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一個人的

“木頭來了啊，真早，還沒吃飯吧，在我們家湊合一頓再出門，飯菜都差不多燒好了。哎，瞧我家這瘋丫頭，就喜歡賴着你，平時這個點早就不知道瘋到哪裏去了，今天可是很早就守在家裏不出去了的。咦？瞧我這眼睛，這小孩兒是？”

“這是我弟弟，叫他言言就可以了。言言，這是李嬸，叫人。”

“嬸嬸好。”宣言聽話地叫了人。

“哎？木頭的弟弟啊，長得可真水靈。木頭啊，你家好吃的都給你弟了吧。”李嬸越看言言越喜歡，這孩子長得實在不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在家境很好的家庭長大的。木頭家的情況她多少是知道一點的，可惜同樣身為家中一員的木頭卻還要出來自己掙錢。

夏木榮只是笑笑，沒有多做解釋。他知道李嬸誤會言言是他的親弟弟了，但說清楚了反而更不好，李嬸肯定會和夏叔一樣不贊成的，何必讓她擔心。

聞言，王寧撇嘴，“媽，那小孩兒哪裏像木頭哥哥的弟弟了，肯定只是認識的人家的小孩兒罷了，有什麽好問的。哎，我餓死了，快點吃飯吧，木頭哥哥肯定也餓了。”

“小寧！”李嬸皺眉，這孩子怎麽越來越不懂禮貌了，轉頭笑着對宣言說道，“言言啊，別生你小寧姐姐的氣，她啊是太喜歡你哥了，吃醋了呢。不說了不說了，都來吃飯吧，木頭你就別客氣了，自己動手吧。”

“媽，你說什麽呢，讨厭。”王寧撅嘴，媽媽怎麽能當着木頭哥哥的面說這些話，真丢人。

“哎呀，還害羞了，去去去，給我端菜去。”

“我來幫忙。”夏木榮說着，起身時才發現他家小孩兒正緊緊抱着他的腰，薄唇緊抿，小臉上半點神情也無，盯着李嬸母女倆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言言，怎麽了？”

宣言搖搖頭，擡起眼，小臉上有着些微的擔憂和怯懦，“哥哥，你喜歡小寧姐姐嗎？你以後也會養她嗎？”

小孩兒情緒有些不對勁，夏木榮将人拉到身前正色道，“不會，一個你，我都快搞不定了，哪裏還能養別人。況且，她有媽媽，不會需要我，你這小腦子裏都在想些什麽呢。”

哪有人輕易會去養別人的，夏木榮都還不能肯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能養活言言，怎麽可能還去想別的。但男孩兒似乎在這件事上特別敏感且誠實，他想發現不了都難。

“那你喜歡她麽？”宣言上前一步摟住窮金主的腰，悶悶不樂道。夏木榮皺眉，“年紀不大想法倒是不少，什麽喜歡不喜歡的，你敢給我早戀試試！”

第一次見面就這麽在乎小寧，夏木榮難免擔心。雖然小寧的确是個好女孩兒，但再怎麽說兩人年紀也太小了，夏木榮表示絕對不支持早戀行為，何況還是這種類似一見鐘情的不切實際，言言平時肯定看多了臺言小說。家長模式開啓的夏木榮考慮着以後要不要就這方面的事情跟言言談一談，當然，他倒是不反對言言多跟小寧接觸接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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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愣了一會兒，明白過來的嬌少爺撇撇嘴，他家窮金主也太笨了一點，他怎麽可能喜歡那種女生啊，還是個年紀比他大的。好吧，由此基本能确定窮金主對小寧姐姐沒那個意思，太好了。

趁其不備啃了一口，嬌少爺神情放松了很多，“嗯，我不會早戀，哥哥也不可以，要給我做榜樣哦。”靠在窮金主懷裏的嬌少爺對着遠處的女孩兒無害地笑了笑，随即蹭了蹭窮金主的頸窩。窮金主是他一個人的，誰都不許喜歡。“木頭哥哥”的稱呼別人也有叫的話，他就不要了。

嬌少爺吐口氣，突然有點後悔那個“十八歲的約定”了，媽媽說過男人的身體比心更忠誠，而“那個那個”是抓住男人的身體的最牢固鏈鎖。不滿地撅了撅嘴，嬌少爺揉了揉自己的胸口，剛剛聽到李嬸說小寧姐姐對哥哥是那種喜歡後，他這裏可難受了。原因他還沒搞清楚，但他已經決定了，窮金主可以包養的人只能是他一個人，其他的人想都別想，為此，他得看牢了窮金主才行。

“嗯，就這麽說好了，乖，我們去幫忙。”夏木榮見男孩兒臉色好了起來，甚至多了幾分靈氣，沒有多想地牽着男孩的手向廚房走去，“小寧，怎麽站這兒不動？累了嗎？”

王寧重重地将手中的碗筷放在桌子上，聲響頗大，“木頭哥哥，我不喜歡這小孩兒，你以後別帶他來我家了。”

夏木榮臉色微變，最終淺淺地笑了笑，點頭應下，“嗯，知道了。”聞言，王寧得意地看了宣言一眼，木頭哥哥還是更重視她的。宣言撇開眼，知道這女孩兒再也不具有任何威脅。

“怎麽都堵在門口了啊？小寧，給木頭和言言盛飯去，時間不早了，動作快點。”李嬸端着菜走出來，看到的就是三人堵在門口的畫面，自家女兒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指不定剛剛說了什麽不好聽的話。李嬸嘆口氣搖了搖頭，有些擔心，小寧這性子，早晚得吃虧，這可怎麽辦才好。

吃完飯，夏木榮幫着李嬸清點好東西，率先推着自己的推車出了門，路面大半是濕的，隔壁那家的水管又裂了，主人家正在想辦法自己修理，這麽晚了也喊不到專業修理工。夏木榮拉住差點一腳踩進水裏的言言，輕松将人抱起放在了推車上坐好，“抓着我的胳膊或者……”

不等他說完，小孩兒就開心地靠進了他的懷裏，雙手搭在他胳膊上，一副“小大爺”的模樣，略有些興奮地小手一揮命令道，“出發！哥哥動作快點！”

這小子！

兩人身後，王寧氣得直跺腳，以前這種情況下木頭哥哥都是先将她抱上車的，現在卻看都沒看她一眼，讨厭！無處撒氣，王寧狠狠一瞪眼，沖着旁邊蹲着的一大一小吼道，“你們家有完沒完，窮成這樣也別連累到我們家啊，這都第幾次了！”

“小寧！”李嬸厲聲喝道，這丫頭太過分了。李嬸抱歉地看向那一大一小，“對不起啊，我家小寧脾氣不好，但絕對不是有心的，以後我會多加管教的。”這家人也是經濟不寬裕的，一家四口日子過得很拮據，這水管也不是第一次壞了，不舍得花錢換，每次都是自己搗鼓着修理的，體諒一下是應該的。

“是我們不對，李嬸別怪小寧。”劉軍停下手中動作，尴尬地道。

“小軍真懂事，你們忙着，我們先走了啊。”抱起小寧放在車上，李嬸搖搖頭，這裏的孩子各個都懂事，只有她家小寧是這副嬌蠻的性子，都怪他們以前太寵着了。

巷子裏只有幾盞昏黃的照明燈，再往裏就更暗了，但出了巷子卻是燈火通明，一派繁榮的景象。幾十米的距離，間隔着兩個不同截然不同的世界。嬌少爺撐着扶手就想跳下車，夏木榮眼疾手快地将人攔住，抱起來放在了地上，“摔着了怎麽辦！”

宣言腼腆一笑，“下次不敢了。”

“木頭哥哥，你抱我上去好不好，地下好髒。”王寧無視媽媽伸過來的雙手，執意叫住了夏木榮。李嬸想說點什麽，夏木榮已經走上前将人抱到幹淨的地方放下了，心中又是一聲嘆息。他們家不比從前了，小寧卻是絲毫不這麽認為。

穿着公主裙，踩着好看的低跟涼鞋，長發披肩的少女看上去實在動人，一走上街頭就歡快地穿梭在夜市裏，有意無意地跟夏木榮他們保持了一段距離。

夏木榮他們在平日裏的固定位置旁停下，卻見那裏已經被人占據了，是三個人高馬大的中年男人，一看就知道不是本地的，見他們停下，那幾人只擡頭看了一眼便繼續做自己的事情了，即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周圍相熟的人紛紛看向這裏，熱心腸的林叔更是直接開口，“人來了，你們還要賴到什麽時候。怎麽，現在想裝傻充愣了？”話音一落，大夥紛紛附和，木頭和李嬸都是跟他們一塊兒來的，這條商業街也就是年初的時候弄起來的。當時很多人都不願過來，他們是最早一批駐紮在這裏的，平日裏都是互相照應，來早了的會給其他人看着位置，哪知今天碰上這幾個無賴。

那三人還是不開口也不讓位置，大有就這麽賴下去的意思，路過的行人都在往他們這邊看，看熱鬧誰不會。王寧氣不打一處來，還沒上前兩步就被李嬸拉回了身後，小祖宗哎，對方有三個大男人，她一個小丫頭湊什麽熱鬧。宣言安安靜靜地靠在窮金主身邊，這三人是賣烤串的，推車只有一個，但很大。

夏木榮向前走了幾步，二話沒說直接将這三人的車推了出去，車輪摩擦地面的聲音格外刺耳，地面上都留下一道淺淺的劃痕，再不慌不忙地将自己和李嬸的車推了進去，随即蹲下身開始整理自己的東西。

口哨聲響起，“木頭，好樣兒的，嘿嘿，我們來的時候這車就在了，我和林叔推了推，沒推動。”加上後來這三人往車後一站，嘴裏還說着只是暫時在這裏呆着，試試看好不好賣而已，他們也就沒話說了。

夏木榮感激地笑了笑，心裏清楚，互相照應歸互相照應，但做生意的最怕麻煩，所以如果他自己沒有足夠的底氣應付的話，其他人也不會特意為他出頭。

那三人一臉驚訝地看了看車，又頗為忌憚地看了看悶不吭聲但一看就知道半點不好惹的夏木榮，對視一眼後，終究是沒說什麽，合力推着車走了。顯然這三人只是來試試看能不能搶到位置，而不是想來鬧事的。沒推多遠，三人停下車，一人彎腰自車肚裏拿出了什麽東西扔了，一次又一次。衆人定睛一看，居然是磚頭，難怪這車這麽重，頓時哭笑不得。

“木頭啊，聽說這條街的治安要整改了，以後我們連星期六星期天的晚上都不能來這裏擺攤了，哎，這可怎麽辦。”林叔吸了口煙，吐着煙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