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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斯帕正尋找軒轅曜的蹤影，軒轅曜就從外面進來了。軒轅曜一進來就往宴會廳內最高的那個人看去，就見對方也正看著他。雖然加斯帕的眼睛只是兩個黑殼，但軒轅曜就是知道加斯帕正看著他。他笑著朝對方走去，加斯帕邁出腳步，身邊的人立刻讓開，以免被他踩到或者被他龐大堅硬的身體碰到。

加斯帕彎身，伸出雙手，軒轅曜很自然地抓住他的手指由對方把他捧起來。加斯帕的身體是縮小了不少，不過并不影響他把軒轅曜“捧”起來。讓加斯帕把自己放到他的肩膀上，軒轅曜在加斯帕的耳邊小聲說：“加斯帕，有人找你，跟我出去。”

加斯帕沒有問是誰找他。對身邊的烏圖朵說了一句，他大步離開。正在感慨大兒子長大的陸不破和軒轅戰看著二兒子如此熟稔地坐在加斯帕的肩膀上走了，心裏又有點不是滋味了。

“小破，我覺得我們有必要跟孩子們談談。”想到家裏還有幾個寶貝兒子，軒轅戰的下颚緊繃。他有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感。陸不破仰頭看看自家男人的臉色，不知為什麽，突然“噗哧”一聲笑了。一手扣住軒轅戰的手指，另一手拍拍他的手背：“算啦。兒孫自有兒孫福。有什麽比活著、比平平安安更幸福的呢？感情的事我們只能給意見，卻不能太多幹涉。”想到什麽，陸不破揶揄道：“如果是在地球，我老爸老媽肯定也不會同意我跟你在一起。”

在這件事上絕對是嚴於律人寬於律己的軒轅戰馬上抽出手摟緊陸不破：“你是我的！”

陸不破挑眉：“那，如果咱們是在地球，我老爸老媽不同意我和你在一起，你會怎麽做？”

軒轅戰很無恥地說：“生米煮成熟飯。他們不同意也得同意。”

陸不破無語：“你當是古代啊。煮成了熟飯我就得跟你。要我爸我媽根本就不在乎我跟你煮了熟飯呢？”

“沒有人可以阻止我和你在一起。”軒轅戰直接無賴了。反正他和小破已經結婚了，這個假設不成立。

陸不破給了軒轅戰一拳：“你都這樣了還怎麽要求兒子聽你的。你這個家夥。別管星星和曜曜的事了。星星這裏也是生米煮熟飯，曜曜要去望威，你就是想管也管不了。我們現在最重要的事是‘那件事’，你打算什麽時候回家？”

“越快越好。”一想到“那件事”，軒轅戰的半張臉就凝重了不少，陸不破也輕松不起來了。

這邊，加斯帕在軒轅曜的指引下離開了王宮。一路走到王儲宮殿的門口，他停了下來。到這裏？軒轅曜拍拍屁股下加斯帕的肩膀：“進去。要見你的人在裏面。這裏現在是我跟我哥的臨時住處，沒什麽人。”

是誰要見他？加斯帕沒來由的有些不安。王儲宮殿門口的侍衛們似乎已經收到了命令，并沒有阻攔，反而還幫他們打開了大門。加斯帕越過大門，穿過花園，低頭走入正殿。正殿堅實的石門在他的身後自動關閉。加斯帕的腳步停頓了幾秒鐘，才再次邁出。

軒轅曜一手摟著加斯帕的脖子固定身體。帶著加斯帕走到一間房間的門口，軒轅曜低低地說：“要見你的人就在裏面，我就不進去了。”

加斯帕微扭頭，就看到軒轅曜平靜中帶著嚴肅的臉。他很少會在軒轅曜的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加斯帕的心情也因為軒轅曜的嚴肅而謹慎了幾分。把軒轅曜從肩膀上捧下去，加斯帕輕輕敲門。沒有人回應，門卻開了。加斯帕看了腳邊的軒轅曜一眼，彎身進入。門又是自動關閉，軒轅曜吐出一口氣，去了隔壁的房間。

隔壁，塞巴培坎和小九都在。看到軒轅曜進來了，塞巴培坎拍拍身邊的位置，微笑著說：“過來坐。”軒轅曜走過去坐下。小九馬上跳到弟弟的腿上。軒轅曜抱住小九哥哥，不怎麽想說話。塞巴培坎了然地安慰道：“別擔心，事情不會那麽糟的。如果邪惡打算近期就動手，我的力量就算再弱也能感覺到。西斯洛迪和拉米的神力很強的。他們現在并沒有太著急，那就說明我們有足夠的時間準備，放心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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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曜看向塞巴培坎。說起來這個人的神力被毀跟他也有間接的關系。因為直接的關系是爹地和小九哥哥，那跟他就是“間接”了。軒轅曜突然很同情塞巴培坎，說起來他也是被自己的子民給害了。小九哥哥還處於幼年期，根本就不知道塞巴培坎他們的身份，完全是無差別秒殺。如果小九哥哥那時候是覺醒的，最多就是揍塞巴培坎一頓，不會毀掉他的神力吧。對了，說到這個，軒轅曜好奇地問：“塞巴，你們都說小九哥哥現在是幼年期，那小九哥哥的幼年期會有多久？到了成年期還是這個樣子嗎？”

塞巴一下子正經了不少，目露恭敬地說：“陛下的幼年期很長，不能單純的以‘年’來計算。陛下是星域的主宰，一個星域存在多久陛下就存在多久，幼年期要占到大約五分之一的時間。陛下覺醒之後才會從幼年期步入成年期。陛下的成年期更長，可以說陛下的成年期就是陛下所轄星域最有生機的時期。在陛下進入末期之後，星域中的星球環境會變得不穩定，也就是我們所說的‘末星期’。到那時，星域中的各種生命都會走向終結。可以說，陛下就是這一整片你無法想像也無法看到盡頭的星域。”

軒轅曜咬了咬嘴，失落極了：“那我看不到小九哥哥的成年期了。”

塞巴培坎的眼裏閃過什麽，摟住軒轅曜的肩膀，沒有回應，轉而道：“陛下每一次從沉睡中醒來的時候幼年體都是不相同的。你一定想不到陛下上一次的幼年體是什麽樣子。”

“啊！什麽樣子！”軒轅曜立馬從沮喪中拔出。

塞巴培坎眼冒心心的說：“陛下上一次的幼年體是一只通體白色的硬甲獸，可是卻有七條毛茸茸的尾巴，四只小爪子。陛下最喜歡縮成一團，看上去就是一只毛茸茸的圓球，可愛死了。可惜我們只能感知到陛下的模樣，不能去找陛下，更不可能碰觸陛下，只有陛下選定的守護者可以接觸陛下。這次要不是情況特殊，我也沒這個好運。不過陛下的成年期是不會變的。當然，我們所見到的陛下都不過是陛下的一個投影分身，我們是不可能見到陛下的真身的。”

軒轅曜心如貓抓：“小九哥哥的成年期是什麽樣子？”

塞巴培坎的臉有點紅，眼神落在在軒轅曜的腿上打盹的小九，好半晌後，他扭捏地吐出兩個字：“很帥。”

“……”這是什麽回答？

塞巴培坎陶醉地說：“覺醒後的陛下有不同的分身形态，不管是什麽形态都帥到讓人不敢直視。啊，太帥了，陛下怎麽可以那麽帥。”

“……”軒轅曜的額頭上滑下黑線，他想像不出來。

塞巴培坎雙目微阖，已然陷入自己的花癡之中了。軒轅曜推了推他：“小九哥哥以後會變成人嗎？”

塞巴培坎不舍地從自己的意淫中爬出來，咽口口水，正色道：“當然了。我們都能化成人形何況是陛下！陛下是無所不能的！你不要看陛下的幼年期像一個孩子。幼年期是陛下神力蓄積的階段。這一階段的陛下只具有自保的能力，除非發生特別重大的事情，不然陛下是不會洩漏神力的。”說到這裏，塞巴培坎抹抹鼻子，“呃，那次我差點害得你爹地和你哥哥喪命，陛下就洩漏出了神力。那不過是陛下的微不足道的一點神力就差點滅了我。”

“小九哥哥這麽厲害？！”軒轅曜瞪著腿上的“人”，實在無法想像他這位傻頭傻腦的哥哥今後會變成一個又帥又厲害的人。

“都說陛下是所有神靈中最強大的了。”塞巴培坎冷哼，“那個不知死活的家夥若是敢來，陛下一定會狠狠地教訓他。哪怕陛下正處於幼年期也不是可以随便讓人放肆的。”

軒轅曜點點頭：“我們都不會讓邪惡放肆的。”

接下來，軒轅曜就很有興致地詢問塞巴培坎他們這些人和那些所謂的最高神力的神靈的事情。可以講的，塞巴培坎都會告訴軒轅曜，不能講的他也直說不行。兩人就如朋友那樣輕松随意的聊天，誰能想到這是人與神之間對談呢？

正聊著，打盹的小九突然九顆腦袋都擡了起來同時看向門口，緊接著，有人敲門。兩人間的談話終止，小九跳下弟弟的腿跑到門邊，擡起兩只爪子打開門。看著這樣的小九哥哥，軒轅曜第一次生出一種他的哥哥是如此與衆不同的驚奇。他的哥哥根本就是一個動物形态的人！

門開了，門外站著的是加斯帕。他的臉上看不出表情，但暗淡的身體色澤透露出他此刻心情的沉重。軒轅曜的目光從小九哥哥的身上轉移到了加斯帕的身上，那暗淡的顏色讓他知道發生了什麽。

加斯帕沒有進來的意思，非常恭敬地對塞巴培坎行了一個望威大禮，然後聲音比以往低沉了許多地說：“曜曜，可以陪我出去，走走嗎？”

軒轅曜站了起來：“走吧。”

“曜曜曜曜……”小九也要去，不放心弟弟。

“小九哥哥，我們帶小光哥哥去散步吧。”軒轅曜牽住小九哥哥伸出的爪子。

“散散散散……”小九的九條尾巴搖搖，軒轅曜笑了，他還是喜歡這樣可愛的小九哥哥。軒轅曜舉起另一只手握住加斯帕的手指，他覺得加斯帕現在會很需要。加斯帕的身體閃過淡淡的光芒。

隔壁房間的門打開，洛和瑟德拉米也出來了。小九很高興地向兩人打招呼：“洛洛洛洛……拉拉拉拉……”

洛俊美淡漠的臉上立刻浮現溫柔的笑容，瑟德拉米冰霜般的容顏同樣瞬間融化。加斯帕看著兩人，洛對他微微點頭，加斯帕行禮之後指頭勾著軒轅曜嬌小的手掌帶著他往外走。塞巴培坎、洛和瑟德拉米跟上他們。

沒有進入小光哥哥的胸艙，軒轅曜坐在加斯帕的肩膀上任對方帶他到某處，或者對方只是想這麽随意走走。小九在光榮的身上玩得不亦樂乎，一會爬上光榮的肩膀，一會兒順著他的手臂滑下來，跟在弟弟的身後。三位特殊的人則走在光榮的兩側，眼裏含笑地看著無憂無慮的小九。

加斯帕帶著軒轅曜來到了他們經常散步的那個水邊。塞巴培坎、洛和瑟德拉米沒有上去打擾，三人引著小九和光榮到距離較遠的另一邊去玩。小九不介意弟弟暫時沒空陪他玩，只要能看到弟弟安全就行了。

加斯帕坐在水邊，一句話都不說。軒轅曜也不說話，遙望無盡的水面。許久之後，加斯帕才出聲：“曜曜……你，都知道了？”

“嗯。”軒轅曜收回目光，深喘一口氣，“該來的逃不掉，我相信他們，也相信小九哥哥。我現在要做的就是盡力，盡自己一切所能做出的努力。哪怕結局是悲劇，我也無憾。”

加斯帕的身體閃了閃。軒轅曜摸摸身下巨人寬厚的肩膀：“加斯帕，我們沒有誰是孤立無援的，你不是，我也不是。”

加斯帕又陷入了沉默，不過他把軒轅曜從肩膀上捧了下來。他的身體緩慢地變大，直到軒轅曜可以坐在他的手掌心。軒轅曜也不出聲，他知道加斯帕讓他出來不過是想找一個人陪他沉思、陪他考慮、陪他消化那些他們原本以為根本就是神話的存在。

塞巴培坎遠遠地看著那兩人，低聲問：“西斯洛迪，你和拉米都告訴他了？”

西斯洛迪淡淡地說：“該讓他知道的都告訴他了。他有著他需要肩負的使命。”

※

軒轅曜在水邊陪加斯帕坐了一整個下午。期間加斯帕除了一開始問的那句話之後就一直保持著沉默。軒轅曜躺在加斯帕的腿上睡了一覺，唯一的不滿就是加斯帕的身體太硬了，硌得他骨頭疼。傍晚了，天邊的紅霞都消退了，加斯帕這才站了起來。

“曜曜，謝謝你。”

軒轅曜朝對方笑笑：“想好了嗎？”

加斯帕點了下頭，然後問：“你要回使館還是去王儲宮殿？”

軒轅曜想了想說：“回使館吧。我要去望威了，爸爸和爹地也要回去了，我要多陪陪他們。”

“我送你。”

“好。”

加斯帕把人放到自己的肩膀上，巨人的腳步向使館的方向邁近。玩累的小九已經在光榮的胸艙裏睡下了。這一刻的寧靜在得知了一些真相之後竟顯得是如此的安詳溫馨。

這一晚，加斯帕一夜無眠，有的人也同樣一夜無眠。第二天，加斯帕、陸不破和法裏布都向新任國王淇澳提出回國請求，淇澳準許。這一次，軒轅星将留在水川；軒轅曜和光榮将踏上前往望威的征途。第三天，極度不舍的陸不破和軒轅戰擁別兒子，帶著小九和兩位身份特殊的人登上了回國的主艦。也是在同一天，軒轅曜坐在小光哥哥的胸艙裏，和另一位身份特殊的人士登上了望威的主艦。

“爹地、爸爸、曜曜……再見，再見……”

帝國降落塔上，軒轅星用力揮手，心中是離別家人的惆悵不舍和對自己使命的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