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謝虞舟當然沒讓這家夥繼續在背後偷窺下去,他用了半天的功夫把房間裏的攝像頭全部給拆了下來,并且洩憤似地踩碎,這才終于倒在床上算是休息了起來。
不過才剛躺下沒多久,他又重新坐了起來。
他來到房間的窗戶,這間房間不大,雖然他現在所住的這個房間大概算得上是整個飛船較大的房間,但實際上也沒有大上多少。
從窗戶往外看去,四周的景色已經看不出是T327星,不過這麽短的工夫,他們好像就已經往星海深處飛去,只是不知道他們的目标究竟是在哪裏。
謝虞舟當初來找靳淵,其實就是想要跟随他離開這顆星球,因為他認為如果說靳淵真的是他的伴侶,那麽他應該是可以相信的對象,他大可把自己的事情告訴對方,然後共同想辦法找回過去的記憶解決問題。而就算傳言是假的,靳淵跟他的伴侶關系有問題,那麽他們當年會結成伴侶也肯定有這麽做的原因,靳淵必然也不會要他的命。
他想了這麽多,但到現在卻忍不住後悔起來,到現在他覺得自己就不該來這裏,這個靳淵根本就是個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的瘋子。
這個人太危險,不該再繼續接觸下去。
不知道他們這艘飛船現在究竟是要到哪裏去,現在他在飛船上暫時沒辦法脫身,等到降落的時候,他必定要想辦法離開這裏。
關于多年前他的“死亡”,還有他現在的狀态究竟是怎麽回事,以及靳淵跟他之間的問題,他準備在暗中查出結果。
屋子裏面沒有了攝像頭之後,謝虞舟總算是能夠稍微安心休息,房間裏面連個凳子也沒有,他只能回到床邊坐下,他觀察了下這個房間裏面的布置,覺得這裏應該是審訊犯人的時候所用的房間,裏面空空蕩蕩除了張床什麽都沒有,而也大概只有這種房間才會被安插這麽多監控攝像頭。
所以他現在是被當成囚犯伺候了?
謝虞舟心裏冷笑,實在是忍不住想問靳淵對于他那位“過世”的伴侶究竟是有什麽不滿,為什麽就因為被試探出他可能是謝虞舟,他就會受到這種對待。
而就在他這樣想着的時候,門外突然再次傳來了腳步聲,謝虞舟坐直身子看着房門的方向,聽聲音覺得來的應該不止一個人。
同時落在他肩頭的粉紅小鳥也開始警惕起來,漆黑的小眼睛緊緊盯着那頭。
房門解鎖的聲音傳來,大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而就在推門的同時,謝虞舟已經施展精神力攻向了門外的人。
門外傳來痛苦的悶哼以及兩聲沉悶的倒地聲,謝虞舟精神力探向外面,随後擡步往外面走去,然而才剛出去兩步,就被人扣住了手腕。
控制着手腕的力道非常的熟悉,謝虞舟根本不用看就确定了抓住他的究竟是誰。
“你的精神力對我沒用。”靳淵看了眼因為精神攻擊而倒地的商晖和齊浩,繼而将視線落在謝虞舟的臉上,“雖然攻擊性很強,但你現在實力還太弱了。”
謝虞舟當然知道自己的力量不對勁,應該是還沒有完全恢複的關系,有時候使用起來有些力不從心。
但是現在這話被靳淵說出來,他只覺得充滿了挑釁的意味。
謝虞舟覺得好笑:“你是想說讓我老實點乖乖聽你的話?”
靳淵緊抿着唇,半晌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謝虞舟沒再繼續釋放精神力,他剛才的行為只是為了試探,試探自己的進攻到底能到什麽程度,也試探靳淵對他的容忍度,現在已經達到了試探的效果,他也沒必要再繼續折磨商晖和齊浩。
兩名哨兵到這時候終于從地上爬了起來,他們顫顫巍巍地站着,臉色蒼白,對上謝虞舟視線的時候眼神都還有些震驚和後怕。
雖然之前他們親眼見到謝虞舟在大廈內部對付那群星際海盜,但現在親自感受到這種精神力的強大,還是讓他們不禁印象深刻。
謝虞舟知道自己出手重了點,他的怒火只針對靳淵,并沒有針對別的人,所以對現在的誤傷他也稍有歉意:“抱歉。”
商晖和齊浩不敢有任何意見,連忙搖了搖頭接着将視線轉向了靳淵。
對了,他還不知道靳淵這趟來又是準備要做什麽的。
謝虞舟警惕地看着靳淵,然而他目前的精神力攻擊對靳淵沒什麽作用,他的體能在靳淵的面前也完全沒有掙紮的餘地,他甚至還沒來得及考慮其他的事情,就被靳淵給帶着拐過飛船裏的走廊,進了另一處房間裏面。
這個房間比剛才的那個房間要寬敞明亮了很多,并且房間裏面布置得還不錯,相對于飛船這樣的環境來說應有盡有算得上是相當豪華。
“這裏就是你的房間。”靳淵松開謝虞舟,像是看不夠般始終将視線凝在他的臉上,“有什麽需要就向他們提,除了離開這裏,什麽都可以。”
謝虞舟聽到這話遲疑了下來,他當然知道自己在這飛船上面逃脫不了,但靳淵這些話是什麽意思?他把自己換到這個地方又是什麽意思?突然間對他的态度就好起來了?
不過謝虞舟甚至還沒有來得及改變自己對靳淵的評價,他就看到靳淵沉默着從齊浩的手裏拿過了一根帶着粗鐵鏈的鐐铐。
謝虞舟:“……”
在看到這玩意兒的瞬間他心裏已經有了非常不好的預感,而他剛想轉身逃跑,才發現自己根本無處可去,他就這麽輕而易舉地被靳淵給抓了回來,然後靳淵蹲下去,把腳铐戴在了他的腳腕上。
他擡頭的瞬間,謝虞舟竟然覺得他的神色裏面帶着幾分虔誠。
但那神情一閃即逝,而謝虞舟也沒有時間去計較他的神态究竟是怎麽回事,他踢動了下腳上的鐐铐,才發現這東西使用蠻力根本沒有辦法弄開。
靳淵低頭看着謝虞舟被拷住的右足,深紅的眼底有着許多情緒,像是某種夙願終于得到了滿足,他接着重新擡起頭來,在看向謝虞舟的同時說道:“這腳铐是用特殊材質制作而成,很輕便不會讓你有任何不适,但如果你想用任何手段打開鐐铐,都是不可能的,鑰匙只有一把,在我的手裏。”
謝虞舟從上飛船到現在,被靳淵用這樣莫名的方式對待,此時低頭看着自己腳腕上的東西,終于忍不住氣笑了:“靳淵,你到底想要幹什麽你直說行嗎?你是看不慣我還是想折磨我?或者說我失憶之前是曾經做過什麽對不起你的事情嗎?你現在要這麽玩我?”
靳淵的話原本還沒有說完,但這時候聽到謝虞舟的話,他微微怔住,臉色有些不自然的蒼白,半晌才終于說道:“你沒有對不起我,我也不想折磨你。”
“是嗎?”謝虞舟動了動右足,腳腕上的鐐铐連着鐵鏈發出嘩啦的聲響,他冷笑着說道:“那你現在做了什麽?”
靳淵再次沉默,他擡起的右手頓住在半空,最終沒有去觸碰謝虞舟,只是低聲說道:“對不起,但只有這樣我才能确保你不會離開。”
他說完這話,微微閉上眼睛,接着再次睜眼時眼底的情緒已經消失,只轉身離開了房間。
謝虞舟:“……”
他莫名其妙地看着靳淵的背影,實在不太明白這個人究竟是要做什麽,他剛開始覺得靳淵是有意要折磨他,但現在看起來好像又不是這樣,所以他到底要的是什麽?
随着靳淵的離開,房間裏面的氣氛頓時緩和了下來。齊浩和商晖大概是得到了靳淵的命令,所以現在正留在這裏認真布置着房間,謝虞舟回頭看着他們,盯了會兒主動出聲問道:“你們為什麽不說話了?”
正在搬櫃子的商晖聽到這句話,差點把櫃子脫手砸到自己的腳。
齊浩苦笑了下,雖然看起來比商晖好點,但也沒平靜到哪裏去。
謝虞舟看着他們的動靜,接着才意識到是剛才他的精神攻擊讓他們感覺心有餘悸。
謝虞舟無奈地攤手解釋道:“其實我只是想對付靳淵,對你們都是誤傷,我道歉。”
商晖他們當然不會真的敢對謝虞舟有意見,他們只是沒有想到,就在不久前他們把謝虞舟當成普通哨兵診所裏的醫生接過來,而現在他們才知道這位根本不是什麽普通醫生,而是個聯邦不可多得的頂級向導,并且很有可能這位向導還和他們的首領有着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
他們現在心情很複雜,腦子裏也滿是困惑,所以這時候實在有些不知道該怎麽面對謝虞舟。
謝虞舟覺得自己見不到靳淵,心裏也就沒這麽生氣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麽回事,好像對着現在這樣子的靳淵心裏就是忍不住會升起生氣的情緒。
他這時候心情稍微平複了點,于是也有心情說話了,他向商晖他們問道:“這個房間是你們首領之前住的地方?”
商晖有點驚訝:“你怎麽知道?”
謝虞舟對着他面前櫃子上的東西揚了揚下巴:“桌上随便放着這種重要的文件,怎麽看都不是普通人住的地方?”
商晖這才明白他的篤定是為什麽。
謝虞舟又問道:“剛才你們首領說的,我提任何要求你們都會答應是嗎?”
商晖點頭還沒出聲,齊浩已經接口道:“只要是不會讓你有機會逃出去的要求。”
這個說法就已經拒絕了謝虞舟的大半要求。
他覺得有些無趣地坐了下來,說道:“那陪我聊聊天總可以了。”
低頭随手翻着桌上的書,晃過去也沒仔細看上面究竟寫着什麽,他邊翻書邊問:“你們首領平時做事都是這樣的?”
老實人商晖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只有齊浩試探着出聲說道:“其實首領對你應該沒有惡意,他平常的樣子比現在吓人多了,我覺得他對你應該是有想要示好的……”
謝虞舟聽到這裏覺得離譜:“他這算是示好?”
商晖在旁邊點了點頭,苦笑着說道:“雖然聽起來不可思議,但的确是真的。”
齊浩撓了撓頭也忍不住苦笑:“我們首領他這個人在外面名聲有多壞你應該也聽說過,那些傳言其實……”
謝虞舟問:“其實都是假的?”
齊浩:“不,其實好多都是真的。”
謝虞舟:“……”
齊浩接着說道:“而且他甚至有時候比傳聞中的還要可怕,我們剛開始跟着他的時候,其實每天都怕得厲害。
“在見到我們之前,首領始終在黑塔裏面,那兩年裏他幾乎沒有見過外人,也不會跟人交流。你知道失去向導的哨兵會承受什麽樣的痛苦,聽說當時首領家的向導那樣……之後,他幾乎變成了個野獸,每天眼裏只有殺人和複仇,整個聯邦好多地方都被他給血洗過,而且沒人控制得住他。”
“那段時間我們覺得他根本不會正常地跟人交流,都是好幾年以後,他才慢慢地說話稍微多了點。”
“而他會像現在這樣謹慎地對誰,這還是我們第一次見到,首領他現在……也許只是不知道什麽樣才是正确的相處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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