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時日無多
回到醫院,盧若男反應過來了,拎着江桓的領子,質問他,“嗯?這就是你給我介紹的對象?有車有房,年薪百萬,北大畢業?”
江桓哪知道鐘念不是單身,還找了個渣男,“姐姐……聽我解釋……”
盧若男步步逼近,“嗯?你怎麽跟我說的?說那是你上司,就喜歡我這樣的?”
江桓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
盧若男放棄地嘆口氣,轉而拍了拍任川的肩膀,“算了,我不要總裁,老弟,你之前說的你那個同事呢?我見見?”
任川說不出話,“額……他……不方便。”
盧若男哎喲了一聲,“男未婚女未嫁,有什麽不方便我們當面聊啊。”
“他出家了!”任川慌忙之中找了個借口,“看破紅塵,修佛去了。”
盧若男的臉苦起來,又嗷嗚一嗓子嚎啕上了,“嗚哇,嗚哇,嗚哇——!我的命怎麽那麽苦啊——!”
她這一嗓子驚動了不少人,護士指着她,對身邊的年輕男人道:“找盧若男?那不就是麽?”
那年輕男人戴着眼鏡,斯斯文文,懷中抱着果籃和保溫桶,看見盧若男極其興奮地上前,“若男——!”
盧若男就仿佛是看到了什麽洪水猛獸,拔腿就跑,“你別過來——!”
一個追,一個跑,走廊裏的病人都看過來,任川還沒見過蛤蟆姑娘這麽狼狽的樣子,剛想要笑,就聽見護士說:"找任川?那就不是麽?"
任川一扭頭,看見鄧梁一身西裝站在電梯口,身邊還跟着他閨女,他活似是見了鬼了,拔腿就跑。
鄧梁剛要喊:“任——!”
一個總字還沒出口,任川腳下一個剎車,“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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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川嘆口氣,推開了病房門,“進屋說。”
鄧梁如獲尚方寶劍,滿臉的褶子都笑開了,快步走過去,“任——”
任川不能讓他喊出"任總"倆字,他握住了鄧梁的手,“喊我川兒就行。”
怎麽能喊川兒呢,那不是亂了關系,鄧梁口舌磕絆起來,“任——”
“哎喲您跟我客氣什麽呢。”任川握着他的手用上了勁兒,臉上帶着半真不假的微笑,“嗯?”
鄧梁膽戰心驚,試探着喊出一聲,“……川兒?”
“哎!”任川熱情地攬着他的肩膀,“走走走,進屋說話。”
江桓看他們這古裏古怪的模樣,又看鄧梁一身高定西裝,身後還跟着倆保镖,腦筋轉來轉去,突然間一道晴天霹靂劈下來,壞了!這是要債的上門來了!
他叫住任川:“川兒!”
任川回頭,江桓吞吞吐吐的,“你……沒事兒吧?”
任川笑了笑,在鄧梁肩頭拍了三下,“我哪能有事兒,等我找你一起吃飯。”
江桓驀然懂了,這是任川的暗號,在肩頭拍了三下代表着三十分鐘後進去救他!
他捏緊拳頭,對任川喊了一聲:"放心!有哥呢!"
任川不明白江桓怎麽突然冒出來一句,帶着鄧梁一行人進屋,門剛一關上,他的臉色瞬間就變了,冷若冰霜。
鄧梁還滿心以為自己與任川交了心,先送上果籃,“按照您的要求,蘋果不吃帶皮的,橘子不吃酸的,紅棗不吃帶核的,香蕉不管是大的小的都不吃,還有白火龍果過敏,買只能買紅心火龍果,最好切成塊裝進盒子再配一副刀叉。”
任川捋了一把頭發,露出精致的側顏,點起一根煙,濃白煙霧裏一雙銳利的眼神殺向了鄧梁,“先說什麽事兒吧。”
鄧梁對上他的目光,平白心頭一跳,哆嗦着坐下來,一五一十地将自己的訴求講出來。
他是靠銅礦起家,最近銅這種大宗貨物受到市場的波動,價格大跳水,原本的資金鏈一下子斷掉,這麽大一個窟窿,不是所有人都能補上,他來懇求任川,救他于水火之中。
任川一聽就知道這其中的話有水分,資金鏈斷裂,可以私行貸款,大不了走信托,鄧梁謀求的不是錢,而是黑石科技的牌子。
鄧梁着急地比了個八,“您相信我,兩年內,只要兩年,年利率就能到這個數,您絕對穩賺不賠。”
任川吐出最後一口煙,用愛莫能助的眼神把他看着,“鄧總,你也看到了,我現在住着院,胃癌晚期,離死不遠了,這麽大的資金流動真不是我一句話能說了算的。”
鄧梁一下子就急眼了,将他閨女拽到了病床前,“任總,你再想想,來媛媛,給任總表個态。”
鄧梁女兒,刷的一下就把自己的外衣給撕開了,裏面就穿了一套比基尼,任川卧槽了一聲,沒想到自己一句戲言還成真了。
女孩刷刷刷地就把自己給脫光了,捧着自己的胸,往任川面前湊,任川被逼到幾乎沒有地方躲了,爬上病床,那女孩也跟着擠上了床。任川用被子遮蓋着自己的胸口,“你們……”
這時候病房門突然被人一腳踹開,江桓手裏舉着把椅子,高喊着,“我來了——!”
待到看清楚房內的景象,江桓下巴都要被驚掉了,“卧槽?”
“出去!”任川徹底火了,他确實是花名在外,可這一切他不想讓江桓看見,“都給我滾!”
鄧梁不得不帶着閨女撤出病房,江桓還傻愣愣地站在那,搞不清楚情況。
靜了一會兒,江桓的腦袋豁然貫通,不可置信道:“那群讨債的逼你賣身?!”
任川:“……”
賣身就賣身吧,任川也不解釋了,先去和江桓一起吃了晚飯,回到病房拿出IPAD看郵件。
但肚子有點不對勁,短短半個小時後,任川已經疼出了滿身的冷汗,抖着手,給崔明浩打去了電話。
崔明浩檢查了一下就知道,“急性闌尾炎,手術吧。”
任川躺在床上,沒想到自己假住院還真得往手術室走一遭,表情有點喪,“操!”
手術床推過來,他艱難地爬上去,護士醫生推着就走了,對門的江桓恰巧在此刻打開門,剛要喊:“川兒,我這兒有……”
他眼睜睜地看着一群護士醫生推走了任川,餘下的字句都卡在了喉口,顫抖着,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他心中落下了重石一樣的大字——
時日無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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