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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帝國學院，還是那塊圓形的訓練場，還是那兩個人。軒轅戰和淇澳兩個人面對面站著。毫無預警的，軒轅戰的身體動了，如一枚重磅炮彈沖向淇澳。淇澳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緊接著就聽“碰”的一聲，淇澳被撞飛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在地上翻了一圈，淇澳跳了起來，卻沒有進攻的意思，只是淩亂的長發如有意識般抖動了幾下，變成了一條辮子。

軒轅戰的鐵拳夾帶著淩厲的拳風照著淇澳的臉就轟了過來。淇澳仍沒有避開，硬生生的挨下了這一圈。

“噗！”

金屬與骨肉碰撞，淇澳向一側踉跄了幾步，血水順著他的嘴角流下。緊緊咬著牙關，淇澳擦掉嘴角的血，一聲不吭地看著憤怒的軒轅戰，表情平靜。

軒轅戰也是二話不說，拳頭毫不留情地砸在淇澳的身上、臉上，這個混蛋“欺負”他的兒子，欺負了他的寶貝兒子，讓他的兒子還沒有結婚就有了孩子！軒轅戰才不管他們是不是兩情相悅，他只知道一定是這個禽獸利用了兒子在感情上的單純誘拐了兒子。對軒轅戰來說，他的每一個兒子都是他的珍寶，整個星際中都沒有一個人配得上他的兒子。星星莫名地成了水川的王後已經夠叫他氣悶的了，這才幾個月，兒子就懷孕了！不能饒恕！

淇澳一次都沒有還手，只是用魔鬥氣護住自己的要害部位。在軒轅星願意為他孕育後代時，他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從一開始“追求”軒轅星，軒轅戰的态度就非常的明了，那就是不同意。如果軒轅星不是他命定的王後，他可以肯定軒轅戰會用盡一切手段阻止他擁有軒轅星。又是一拳砸在臉上，淇澳在摔倒後立刻站了起來，緊接著又是幾個連勾拳。

淇澳甩甩有點發懵的腦袋，思緒卻漸漸游離。打在身上的拳頭不再給他帶來疼痛，他突然很想知道，等他做了父王之後，等他的孩子長大，被一個他不認識的、陌生的人給帶走，他會是怎樣的心情。這一刻，淇澳有點理解軒轅戰的憤怒來源了。如果他們的孩子同樣會遺傳星星的體質，外表是男性，但是卻具有生育的能力，有一天，他的孩子被另外一個男性“搶走”了，并有了那個人的孩子，他也會和此時的軒轅戰一樣憤怒吧。

腹部一陣劇痛，身體向後落去，在後背撞到地面的那一瞬間，淇澳的腦袋裏想的竟然是他和星星的孩子會像誰。會像星星那樣有著胎腔，還是會像他一樣有尾巴，還是兼具他們兩人的特點？這一次，淇澳沒有站起來，他仰面躺在地上喘著粗氣，渾身上下狼狽極了。水藍色的長袍有著污漬和血漬，額前的藍寶石歪在一邊，臉上青青紫紫。出生就是王儲的他還從未如此狼狽過，哪怕是在戰場上，他也絕不會讓自己如此的狼狽。

軍靴帶出的厚重腳步緩緩靠近淇澳，淇澳微微側頭看向對方，臉上仍是一片平靜。軒轅戰半張臉冷凝地走到淇澳的面前，看起來仍沒有解氣。

淇澳開口了，以男人對男人的口吻問道：“你不喜歡我，還是單純的不喜歡任何一個成為星星伴侶的人，還是，不喜歡星星肚子裏的孩子？”

“我不喜歡你這個傲慢自大的家夥，更不喜歡任何一個觊觎星星的禽獸。星星的孩子是我的孫子，沒有不喜歡自己孫子的爺爺。”

淇澳笑了：“看起來還不算太糟。我承認我一開始對星星的态度很不好，我也承認，我是一個自大并且傲慢的家夥。但是，我愛星星，我很慶幸神明為我選擇的王後是星星。”

“你愛星星什麽？他了解他嗎？你知道他的喜好嗎？你憑什麽說你愛他！”

淇澳坐了起來，召出戎。靠在戎的身上，他虛弱地指指身邊，軒轅戰上前兩步，坐下。過了會兒，從渾身的劇痛中緩過來的淇澳嘴角帶著微微的笑容和些許回憶地說：“我最先愛上的，是星星的手。”

軒轅戰的半張臉瞬間緊繃。

“那天晚上，我在辦公室等他，已經快過了他與我約定的時間，我當時很不高興，我最不喜歡的就是不守時的人。直到最後還剩下幾分鐘，星星趕來了，氣喘籲籲。他說他不是故意不摘手套的，而是因為習慣，所以忘記了。然後，他摘下了手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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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永遠都忘不了那一刻的感覺。我的心魂彷佛一瞬間被星星的手全部帶走了，心口好像有什麽崩裂開似的。我想，我是在那一刻愛上星星的。那種感覺對我來說很奇特，也很陌生，我只知道從那之後星星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都格外的吸引著我，讓我時刻都想把他留在我的身邊。可在星星去了雅嘉之後我才明白我對星星的感覺是什麽。”

軒轅戰看著前方，冷聲問：“如果星星不能生育，你還會和他結婚嗎？”

“會。”淇澳沒有一絲的遲疑，“我不會因為我的王位而放棄星星。對我們水川人來說，伴侶是最重要的。”

淇澳是一個不屑撒謊的人，雖然軒轅戰不喜歡他，但在這一點上，他不懷疑。軒轅戰的半張臉沒有那麽緊繃了，不過還是很緊繃的，只是松弛了一點點。然後淇澳說了一句話，讓軒轅戰的緊繃去了大半，換成了另一種凝重。

“我希望能在大戰到來之前看到孩子的出生。誰也不能保證自己能在那場戰争中活下來。孩子，是我們的希望。如果我出了什麽意外，有孩子在他身邊，星星會好過一些。”

軒轅戰的呼吸明顯沉重了幾分，沉默了很久之後，他點了點頭。

“在大戰中，不存在任何的僥幸。”

淇澳朝軒轅戰伸出一只手，這是芒斜人的禮儀。軒轅戰看了他一會兒，緩慢地伸出自己的機械手，兩只手用力地握在了一起。

“謝謝你願意把星星交給我。”

“我還沒有願意，我只是不想讓我的兒子和未出世的孫子傷心。你還在考察期。”

“我希望這個階段不會太久。”

淇澳放開了手，軒轅戰也放開。兩人都站了起來，該回去了。淇澳召出柏赫，看到自己的夥伴一身的傷，柏赫伸出舌頭舔了舔淇澳臉上的傷，金色的光芒從柏赫的身上散出，異常柔和地籠罩在淇澳的身上。就見淇澳臉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慢地愈合、恢複。軒轅戰對水川人不同的聖獸能力并不陌生，他驚訝的是淇澳的第五只聖獸竟然是治愈獸，他以為會是戰鬥獸。

看出了軒轅戰的詫異，淇澳道：“星星的哪吒是戰鬥獸。”

想到一件事，軒轅戰問：“你們和聖獸之間是要進行精神融合的吧，星星會嗎？”

“不會，不過我可以幫他融合。柏赫和哪吒的精神體具有相通性。我想這也是洛的用意，讓戰鬥獸的哪吒保護沒有魔鬥氣的星星。”

軒轅戰點點頭，星星可以和他的聖獸融合就好。不過如果他知道是怎麽融合的，估計又會把淇澳揍一頓。

回到王宮，所有見到淇澳的人都不由得驚呼，雖然他臉上的傷看不出來了，但哪吒可沒有修補衣服的能力。淇澳臉色平靜地走進宮殿，平靜地接受衆人的驚訝。走到和星星的房間門口，淇澳輕輕敲了敲門，開門進入。門一推開，食物的香味就撲鼻而來，淇澳笑了。

“淇澳！”

“軒轅戰！”

軒轅星嘴巴裏還嚼著食物，幾步就跑到淇澳的跟前，眼裏是疑惑，也有擔心。疑惑的是淇澳的臉上沒什麽傷，擔心的是淇澳的衣服怎麽那麽髒，還破了。爸爸會輕易放過淇澳嗎？不過疑惑歸疑惑，擔心歸擔心，軒轅星趕緊先乖乖喊了一聲：“爸。”

軒轅戰摸摸兒子的頭，然後抱住了兒子，內心極為的不舍。軒轅星咽下嘴裏的烤肉，抱住老爸，認真檢讨：“爸，對不起。”

軒轅戰象徵性地在兒子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然後放開兒子說：“以後做事要三思而後行，不要再這麽任性胡鬧。”

“嗯嗯，一定不胡鬧，一定事先跟爸爸和爹地商量。”軒轅星用力點頭。

見爸爸和淇澳的臉色都還不錯，尤其是爸爸，沒剛才進來的時候那麽可怕，軒轅星放下心來，事情應該解決了。軒轅星頓覺輕松了不少，他拉著淇澳走到一人的面前，恭恭敬敬地說：“鳳凰哥哥，這是淇澳。淇澳，這是鳳凰哥哥，也是布羅。”

淇澳行禮：“布羅神陛下。”

和與外人在一起時的冷峻不同，布羅的眼中帶著淡淡的溫度說：“叫我布羅吧。你們的事原本我不應該插手，但作為星星的家人，我有保護和照顧他們的責任。”

“我理解。”

布羅點點頭，對淇澳的态度很滿意。然後他擡手放在淇澳的頭頂，淇澳保持虔誠的低頭姿勢，接受神明的庇佑。瑩綠色的光芒閃爍了幾下，布羅收手。

軒轅星很高興鳳凰哥哥接受淇澳，也很高興爸爸和淇澳之間的關系似乎有了改善，今天真是他的幸運日。布羅對淇澳點了下頭，一切盡在不言中，然後他的身影便消失了，并留下一句話：“離開的時候我會出現。”

對神明們來無影去無蹤已經習慣的陸不破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揉揉額角。軒轅戰的半張臉這時候露出慈愛，對兒子說：“要做爹地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樣一工作起來就什麽都不顧。你爹地懷你們的時候雖然也會工作，但他不會像你現在這麽累。”

“嗯。爹地已經說我了。可是爸，我不能放下我的工作。尤其是在這種時候。我答應你們不會讓自己像之前那麽累，會保證睡眠和一日三餐。”軒轅星舉手保證。

“要回芒斜嗎？”軒轅戰很想把兒子帶回去。

軒轅星搖搖頭：“我要留在這兒。爸，我的工作很重要。”

軒轅戰的半個下巴繃了繃，又緊緊抱住兒子。他們都有各自的使命要去完成，如果沒有那件事，他一定會把兒子帶回家，讓他在家裏安安心心地養胎。

“照顧好自己。”

軒轅星的鼻子有一點酸，他仰頭對爸爸笑笑：“我會的。”

“我會照顧好星星的。”淇澳在一旁說。

這一回軒轅戰沒有再給淇澳黑臉，他喜悅地問：“孩子幾周了？”

陸不破代兒子回道：“還不确定是幾周了。胎兒還很小。是曜曜看了星星的檢查影像之後确定的，不過還要等最終的血液檢查結果出來。醫院那邊剛做完星星的血液檢查，曜曜還沒有來通訊。”

軒轅戰一聽大力揉了揉兒子的腦袋，頗為無奈又帶著對兒子的寵愛說：“你們兩兄弟盡背著爹地和爸爸做壞事。”

“呵呵。”軒轅星抓抓腦袋，傻笑，企圖蒙混過關。心裏則是七上八下的，要爸爸和爹地知道曜曜正在跟加斯帕做實驗……他打了個寒戰。

“星星，冷了？”

一直注意著他的淇澳馬上走過去摟住他。

“啊，嗯，有點冷。”

“快上床，可別感冒了。”

陸不破馬上說。

淇澳立刻把軒轅星抱到了床上，給他蓋好被子。軒轅星的眼神往桌上的那盤烤肉飄，他還沒吃飽呢。淇澳笑了，把那盤烤肉端了過來，還細心地拿了一個可以在床上用餐的小桌子。陸不破摸摸兒子的額頭，體溫很正常，他放下心來。兒子從小到大幾乎沒怎麽生過病，可別在懷孕期間生病啊。

軒轅戰問：“有沒有孩子的影像圖？我看看。”

“有。”

淇澳拿來自己的光電本，打開。他讓津給他截取了幾十張孩子在星星胎腔裏的影像，雖然每一張看上去都大同小異，但他就是覺得還不夠，遠遠不夠。

在淇澳調出那些影像時，軒轅戰的一只眼裏立刻充滿了激動與熟悉。放大那些影像，軒轅戰這時候才有了一種強烈的、他要做爺爺的幸福感。他指著一張圖片上的小白點說：“小破，你看，和你懷星星他們的時候是一樣的！”

陸不破有點囧，原諒他到現在還無法接受自己能生孩子的離奇現實。他馬上轉移話題：“星星說水川人的孕期一般在一年左右，也不知道這個孩子多久會出來。”

軒轅戰的半個眉心有點緊，他看向淇澳：“水川有醫生可以給星星做生産手術嗎？”

“曜曜會過來。”軒轅星舉著手裏的肉骨頭說。

軒轅戰一聽，道：“讓他現在就從望威過來。很可能四個多月你就要生了。”

“嗯。”

得知二兒子會過來，軒轅戰和陸不破就更放心了。兩人在這裏等曜曜的通訊，确定了孫子有幾周大，大概什麽時候能出來他們估計就得回家了。

望威，軒轅曜利用遠程終端指導水川的醫生對哥哥的血液進行特殊的分析。拿著哥哥的血液檢查報告，軒轅曜眉頭緊鎖。從胎兒發育的數值上看，他的小侄子應該有四周大了。可是從其他的數值上看，他的小侄子明顯不具備四個月後出生的可能。這是怎麽回事？難道和淇澳是水川人有關嗎？

“咕嚕嚕嚕嚕。”

軒轅曜痛苦地捂住胃部，嘶——，疼。

“曜曜？怎麽了？”

軒轅曜這才想起來加斯帕還在呢。他從小光哥哥的胸艙裏探出頭去，愧疚地說：“加斯帕，對不起，我忘了你還在了。”

加斯帕不在乎，而是擔心地問：“你怎麽了？不舒服嗎？”

軒轅曜這才想起來自己肚子餓了。

“我好餓，餓得胃疼。”

“我給你拿吃的，已經做好了。”

“謝謝。”

看著加斯帕回去給他拿吃的，軒轅曜沒有發現自己有點甜蜜的笑了，然後他又痛苦地捂住了胃，好餓哦。打了兩個哈欠，軒轅曜甩甩腦袋，把瞌睡甩出去，他還不能睡。

加斯帕很快回來了，手裏拿著一碗肉湯。肉湯裏有肉還有軒轅曜特別喜歡吃的一種望威的豆餅。把豆餅泡在肉湯裏，再放一點茉丹葉，每次軒轅曜都要吃兩大碗。加斯帕還沒走過來，軒轅曜就已經開始吸鼻子了，只覺得餓得腦袋都暈了。

迫不及待地從加斯帕的手掌心裏捧過自己的特制“小”木碗，軒轅曜張嘴就喝湯。

“慢點，燙。”

“唔唔（不燙）。”

好像餓了三天三夜，軒轅曜的腦袋幾乎都埋到碗裏去了。加斯帕站在那裏看著，看著看著，他的心裏突然一動。剛才軒轅曜好像跟軒轅星喊過什麽“能吃能睡”“懷孕的症狀”之類的。加斯帕的神經陡然緊繃。

“曜曜。”

咀嚼聲。

“曜曜。”

喝湯聲。

“曜曜，”加斯帕決定不拐彎抹角了，“你，會不會，也有了？”

“嗯？”

軒轅曜從碗裏擡起頭，什麽？

加斯帕的身體在夜色下閃閃發亮：“你，肚子這麽餓，會不會也有了？”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測，他還補充道：“我剛才喊了你好半天才把你叫醒，你很困。”

軒轅曜臉上的表情呆滞了兩秒，兩秒鐘後，他大叫一聲：“不會吧——？！”要不是光榮眼疾手快，他手裏的那碗肉湯絕對會灑在光榮的胸艙裏。

加斯帕的身體閃得跟天空的恒星一樣：“曜曜，不然，你也給自己檢查一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