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恢複記憶了

莫言的目光明明滅滅,看着眼前不斷播放的畫面。

莫狂子終于報了這滔天的仇怨,卻驟失目标,變的渾渾噩噩,終于,在借酒澆愁,游蕩了三個月之後,被出外補給的黃藥師遇見,落得個慘淡收場……

畫面變緩,終于在上島的第一個夜晚停了下來,慢慢消散。大概就是那個時候,真正的莫狂子生無可戀,終于死掉了,而他這個冒牌貨進入了這個軀體,代那個可恨卻又可憐的人走完前景渺茫的後半生。

眼前的視野漸漸清晰,莫言模模糊糊看見了外邊的景色,他額頭抵着地面,只看見了眼前的那一抔黃土,努力歪了歪頭,驚見黃藥師蕩在鼻尖的後擺,眼見他正要甩袖離開,原來這莫言兜兜轉轉那麽長時間,卻原來只有一瞬。

不能讓他就這麽走了!莫言知道他現在必須洗脫自己逃跑的嫌疑,不然之後不光每天要經歷6次附骨針的折磨,更讓他無法忍受的是一年之後他一定會毒素侵入心脈,無藥可救的死亡。

想起第一天入島的時候,黃藥師冰冷的警告,若是有了一絲逃跑的行為,附骨針懲罰一月便殺掉了事,他知道現在馮蘅有孕,短期內他還算安全,可誰知道等到黃蓉出生,他還有沒有命在。

索性有了莫言的記憶,他終于知道了武功的正确用法,連忙運起內力抵擋附骨針帶來的劇痛,他知道這短暫的舒緩之後只會更痛,但現在已經不是他能不能忍受的問題了,是他一定得讓他麻木僵硬的手腳活動,阻止那個眼瞅就要離開這裏的黃藥師。

這廂黃藥師邁開腿,剛邁出第一步,一只顫抖的手就捉住了他的衣擺。

莫言哪裏能讓這人就這麽走開,他借着運功抵抗的勁兒,哆哆嗦嗦的摸出懷裏的木板,用扣在地上傷痕累累的手指,寫了幾個不成形的血字。‘熱,游水,不是逃跑。’接下來也顧不得黃藥師看沒看懂他寫的東西,便被又一次襲來的疼痛擊倒在地,抱着身體渾身顫抖。

沒錯,他只是寫了這幾個字,就迅速撤掉內功,讓疼痛任意的席卷他的身體。不是他體質欠虐不懼疼痛,只是他明知道運功的結果只是下一次更慘烈的痛苦,怎麽可能為了貪圖那一時的輕松,把自己送上絕路。

就像吸毒的瘾君子,明知道再碰毒品只能是飲鸩止渴,也只能一遍遍的放棄抵抗,重回絕境,然而那些成功戒掉毒瘾的人,無一不是因為自己強悍的意志力和不屈的決心。

他只能靠自己。

莫言前世的意志力之強不容質疑,特種兵的訓練裏就有接受微量毒品的一項,為了以後也許會有的逼供情節,他們都或多或少的接受了各種各樣的刑訊訓練,因此他的意志力強悍到了何種地步可見一斑。

不過這也正好救了莫言,若是真的像那些啞仆們一樣只會一味的運功抵禦,大概最終的結果也只會是越來越痛乃至最後活活被痛死吧。

再說黃藥師,他倒是的确看見了那幾個字,其實黃藥師其人做事全憑自己一時的好惡,可謂是真真無跡可尋。這次遇見莫言,要不是馮蘅再旁提醒,他是決計想不到逃跑這事的,因為畢竟這東海那麽大,沒有船只,他能逃到哪裏,恐怕不出兩天,就會沉沒在這茫茫的大海裏,哪怕他有再好的水性。

但那個時候,馮蘅稍一提及便又有不同,畢竟這邊妻子懷着身孕,那是他的第一個孩子,自然容不得一點輕忽,所以一想到有這種可能,哪怕只是極其微小的可能,也不能拿妻子孩子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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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才出手懲罰了莫狂子。

是的,其實這一切大部分的原因都是因為馮蘅的孕事。

黃藥師三十來年的人生裏,還從沒有過孩子這一名詞,所以在知道自己妻子的肚子裏,居然孕育着一個小生命,他也有了和自己血脈相連的孩子,一下子便有些不像平常的自己了。對他的妻子也殷勤了許多,要知道平常他對人對事大多冷淡,哪怕是他唯一的妻子,在他眼裏,也不如他前陣子得到的那本《九陰真經》。

一年前娶妻,也只不過是覺得自己年近三十,也合該娶個妻子,延續下自己的血脈。而那時正巧遇見了馮蘅,天資聰穎,溫婉美麗,又加上馮蘅對他隐隐的愛慕,當時便想,既然這樣,那便是她吧。

随她前去提親,沒想到卻遭到了阻礙,似乎那對父母偏愛權貴,對他這種孑身一人的武林中人瞧不上眼,那時他本打算甩袖離開的,畢竟以他的驕傲還不屑于強娶別人的女兒,卻沒想到一路上那般溫婉的馮蘅第一次在他面前表露出堅定與不屈服。

她站在他的身旁,擲地有聲的說出要和他在一起的話,不惜與她的父母雙親撕破臉,和他遠走他鄉。黃藥師那一瞬間有些感動,那時他便想,這麽一個深愛他的女子,确實值得他娶她,對她好。

之後便帶她回了桃花島,那時候他也是幻想過婚後琴瑟和鳴的相濡以沫的,畢竟他雖是冷清,但到底也還是一個普通人,哪裏就能夠脫出凡人的願望呢?只是慢慢相處卻發覺馮蘅似乎一直有些郁郁,不過那時候新婚燕爾,也只以為是妻子離開家人的落寞寡歡,倒是也沒做他想。

雖然他想着對妻子好,但到底是一向冷清慣了,哪怕有了妻子,也不是那麽容易改變的,不過後來考慮到馮蘅的心情,想着總是悶在島上也不好,只會越來越落落寡歡,便破天荒的體貼了一把,帶着她出去游玩。

也就是那一次遇見了去往雁蕩山的周伯通。

馮蘅好記,過目不忘,在知道他身懷《九陰真經》之後,略施薄技,便把它騙到了手,也是從那以後,他便沉迷于這本精妙的武學,不可自拔。不過黃藥師倒是沒有練習這《九陰真經》的打算,他只是想着研習一番,沉浸在對于新武學的好奇之中。蓋因為他十分自負,覺得自己創出的幾門功法不比前人差,研習《九陰真經》也多是在對自己的功法查漏補缺而已。

不過也是從這時開始,黃藥師對于他的妻子馮蘅便更加的冷淡了,不是不喜,只是沒有時間,他把他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研習武學上,只偶爾指點一下幾個徒弟,對自己的妻子也少有親近。

馮蘅哪裏肯依,她本意是想找個情投意合的如意郎君,恩愛如意的過一輩子,卻沒想到夫君是個冷情人,對她沒有一點溫柔小意。雖說應了他之前的承諾,只有自己一個女人,卻是因為他把精力都放在了武學一道上,哪裏有功夫找女人!

馮蘅心中暗恨,卻也沒有辦法,只得更加的溫柔,時常對黃藥師噓寒問暖,倒是讓他一時間覺得愧對妻子,心中變得柔軟。

只不過這次的懷孕打亂了一切。

黃藥師以前也從沒意識到自己會對自己的孩子這般在意,他總覺得不管男女,不過是教他武功、知識,把他養大,就跟教養一個徒弟差不了多少,想想那幾個小些的徒弟,他也是從他們小小的時候領上島來,慢慢教養的,想來養孩子也便是這樣了。

只沒想到,在得知馮蘅孕事的那一刻,黃藥師便變得有些不像自己了,那種血脈之中升騰起的歡愉,讓他一瞬間不能自己,深更半夜的便興奮的去吹簫,也是那時碰見了去吹冷風的莫狂子,只不過當時沒有在意,之後又忘記了罷了。

黃藥師回過神來,看着地上咬牙忍痛的啞仆,難得的起了些佩服的心思。

他的東西,效果他自然了解。附骨針,這是讓多少鐵漢子堕落的東西,哪怕那些丢掉一條手臂都能眼睛不眨的人,還不是面對附骨針只能一次次的在地上翻滾,哪怕知道運功抵抗只是杯水車薪,反而會越陷越深,也無法逃過最後被活活疼死的命運。

其實說起來附骨針并沒有那麽可怕,雖然疼了些,但絕不會向江湖傳言的那般無藥可救活活痛死。那些最終死在這針上的人,大多都是不停的運功抵抗,直叫下一次來臨時疼痛更甚。其實只要撤掉內力,忍過去,也不會有那般結果。

只是他至今還沒有見過一個人能不用內功硬生生扛過五天的。

因為那太痛苦了,不單單是疼痛,還有骨髓深處,乃至經脈血液裏翻滾的痛楚。

而這個啞仆,他甚至在剛剛嘗到甜頭的時候主動放棄運功,就這麽硬生生的承受,倒叫他高看一眼,看着地上木板上的血字,他倒是明白了這次是自己一時的失誤,誤會了這個啞仆。他倒是真的沒想着逃跑,只不過是下海游了游水,便遭了這無妄之災。

不過黃藥師此人行事全憑自己好惡,莫言的這番舉動到叫他升起了幾分好奇,他倒是想看看這啞仆到底能夠堅持多久,這般想着,他也就沒有收回附骨針,只是說道:“附骨針的懲罰一日六次,倒也不是無計可施,只要挨過去也沒有什麽大事,只有一途,莫要運功抵禦。這次算是對你略施薄懲,待我的孩兒出世,我便撤去對你的懲罰。”

說着便不管莫言驀地瞪大的不可置信的雙眼,甩袖離開了。

……

“怎麽了?那邊是怎麽回事?是那啞仆要逃走嗎?”馮蘅看着走來的黃藥師,故作擔憂的問。

黃藥師循着聲音看去,馮蘅正握着一叢桃枝,看起來有些焦慮,他無意識的勾起一抹淺淺的弧度,眼睛裏帶了些不常見的趣味,“不,只是遇見了一個有趣的人。”只不知道這個啞七能夠堅持多久了。

馮蘅看着不知道想什麽的黃藥師暗恨,看來她這次算是失敗了,沒能除掉那個讨厭的家夥不說,反而讓藥師對他上了心,不過他也受到懲罰了不是,看着不遠處還伏在地上顫抖的人影,她微微挑唇。

也許有些人天生便不對付,也許只是作者的故意為之,反正馮蘅似乎認準了莫狂子,想要與他一決雌雄【喂喂!!……亂占正文字數的青蛙被踹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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