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淇澳正在芒斜聯邦為他準備的一間單獨的辦公室裏與帝國的幾位重要的大臣們進行視頻會議，佛提在他的身邊幫他記錄。正開著會，淇澳的眉心微微一擰，身體微顫，一只聖獸在沒有他召喚的情況下出現在了他的面前。視頻那邊的大臣們頓時沒了聲音。

柏赫在淇澳的面前擺動了幾下尾巴，淇澳站了起來，這時，一道黑色的光芒閃了進來。淇澳的眼神變了，柏赫的尾巴纏住了一只不該出現的聖獸——哪吒。兩只聖獸同時朝淇澳發出焦急的喊聲，淇澳丢下一句：“你們先行讨論。”身影已經出了會議室。

佛提不放心地跟了出去。一出了軍部大樓，淇澳直接召出聖獸戎，跟著柏赫和哪吒朝一個方向疾飛而去。佛提也召出自己的聖獸，緊随其後。他認得哪吒是軒轅星的聖獸，心想是不是王殿陛下出事了。

倉庫就在軍部，淇澳很快便抵達了倉庫外，可是倉庫的大門是關閉著的。淇澳掏出通訊器撥通軒轅星的訊號，可是卻無人接聽。正在淇澳焦急不已的時候，倉庫緊閉的大門竟緩緩開啓了。淇澳想也不想地立刻跑進去，開門的是先行進去的柏赫和哪吒。一進入倉庫，淇澳就看到了光榮，卻沒有在光榮的胸艙部位看到軒轅星。淇澳心慌地大喊：“星星！星星！光榮，星星在哪裏？”

淇澳？！在胸艙裏正苦苦忍耐的軒轅星瞬間出了一身洶湧的冷汗。淇澳怎麽來了！想到剛才突然沒掉的哪吒，軒轅星忍不住撫額，啊……

光榮納悶地嗚嗚喊，星星在啊？他伸出軟手抱起淇澳，嗚嗚又喊了幾聲：“星星累了，在休息呢。”

被光榮抱起來的淇澳已經看到了軒轅星，他的心跳幾乎要停止了。

“星星！”

淇澳原本就異常擔心的臉上更是沒了血色。軒轅星擡起一只手，困難地開口：“別，進來……還有，十八分鐘，小光哥哥的，系統，才能，加固，完畢。”

現在都什麽時候了！淇澳哪裏顧得了那麽多。被光榮抱進胸艙的他單膝跪在軒轅星的身邊，一手扶起他，另一手快速在通訊器上按下一個號碼。

“嗚嗚嗚。”星星怎麽了？星星怎麽了？！

“小光哥哥，現在，不能，亂動……”軒轅星抓緊淇澳的衣服，看了一眼光電本，眼裏是焦急。淇澳在他發白的唇上用力親了一口，這時候通訊器接通了。

“淇澳？”是陸不破。

“陸，星星要生了，我現在帶他去醫院，你快點聯系曜曜，星星現在很痛苦！”

不等陸不破回應，淇澳切斷了通訊器，抱起軒轅星直接從光榮的胸艙裏跳了出去。戎适時地接住了淇澳。

“嗚嗚嗚！！”小星星要出來了！小星星要出來了！

光榮從地上站了起來，淇澳在軒轅星驚叫之前回頭吼道：“你不要亂動！我帶星星去醫院，你的系統加固好之後再過來！不要讓星星擔心！”

哪吒在光榮的面前擺動尾巴，似乎是要阻止他。

“小光哥哥……別，亂動……”

艱難地開口，軒轅星強忍痛苦的虛弱映在了光榮閃著藍色光芒的機械雙眼裏。他嗚嗚叫了幾聲重新坐回去。嗚嗚嗚……都是他太弱了，如果他能很厲害很厲害，星星就不必給他加固系統，就不必忍著了。嗚嗚嗚……星星剛才不舒服的時候就應該是要生小星星了……星星忍了好長時間了……嗚嗚嗚……他不是好哥哥，他沒有照顧好弟弟……

光榮坐在地上內疚地哭泣，自責自己沒有照顧好弟弟。軒轅星留在胸艙裏的通訊器響了，光榮伸進軟手接通。通訊器裏傳出一人虛弱的聲音：“小光哥哥……我和小，星星，在醫院，等你……

光榮大哭。他會乖乖地等系統加固好之後再去醫院。他不會讓弟弟為他擔心。“嗚嗚嗚……”小光哥哥會乖乖地等，好了就去找星星。

軒轅星松了口氣，淇澳切斷手上的通訊器把通訊器別在了耳朵上。軒轅星的腹部，一團金色的光芒從柏赫的身上散出籠罩著他。軒轅星的腹部沒有剛才那麽痛了。

“星星星星星星……”

地面上有什麽在叫，軒轅星和淇澳低頭去看，是小九（哥哥）！

“星星星星星星……”

小九跟著他們跑。淇澳讓戎降低，小九跳到了戎的背上。

“小九哥哥……”

有淇澳和哥哥在身邊，軒轅星沒那麽緊張了。

小九似乎知道軒轅星怎麽了，一只爪子貼在軒轅星的額頭上，白色的光芒顯現。軒轅星呻吟了一聲，閉上眼睛，疼痛随著小九哥哥的舉動在漸漸遠離他。淇澳異常感激小九的出現。無暇去管那三個“人”為什麽會讓人小九單獨跑出來，淇澳抱緊軒轅星，一手輕輕掀開他單薄的衣服。被衣服遮住的左腹部，一道刺目的血痕令淇澳的心揪緊。更令他揪心的是有血水正從血痕處往外淌，雖然只是一滴一滴的，但仍是令人看得觸目驚心。

軒轅星在小九哥哥和柏赫的雙重保護下陷入了半昏迷的狀态，這會令他的痛苦消失不少。一架架飛行器從軍部起飛直奔醫院。

正在實驗室裏解剖外星人的軒轅曜納悶是誰一直在撥他的通訊器，實驗室的門被人從外推開。軒轅曜和其他人一起看了過去。

“爸？！”

軒轅曜很吃驚爸爸會到這裏。

“曜曜，你哥哥要生了，快跟爸爸走！”

軒轅戰沒有進來，而是站在門口快速說。軒轅曜愣了一秒，接著驚叫：“哥哥要生了？！”哪裏還管什麽外星人，軒轅曜放下解剖刀，摘掉手套，提上自己的醫療工具箱就往外跑。

“爸（戰爸爸），二哥（曜曜哥），等等我！”

軒轅晨和司空靈暹一邊摘手套一邊往外跑。

查理金保持著幾分理智對烏圖朵說：“我們收拾一下趕快過去。”

“好！”

不能把外星人的屍體就這麽丢在這裏，查理金和烏圖朵暫時留下來善後。

※

淇澳抱著軒轅星剛抵達醫院，已經有一群醫生和護士等在了那裏，陸不破也已經在了。讓淇澳把兒子放在擔架車上，陸不破掀開兒子的衣服一看，倒抽了一口冷氣。

“怎麽已經這麽嚴重了！”

“是我的錯。”

淇澳和陸不破還有護士們一起推著擔架車進入電梯，內心飽嚐自責的啃食。

陸不破了然地說：“血痕發展到這種情況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是星星瞞了我們。等孩子出來，我會好好教訓教訓他。”

淇澳一手握著軒轅星冰涼的手，焦急地問：“曜曜到了嗎？”

“馬上就到。”陸不破擡頭問：“你要進去陪嗎？”

淇澳很堅決地回道：“我要陪著星星。”

軒轅星被推進了八樓的特殊産房。除了他以外，他的五位弟弟和八位表弟都是在這間産房裏出生的。陸不破留在了外面，等大部隊抵達之後他要說明情況。産房內，淇澳按照醫生的要求做了消毒處理，穿上無菌服，也給一定要進來的小九做了消毒處理。三分鐘後，有人從産房的另一間門走了進來，是已經換好無菌服的軒轅曜、羅博和渖陽。軒轅晨和司空靈暹本來也想進來，被陸不破強制留在了外面。

“曜曜，你哥哥的血痕在出血。”

看到了軒轅曜，淇澳卻更加緊張了。

“爹地已經告訴我了。”

護士門為軒轅星換上了手術服，軒轅曜擰眉看著哥哥左腹部正在出血的傷口，問：“麻藥打了嗎？”

“嘶嘶……”

“曜曜曜曜……”

柏赫擺動尾巴，淇澳開口：“柏赫會照顧好星星，直接手術吧。”

小九的九顆腦袋用力點，爪子還放在星星的額頭上，他不會讓星星疼的。對小九哥哥點點頭，軒轅曜擡起雙手，作為他的助手的渖陽和羅博分別把手術刀和止血鉗放在他的手裏，手術開始了。

手術室外聚集了一堆的人，陸不破擔心地問自家男人：“曜曜沒問題吧？還是讓查理金來吧。我擔心曜曜中途也出事。”他指的自然是二兒子肚子裏的那個不穩定的小生命。一人很難受地彎著腰在他身後說：“曜曜腹部的血痕還沒有出現，我昨天才看過的，應該可以順利撐到手術結束。”只有四米的樓層對身高最低也有五米的加斯帕來說太矮小了，他不得不盡力彎腰。

“還沒有出現？”陸不破仰頭看向身後的巨人，叮囑，“你要注意曜曜，他工作起來和他哥哥一樣不要命。”

“我不會給他機會瞞著我的。”同為準爸爸，加斯帕很理解淇澳此刻的心情，所以他不打算嘗試。加斯帕這麽保證，陸不破放心了不少。盡管彎腰彎得很痛苦，但加斯帕不想出去等。他也快做爸爸了，他想提前體驗一下孩子出生的緊張（激動）。

踮起腳尖朝後望了望，陸不破奇怪不已。焦急等待的軒轅戰握住他的手，問：“怎麽了？”陸不破讓對方低下頭，他在軒轅戰耳邊小聲說：“那三個人就放小九一個人跑出來？很奇怪啊。”

軒轅戰扭頭看了看，确實沒看到那三人的影子，想到那三人的身份，他低聲回道：“可能是躲在什麽地方吧，他們不會讓小九一個人出來。”

想想也是，陸不破不管那三個人了，焦急地等待兒子那邊的消息。

最小的弟弟軒轅晁出生的時候就是軒轅曜為爹地做的手術。這一次為哥哥做手術，軒轅曜更是有一種格外特別的感覺，沒有什麽比親自迎接侄子的降生更幸福的事了。一邊注意著監測儀，軒轅曜在監測儀的放大屏幕上小心地切開哥哥裂開的血痕部位，動作熟練平穩。

軒轅星在小九哥哥和柏赫的“照顧”下，陷入深度的昏迷中，絲毫感覺不到手術刀劃開身體的疼痛。淇澳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軒轅星的腹部，眼瞳變成了一條縫，臉上和手臂上都出現了鱗片狀的圖案。他和星星的孩子就要出生了，并且是以這樣的方式！

手下穩穩地割開薄薄的胎衣，軒轅曜把手術刀交給了別林叔叔。淇澳站了起來，呼吸不穩。軒轅曜擡頭看了他一眼，對他點了點頭，淇澳立刻屏住了呼吸。

兩手輕輕地伸進胎腔裏，軒轅曜也屏住了呼吸，他的“小”侄子在他的手掌裏了。大氣不敢呼地“拿出”小侄子，在場的人都不由得發出了驚呼。一個帶著血漬卻不影響他白皙皮膚的小生命從軒轅星的腹腔內緩緩露出。胎腔随著小嬰兒的離體也随之離開了軒轅星的體內，羅博在胎腔完全脫離母體之後動作極快地把胎腔從小嬰兒的身上剪掉。一聲輕微的哭聲從軒轅曜的手中傳出，淇澳的眼睛瞪到了極限。

“啊——”

離開了溫暖的地方，小家夥低低地哭了起來。軒轅曜驚嘆地看著手裏模樣明顯遺傳了父親特點的小侄子，眼睛忍不住濕潤了。

“星星星星星星……”

小九激動地大叫，星星的孩子在他看來還是一顆璀璨的小星星。

“曜曜，把孩子交給我吧。”

渖陽的聲音顫抖，這是兩個不同的種族繁衍出的第一個新生命，太令人激動、雀躍了。

把小侄子交給渖陽叔叔，軒轅曜接著處理哥哥的傷口。淇澳咽了咽嗓子，聲音發啞地開口：“我可以，做些什麽？我想，做些什麽。”

羅博和渖陽看向淇澳，渖陽把孩子放在準備好的柔軟托盤裏，說：“我先給孩子清洗、做檢查，你來給孩子穿衣服吧。”

淇澳彎腰在軒轅星的嘴上溫柔地吻了吻，走到渖陽身邊，眼瞳逐漸恢複成了原本的模樣，盈滿了溫柔與驚喜。

托盤裏，小家夥揮動著四肢，不舒服地低低哭泣。渖陽溫柔小心地用沾了水的棉棒給小家夥清洗。小家夥的尾椎處有一條淡紅色的細細尾巴，因為剛剛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而害怕地緊緊纏在自己的小肚子上。小家夥的手指和腳趾都是五根，可是手指和腳趾之間卻有一層薄薄的肉膜。羅博和渖陽不由得多看了淇澳幾眼，孩子的這些特徵應該是遺傳了父親吧。

淇澳不知道水川的嬰兒剛出生的時候是什麽樣子，當然不會這麽小，小得令人心慌。但他卻覺得自己的孩子可愛極了，是最可愛的孩子！孩子閉著眼睛，淡淡的、柔軟的水藍色頭發濕漉漉地裹在頭皮上。淇澳笑了，沒有人會懷疑這個孩子與他的血緣關系。

在孩子的手指頭上紮了一針，采集了一點血液樣本，渖陽招呼淇澳給孩子套上特制的小衣服。淇澳的手指一直在顫抖，他和星星的孩子太小了。說是衣服，其實不過是一小塊布。屏著呼吸給孩子裹好衣服，淇澳看著羅博擡著托盤把孩子放在一臺儀器下照了幾秒鐘，然後把孩子放進了育兒箱內。

孩子不哭了，兩只小手動了幾下之後放在了身側。育兒箱裏和爹地的胎腔一樣暖和、安全，小家夥不怕了。

“他這樣會持續多久？”淇澳的雙眼看看兒子，看看星星。小家夥腿間的生殖器官赫然是水川男性的特徵，沒有芒斜男性會有的小袋子。

別林回道：“按照正常來說一個月後孩子的體型就會成長為标準水平。但他是您和星星的孩子，所以多久會達到正常的體型還很難說。”

淇澳點點頭，一邊看著孩子，他一邊退回到軒轅星的身邊。軒轅曜已經給哥哥縫合好了傷口。淇澳擡起軒轅星的手放在嘴邊吻了又吻，辛苦星星了。

“羅博叔叔，可以把我哥送到病房裏去了。”軒轅曜還要處理哥哥留下來的胎腔還要給侄子檢查，暫時走不了。

羅博摘下手套，洗乾淨手，和淇澳一起把軒轅星擡到了擔架床上。柏赫甩了甩尾巴，消失了。小九蹲在育兒箱前不肯走，還喊著“星星星星”。淇澳握著軒轅星的手和別林還有兩名護士一起把仍在昏迷中的人推出了産房。離開之前，他又看了幾眼在育兒箱裏的孩子，嘴角是抑制不住的笑容。

産房的門一打開，焦急等候在外的人就圍了上來。

“怎麽樣？星星和孩子還好嗎？！”

“孩子健康嗎？！”

“孩子在哪裏？！”

問題一個接著一個。羅博拉下口罩笑著說：“孩子很好，等曜曜給孩子檢查完大家就可以去看了。星星還在昏迷中，要一會兒才能醒。”因為沒有使用麻藥，羅博也不确定星星什麽時候能醒。

大家自動讓開一條通道，軒轅戰、陸不破、上官農還有幾個孩子們護送軒轅星去病房。其他人仍等在門口，等著可以進去看孩子。加斯帕看著擔架床上面色蒼白、虛弱的軒轅星，外殼閃了幾閃，莫名地有些心慌，他的曜曜到時候也會那麽虛弱！

推著軒轅星進入病房，淇澳把軒轅星輕柔地抱到病床上，心這才落了地。回頭就看到佛提站在病房門口朝裏張望，淇澳大步走到他的面前說：“向國內發出通告：王殿陛下順利生下了孩子，是個男孩兒。”

佛提笑了，為兄長、為帝國高興，馬上離開去辦此事。淇澳深吸了幾口氣返回病床旁，手仍在顫抖，剛剛發生的事情他一生都不會忘記。

天邊的光芒在小家夥出生的那一刻陡然耀眼接著又消失無蹤。手術室裏，軒轅曜雙目震驚地看著小侄子的身體透視影像，嘴巴大張。

“曜曜？”

渖陽和返回來的羅博擔心地詢問。

軒轅曜把那張透視影像圖放到兩人的面前，低喊：“孩子的左腹部，沒有胎腔！”

“什麽？！”

軒轅曜把影像圖又放大了一倍，對剛出生的“小”嬰兒的器官影像圖毫不陌生的羅博和渖陽把眼睛瞪到了極限，原本應該有一個暗色胎腔器官的位置果然什麽都沒有！這，這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