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懷孕三月的胡夢娜臉色不佳，除了肚子越來越大了之外，整個人瘦得不成人樣，浮躁不安，越來越沉不住氣了。

她被送到醫院的時候醒來就看到了韓言和。韓言和告訴她她懷孕了，他會負責。完全沒有想到她會懷孕的胡夢娜心裏狂喜，牢牢抓住這跟救命稻草，是上天的垂憐讓她在這個時候懷上韓言和的孩子，給他們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

在這個三個月裏，韓言和只來看過她三次，他一待就是一下午，但是胡夢娜一點安全感也沒有。他人在這裏，可是心卻不知道飄到哪裏去了，她沒有想到有一天她也會遇到這樣的情況。韓言和總是一言不發，靜坐一個下午，不管她說什麽做什麽都得不到他的任何回應，他就像一具行屍走肉，沒有了靈魂。

其間，她還迎來了一個不速之客。韓言和的母親擺着貴婦人的架子，一見面就給了她一個下馬威，嘲諷她麻雀飛上枝頭，也成不了鳳凰。若不是對方是韓言和的母親，将來會是她的婆婆，她早就惡語相向了。可是沒有想到這女人越說越過分，完全沒有貴婦人的高貴與矜持，嘴裏說着那些不入流的詞彙侮辱她。

這犀利的字眼無疑給了她一個火辣的巴掌，外面走過路過的護士都指指點點恥笑她，讓她顏面盡失。

這老太婆有什麽了不起的，到這裏來還不是為了她肚子裏的孩子。胡夢娜摸了摸微微挺起的肚子，心裏瞬間就有了底氣。這肚子裏的孩子就是她最大的籌碼，是她挽回言和唯一的希望了。

“言和，你來了？”

胡夢娜挂着甜蜜的笑容，滿懷欣喜的打開了門。

“言和可沒有空來看你。”韓母一臉鄙夷地看着胡夢娜，把帶來的營養品放在桌子上，施舍般地說道，“這都是最好的營養品，你吃了吧。”

韓母想到萎靡不振恍恍惚惚的大兒子，林家和韓家的關系也陷入冰點，看見胡夢娜就來氣。向來不用她操心的兒子也不知道怎麽了，最後搞成這樣子。若是喜歡雨琦，又何必在外面沾花惹草。可到底是自己的兒子不忍心多加責怪，韓母也不可避免的把過錯全部推到了胡夢娜的身上。要不是為了胡夢娜肚子裏的那一塊肉，韓母也不會屈尊降貴老往這醫院跑。

“言和呢？”

胡夢娜臉上的笑容都要挂不住了，壓抑着滿腔的怒火問道。

“言和和雨琦在一起呢，他們快要結婚了。不過你也別氣，別傷着我們韓家的孩子。雨琦是個好孩子，對你的孩子也一定會盡心竭力，視如己出，你放心好了。”

韓母又怎麽可能把真相告訴胡夢娜讓她有非分之想呢？韓母一副好事将近的樣子，假惺惺地安慰胡夢娜。希望這女人安分地生下孩子然後遠走高飛，她想要多少錢他們都會滿足她，也算是個補償。

“你別想，我的孩子當然會跟着我，我到哪兒，他就到哪兒。”

韓母的話像一把尖銳的剪刀刺進了胡夢娜的心髒，讓她內心的憤怒如噴湧而出的水。她親手撕開了這和睦相處的假象，尖銳地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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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你以為這是你能決定的事嗎？你也察覺到了吧，言和的心根本不在你這裏了。韓家的門你永夜也進不了。”

韓母居高臨下地俯視胡夢娜，刻薄地說道。胡夢娜總會讓她聯想到一個女人，自己的丈夫死在了別的女人的床上，這是韓母永遠都不會去提及的恥辱。

“你滾！給我滾。”

大受刺激的胡夢娜把韓母拿來的營養品如數丢到了韓母身上，聲嘶力竭地尖叫。

“你發什麽什麽神經。”

韓母什麽時候遭到過這樣的待遇，誰見了她不是笑臉相迎，畢恭畢敬。此時也顧不上什麽孫子了，逃似的離開了。

這樣的女人生下來的孩子也不是什麽好東西。诶，若是雨琦和言和的孩子想必也是個乖巧惹人憐愛的好孩子。韓母嘆了一口氣，如今這局面，這兩孩子還有機會嗎？

“雨琦姐姐，雨琦姐姐，唱的真好聽，再唱一首。”

“對啊，對啊，哥哥鋼琴也彈得好棒哦。妙妙也好希望自己會彈鋼琴哦！”

“好棒，好棒。”

五六個孩子仰着一張小臉圍在笑得一臉明媚的林雨琦旁邊，七嘴八舌地說起來。

“是小哲哥哥鋼琴彈得好。好了好了，你們該睡午覺了。”

林雨琦露出爽朗的笑容，語氣中帶着寵溺，哄着精力旺盛的小朋友休息。

“雨琦，你覺得這家人怎麽樣？”

連秦澤也沒有想到會有家庭想要收養小妮。這家庭家境富裕，結婚八年都一直沒有孩子，來孤兒院看過之後指名要領養小妮。

“條件很好，只是為什麽是小妮？”

雨琦看到**是小妮時也有些吃驚，一般的家庭都會選擇健康活潑的年紀小的孩子，可是小妮不僅身體不好而且年齡也比較大了。

“不管怎麽說也是一件好事，孤兒院只能照顧小妮到十八歲”秦澤看到雨琦瞪大了眼睛不滿地怒視她，改口道，“雨琦是可以照顧小妮到老為止，可是你終究不能給她家的感覺，小妮希望的是一個真正的家，她和父母。”

“我……可能是我多想了吧。這家庭不錯，若是小妮也願意就可以辦理手續了。”

比起其他的孩子，雨琦更偏愛小妮一些，小妮這孩子真的很讓人心疼。

秦澤看着元氣滿滿的雨琦，也算了了一樁心事，布魯的藥還挺好用的。

秦澤将布魯給的白色小藥丸趁着沒人注意放到了雨琦的飯菜裏，吃了飯菜之後的雨琦果然像個沒事人一樣走出了房門。林文謙看到面色紅潤、精神奕奕的雨琦時，驚訝極了。一夜之間，林雨琦就忘了所有與韓言和有關的事情，甚至不記得自己曾有過婚約。林文謙心裏雖有疑惑，但更多的還是喜悅，妹妹能恢複正常是再好不過了。

正常的男人會夢到男人的裸體嗎？應該不會吧？發現自己有些異常的秦澤每天都和雨琦黏在一起，連林文謙看了都嫉妒地表示他這親哥哥都要吃醋了。

秦澤和雨琦現在每天都去孤兒院報道，照顧可憐的孩子，替孩子們把關挑選負責任的養父母。

秦澤住在林家，吃在林家，讓韓言軒可急壞了。一直見不到秦澤的韓言軒心癢難耐，但是韓言軒卻進不了林家的門，還被文謙警告說不準出現在雨琦的面前，省得雨琦看見你的臉受刺激。可是秦澤和雨琦每天同出同進，跟雙胞胎一樣連在一起，韓言軒根本找不到機會。沒有辦法，癡漢的韓言軒一路尾随秦澤和林雨琦兩人，在自己的車裏默默地看着兩人。

今天韓言軒一如既往的戴着墨鏡坐在車裏守株待兔。

胡夢娜怎麽會在這裏？

韓言軒摘下墨鏡，确認那個模糊的人影确實是許久未見的胡夢娜。胡夢娜大變模樣，已沒有韓言軒初見她時的潇灑和美麗。挺着肚子的胡夢娜擡頭看了一眼孤兒院的牌子，慢悠悠地走了進去。

胡夢娜怎麽會出現在孤兒院，難不成是來找蘇哲的？

韓言軒緊皺眉頭，一想到胡夢娜和蘇哲兩人摟摟抱抱親密無間的樣子就坐如針墊。不行，我不能就這麽光看着什麽也不做。韓言軒戴好墨鏡，就下車去孤兒院。

“林小姐，請你不要再糾纏着言和了，強扭的瓜不甜。即使你們結婚了，你也不會過得幸福的。我都已經有言和的孩子了，你忍心這無辜的孩子一生産就沒有父親嗎？”

胡夢娜跪在林雨琦的面前，聲淚俱下，楚楚可憐。但在留海下面那瘋狂的眼神讓人心驚膽戰。

“我不明白你在說些什麽，小姐你認錯人了吧！”

林雨琦莫名其妙地看着這有些眼熟孕婦拉着她的手苦苦哀求，怎麽也甩不開人的林雨琦求助地看着秦澤。

“胡夢娜，你懷着身孕不在醫院來這裏做什麽？”

一開始秦澤沒有認出胡夢娜，才會讓她有機可乘纏住了雨琦。秦澤對于胡夢娜和韓言和兩個人發生的事一無所知，但是眼尖的他還是看到了胡夢娜微微隆起的肚子。這大概就是布魯所說的主角光環吧！

“蘇哲！都怪你，都怪你！都是因為你！”

胡夢娜一聽到蘇哲溫潤的聲音，仿佛聽到了來自地獄的催命符，一下紅了眼睛，一臉猙獰朝他撲了過去。

“蘇哲！”

韓言軒看到了讓他畢生難忘的一幕：胡夢娜不知發什麽瘋拿着一把刀朝蘇哲砍去，蘇哲驚訝地看着胡夢娜，痛苦地捂住傷口低吟幾聲。

怎麽會，秦澤難以置信地看着**肚子裏的刀子和粘稠的鮮血，他明明躲過了胡夢娜這一擊的。

“啊！”

映入眼簾的鮮紅的血液讓胡夢娜一個激靈回過神來，一股寒意從腳底上随着脊椎傳上大腦，慌亂地丢到自己手上拿着的水果刀，害怕地跌坐到了地上。

“小哲哥哥！”

“蘇哲！”

秦澤隐隐約約聽到林雨琦和韓言軒的聲音，也看到了兩道模糊的身影。由于失血過多，秦澤支撐不住暈倒了過去。

“韓言軒，怎麽辦？你快想想辦法救救小哲哥哥。”

林雨琦看着地上的一灘血，六神無主，腿都軟了，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旁邊一臉冷凝的韓言軒上。

“他肯定不會有事的。”

韓言軒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先打了急救電話，然後找來一塊清潔軟布對着傷口用力壓迫，但是不知道為什麽血流不止。這樣的傷口按道理應該能夠暫時止血。

在開會的林文謙心神不寧，至把玻璃杯都打碎了，劃出一道傷口。難道是雨琦出事了？林文謙忐忑不安，打蘇哲的電話沒人接聽，打雨琦電話響了半天，他的心如翻滾的沸水，靜不下來了。半響之後，電話終于接通了，雨琦抽抽噎噎地說秦澤遇害了，他的一聽腦子一片空白，好好地怎麽會遇害？

“救救我，救救我，我不要去監獄，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沒有想要殺他，我只是想要吓吓他。”

跟随救護車來的還有警察，警察暫且以故意傷人罪的罪名逮捕了胡夢娜。胡夢娜驚恐萬狀，嘴上不停地念叨。她不要去那種地方，那種地方太可怕了，她肚子裏還懷着孩子，他們怎麽能這麽對她。

“蘇哲，怎麽樣了？”

林文謙推掉了會議，急忙趕到了醫院。在急救室外，他意外地看見了韓家兩兄弟。韓言和的視線緊緊跟随着雨琦，雨琦除了憂慮在急救室外走廊上踱步走來走去以外沒有什麽異常。

他看不起韓言軒的表情，但也能感覺到一向玩世不恭的言軒散發着生人勿近的氣息，整個人籠罩在陰影之中。

“對不起，我們盡力了。”

醫生從急救室出來，摘下口罩，嘆了一口氣，向四個人鞠了躬表示歉意與哀悼。醫生也覺得很不可思議，明明傷口很淺，也沒有傷到重要的地方，可是病人卻……

“哥哥。”

林雨琦撲到林文謙的懷裏，再也控制不住地放聲大哭。

“雨琦。”

林文謙張開嘴卻發現自己什麽也說不出來，只能抱住了在他懷裏哽咽的雨琦，一股涼意襲上心頭，有一種不可名狀的失落。

“我不相信，明明傷不重的。為什麽會這樣，肯定哪裏錯了。”

以後再也見不到蘇哲的世界也如這醫院一樣寂靜與空洞，充滿了絕望。韓言軒不顧大哥的阻攔沖出了醫院，坐上車就狂飙到了200碼，以這樣不要命的速度在街上橫沖直撞。

在那一刻，他甚至能感覺到蘇哲的呼吸與他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