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接下來的兩天，下午的課一上完，慕瑾就找各種理由離校回家。對此，韓淩也是點頭默許，并不會多問一句。

周一，秋姌之在慕瑾的強烈要求下，去醫院做了複查。在确認痊愈并不會留下任何後遺症後，慕瑾這才放心下來。

經過咖啡館一事，章書雅被吓得夠嗆，總算是徹底學乖了，并找到秋姌之當面道歉，态度極為誠懇。

秋姌之自然也明白這其中緣由，知道這籃球并不會這麽湊巧就砸在了自己頭上，還如此用力。

可秋姌之也深知慕瑾的脾氣，不想把事情鬧大，便大度地接受了章書雅的道歉。

日子再度恢複到平靜而緊張的學習狀态中，三點一線的學習生活讓人很是壓抑。可為了來年的高考，大家又不得不咬牙堅持，一步一個腳印踏實地走下去。

轉眼便進入了十一月，為了給高三黨一個放松的機會，校方決定單獨針對高三學生們組織一次秋游。

地點定于本市的鐘霖山，鐘霖山是K市有名的風景旅游勝地。

每年的十一月中旬，便是鐘霖山景色最美的時候。漫山遍野的紅楓染盡了整座青山，一簇簇楓葉倒映在清澈的湖水中，恰似給湖面添上了一筆重彩的腮紅。

秋游這天，天公作美，蔚藍色的天空萬裏無雲。

高三十一班的學生們紛紛穿着便于運動的秋季校服，在韓淩和周蘇橙兩位老師的帶領下，向着鐘霖山挺進。

慕瑾為了這次秋游，特意讓鄭姨去超市買了一大堆零食和飲料。東西太多太沉，好在有兩個貼身跟班在。

慕瑾将塞滿零食的雙肩包扔給了張浩揚和陳棟，自己全程打着空手，慢悠悠地走在秋姌之和趙倩缈的身後。

不時假裝用手機拍着風景，實則是在偷拍秋姌之。走了近一個小時的山路，慕瑾就用手機偷拍了近一個小時。直到手機沒電，這才連上了充電寶，将手機收了起來。

“胖子，我沒看錯吧，咱們老大竟然在偷拍嫂子？”張浩揚壓低聲音，用只有倆人能聽到的音量和身邊的陳棟聊着天。

“這……你沒看錯。”陳棟自然也看見了，抽搐了一下嘴角，“都拍了一路了，沒瞧着手機都給拍得沒電了嘛。”

“我突然覺得咱們老大好癡漢。”張浩揚颠了颠身上笨重的雙肩包，大口大口喘着粗氣。

“老大可是女的，不能叫癡漢。”

“那叫什麽？”

“嗯………應該叫癡女吧。”

“老大真是越來越奇怪了。”

走在後面的秦向晚将倆人的對話聽得很清楚，微揚了一下唇角，露出一個含蓄的微笑。

收回伸出去的胳膊，關掉手機自帶的照相功能，将剛才偷拍的一張張照片全部保存到個人收藏裏。

每一張照片都是假借緋紅楓葉為背景，實則是錯過人群，單獨偷拍的慕瑾。距離有些遠，拍的并不清楚。

突然，人群中響起兩個氣喘籲籲的女生聲音，故作柔弱的扯着嗓子。

“好累啊！韓老師，我們可以休息一下嗎？”

“韓老師，我好餓啊！我們什麽時候開飯啊！”

韓淩同周蘇橙走在人群的最前面，聞聲停下了腳步，紛紛扭頭看向身後早已歪七扭八的長龍隊伍。

“周老師，你累了嗎？”韓淩收回視線，側身看向身邊的周蘇橙，問道。

“嗯，有點兒。”周蘇橙擡手，很是自然地将耳鬓邊的一縷碎發勾到了耳後，呼出的氣息明顯有些不穩。

“那我們休息會兒吧。”韓淩擡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決定道，“馬上快到十二點了，我們幹脆把午飯也吃了。”

“也好。”周蘇橙應了聲，拉開背包的拉鏈。從包裏取出兩瓶礦泉水，順手遞一瓶給韓淩，自己留了一瓶。

“謝謝。”韓淩接過周蘇橙遞給自己的礦泉水，沖着周蘇橙微微一笑。

擰開礦泉水瓶蓋，仰頭喝了一口微甜的礦泉水，潤了潤有些啞的嗓子，再将蓋子蓋了回去。

“同學們，前面有個草坪。大家再堅持往前走幾步，就可以開飯啦！”韓淩一手拿着礦泉水，另一只手放在嘴邊做擴音狀，沖着眼前的學生們喊了一嗓子。

此話一出，人群中瞬間爆發出一陣歡呼的雀躍聲。

“太好啦，終于可以休息了！”

“我都快累死了！”

明面上是秋游，實則就是單純的爬山而已。對于平日整天埋頭苦學的高三黨而言，這突如其來的如此大的運動量，着實讓人有些吃不消。

校方對此也有考慮，故意将秋游的日子定在了周六，明天周日一整天拿來給學生們休息。

大家夥兒咬咬牙，堅持再走了大概十分鐘的樣子，眼前便呈現出一塊綠油油的寬闊草坪。

草坪四周圍滿了一棵棵枝繁葉茂的楓樹，緋紅楓葉映紅了蔚藍的半邊天。不時迎面吹拂來一陣涼爽的秋風，溫柔地拂過臉頰。

同學們一個個累得夠嗆，紛紛三倆成群地席地而坐，開啓午餐模式。女生們相較男生而言就講究多了，皆在草坪上鋪上一張餐布。

慕瑾挨着秋姌之坐下，倆人身邊坐着被慕瑾暗地裏喻作電燈泡的趙倩缈。

三人選了塊地段最好的地兒，在一棵蒼天楓樹下鋪上一張素色餐布，這才盤腿圍坐在了餐布旁。

“張浩揚！”慕瑾擡眼，在人群中搜索着張浩揚的身影。

“老大！”張浩揚聽到慕瑾在叫自己，趕緊沖着慕瑾揮了揮手，“我在這兒！”

“瞎磨蹭什麽？還不趕緊把包給我拿來！”此刻的慕瑾一雙腿泛酸得厲害，是一步也不願再走。

“好嘞！”張浩揚高聲回應着，一把扯過身旁的陳棟，朝着慕瑾她們快步而去。

坐在一旁的趙倩缈一直都垂着腦袋，識趣地故意和秋姌之拉開一定的距離，不時用餘光瞄一眼坐在秋姌之身邊的慕瑾。

慕瑾的心情很好，在不小心與趙倩缈視線相撞的一瞬間，不但沒有生氣，反而還沖着趙倩缈微微一笑。

趙倩缈趕緊收回了視線，将目光看向別處。突然想起那天三人從秋姌之家出來後，自己躲在車裏看到的慕瑾對秦向晚“施暴”的全過程，現在想起來，還很是害怕。

“老大，我們可以挨着你們一起坐嗎？”張浩揚背着笨重的雙肩包來到了慕瑾三人面前，先是将雙肩包交到了慕瑾跟前兒，再祈求着問了一句。

“嫂子，我們忘帶那撒桌布了。”陳棟轉動了一下眼珠子，對着秋姌之裝可憐，“你可憐可憐我們，收留一下我們呗。”

“這地方還算夠大，你們随便坐吧。”秋姌之這段時間已習慣了被慕瑾的一群小弟叫嫂子，眼前這倆人尤為嘴甜，常常都是一口一個“嫂子”挂在嘴邊。

“謝謝嫂子！嫂子最好了！”陳棟連連道謝，先一步坐在了三人對面。

張浩揚見狀，愣了愣，也趕緊屁颠屁颠地跑到了對面去，挨着陳棟坐下。

慕瑾白一眼對面坐着的這倆家夥兒。看在秋姌之的份上，自然也不敢生氣。反正已經多了一個電燈泡了，也不在乎再多兩個。

低頭拉開鼓囊囊的雙肩包，将包裏的零食和飲料通通倒了出來。頃刻間，桌布上呈現出一座用零食堆砌而成的小山丘。

從各類水果罐頭到紅燒肉罐頭，從薯片到蝦條再到辣條，從果肉果凍到話梅再到火腿腸，簡直就是個活脫脫的小超市。

相較而言，飲料就比較單一，只有可樂和橙汁兩種。

“哇！老大，你這簡直就是把超市給搬來了！”陳棟直勾勾地看着這一大堆零食，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

“老大，這個牌子的紅燒肉罐頭可好吃了！”張浩揚吞了吞口水，目光落在紅燒肉罐頭上。

“給，拿去吧。”慕瑾從一大堆零食裏随便挑了幾袋，擡手扔到了陳棟和張浩揚面前，也順道拿了兩罐紅燒肉罐頭。

慕瑾知道秋姌之平時很愛吃水果果凍，特別是桃子果肉的果凍，所以這果肉果凍就只有桃子果肉一種。

“趙倩缈，你想吃什麽随便拿，不用客氣。”慕瑾偏頭，沖着秋姌之身邊的趙倩缈友好地道一句。

“謝謝。”趙倩缈柔聲道謝，然後從自己的雙肩包裏取出兩盒三明治，怯生生地遞給秋姌之和慕瑾一人一盒。

“這是我自己親手做的，你們嘗嘗吧，看看味道怎麽樣？”

“謝謝倩缈，看着就很好吃的樣子。”秋姌之雙手接過趙倩缈遞給自己的三明治，偏頭沖着趙倩缈笑了笑。

“謝了。”慕瑾低頭看一眼手裏的三明治，雖然不喜歡吃這種洋快餐，卻也附和着道了一聲謝。

老婆好朋友的面子，還是要給的。

趙倩缈偷偷瞄了一眼雙肩包裏還剩下的最後一盒三明治，再擡眼看向圍了一群女生的斜對面。偷偷将雙肩包裏的最後一盒三明治給拿了出來，指尖緊緊拽着透明盒子的邊沿，躊躇着不敢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