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妹妹艾莉

艾莉在鄰市讀大學，讀的新聞傳媒，畢業招聘會應聘到一家報刊做記者，工作地點在艾茉所在的城市，一則是省城，二則離姐姐近點相互有個照應。

艾莉雖這樣說，艾茉可不領情，笑道：“別給我灌迷魂湯了，投奔我，什麽和我近點有個照應?別是奔別的什麽人吧？”

艾莉是标準的九零後，愛玩愛瘋愛熱鬧，和姐姐相差的整整六歲，人說“三年一個代溝”，但她們姐妹倆感情很好，很談得來。反正老向不在，姐妹倆關起門來睡大床，正好說悄悄話。

艾莉嬌嗔地笑：“你要相信咱們姐妹情比金堅啊！我當然是奔你啊，要不然還能奔誰？花生米，你說是不是啊？叫小姨，小姨！”

“好好好，歡迎你投奔！怎麽樣？單位離我這兒遠不遠？住哪裏？我和你姐夫在南郊買過一個四十平的小公寓，租着，要不讓房客騰出來你去住？”艾茉問。

“不用了，單位有單身宿舍，我去看了，環境還不錯，離單位又近。”

“那就好。說真的，你大學四年，也沒談戀愛？”

“爸媽整天耳提面命的，讓我好好讀書，我哪敢啊？”艾莉一邊回答姐姐的話，一邊做鬼臉逗花生米玩。

“那可要抓緊了，現在畢業了談戀愛剛剛好。你沒聽人說嗎？希望這樣過完完美一生，二十四歲相戀，二十六歲結婚，二十八歲一個生命的誕生，二十九歲孩子會叫爸爸媽媽，走過七年之癢，四十歲歲激情褪去，仍然相愛，五十歲孩子有了自己的生活，六十歲我們一起去旅行，七十歲我們兒孫滿堂，七十六歲是我們的金婚，80歲不再恐懼死亡，彼此相依。”

艾莉倒床做暈倒狀：“天啊！姐，你怎麽跟爸媽一樣，上學時整天警告我不許談戀愛，這剛畢業就開始唠叨讓我談戀愛，态度轉變得太快了點吧？連咱家小區的李阿姨見我也問，今年多大了，該找男朋友了吧？可別挑花眼，再過兩年該着急了。我着什麽急啊我，我還可愛小蘿莉一枚呢！”

“這你就不懂了吧！二十四歲是個分水嶺，一說二十四歲，乍一聽覺得你還挺年輕，一到二十五歲，在咱們中國這種社會背景下，女孩們一般已經自覺地自稱為剩女都心急火燎地上非誠勿擾了，連美容專家也會說二十五歲的肌膚是熟齡肌膚，該好好護理了。”

“談戀愛嘛，可以考慮考慮，結婚生孩子，這個問題太遙遠，我還沒想過。”

艾茉對她這種輕佻的态度有些吃驚，正色道：“你沒想過結婚？你不打算結婚談什麽戀愛啊？”

“就當是先抓一只唐僧，好玩就玩玩，不好玩就吃掉啊！”艾莉依然不以為然。

“你這什麽态度啊！毛主席說了，不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都是耍流氓。我告訴你啊！……”艾茉正要好好教育艾莉一番，樓上忽然傳來一聲重物墜地的巨響，聽聲音，好像是花瓶摔了。花生米被吓得一哆嗦，哇得哭起來，艾茉連忙抱起孩子，念叨着：“摸摸毛，吓不着，樓上這家人太讨厭了，怪不得孟母三遷呢！以後買房子一定要看看左鄰右舍都是些什麽人。”

樓上的男人，有了和前妻吵架的實戰經驗，現在罵起人來已經很順溜了。中國人罵人方式通常是，不直接揭露對方錯誤，而是直接侮辱對方祖先和親屬，以對方母親為中心，以親屬為半徑畫圓開罵。樓上的男人繼承了這個優良傳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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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新媳婦也不是善茬，張口就來：“恁達吶個蛋，娘勒個掘！”

艾茉嘆氣，艾莉驚得張大嘴，随即掩嘴吃吃吃地笑。

這時樓上兩人已不滿足于問候祖宗和親屬，終于回到主題，開始指責對方。男的說：“你真當自己是天仙美女啊！許昌的餅，開封的飯，安陽的女人最難看。”

女的說：“你就是個騙子。中國人民九億騙，你周郅剛是教練，總部設在駐馬店，全國開滿連鎖店。騙子，大騙子！”

小區大媽的嘴是位列微博微信後最迅速的信息傳播工具，婆婆每天從樓下曬太陽會帶來小區裏的各種花邊新聞，這樓上夫妻吵架的原因大概是因為，男人婚前答應了豆腐西施很多條件，婚後都沒有兌現，首飾啊蜜月存款通通都是泡影，女人覺得自己上了當，兩人才整天争吵不斷。

“砰！”臉盆撞牆的聲音。“哐啷”，凳子落地的聲音。

花生米哭個不停，艾茉快要崩潰了。

許久，不知是中場休息，還是打掃戰場，樓上終于安靜下來。

姐妹倆面面相觑。

艾莉說：“看見了吧？這樣的婚姻，要來有何意義？”

“也不是每家都這樣，這兩人是神經病。”

“婚姻只是一種選擇，并不是必需品，生孩子做媽媽也一樣，我為什麽一定要結婚生孩子呢？”艾莉說。

艾莉是雙子座，自由指數高達九的風相星座，據說這種星座的人表面樂觀，實則是消極主義者。艾茉聽着妹妹的這個觀點，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