黴。

他已經好幾天沒有洗海澡了,今天看完銀,覺得心中一片柔軟,像往常一樣走到海邊,突然想着下去涼快涼快,游游泳,要知道他在還是特種兵的時候,就很愛游泳,若是任務結束正巧趕上在海邊,那是一定會下去游兩圈的。

沒想到這次他丢掉衣服,剛下水不久,就感覺一股煞氣襲向自己,淩厲的刺人。危機關頭一下子躍出水面,然而力量過于懸殊的結果,就是莫言還沒來得及躲閃,便被突然沖入這裏的黃藥師一把掐住了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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