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金主很窮

夏木榮第三次趕男孩兒去睡覺，沒成功，他停下洗衣服的動作，“有什麽想問的就直接問吧，問完了趕緊去睡覺，明天還要早起的。”

“呃，為什麽要早起，上學嗎？”宣言眨眨眼，不答反問。

“不是，要去擺攤。”夏木榮回答。嬌少爺表示他沒怎麽聽懂，金主要去擺攤？擺什麽攤？這裏的擺攤跟他知道的是一個意思嗎？

“不懂？擺地攤總知道吧，早市夜市看過沒，菜市場去過？”夏木榮直接挑明了說，“我沒什麽錢，現在還得養活你，所以你要乖，別給我添亂。”

宣言：……(⊙o⊙)沒錢？金主沒錢？

錢這個東西真的是太重要了，以前嬌少爺不明白錢的重要性，但在這幾個月裏卻是完完全全地領悟了。聞言，嬌少爺表示今晚受到了第二個打擊，眼巴巴看着自家高大威嚴的金主，不敢質疑太多，小聲地提出了心底的疑惑，“那這房子是……”

夏木榮順着男孩兒的目光看了看這房子，明白了問題所在，感情這小孩兒以為這房子是他的，他是個有錢人？

“這房子不是我的，也不是夏叔的，是夏叔朋友家的。但那家人已經出國很久了，每年過年時才回來住上一個月左右的時間，其他時候這裏都是請了專人定期打理的。夏叔的朋友知道夏叔在鎮上做生意後，就邀請他住在這裏了，方便又設備齊全，夏叔就幫着打理房子當房租了。所以，你跟我都是托了夏叔的福借住在這裏的，夏叔還得幫忙跟主人家打個招呼的，明白了嗎？”

說白了他們就是幫人看房子的，夏叔的朋友是在給夏叔省房租，反正這房子夠大，空着也挺可惜。再說了，交給陌生人管理還不如朋友來得放心，夏叔這才應下。年初，夏叔回家過年時聽人說他要去鎮上上學，就找到他把他帶到了這裏，對此夏木榮一直很感激。

“哦。”嬌少爺見金主似乎陷入了某種沉思中，小聲應道，小臉卻是微微皺起深深嘆了口氣。看來他的運氣實在是比不上媽媽的，碰上了個窮金主真傷腦筋。抿抿唇，嬌少爺擡頭，很是嚴肅地問道，“那你答應過養我的話，還算數嗎？”

小孩兒略憂傷的小神情讓夏木榮微微勾起了嘴角，“哎，難道可以不算數？”從頭到尾他可都是在自己沒錢的前提下答應養這小孩兒的，拎不清狀況的一直只有小孩兒一人，現在這小孩兒問得好像會反悔的是他似的，還真讓人哭笑不得。

“不可以。”嬌少爺繼續嚴肅着臉回答道，吐口氣，算數就好。雖然金主應該都是有錢人的，但如果是夏木榮的話，宣言覺得就算他沒錢，自己也是可以忍受的。即使答應被包養的初衷就是為了過好日子，但媽媽說過，除了這些還可以有其他的，那才是真正決定一個人的選擇的因素。

湊上去抱住自家窮金主，嬌少爺親了親窮金主的下巴，“我不會嫌棄你的，真的，我答應讓你養我了，就不會後悔的，你別擔心。”

擔心什麽？擔心這小孩兒不讓他養了？夏木榮覺得自己的腦回路跟小孩兒絕對不在一個平面上，小孩兒這話怎麽聽怎麽欠扁是怎麽回事。

“為什麽？我真的很窮的，但是我可以給你找一個有錢人，你剛剛也知道了，夏叔的朋友很有錢的。”夏木榮頗為難過狀地嘆息了一聲，低着頭不看小孩兒的臉。他也不明白自己怎麽會有這份好心情跟這小孩兒說着這麽幼稚的對話，如果換成別人說了小孩兒剛剛說的那番話，他應該會覺得對方太不知好歹，根本不屑于理會的。

“可是我喜歡你。”嬌少爺有點緊張地脫口而出道，急于安慰看上去挺難過的窮金主，但他已經說了不會離開的，還是不夠嗎？咬咬唇，嬌少爺下定了決心，扯了扯金主的胳膊，“我們睡覺吧。”睡一覺起來什麽事兒就都沒有了，金主的心情也會變得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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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我啊，因為我救了你？”夏木榮沒有順着小孩兒的力道移動腳步，邊問邊繼續洗着手裏的衣服，還剩小孩兒的一件小褲衩就完工了。

“嗯，但也不完全是。”扯不動窮金主，嬌少爺便努力想着安慰窮金主的話，“你是好人，是第一個對我好的人，以後出現的人都比不上你好的，你放心。雖然你很兇，但我不怕的，這個你也放心。”

所以他才答應夏木榮養他的，“包養”一事在嬌少爺看來真的是一件大到必須慎重以待的事情，所以他一再強調着這件事，借以說明他是真的相信夏木榮才應下的。

想了想好像沒什麽可說的了，嬌少爺抱住窮金主的腰貼在窮金主後背上，他看到過媽媽的金主對媽媽這麽做過，然後媽媽就會輕松地靠在金主身上，心情跟着好了那麽一點。想到這，被觸到郁悶點的嬌少爺難過了，他身高不夠讓金主依靠怎麽辦。

可惜兩人說的根本是牛頭不對馬嘴的兩件事，夏木榮以為小孩兒在跟他撒嬌呢，就像一般小孩兒說錯話時急于讨好大人一樣，他家小孩兒雖然不算小了，卻似乎挺愛撒嬌的。夏木榮的心柔軟了幾分，真說起來，這還是第一次有小孩兒這麽親密地跟他撒嬌，即使他有好幾個弟弟妹妹。

因為這一頭金發和過于立體的五官以及比較鋒利的臉部線條，別說小孩兒了，同齡人都不是很待見他。在農村，他這樣的長相一直都是被劃歸到異類裏的，到了鎮上反而好了許多，夜市裏更是什麽人都有，他這樣的根本不算什麽。而這小孩兒雖然一開始就挺怕他的，但卻一直都是緊緊黏在他身邊片刻不離的，夏木榮不願承認自己會決定養這小孩兒跟這點有很大關系，但這是事實。

“嗯，知道了，我不擔心了。”夏木榮擰幹衣服拿到陽臺上，想了想，還是奢侈地打開了烘幹器，小孩兒沒有幹淨衣服可穿了，就這一次吧。嬌少爺一路挂在窮金主身上又回到了房裏，重新躺在床上，他忍不住抱着軟軟的枕頭在軟軟的床上滾了兩滾，真舒服嗚嗚，好久沒睡在這麽舒服的床上了。

夏木榮正打算關燈，就見剛剛還歡樂地滾來滾去的小孩兒突然不動彈了，瘦弱的肩膀微不可見地抖了抖。夏木榮拍了拍小孩兒的肩，小孩兒更緊地埋着頭，他就不客氣地将人整個扳了過來，見到的便又是昨晚第一次遇見時的那個哭得小臉通紅的嬌少爺了。

“哭什麽。”夏木榮以指腹接住了男孩兒的一滴淚，不理解男孩兒為什麽這麽能哭，“你是男孩子……”

只一開了個頭，夏木榮話音便頓住了，男孩子就不能哭了嗎？他自己是這樣做的，活得很累，還要苛求這嬌少爺也跟他一樣？皺了皺眉，夏木榮還是道，“男孩兒不要這麽愛哭，會長不高的。”

“嗖”的一聲，嬌少爺的哭聲瞬間停止了，眼淚卻還在大顆大顆地滴落，“真的嗎？會長不高？”嬌少爺覺得問題很嚴重了，媽媽怎麽從來沒跟他說過這點？怪不得他這麽矮，原來是從小到大哭太多了麽，要忍住。

“嗯，真的。不過也不是一點不能哭的，以後只在我面前哭就沒事了，其他時候要忍住，懂嗎？”夏木榮擦了擦男孩兒的淚，給出了限制。

“嘩啦”一下，嬌少爺的眼淚再次決堤，呃，還好，以後只在這人面前哭就沒事了。抽抽噎噎的嬌少爺自然而然地窩進了窮金主懷裏，念念不忘地追問，“那這裏也會長大的嗎？”說着，一手已經握住了窮金主的大東西，這個時候依舊羨慕不已。

“啊，嗯，會的。”夏木榮安慰，覺得男孩兒這習慣不好，“以後別亂動別人這裏，不禮貌。”

“嗯，不動別人的。”嬌少爺沒有異議地應下，握着的手卻是沒有松開的，窮金主不是別人，是包養他的，他要陪着一起睡覺的人。

夏木榮：“……”

拿小孩兒實在是沒辦法了，夏木榮放棄了計較這個問題，都是男的，說破天了也不是什麽大問題。“哭什麽？”見男孩兒心情平靜了許多，夏木榮關了燈，抱着男孩兒躺下，問道。

“嗚嗚，想媽媽了。”一旦安定了下來，夜的沉靜就讓人格外容易思念起來，軟軟的枕頭軟軟的床，胸膛很硬人卻很好的金主，安逸起來的嬌少爺忍不住眼淚汪汪。要是媽媽還在就好了，他會告訴媽媽，他也找到金主“包養”了，以後不用跟着她蹭吃蹭喝被嫌棄了。

“你媽媽也會想你的。”

“嗯。”

“別哭了。”

“嗯。”

“睡吧，別忘了明天還要早起的。”

“嗯，那親一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