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返回帳篷的加斯帕向大家安排了第二天的任務之後，就讓他們去休息了。烏圖朵、克裏特裏和加斯帕住在一個帳篷裏，在其他人都離開後，三人心思各異地躺在自己的獸皮上。盡管今天只是他們抵達水川的第二天，但為了這次的和談之行，他們準備了近兩年，心裏的壓力不單單是這兩天被人漠視的焦躁。這是別人無法體會和理解的。而身為使團團長的加斯帕心裏的壓力更重。

烏圖朵翻身，看向睡在他左側不遠處的加斯帕。雖然加斯帕從來沒有表示過什麽，但他知道在自己被選為加斯帕的助官時，他就已經是加斯帕未來家庭中的一員了。在加斯帕結婚之後，他要照顧少主人、照顧夫人，還要和別的特卡（亞父族人）一起為加斯帕擔負起一個家。像加斯帕這樣的勇士是可以娶多位夫人的，因為他們的後代才更有可能成為望威勇士。這也注定了加斯帕需要不止一位特卡為他照料家庭。只是……烏圖朵在黑暗中如岩石般暗沉的身體又布上了一層深色。

“烏圖朵，睡不著嗎？”

平躺的加斯帕突然發出了聲音，烏圖朵收起心裏的沉重，低低地喊了聲：“殿下。”在這樣的夜晚，烏圖朵喊不出對方的名字。同樣沒有睡著的克裏特裏翻身面向烏圖朵，他睡在烏圖朵的右側，兩位勇士習慣性的把沒有什麽戰鬥力的烏圖朵保護在中間。

“我在想……軒轅曜回去會不會對他的父親說什麽。”烏圖朵自然不會說出心裏的擔憂。加斯帕看著帳篷頂，沒有做聲。克裏特裏樂觀地說：“一定會吧。我覺得他不是一個善於隐藏心思的人。”

“那明天芒桑梓會答應我們的請求嗎？”

“不好說。”

還是克裏特裏出聲，加斯帕則不知道在想什麽。

“滴滴滴。”

有人的通訊器響了，三人都很驚訝地坐了起來，會是誰？這裏可不會有人想要主動聯系他們。想到了什麽，加斯帕龐大的身軀瞬間有了動作，他把自己放在腳下的通訊器拿了起來，果然是他的在響。

毫不猶豫的按下，通訊器裏傳出一道機械般的聲音：“加斯帕殿下，芒斜聯邦的軒轅曜先生想要聯系您，如果您同意，請接受信號。”

“軒轅曜？！”

伴随著另外兩人的驚呼，加斯帕用力按下接受鍵。軒轅曜的笑臉出現在三人的面前。

“加斯帕，你睡了嗎？”

真的是軒轅曜！烏圖朵和克裏特裏四肢著地地爬了過去，湊到加斯帕的身邊。

“還，沒有。”加斯帕暗暗吸了一口氣，穩定心神。他沒想到軒轅曜這麽快就聯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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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斯帕，我有一件事想要問你，我希望你能告訴我。”

“什麽？”

那邊，軒轅曜的口吻異常認真地問道：“是什麽使你們願意放下驕傲和尊嚴跑到這裏來尋求和談？我想知道真正的原因。加斯帕，我想幫助你們，但我需要知道我為什麽要幫助你們。我想知道，‘生死存亡’是什麽。”

烏圖朵和克裏特裏同時看向加斯帕，加斯帕另一只沒有拿通訊器的手握成了拳頭。幾分鐘之後，他沉聲回道：“在三國願意與我們坐下來和談的時候，我會說出四國結盟的必要性。至於望威的生死存亡是什麽，我不想以此來尋求同情與可憐，請恕我不能說。”

“為什麽？既然都生死存亡了，為什麽不能說？不說又怎麽能找到解決的方法？”

“……沒有方法。”

“……你不說又怎麽可以肯定沒有方法？”

“軒轅曜先生，你剛才也說了，我們是放下驕傲和尊嚴跑到這裏來尋求和談。請您允許我保留我們最後的一絲驕傲和尊嚴。”

軒轅曜咬住嘴，看來他高估了自己在對方心目中的信任度。不是不氣惱的，但更多的是失望，他還以為，自己對他們而言是不同的。

“既然勉強，那就算了。”心裏不舒服的軒轅曜直接切斷了通訊器，連“再見”或“晚安”都沒說。這邊他的通訊器一挂斷，那邊烏圖朵就揪心了。

“加斯帕，軒轅曜不高興了。”

“我知道會惹他不高興，但，那是我們的底線。”

加斯帕放下通訊器，氣息沉悶。克裏特裏一手放在加斯帕的肩上，是安慰，也是無奈和理解。

三人随後又回到自己的獸皮墊子上躺下，卻誰都沒有睡意。加斯帕背對著烏圖朵面對帳篷。他知道自己剛才必定惹惱了軒轅曜，甚至很可能會令他們今晚的努力全部白費。但那是望威人的底線，望威人需要和三國合作，不需要同情和憐憫。哪怕有一日望威人徹底消失在亞木星系，有些東西也是他們至死不能丢棄的。

加斯帕、烏圖朵和克裏特裏睡不著，軒轅曜也同樣睡不著。他很難過，也很沮喪。他第一次想要主動了解一個人，或者說一個族群，可對方卻不願意讓他了解，甚至并不是真正相信他的。軒轅曜知道，如果他不是芒桑梓殿下的孩子，那麽望威人一定不會對他這麽友善。生平第一次，軒轅曜有了一種被人利用的很不好的感覺。

“曜曜曜曜……”小九抱住看起來很難過的人，擔心地磨蹭他的臉。

“小九哥哥……我很難過。”軒轅曜閉上眼睛，很想哥哥。

“曜曜曜曜……”

“嗚嗚嗚……”曜曜不難過，曜曜來，小光哥哥抱抱。

軒轅曜下了床來到窗邊，打開窗戶。很快，一條軟手從外伸出把他抱了出去。躺在小光哥哥的胸艙裏，軒轅曜沒那麽難過了。這一晚，軒轅曜知道了被人拒絕的難受。

※

随後的幾天，軒轅曜都沒有再去找望威人，甚至為了避開他們軒轅曜直接讓小光哥哥帶他去水邊玩。泡在不像海水那樣苦澀并且波浪洶湧的清澈水中，軒轅曜重拾笑顏。他已經想通了，如果他是望威人，他也會盡一切可能地取得“芒桑梓殿下”兒子的好感，這是人之常情。他雖然不善於與人耍心眼，但該懂的他還是會懂。他甚至沒有在爹地和爸爸的面前說這件事，也很關注爹地對望威人的态度，只是不大想見望威人，特別是那個拒絕他一番好心的加斯帕。

他是很好奇望威人的“生死存亡”是什麽，但這不是他要去詢問的最主要的原因。他是真的想幫助望威人。如果他知道那是什麽，也許他更能說服爹地相信望威人。可是加斯帕不願意給他這個機會，他也不想再去解釋。

在水中翻出一個浪花，軒轅曜圍著小九哥哥游來游去。小九動作敏捷地在水中和軒轅曜嬉戲，雖然他游泳的姿勢稱不上優美，但速度卻很快。不過為了博弟弟一笑，小九故意笨拙地在水中撲騰，九條尾巴呈保護姿态地護著軒轅曜。

“嗚嗚……”曜曜，望威人的通訊，你接嗎？

望威人的通訊？軒轅曜從水中冒出頭來。是誰？

“嗚嗚。”加斯帕。

不接。

連自己都沒發現自己很孩子氣地鼓了鼓腮幫子，軒轅曜又鑽入了水中。坐在岸邊的光榮很盡責地告訴對方他弟弟不接，然後很不客氣地切斷。

聽著通訊器內傳回的對方回複，加斯帕嘆息一聲，果然是生氣了。抵達水川已經六天了，和談仍沒有任何的進展。芒斜、水川和寒吉都派出了人員來和他們接洽，但結果卻是令人失望。因為三國最重要的人仍然不肯露面。水川的王儲淇澳以有要事在身不便離開王宮為由遲遲不表态，他不表态，作為客人的寒吉和芒斜就不能表态。加斯帕有些後悔了，如果不是他惹惱了軒轅曜，那事情也許會稍微順利一點。

加斯帕猜對了。在陸不破暗中得知兒子似乎在生望威人的氣之後原本打算出面的他決定再觀望觀望。他這個二兒子的脾氣有時候是會有點怪，但整體說來還是很講道理的。從兒子隔天之後就不再往望威人那裏跑他就覺得有點不對勁，一問之下果然從光榮那裏知道了一些事情。雖然光榮不清楚望威人到底對兒子說了什麽讓兒子那麽不高興，不過作為父親，他還是很護短的。再說，水川和寒吉人都不著急，他急什麽。

“加斯帕，我們怎麽辦？”克裏特裏焦急地問。

加斯帕向遠處看了良久，然後道：“我親自去見他。”

“他好像不在使館。”烏圖朵道，同樣焦急。

“我問問他在哪裏。”加斯帕重新按下剛才撥出的那個號碼。

而此時，水中的軒轅曜趴在小九哥哥的背上一臉的猶豫。他是不是做錯了？要不要再撥過去？可是，有點不想見那個人吶，更不想聽那個人的聲音。煩啊煩啊，要不要撥回去？

“嗚嗚。”曜曜，那個人又來通訊了，問你在哪裏。

軒轅曜的腮幫子鼓了起來，要不要見？

“嗚嗚。”曜曜？

“唔，小光哥哥，你告訴他吧。”一說完，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跟自己的不堅定賭氣，軒轅曜一猛子紮進水裏，半天不出來。

放下通訊器，加斯帕只說了句：“我去找他。”然後就走了。看著他離開、走遠，克裏特裏擔心地問身邊的人：“殿下能得到軒轅曜的原諒嗎？”

“不知道。”失眠了好幾天的烏圖朵身體的顏色哪怕是在陽光下都格外暗淡。克裏特裏仰頭看天，真希望神靈能給他們指一條路，告訴他們到底該怎麽做。

※

軒轅曜遇到了郁悶的事情，軒轅星同樣遇到了讓他極為困擾的事情。伊蘭城主光腦和王宮主光腦的防禦系統的加固工作已經全部完成了，可是他卻不知道該怎麽向淇澳提出離開的事情，因為淇澳似乎不願意讓他離開。每次他提回去的事，淇澳就總能找到一些需要他幫助的地方留下他。

懷裏抱著可愛的艾曼，軒轅星偷瞄正在外面工作的人。工作中的人臉上多了幾分嚴肅，不過仍是那麽的英俊。哪怕像軒轅星這種不怎麽注意別人長相的人也不止一次感慨淇澳的英俊。按照他爹地的話，站在淇澳身邊的他就是一顆清澀的小白菜。唔，為什麽要用“清澀”這個詞？軒轅星抓抓腦袋，把自己魂游的思緒抓回來。

“咪喲？”艾曼舔了下軒轅星的臉，軒轅星低頭朝她笑笑，然後苦惱地說：“艾曼，我該回去了，你說我現在去跟淇澳說行不行？”

艾曼露出可愛的笑容，蹭蹭軒轅星。軒轅星抓抓腦袋，傻笑一聲：“那，我現在去找他？”

“咪喲。”

“好，我現在去。”

抱緊艾曼站起來，軒轅星走了出去。說來也奇怪。艾曼朝他叫的時候他往往能知道艾曼的意思，可艾曼跟淇澳說話時他就聽不懂了。軒轅星猜測很可能是他跟小九哥哥在一起的時間長了，所以可以勉強和聖獸交流。

走到辦公桌前，軒轅星想著要不要出聲打擾，淇澳看起來很專注的樣子。艾曼飛到淇澳的桌上，一只翅膀擋在淇澳手裏的文件上。

“艾曼？”淇澳從工作中回神，艾曼指指他的身邊。淇澳扭頭。

“星星！”

淇澳放下筆，把椅子往後退，轉過身。

“呃，沒打擾你工作吧。”軒轅星抓抓腦袋。

“沒有。”拉下軒轅星的手，淇澳站起來，很自然地整理他的亂發，“有事？”

“嗯。”軒轅星仰頭，“我該回去了。”

淇澳的臉色瞬間沉了幾分，軒轅星困惑地說：“防禦系統已經加固完畢，我爹地讓我盡快回去，我也想他們了。呃，淇澳，我想今天……”

知道自己已經沒有理由和藉口再留下軒轅星了，可是自己又不想讓軒轅星走，淇澳抿著嘴不說話。艾曼飛到淇澳的肩膀上，蹭蹭他。我的夥伴，你應該讓星星回去了。

“星星。”淇澳握住軒轅星的手，“可以摘掉手套嗎？”

“噶？”軒轅星愣了，不是在說他回去的事情嗎？

“我想再看一次你的手。”淇澳摩挲軒轅星的手套，眼裏是不加掩飾的渴望。軒轅星有點尴尬地笑笑：“可以啊。”不就是看他的手嘛，淇澳為什麽有點緊張呢？軒轅星覺得自己一定是出錯覺了。

抽出雙手，很利落地摘下手套，軒轅星大方的讓對方看。不過當他看到淇澳的臉色後，他又忐忑了，淇澳變得，呃，有點可怕哎。

拿掉軒轅星的手套，淇澳雙手捧著軒轅星的手，猶如捧著稀世的珍寶。上一次，他只是看了幾秒鐘。此刻捧著這雙手，淇澳屏住了呼吸，和他想像中一樣迷人的觸感。

“星星。”

“嗯？”

淇澳捧高軒轅星的雙手，迷戀地在手背上輕輕印了一個吻，軒轅星的手緊繃了一下。

“呃，淇澳？”被人親手，軒轅星全身的寒毛都立了起來，好奇怪啊。

“星星。”

“啊。”

淇澳看向對方那雙無措的眸子，懇求又帶了幾分專制：“不要再讓別人看到你的手。”

怎麽和曜曜一樣？

軒轅星習慣性地去抓腦袋，但手卻被困住了。他尴尬地舔舔嘴：“呃，呵呵，也只有你和曜曜看過。我平時都不摘手套的。”

“軒轅曜也不行。”

“啊？”為什麽？

“星星，答應我，我現在就送你回去。”

淇澳寬大的手掌包裹住軒轅星近乎透明的美麗雙手。軒轅星糊塗極了，他的手和回家有關系嗎？

“星星，答應我。”

“呃，淇澳……”軒轅星努力想從淇澳的眼睛裏看出他在想什麽，“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我的手，有什麽嗎？”軒轅星低頭看去，和別人的一樣啊。“我覺得你的手比我的好看多了。”

“你這麽認為？”淇澳的神色立刻明亮了許多。

“是啊。”

軒轅星反客為主，握住淇澳的手：“一看就很有力量。比我見過的許多人的手都好看。”說著，他擡起自己的爪子：“我這雙手明顯是沒有見過陽光，你看，這麽蒼白，我不知道為什麽你和曜曜都不讓我給別人看。當然，我也不習慣摘手套。”

星星，你是這麽看待自己的雙手嗎？為什麽會認為自己的手不好看？這雙手很迷人，比最純粹的紅寶石還令人著迷。

拉下軒轅星溫暖的雙手，淇澳重新包住，并再一次要求：“星星，不要在我之外的人面前摘下你的手套，答應我。”

“咪喲。”星星，你就答應吧。

見軒轅星還很遲疑，艾曼加入了勸說。本來軒轅星不想答應的，結果艾曼一出聲，他就點頭了：“好吧，我答應你。”總覺得答應了之後好像就簽訂了什麽契約似的。軒轅星困擾極了。

“淇澳，我不明白。”

“不用明白，你只要知道你答應我就夠了。”其實淇澳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堅持。拿過軒轅星的手套不舍地遮住那雙美麗的手，淇澳看向仍在困惑的人，說：“星星，我們水川人很相信自己的感覺。如果你不明白，那就跟著你的感覺走吧。”

我的感覺？可是我不是水川人啊。軒轅星看看自己重新戴起手套的手。他的感覺就是——不就是一雙手嘛，為什麽不能給別人看？

“星星，記得你答應我的。”

“唔。”

軒轅星擡眼：“那我可以回去了嗎？”

“我送你。”态度自然極了。

張了張嘴，軒轅星又作罷，本能地知道淇澳不會接受他的拒絕。

“那我去收拾，收拾好了就走。”

“我幫你。”

“唔，好。”

和淇澳一起進入自己的那間臨時工作室，馬上可以離開的軒轅星在心裏大大地松了口氣。自從來到這裏之後淇澳幾乎每天都在這裏陪著他，哪怕是晚上也是和他一起在隔壁的臨時卧室休息。兩人甚至睡在一張床上。軒轅星不介意和淇澳睡一張床，就是覺得太打擾對方了。他想幫淇澳的忙，但不表示他喜歡淇澳一直陪著他。淇澳是王儲，工作只會比他更忙，所以趕快離開吧，不要再麻煩對方了。

一向不喜歡麻煩別人的軒轅星并不知道他的懂事令淇澳多麽的郁悶。如果淇澳知道他在想什麽一定會義正言辭地對他說：“星星，永遠留下來吧，我一點都不覺得麻煩。”

當然，淇澳是不會知道了。而我們情商為零的軒轅星在三個小時之後如願地離開了水川王宮回到使館。

在親自把軒轅星送回使館之後，淇澳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去見了芒桑梓。軒轅星走了，他自然有時間處理別的事情了，例如不請自來的望威人。

※

在水裏的軒轅曜不停地向一個方向張望。加斯帕會親自來找他嗎？還是讓別人來找他？為什麽要來找他？是來和自己道歉還是想讓自己幫忙？軒轅曜往臉上撩了一把水，他想幫望威人，可如果對方并不是完全信任他，那他要怎麽幫呢？

湖面因為某種原因而發出了輕微的震盪，軒轅曜的心漏跳一拍立刻往那個方向看去。陽光下，光亮的巨人正徐徐走來，踏著穩健的步伐，帶著不容忽視的氣勢和一絲心情沉重的憂郁。巨人良好的視力顯然也看到了水中的軒轅曜，加快了步伐。

軒轅曜在水裏沒有動，就那麽看著巨人向自己大步走來，對方身體的顏色多了兩份灰暗。那是歉意還是別的？軒轅曜猜測對方此時的心情。

巨人在岸邊站定，軒轅曜仍是沒有動作。波光粼粼中，他白皙的上身毫無遮掩地映入巨人的眼中。這一刻，巨人才發現對方的嬌小與柔軟，相比望威人的堅硬身體嬌弱百倍千倍的柔軟。

“曜曜。”巨人出聲，聲音比那一天聽起來沙啞了幾分。

軒轅曜轉身，鑽入了水中，帶著自己無法理解的氣悶。

水面波動，軒轅曜在水中看到了屬於巨人身體的一部分，他立刻鑽出了水面，臉上是驚慌。

“你能游泳嗎？！”這樣的身體只會沉下去吧！

巨人一步步向前，當他來到軒轅曜面前時，水面不過淹沒大腿。

“我不能游泳，但可以在不是太深的水中行走。”加斯帕朝對方伸出一根指頭，“對不起。”

不知道為什麽，這一刻，軒轅曜一點都不生氣了。他仰起頭，朝巨人深深一笑，帶著一笑泯恩仇的豁達。

“我原諒你了。”

抓住加斯帕的手，軒轅曜眯著眼睛要求：“可以帶我到更深的水裏去嗎？小光哥哥不能下水，小九哥哥又不讓我去。”

“可以。”

軒轅曜笑著再次鑽入水中，往更深的地方游去。加斯帕跟在他的身後，伸長的手臂形成一個包圍圈保護著軒轅曜。

“加斯帕，我等著你告訴我的那一天。”

“……”

少年的笑容令加斯帕露在水面外的身體格外的耀眼。軒轅曜，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