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烤肉的香氣飄散，火堆旁，軒轅星、小九、艾曼圍坐成一圈守著那烤的焦黃的獸腿。小九的嘴巴已經開始流口水了。把肉又轉了兩圈，木南拿起穿過獸腿的樹枝，小九立刻把自己的那片大葉子遞過去，他餓了。

木南在小九的那片葉子上削了一大塊肉，然後在艾曼面前的那片葉子上削了一塊肉，再給貝瑪削了一小塊就把剩下的連同那根樹枝都給了軒轅星。軒轅星也不客氣，拿過來就吃，燙得他直吐舌頭。木南又把另一條穿好的獸腿架在火堆上，繼續烤。

“好吃好吃，哈呼，好吃。”軒轅星就像餓了好幾天一樣。木南看得直笑，可以說在他們把那只被打死的野獸拖回來之後他就一直在笑。這是一種放下了多年的包袱的輕松笑容，是對自己肯定的一種笑容。他，也可以殺死獵物。雖然做得并不算太好，但他已經得到了足夠的自信，他相信自己下一次會做的更好。在烤肉的空檔裏，木南想清楚了很多事，例如在那場危險中，軒轅星其實并沒有出手的打算，就是艾曼和小九都沒有出手。軒轅星讓他明白了，力量不代表一切。

“星星，謝謝你。”謝謝你，給我自信。

軒轅星擡眼，黑亮的眼睛彎了彎，很真誠地說：“木南叔叔本來就很厲害啊。只不過你擅長的地方和別人不一樣而已。我爹地說過一句話，叫‘天生我才必有用’。意思是人生下來一定有他的用處。木南叔叔懂得那麽多植物，又懂草藥，還烤得一手好肉，這已經很厲害了。剛才的狩獵，木南叔叔雖然很緊張，可是反應還是很快啊。”

“呵呵，你就別誇我了，我知道自己的能力有多少。不過星星，還是要謝謝你。”

“我真的是這麽認為的。”

我相信。木南笑了笑，轉而提醒：“別光吃肉，水果不能放，也不好帶，要吃完。”

“我會吃的。”

軒轅星埋頭大吃，木南也不打擾他了。其實軒轅星很想問木南一件事，不過他還在猶豫，事關聖獸，不知道木南叔叔會不會為難。

“星星，你見過水川人和聖獸精神融合之後怎麽戰鬥嗎？”

軒轅星的眼睛一亮：“我今天才知道！”木南叔叔真是理解我啊！

木南苦惱地說：“其實我和貝瑪的融合并不完整，所以能解釋的有限。不過我看過其他人的。完整的融合狀态下，聖獸可以和夥伴合體，合體的程度越高，戰鬥力也就越強。”

木南主動開口，軒轅星焉有客氣之理。他馬上問：“那貝瑪突然變大，并且和你的動作完全一致，就是融合的表現嗎？”

木南點點頭。“我和貝瑪的融合不完全，所以貝瑪能做的就是按照我的意識做出反應，或者我按照貝瑪的指示做出反應，但這是不完全的。真正的融合是可以合體。聖獸就是夥伴，夥伴就是聖獸。而最高級的融合據說合體之後聖獸會變成靈魂狀态和夥伴一起戰鬥，那時候的威力最大。但我沒有見到過。村子裏力量最強的魔鬥士也只能達到合體的狀态。”

“真想看看啊……”軒轅星聽得都癡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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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咪喲喲。”星星可以找夥伴啊。夥伴可以和我們達到靈魂狀态的合體呢。

軒轅星扭頭瞪向艾曼，艾曼眨巴眨巴她那雙可愛的大眼睛，引誘：“咪喲喲。”星星，讓我和夥伴聯系吧。

軒轅星立馬從美好的幻想中清醒過來，搖頭。不行。要淇澳知道我想去找加斯洛迪，他肯定會阻攔我。

小九的一條尾巴抽在艾曼的身上，艾曼在小九的身上蹭蹭，祈求，讓她和夥伴聯系嘛，夥伴會擔心的。可是小九不為所動，兩條尾巴拍打在艾曼的身上，不可以。艾曼失望地點點頭，好吧，她聽小九大人的話。

兩“人”的互動沒引起木南的注意，軒轅星則假裝沒看到艾曼的懇求，開玩笑，好不容易擺脫掉林明哥哥和博拉左護衛長，他當然要得到些成果才行啊。

吸一口垂涎的口水，軒轅星問：“木南叔叔，你們的那個大神，在什麽地方呀？”

木南并不驚訝軒轅星對他們神明的好奇，他很嚴肅地說：“星星，偉大的神明是真實存在的，我們必須時刻保持對神明的敬畏與虔誠的心。我只能告訴你，神明居住在聖湖，被最茂密也最危險的森林環繞，沒有人可以不經神明的允許踏入那裏。我們把那裏稱之為聖城。聖城是存在的，可是沒有人知道它在哪裏，只有神明選中的人才可以找到聖城。迄今為止，只有國王與王後陛下踏入過聖城，國王和王後陛下結婚前要在聖湖接受神明的祝福。”

軒轅星的心窩有點不舒服，手裏的烤肉突然沒那麽香了。

“那淇澳以後要和他的王後到聖湖裏去喽。”

“是啊。不過殿下的王後現在也沒有消息，我們都很期待。”木南說完就看到軒轅星把烤肉放下了，他不禁納悶，“吃飽了？你剛才不是說可以吃下兩條腿麽。”

“我先吃水果。”抓起一顆橙色的果子塞到嘴裏，軒轅星胸悶地問：“你們為什麽那麽期待淇澳的妻子？”

木南理所當然對回道：“因為只有王後陛下才能生下下一任的國王啊。王後陛下是帝國延續的關鍵，也是帝國的子民們與神明聯絡的使者，是帝國的希望。”

“那，有過國王沒有王後的例子嗎？”

木南驚呼：“當然沒有。王後和國王對帝國的意義非比尋常，神明是一定會選出屬於我們的國王和王後的。”

那就是說淇澳以後一定會和哪個女人結婚了。到那時，淇澳就有了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孩子，他再也不能随便去找淇澳，更不可能和淇澳睡在一張床上了吧。軒轅星連水果都不想吃了。

“星星？”

“啊，沒什麽。就是……”軒轅星有些低落，“就是想到淇澳結婚之後我和他就不能那麽随便了，心裏有點不舒服。”

木南好奇地問：“你和殿下是怎麽成為朋友的？對我們水川人來說，聖獸只會借給伴侶，不管多麽好的朋友都不可能出借的，但殿下竟然把艾曼借給了你。”

軒轅星沒精打采地說：“我們只是朋友，你也看到了，我是男人，更是芒斜人。”

“所以我們才很奇怪啊。”

“……我也不知道。淇澳說我帶著艾曼你們見到我就不會那麽防備我。”

木南點點頭：“這倒也是。如果沒有艾曼，我不會答應做你的向導。”說到這個，木南笑了。想想自己把木南騙出來，軒轅星也笑了。

甩甩頭，把那些負面的情緒都甩走，軒轅星拿起還沒啃完的那條獸腿繼續啃。等到淇澳的王後出現後他再難過也不遲。

接下來，軒轅星和木南的聊天就輕松了許多。木南給軒轅星講卡麥人的生活、講他找貝瑪時發生的事，軒轅星給木南将弟弟們的趣事、講小九哥哥和光榮哥哥有多麽厲害、講他小時候怎麽把別人送給他的禮物拆成零件、講他為什麽要戴著手套。

“曜曜和淇澳看到我的手之後都跟我說以後不要在人前摘手套，我就覺得很奇怪。我的手還是手啊，和別人的手一樣。”說到手了，軒轅星就要摘掉手套給木南鑒定。木南攔下了他，說：“星星，你從小就一直戴著手套，你的手一定非常特別，既然你弟弟和殿下都說過不讓你随便摘手套，那就不要摘了。有時候你認為平常的東西，在別人的眼裏就是珍貴的寶石了。我想，你的手在殿下的眼裏就是最耀眼最迷人的紅寶石。”

我的手在淇澳的眼裏是紅寶石？想到淇澳身周無處不在的紅寶石，軒轅星舉起自己戴著手套的爪子。

“淇澳的紅寶石很多。”

木南建議：“等見到殿下你可以問問他你是紅寶石還是藍寶石。帝國現在只有殿下可以同時使用紅藍寶石。”

軒轅星轉轉手掌，笑道：“那我還是做四國都很稀缺的藍晶石吧。值錢。”

“呵呵。”

自己的雙手對淇澳來說真的很特別嗎？軒轅星把手套戴戴好。那就，問問他吧。

※

夜晚的森林蟲鳴聲聲，躺在充氣睡袋內的木南很放心的在這樣危險的地方呼呼大睡，因為他身邊的那個同樣躺在睡袋內的少年早就在夢中了。艾曼和小九窩在軒轅星的睡袋內，貝瑪窩在木南的睡袋內。三顆小蜈保持警戒地觀察著四周。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小九的存在，總之除了蟲子叫之外，沒有任何危險靠近這裏。

和這片叢林中的寧靜不同，在另一片叢林裏，同樣在尋找聖獸的巴雨、術和梅姆就沒那麽好命了。誰來告訴他們，為什麽帝國尊貴的王儲殿下會突然從天而降？被淇澳強大的氣勢壓得瑟瑟發抖的可憐三人組不等淇澳發問就一股腦地把自己所知道的全部說了出來，只求殿下能放過他們。

尤塔和博拉左把三人的行李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如果軒轅星要跟著他們的話一定會在他們的身上留下追蹤器之類的東西。淇澳在巴雨的包裏看到了一盒營養糖果，他的口袋裏就有一盒。看到殿下眯了眼睛，巴雨立刻把那盒糖果交了出去：“這是星星給我的，我還沒吃過。”

“既然是星星給你的，你就收著吧。”他還不至於這麽小氣。

“殿下！”

尤塔喊了一聲，手指掐著一顆很小的金屬扣子。林明一看暗呼糟糕，那不是追蹤器嗎？

淇澳的厲眼掃過林明的臉，拿過那顆小扣子。林明咽了咽嗓子，淇澳的那一眼瞧得他是毛骨悚然，真是太奇怪了。這種感覺只有師長給過他。

“這是什麽？”

巴雨一臉茫然地看著那個東西連連搖頭：“我不知道，這不是我的。”

“我知道這不是你的。”淇澳看向林明，林明保持鎮定地正要開口，淇澳出聲截下他的話：“我知道這是什麽，你不用解釋。”

把那顆追蹤器放進自己的口袋裏，淇澳看了眼尤塔，然後說：“今晚在這裏過夜。博拉左，你去搭帳篷。”

“是。”

博拉左叫了多咄、萬辛和一名隊員去搭帳篷。這時候，尤塔走到林明的身後假裝放行李，突然出其不意地從後抓住林明的一只手扣住了他。林明的反應極快，可是淇澳也出手了。下一刻，林明就被尤塔壓在了地上動彈不得。

“大殿下！你這是要做什麽！”林明的喊叫引來了博拉左的注意，他急忙跑過來焦急地問：“殿下，這，林明先生做了什麽嗎？”

淇澳冷冷地看著憤怒中的林明說：“我不相信你。尤塔，搜他的身。”

“殿下！”

博拉左的話被淇澳的一個眼神給壓了回去。身體突然就沒了力氣的林明眼睜睜地看著尤塔把他身上的武器、通訊器還有其他設備全部拿走，甚至還把他的衣服給剝了，只給他留了件背心和短褲。把林明裏裏外外搜了一遍，尤塔把搜出來的東西交給殿下。林明憤怒至極：“大殿下，你就是這麽對待盟友的麽！”

淇澳沒有回答林明的質問，而是對一臉焦急的博拉左說：“把他帶到雅嘉，在我回來之前不許他和任何人聯系，不要再讓我對你失望。”

博拉左渾身一震。

“是！殿下！”

抱歉地看了林明一眼，博拉左的眼神瞬間變成了堅定。他把林明的衣褲給他套上，然後召出自己的聖獸，把全身無力的人帶走了。

拿到林明的裝備，淇澳坐在戎的背上仔細研究，誰也不敢靠近他。博拉左走了，尤塔帶人繼續搭帳篷。一直安靜地趴在地上的戎發出了幾聲低叫。

“哈西嗚……”

淇澳一手摸上戎的腦袋，在心裏問：“怎麽了？我的夥伴。”

甩甩頭，戎站了起來，翅膀伸展。

“哈西嗚哈……”我的夥伴，我要帶你走，坐好了。

“殿下？”

尤塔跑了過來。

擡手讓尤塔不要靠近，已經飛起來的淇澳快速說：“我要去一個地方，你等我的通訊。”他這邊話剛說完，那邊戎已經升空了。

“我的夥伴，你要帶我去哪裏？”

“哈西嗚……”對不起，我的夥伴，我現在不能告訴你。坐穩了，我要飛行了。

“戎，你應該知道我要去找星星。”淇澳急躁地說。

“哈西嗚哈嗚。”我知道。但是我的夥伴，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說完，戎速度極快地朝一個方向飛去。淇澳回頭，他剛才停留的那個地方只剩下了遙遠的一個火光點。淇澳很著急，他要去找星星，戎到底要帶他去哪裏？又為什麽不告訴他？這是從未有過的。他們是夥伴，是互相信任的夥伴。奈何不管淇澳怎麽問戎都不肯說，他給尤塔去了一個通訊，讓對方跟著巴雨他們，以防軒轅星去找巴雨。雖然追蹤器在自己的身上，但還是謹慎些的好。淇澳只希望星星能等到他。沒有那麽多人盯著，或許他應該讓星星知道自己的心意，他已經等不及告訴星星他愛上他了。

“戎，我愛上了星星，我必須盡快找到他。”

“哈西嗚。”放心吧，我的夥伴。

※

美美地睡了一覺，軒轅星和木南帶著各自的夥伴繼續上路。進入森林後，軒轅星的光腦、記錄板等光電設備都失去了作用，自然也就看不了地圖了。不過他一點都不擔心，因為小九哥哥告訴他沒關系。小九哥哥可是無比強大的聖獸，有小九哥哥帶路他怕什麽。所以軒轅星放心地跟在小九哥哥身後，不怕小九哥哥把他給賣了。

“星星，我們到底要去哪裏？”木南還是好奇的。

都這個時候了，軒轅星也不隐瞞了，坦白道：“我要去蘇達。”

“蘇達？那是什麽地方？”

木南的問題令軒轅星大吃一驚。

“你不知道？！”

木南茫然地搖頭：“不知道。沒聽說過。不過我都在村子裏，知道的地方也少。”

“也是哦。”軒轅星抓抓頭盔，還是沒敢把實話都說出來，只道：“我在地圖上查出這裏的森林很茂密，還有一片很漂亮的水面，我就選擇這裏作為探險的地方。”

木南不疑有他的說：“這裏确實比雅嘉的森林繁茂多了。有很多我不認識的植物，我要帶回去研究。既然是探險，那我們就繼續走吧，走到無路可走為止。”

“呵呵，我也是這麽想的。”軒轅星很心虛。

兩人三聖獸走走（飛飛）停停，餓了就找東西吃，渴了就找水喝，絕對的自力更生。有了昨天的嘗試，木南今天更主動地去尋找獵物。他打到了兩只小動物作為午餐，軒轅星同樣沒有出手。就在他們一行人吃了午飯原地休息時，森林的外圍，一只龐大的聖獸帶著他的夥伴從空中飛下。

“哈西嗚啦嗚。”我的夥伴，我現在不能飛行，我們要走進去。

“戎，你還是不能告訴我嗎？”

“哈西嗚。”對不起，我的夥伴，你會知道原因的。

淇澳從戎的背上下來，雖然有點不高興夥伴一直瞞著他，但他還是選擇了相信，這是他的夥伴，絕對不會背叛他的夥伴。看一眼滿是綠色的茂密森林，淇澳蹙眉，這是哪裏？

“哈西嗚。”這是蘇達，我的夥伴。

“蘇達？帝國有這樣的一個地方嗎？”淇澳擡腳踏入森林，戎緊跟著他。

掏出從林明的身上搜出的掌上光電本，淇澳想查找這個地方，卻發現光電本壞了，打不開。

“哈西嗚。”我的夥伴，請保持平常心。

把那臺壞掉的光電本順手丢掉，一點都不心疼的淇澳聽從夥伴的建議讓自己保持平常心。不過……“戎，我還要去找星星。”再次提醒。

“哈西嗚。”我不會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