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同居

任川被江桓半摟半抱着,帶離了會場,刷了一間房,暫時讓他容身。

任川披着江桓的西裝坐在床上,睫毛上還挂着沒掉下來的淚珠,江桓終于有空将他打量一遍,蕾絲綁帶的紗裙,裸色鑲鑽的高跟鞋,還有豔紅的口紅,這些東西竟然會出現在任川的身上。

“寶兒……”江桓有點難以置信,“你這是……”

他怕任川是被人欺負了,“誰把你怎麽了?”

任川胸膛裏翻滾着屈辱與無奈,雙拳緊緊攥在一起,指甲都刺入血肉,沒有人看得見他肩膀上的重擔,滿肚子心事,也無人訴說。

“沒什麽。”他吞下所有委屈,換上一副笑臉看向江桓,風輕雲淡的,“我和人玩兒真心話大冒險,輸了,他們讓我穿上女裝來轉一圈兒。”

“真的?”江桓緊皺的眉,沒有舒展開,“你跟哥說實話。”

“這就是實話啊。”任川眨巴着眼看他,他站起來轉了一圈,“我這樣不好看麽?”

蕾絲鑲鑽的裙擺随着他的動作展開,裙面上仿佛流淌着星河,綁帶交錯,束着一把殺人細腰,不同于女人的風情,這種美,有專屬的名字,姓任名川。

江桓在這一瞬失去了自己的呼吸。

任川問他,“好看麽?”

江桓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好……好看……”

但他緊接着就不滿了,“你穿成這樣,給那麽多男人看?”

“不行!”江桓像是犯了病,“我不準!”

任川給他順着氣兒,摸着他的後背,“那我不給別人看,就給你看。”

江桓心滿意足了,嘟囔着,“這還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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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川看他那狗了吧唧的樣兒,笑了,勾勾手指,“過來。”

江桓巴巴地湊過去,“幹什麽?”

任川伸出一根手指,勾住他的領帶,“要你的領帶。”

都開始要這麽私人的物品了?江桓的呼吸停滞了一瞬,人也跟着狗起來,“不行。”

任川還想着拿江桓的領帶去充數呢,“怎麽不行了?”

“親一口。”江桓餓狼一樣盯着任川,“要利息。”

一套西裝穿一周才親一口,一條領帶就想賺一個吻?

任川又不是個傻子。

他哼笑了一聲,舌尖伸出來舔了舔嫣紅的唇,緊接着他勾住了江桓的領帶将他拉過來,嘴唇吻上了他的喉結。

柔嫩的嘴唇碰觸到最**的部位,江桓只覺得一股高熱順着血管流向了下半身,渾身上下燒起了一場燎原大火,讓理智的那根弦直接就繃斷了。

任川壞笑着摸了摸他喉結上的唇印,“我看一會兒還有哪個女孩敢上來跟你搭讪。”

“沒有女孩兒……”江桓連呼吸都是熱的,他将腦袋埋在了任川的頸窩上,嗅聞着他身上的味道,“哥只有寶兒……”

任川從江桓這裏拿走了領帶,披着江桓的西裝回到了八樓。

推開大門,他人傻了,原本瘋鬧的富二代都走空了,只剩下了幾個不清醒的陪酒女睡在沙發上。

這一瞬,他意識到,自己是被人耍了。

任川氣笑了,拳頭緊緊攥着手中的領帶,在心中記下了這一筆。

姓杜的,算你狠!

他在衛生間裏換回了自己的襯衫,西裝外套沾滿了酒漬,幹脆就不要了。

剛要走,任川的腳步就頓住了,一個女孩醉酒,不省人事地躺在冰涼的地面上。

任川不忍心,走過去,将她給抱起來,輕柔地放在沙發上,又找服務生要來了一張薄毯。

剛剛展開毯子給她蓋上,女孩朦朦胧胧睜開一雙眼,看着他。

“我不是壞人。”任川給她掖好了被角,“你放心。”

他做完這一切才起身離去,女孩擡起手,看着手中從任川口袋裏摸出的名片,醉眼朦胧地讀出上面兩個字,“任川。”

接下來的幾天都是數不清的酒局。

動辄就是幾十瓶的啤酒,大老板們喝嗨了,那是白的啤的一起上,連熱乎飯都撈不着吃一口。

任川放下了自己所有的身段,他脫下了原本屬自己的那層榮耀,早二十年,他靠着自己的爹,之後的五年,靠着自己的打拼,他習慣了掌聲在與頭銜,習慣了拿着紅酒杯在政客與商人之間游走。

可現實告訴他,有錢的才是爺。

任川喝吐了,食道絞緊,嘔吐感從胃裏翻騰,咽喉不住痙攣着,趴在馬桶邊,翻江倒海地吐起來。

嘔吐物從鼻腔和喉嚨裏同時噴出來,黃水混着膽汁,許久沒有進食的腸胃絞痛着,嘴裏泛濫着濃重的苦澀與血腥。

任川吐得頭暈眼花,視網膜鼓脹着,眼前一片眩暈,心髒砰砰跳動着,渾身血液都沖上了天靈蓋。

癱倒在衛生間裏,任川突然開始想家,不是自己從小長大的那個家,而是江桓口中,那個有哥哥庇護的家。

他拖着沉重的身體,搖搖晃晃回到包間,陪着幾個老板繼續血拼,喝了吐,吐了喝,如此反複,一直到淩晨三點,老板們才擺擺手說會考慮你的提案,而後各回各家。

任川走出會所,馬路上已經空無一人,只剩下蕭瑟的樹葉與寒風。

北京的冬天,就這麽悄無聲息地來了。

他打車回家,卻不小心在出租車上睡着了,司機摸走了他的錢包,直接将他丢在了走廊裏,而後就走掉了。

任川甚至都爬不起來開門,十二月份,夜晚的氣溫低于零度,他身上只穿着一套西裝,就這麽睡在走廊裏。

淩晨三點,江桓還沒有睡,一直在看自己的手機,上一次與任川的通話還停留在六小時前。

任川說他今天不回來。

對門也确确實實沒有動靜。

可是江桓的心就是放不下。

他拿起手機,又一次的撥通電話,手機鈴聲響起來,是那首wonderful world,好似離得很近,就在門外。

江桓邊打電話邊推開門,卻見任川毫無防備地睡在走廊裏,吓得魂飛魄散,“川兒!”

他把任川給抱起來,身上已經凍得冰涼,任川感覺到了溫暖,主動靠過去,呓語了一聲,“我要回家……”

江桓看着他,“哪個家?”

任川嗫嚅着,呼吸間都是酒氣,“我要找姓江的……”

江桓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找姓江的幹什麽?”

任川哼哼了兩聲,“有事兒……”

江桓抱着他走進卧室,輕手輕腳地放在床上,“什麽事兒?”

"你管啊……"任川被問煩了,“他是我哥……”

江桓聽了好笑,動手給他剝衣服,扣子剛解開一顆,就聽見任川又嗫嚅了一聲,“也是我男朋友……”

江桓手上的動作一頓。

他急切地看向任川,想聽他再說一聲,“你剛剛說什麽?”

任川卻已經睡死過去了。

江桓百爪撓心,生怕剛剛那句“男朋友”只是自己的幻聽,可任川已經睡了,一個醉鬼,根本問不出個所以然。

“就你了。”江桓給他剝掉了衣服,換上睡袍,再在被窩裏塞一個熱水袋,跨上床,将任川從後結結實實地摟抱住,“能讓我這麽伺候。”

這一覺難得的安穩,綿長。

清晨,任川朦朦胧胧睜開眼,面前是肌肉緊實的肩膀,他有點愣,剛坐起身,發現腰上還橫着一條胳膊,江桓的大腿還搭在他身上,被子卷在身底,露出一點腹肌。

昨晚發生了什麽,怎麽都回憶不起來,他明明是打車回家,怎麽還是睡在了江桓家?

任川揉了揉自己的額角,宿醉之後最是難受,他剛想下地去找水喝,就發現床頭留着一杯蜂蜜水。

他拿起來喝,不知道是不是蜂蜜的緣故,心裏頭也是甜滋滋的蜜味。

江桓打了個哈欠,将眼睛睜開,對他說了一聲,“早。”

任川問他,“昨晚我怎麽來你家了?”

江桓提起來就後怕,“我一開門你就倒在走廊裏,吓死我了。”

任川醉了,記不清了,但想想也知道,要是沒有江桓,這大冬天的睡在走廊裏,早上被人發現,怕是屍體都涼了。

“怎麽喝那麽多?”江桓走向了料理臺,準備做早飯,“發生什麽了?”

任川不願意在江桓面前說自己的困境,含糊過去,“年底了,酒局有點多。”

“帶上助理。”江桓不放心他,“多少得讓人陪着你。”

任川不想拉上孟春,“不想占用他的私人時間,人家可有男朋友呢。”

“男朋友”三個字,又讓江桓想起了昨晚,任川叫的那一聲,整個脊背驀然就酥了。

将燕麥牛奶端上桌,江桓看向了任川,叫道:“哎——”

任川拿起牛奶喝,腮幫子鼓着,“嗯?”

“你來我家住吧。”江桓很認真地說,“哥照顧你。”

這有點太突然了,任川差點被牛奶嗆到,“咳咳……為什麽?”

江桓走過來,把他拉進自己懷裏,“你看你這些天都是在我這裏住着的,兩套房子也沒什麽差別,住你那和住我那都一樣。”

他像只可憐巴巴的狗仔,“而且,我想照顧你……”

任川早就不想住那套房子了,本打算把這套房子抵押給銀行貸款,再另外租一個,沒想到江桓竟然提出來同居。

同居可不是一件小事。

任川得和他說清楚,“我作息不定,忙起來的時候不着家,早出晚歸也很常有,我睡覺的時候不能夠有聲音,不然我會睡不着。”

江桓認真聽着,在他眼裏,任川說這些就等于是變相答應了。

任川啰裏啰唆提了一大堆的要求,龜毛到不行,就等着江桓說一個不字。

可江桓卻很溫柔地看着他,“還有呢?”

任川說不出話,"暫時沒有了。"

江桓捏了捏他的手掌,“我知道了。”

“真搬啊?”任川最後詢問他的意見,“你不會後悔趕我走吧?”

“不會。”江桓讓他放心,“要走也是我走。”

說幹就幹,江桓開始幫任川搬家,先是衣櫃和衣帽間的衣服,而後是首飾香水護膚品,還有沙發上的玩具熊,統統都打包搬到了對門。

江桓的衣帽間裏多了任川的衣服,鞋架上擺着四十三碼和四十二碼的鞋,書房裏多了個電腦,還有腰部按摩器,連鳥籠裏都多了任川的鳥。

将一切都收拾好,江桓在門把手上挂了個牌,上面寫着,“江&任”。

這裏是他們的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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