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照片嚴重不符
男鬼雙手負在身後,他客氣地道:“話不是這麽說的,你既受聘到學校授課,我自當尊重你一些。區區一個稱呼而已,你就不要推辭了。”
“你們年輕人可能對我的筆名更了解一些,老夫本名——”
“我知道,”陸見清默默開始背書,“您原本姓周,字晉賢,Z省紹城人,出生于上世紀八十年代,曾經去往國外留學,是著名的思想家,文學家,還是現代文學的奠基人——”
周晉賢面露詫異:“想不到你居然那麽了解我。”
那可不,畢竟這都是考試考點,她想不記住也難。
當着周晉賢的面,陸見清鎮定自若地答:“我讀過您的一些書,扉頁上會有您的介紹。”
中學生必讀三十本中外名著,了解一下。
“原來是這樣。”周晉賢不疑有他,他跟在她旁邊向教室飄去,一邊拿出之前拜托謝必安向她借的教材遞過來,“這書我看了,寫的不錯,就是……”
周晉賢說着說着面露難色,眼神時不時往陸見清那兒一瞟,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見周晉賢表情嚴肅,陸見清想當然地以為他是有什麽要緊話要說,也正了正神色,認真地問他:“您有什麽事嗎?”
“是這樣的,”周晉賢刷刷翻開課本,把書翻到印着他自己大頭的那一頁,“你不覺得這人物印得也太失真了嘛麽!”
陸見清:“……”
她遲疑地道:“有嗎?”
那個年代的攝影技術雖然比不上現在,但照相館的存在也已經逐漸增加起來,別的不說,黑白照片把人拍清楚還是可以做到的。
憑良心講,她覺得這插圖還挺寫實來着……
“當然有!”對方昂首叉腰,把書高舉到頭邊,将書頁上印的人物跟自個兒的臉貼合在一起,痛心疾首地道,“你且細看一二!此人年紀老邁,目光無神,身後背景更是黯淡無光,哪比得上我本人豐神俊逸!”
“……”
老鬼嗓門洪亮:“這種照片挂在這樣的地方,豈非要後人誤解老夫形象,叫我如何能安心投胎!”
陸見清嘴角抽了抽。
她仿佛聽見這位老先生著名文學家濾鏡在她耳邊碎了個稀爛的聲音。
因為這種原因不肯去投胎,到底有什麽好值得驕傲啊……
事實證明,在周老先生的眼裏,還是很值得的。
“我年輕時照片雖說不多,挑個幾張出來總也還是有的,怎麽還就偏偏給我挑了這一張,”周晉賢顯然對照片的事怨念已久,“文章的意思曲解了也就算了,連照片都不好好選,這印在課本上,得有多少人看,我死的時候沒這條件就不說了,都這個年代,你們年輕人磨皮美圖用的多溜,怎麽也不曉得給我也P一P。”
陸見清木然鼓掌:“您懂得可真多。”
“那是,我們陛下經常教育我們,做鬼也要與時俱進,不然要被時代抛棄的嘛,我覺得你們這一代人很多東西都做得很有意思。”周晉賢驕傲挺胸,力證自己是一只開明接受新時候的先進好鬼。
他越說越覺得自己講得沒毛病,當下就跟陸見清打起了商量,“我一個鬼出面到底不大方便,容易吓着人家,要不你幫我去跟有關部門提一提,老夫要求不高,不說修得有多精細,好歹也給磨個皮啊。”
“怎麽樣,我只剩這點小要求,可算不上過分吧?”
周晉賢說着,還不忘在臉上生動形象地挂出了“我的要求已經降到最低,你不會連一個老頭子最後這一點願望都不答應這麽冷漠無情吧”的表情。
陸見清:“……”
小陸老師冷漠無情道:“我拒絕。”
面前的老鬼聞言大驚,他一手捂着胸口,一手哆嗦着指向陸見清,像是受了什麽了不得的刺激,顫抖着嘴唇道:“你這女娃,好生狠心。”
陸見清不為所動,拒絕的态度擺得相當明顯。
開玩笑,她還不想因為跑到教育局要求給課本上的插圖加個美顏這種原因,被關進精神病院,從此過上每天吃藥和跟病友們一起打牌搓麻将的退休生活。
老鬼見苦肉計不起作用,只好哼了一聲,抛下她氣呼呼穿過教室門飄了進去。
陸見清:“……”
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看見這種場景了,但她仍不由自主産生了一種微妙的感覺。
陸見清強自鎮定下來,按下冰冷的把手推門走進教室,教室裏正在你一言我一語聊天的鬼們頓時放下手頭上的事,齊刷刷地向她看了過來。
教室裏沒有開燈,窗簾都拉得緊緊的,陸見清一低頭,正對上一大群鬼們陰氣森森的大白臉。
她稍微頓了頓,踩進門的腳往後退了一步,低頭打開手裏的拎袋,從裏面掏出一條厚實的毯子裹在了身上。
這裏鬼量超标,溫度果然比學校其他地方還要低上不少。
幸好她早有準備。
衆鬼:“……”
這條毯子是陸見清大學時跟室友們逛街時買到的,便宜又抗凍,除了掉毛掉得厲害了點之外,幾乎沒什麽毛病。
她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功能,往進門的牆壁上照了一圈,順利找到了日光燈開關的位置。
啪得一聲按下去,教室裏八只功率齊全的燈管瞬間齊齊亮了起來,被突如其來的亮堂光線一照,教室裏的恐怖程度起碼下降了十個百分點。
坐在開關旁邊被大毯子拂過被迫吃了一嘴毛的白臉小鬼:“……呸、呸呸。”
陸見清看了看恢複明亮的教室,教室裏設備齊全,最新款的投影設備充分展示了學校投資鬼的財大氣粗,就是上邊積了厚厚一層灰塵,看樣子應該有日子沒人用了。
座位上的鬼學生們長什麽樣的都有,不僅肉眼看上去的年紀差別懸殊,就連死去的姿态也是千奇百怪,很少有幾個壽終正寝相的。
不得不說……有點辣眼睛。
但作為老師,她是絕不會以貌取鬼的!
陸見清掏出紙巾擦了擦投影儀上的灰,擡腿走上講臺,向三十幾個學生和善地笑了笑:“你們好,我是學校新來的老師,暫時負責你們的語文課,我姓陸,陸見清,你們以後可以叫我陸老師。”
她說着,轉身拿粉筆在黑板上寫下自己的名字。
“老師,”她剛放下粉筆,前排就有只裹了沾血中山裝的年輕男鬼桀桀地笑起來,他的眼睛裏沒有眼白,黑色占據了整個瞳仁,放在課桌上的手指被不知是誰拔去了指甲,血糊糊的一片。
男鬼嗓音沙啞,聽上去像是有什麽尖銳的東西從砂紙上碾過,讓人很不舒服:“是哪三個字,黑板上寫的,我看不清。”
怎麽會。
她的板書可是被很多老師誇過的。
陸見清不信地回頭,目光落在剛寫完字的黑板上,不禁僵了一下。
只見原本整齊端正的白色粉筆字突然在一人衆鬼的注視下變成了黑紅的血色,那些血還在一滴一滴地往下淌下來,滴落在粉筆槽上,安靜的教室裏,這點聲音混合着男鬼刺耳的笑聲,變得格外刺耳。
陸見清靜靜地盯了黑板兩秒,轉頭平靜地望向這只熱衷于搞事情的男鬼。
正準備大肆欣賞新來活人老師驚聲尖叫的男鬼:“……”
等會兒,他琢磨着這個反應是不是有點兒不對勁啊。
難道是被吓傻了,反射弧太長?
跟他坐同桌的鬼學生悄悄往他這邊移了移,湊過去跟他小聲逼逼:“哥們,我感覺新老師這個看你的眼神有點內容。”
男鬼正琢磨究竟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聽他這話也沒多想,随口問了句:“什麽內容?”
他的鬼同學認真思考了一會兒,語氣堅定地道:“新老師絕對在用眼神罵你是個菜雞!”
男鬼:“???”
你有膽子的再說一次,誰踏馬是菜雞?!
陸見清沒去管黑板上越淌越多的血跡,她踮起腳尖把最頂端的白板拉下去,又把手伸去拎袋裏摸了摸,從裏面掏出了……一支大號的馬克筆。
“幸好沒把這支筆拿出去。”陸見清欣慰地道。
她刷刷在白板上重新寫了一遍名字,熒光綠的大字惹眼地印在白板上,綠得像是男鬼此刻那張白中發綠的臉龐。
“陳鼎豐,”她從記憶裏翻出這只男鬼的名字,“破壞課堂紀律,意圖恐吓老師,今天的作業加寫五百字,等會兒下課後把黑板收拾幹淨,有沒有異議。”
“我有!”陳鼎豐咬牙切齒地道。
他死都死了,誰還要寫什麽狗屁作業!
如果方鳴在這裏的話,一定會激動地飄過去,跟這位和他抱有同一個想法的鬼同學熱情地握握手。
“嗯。”陸見清只當沒聽見,自然而然地進入下一個話題,“鑒于同學們剛才的表現,這節課我要給你們重點講一講我們學校的校規。”
她彎腰把U盤插進電腦裏,剛準備打開PPT,就聽見另一個鬼學生幽幽的聲音傳來:“陸老師。”
“嗯?”陸見清聞聲擡頭,說話的鬼學生正仰着臉對着她,他嘴角挂着瘆人的笑意,伸出手指将他的眼珠慢慢摳了下來,只剩兩個黑黢黢的眼眶擺在那裏。
被摳下來的眼珠子極富彈性,在他的課桌班上一下下地蹦跶。
鬼學生扯開嘴角,露出一個陰森的笑臉:“老師,我看不見東西,沒法聽課了……”
陸見清:“……”
這群鬼究竟是有什麽毛病,一個兩個都那麽愛跟自個兒的眼睛過不去???
陸見清嘆了口氣,認命地掏出餐巾紙,在教室所有鬼的注視下走到鬼學生的課桌前
她幹脆地伸手,把蹦到一半的眼珠子重重往桌上一塞,跟丢垃圾似的拿紙巾一包,抽開講臺下的抽屜,二話不說丢了進去。
“上課玩眼珠,沒收了,下課到我這裏來取。”
陸見清半眯着眼,一掃擡下衆鬼:“還有沒有鬼,要把東西寄放在我這的?”
現場所有當事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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