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論道歉的正确方式

旅館房間不大,床還特別窄小,他們兩個将兩張床并到一起去,拼成了一張大床。

快睡覺了,任川還在轉他的轉經筒,一圈一圈又一圈,看上去老神在在的。

江桓想要把他手裏的轉經筒給拿走,“好好一年輕人,怎麽是老氣橫秋,你轉這個幹什麽啊?”

任川不讓他碰,“你別動!”

江桓不樂意了,他們都一張床上睡覺的關系,任川竟然對他說,“你別動。”

江桓真就不動了,躺在床上睡覺,背對着任川,理都不理他。

任川沒料到江桓竟然會因為這麽點小事就生氣,仔細想想,一路上江桓都對他照顧有加,給他背包,買披肩,他發燒昏迷了還一路背着他求醫。

自己剛剛可能傷到他的心了。

江桓的背影一動不動,心死大于哀莫。

任川反省了一下,也爬上床了,試探着去探江桓的鼻息,“你還活着麽?”

江桓還是不搭理他。

“我錯了。”任川戰略性認錯,不涉及到原則問題,他總是最先低頭的那一個,這是他從各色各樣各行各業的前男友身上學到的東西,“我真的錯了。”

結果越說越順嘴,“我從一開始就不該嫁到這兒來,我不嫁到這兒來,我的夫君就不會死,我的夫君不死,我就不會淪落到這個傷心的地方來,我不淪落到這個傷心的地方來,我就……”

江桓猛地轉身過來,手指着他,“行,任川。你真行!”

任川謙虛了一瞬,“也不是那麽行。”

江桓直接起身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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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當一聲,門板被摔上了。

任川:“……”

這怎麽還哄不好了!

任川揣着鑰匙,急急忙忙下樓,問旅館老板娘,江桓往哪個方向去了。

“那條街。”老板娘指了個地方,“喝酒去了吧,那都是酒吧。”

任川一家一家酒吧地找,終于在找到了江桓的身影。

客人漸漸多了起來,周遭都是喧嘩音樂的聲音,四五束燈光亂晃着,舞臺上樂隊在噼裏啪啦地敲打着架子鼓,演奏起來。

酒吧裏的氛圍漸漸狂熱,人們喊叫着,舞動着,身姿像一條條扭曲的蛇。

任川扭過頭去看江桓,江桓喝多了酒,臉上出現了醺醺醉意,沒了平日裏的清明克制,晦暗之中,眼神裏帶着勾人的光,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性感至極。

任川被他現在這個模樣給迷住了,走上前去拉着他的手,“哥……”

江桓不讓他拉着自己,賭氣一樣把頭扭到了一邊。

“哥……”任川又拉住了他的臂彎,就像是小孩子那樣搖晃着,撅起嘴認錯,“我錯了。”

這哪是我錯了的樣子,這分明是我是你大爺的樣子。

江桓哼了一聲,“是我錯了。”

任川還想要說話,“我……”

他拿起吧臺上的一瓶烈度伏特加,“我給你賠罪!”

說着,嘴唇對準了瓶口,開始咕咚咕咚地灌酒。

"哎!"江桓人都要吓瘋了,幹他娘的,任川可還有胃癌呢!他一把搶下了酒瓶,狠狠一推任川的胸膛,“你他娘的不要命了!”

任川湊上來笑,“不生氣了,好不好?”

江桓沒說話,但是絕對不允許任川碰酒。

任川忽然壓下了身子靠近江桓的耳朵,“我唱歌給你聽。”

說完他就脫掉了外套,穿越舞池,跑到了舞臺之上。

江桓看到他和主唱耳語了幾句,而後主唱爽快地讓出了麥克。

任川将話筒架在了鋼琴的旁邊,掀開了鋼琴蓋子,試了試音。他深邃的五官在燈光之下更加立體,襯衫最上面的兩顆扣子松開,露出了一小片的皮膚,燈光打在上面呈現出白瓷的質感,吸着人的目光。

他握住了話筒架,“下面這首歌,獻給一個人。”

他轉頭看向臺下,就仿佛歷經千百次演練,無論那個人在哪,他都能精準地找到他。

江桓隔着十幾米距離,直視着任川的眼睛,兩個人隔空對望着。

“獻給,我生命中最獨特的那個男人。”

江桓忽然覺得自己喝多了,不然怎麽會這麽醉。

“I don't want to say goodbye.(我不想說再見。)”

“Let the stars shine through.(讓繁星照徹夜空。)”

江桓緊緊盯着舞臺上那唯一的身影。

“All I want to do is live with you.(我想要的只有與你在一起。)”

“Just like the light of the morning.(就像清晨的第一縷微光。)”

鋼琴的聲音還在繼續,任川按着琴鍵,低聲随着伴奏哼唱。

“After the darkness has gone.(在黎明的黑暗逝去之後。)”

“The shadow of my life is falling.(我愛的影子正在降落。)”

“On a place where the sun always shone.(降落在陽光總是照耀的地方。)”

“Don't you know that's where our hearts both belong?(你難道不知道那就是我們彼此心靈的歸宿?)”

"Cause I don't want to say goodbye.(因為我不想說再見。)"

任川忽然從歌聲切換回了自己的嗓子,低柔地說了一句,“All I want to do is live with you.(我想要的只有與你在一起。)”

他緊緊盯着江桓的眼,眼中噴湧着濃烈到極致的情感,光是靠眼神都能把人給融化了,唱出來的一字一句都是帶血的真心。

江桓猛然想起了天體學中的一條定律。

洛希極限。

由愛德華·洛希發現,當兩顆天體的距離少于洛希極限,天體就會傾向碎散,繼而成為第二個天體的環。

他們的視線在時空當中相聚,彼此就如同兩顆脫離軌道的謬誤星球,相互吸引,極力撕扯,陷入了一場漫長的拉鋸,都企圖将對方唯一的逃路給斬斷,讓對方成為自己的塵埃,伴随着自己度過漫長而燦爛的一生。

江桓就如同一頭孤寂的野獸,被任川一步一步地誘離了牢籠,他的爪牙都在發癢,渴望着撕碎,血肉,與捕食。

可任川實在是狡猾至極,貼着他的周身游走,避開了每一道鋒芒,狐貍似的狡黠。

江桓忽然覺得自己按耐不住了,今夜今時,任川對他唱了那樣的一首歌,纏綿的曲調,已經撩動了他的心髒。

“No I don't want to say goodbye.(我不想說再見。)”

"All I want to do is live with you.(我想要的只有與你在一起。)"

江桓撥開了面前的人群,從焦熱的舞池之中擠了過去,躍上了舞臺,當着所有人的面在強光之下,站在了任川的面前。

他緊緊盯着任川的唇瓣。

他想兇狠地親上去,牙尖厮磨着軟肉,啃出一道一道細小的傷口,鮮血一下子滲了出來,卻又被舌尖溫柔地卷走,江桓就仿佛一頭餓極了的狼,想要将任川嚼碎了吞咽下肚。

舌尖頂開了牙關,探進口腔,勾纏着唇舌,吮吸着唇瓣,最好兩個人的呼吸都發着燙打着顫,卻誰也不願意松開彼此。

舞臺下的人群們發出了叫好的歡呼聲。

唇舌分開,任川應該是氣喘籲籲的,眼角還帶着濕淋淋的紅。

任川不知道江桓在想些什麽,只覺得這目光過于兇狠,他唱了這樣一首歌給江桓,斷背山,應該沒有GAY沒看過。

他把自己的心,用他國的語言,他國的故事說了出來。

江桓懂或不懂,都是未知。

任川看向了江桓,瞳孔被強光刺激地收縮了一瞬,聲音不知怎麽的就啞了下去,“你……”

江桓忽然擡起了他的下巴,一口咬上了他脆弱至極的脖頸,重重地啃噬着突兀的喉結。

任川的瞳孔猛地放大。

他仿佛置身于猛獸的利爪之下,性命懸于虎口,頓時一動都不敢動,連呼吸都帶着顫,“哥……”

江桓猛地被這一聲“哥”,給叫回了魂魄。

他用手擡起了任川的下巴,脖頸凹出了性感的弧度,喉結凸出,上面閃爍着水淋淋的光澤,還有一個通紅的牙印,牙尖刺破了皮膚,滲出了一顆顆嫣紅的血珠。

江桓的喉結下意識地滾動了一下。

任川都蒙了,好端端的,江桓為什麽要咬他?

他看着江桓,輕輕喊一聲,“哥?”

江桓也不敢相信自己剛剛做了什麽,他想要去碰任川喉結上的牙印,卻被任川給躲了開。

“我……”江桓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就算長一千張嘴都說不清楚了,他踉跄着後退了兩步,愣愣地看着任川說不出話來。

“你怎麽了?”任川逼問着,“你咬我幹什麽啊?”

被逼到份兒上了,江桓吞咽了一下口水,承認了,“我……”

“……我有狂犬病。”

任川:“……”

作者有話說

江總能活下來絕對是個醫學奇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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