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紅娘子

更新時間2013-12-3 0:20:32 字數：2025

秦紫陌驚跳而起。

“啊……怎麽辦……怎麽辦？”水柔吓哭了，直覺要逃離，想雙臂撐起上半身往後退，怎奈手臂吓得軟了，半絲氣力也使不上。而伏在她足背上懶洋洋曬太陽的紅色小蛇慢慢擡起頭，身子蜷曲着盤起來。蛇約有小指粗細，通身有着紅珊瑚般細膩通透的質澤。可惜，它的美麗只是更讓人膽寒。

“快不要動！”秦紫陌低呼，眼睛死死盯住昂揚的蛇首，繃得大氣都不敢出。

水柔依言未敢再動，卻沒法控制身子的發抖，越要抑着不動越抖動得利害。她那平日想動動不得分毫的兩腿，此刻居然也被身子帶動得輕顫連連。

秦紫陌不敢輕舉妄動，如果此時她手上正好有根樹枝就好了，偷眼視身側，那平常到處都是踢腳絆手的枝枝桠桠此時偏生一個不見。瞄定那截環來繞去的細細的蛇尾，秦紫陌纖指作鉗狀比了一比，似這樣突然捏起那截尾巴拎起扔出去，料應不會有事吧？

水柔淚汪汪地盯着秦紫陌的手，看那手一次次顫抖着靠近蛇尾又一次次膽怯縮回，她的心也跟着揪起，再跌下，再揪起，再跌下……算了，她不再寄希望于這只手了，雙目一閉“楓——！”

不好！它要咬下去了……秦紫陌尖叫一聲，也不顧是頭是尾了，硬着頭皮探出手去——

惡……涼涼膩膩軟軟抓個滿手，雞皮疙瘩迅速由手臂漫至全身，汗毛全豎起來了！直覺将手心之物盡全力抛岀去，小臂上忽小小的刺痛了一下……

“柔兒！”聽到水柔一聲帶哭腔的呼喚，淩楓吓得魂都飛了。他跟龍羽本不曾遠離，是水柔一再開玩笑要他們兩個臭男人滾遠些，別教她姐姐瞧着堵得慌。

因為秦紫陌當時被龍羽氣得直掉淚，龍羽顯然是弄巧成拙，更得罪了佳人，水柔便自薦當起了和事佬，大夥便給她二人騰開了地，讓她好好勸慰一下秦紫陌。

“柔兒怎麽了……”

“出了什麽事？”

兩道人影一前一後抵達。

水柔泣不成聲，顫着手指前方不遠處，龍羽淩楓二人順她所指看去。

“蛇！”二人看過去時，正好目睹紅色的小蛇在枯葉上翻過身子，慢慢鑽入厚厚的積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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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被咬到吧？”龍羽急切道。

淩楓則已蹲下身，急切地将她渾身前後上下檢視了一遍。

水柔抽噎着搖頭“沒有，是姐姐……姐姐她……”

兩人這才注意到旁邊的秦紫陌，她正目光呆滞地盯着自己右手的手掌看，面色白得發青，一副虛弱得快要暈過去的模樣。

“紫陌！”龍羽沖過去一把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

“蛇在我腳面上……我一點都沒覺察……蛇咬我……姐姐抓起來扔岀去了……”水柔抽抽答答啜泣着斷斷續續說。

從水柔含糊不清的表達中，龍羽大抵明白了事情經過，那麽她這樣子只是被吓壞了的結果。龍羽松了口氣。

“別怕，已經沒事了。”龍羽憐惜地執起秦紫陌冷涼的小手，輕拍她的肩安慰道。

秦紫陌一動未動，身子卻在細細地顫抖，楚楚擡眸看向他，眼淚一大滴一大滴落下。“我……會不會死？”

“傻瓜……”龍羽擡起她的手，笑容凝固在嘴角。在她雪白的腕上，赫然是兩個細小的血眼，正在滲出絲絲猩紅。

“我要死了對不對？”看他倏然面色慘變，秦紫陌嗓音輕顫着問，淚水終于決堤。

“不會。”龍羽嘴唇抿成冷硬的線條，聲音似是在牙縫中擠出的。

“嗤——！”他已自衣上撕下一塊布條，咬在嘴角，騰出手來挽她的衣袖，卻衣衫材質過于軟稱，一松手便滑下，幾番往複，他忽低吼一聲，一使力，将她整條衣袖扯了下來。

“你要做什麽……”秦紫陌被他吓壞了。

“閉嘴！不要說話。”龍羽低吼。布條纏上她的臂根處。

秦紫陌吃驚地掩口，眼淚都被吓得逼回去了。她不明白，他的面色怎麽突然變得這麽獰惡，眼睛都紅了。明明被蛇咬到的人是她，為何他的手顫抖得這麽厲害，以至布條打結都打不利索。

“啊……不！這不行……”秦紫陌看出龍羽的意圖，吓得連連掙紮，怎奈他的大手如鐵鉗一般死死鉗着她動彈不得。

“唔……”腕上緊窒的疼痛讓她輕蹙一下眉頭。

龍羽低頭吐掉口中的污血，又去吸第二口……

………………

小如擔憂地守在床邊，床中人将整個身子蒙在被中，一動不動。忽然被中人一陣顫栗，連床都輕輕顫了一下。

“少奶奶，你的傷真的不痛嗎？”小如俯下身輕問道。

“沒事的，真的不痛了。”含糊的聲音自被底傳出。

“真的沒事……那為什麽還一陣一陣的顫抖？”小如狐疑地咕哝。

“可能那蛇多少有些小小毒吧……過兩天就沒事了，你出去忙吧。”秦紫陌微微露出一只眼睛笑道。

“哦……”小如答應着去了，轉身又叮囑道“你別将頭整個兒埋進被子裏，豈不悶得慌。”

“知道了，去吧！”

小如一去，秦紫陌輕咬起嘴唇，清亮的眼中漸浮起一層笑意。笑意越來越濃，最後她只得咬住被頭，才不至笑出聲來。

“那種蛇沒有毒！”

一想到阿生說這句話時，龍羽面上的那種表情，她就抑不住想笑。

當時他正噙着一口自她傷口吸出的血，那種表情一呆，咽下，又如活吞了一只青蛙的表情……不行了！再笑她的肚子就抽筋了。

阿生一定被他當時那種殺人的目光吓死了。

阿生說，咬她的那種蛇叫紅娘子，只在那個山谷中才有。本來這種季節蛇已蟄伏不動，但因谷中四季恒溫，而這樣的睛暖天氣，它們便自厚葉下蘇醒，爬上紅葉的枝頭，人不注意根本看不出，鳥兒也一樣，紅娘子如此便能捕食些小山雀。

紅娘子？紅娘……“要死了！這又在想的什麽？”秦紫陌面上驀地一紅，呼地将被子覆上頭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