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幹大事

唐敖的眼神不經意間落在了牆上挂着的弓弩上,雙眼瞬間瞪大,緊緊咬着嘴唇,拳頭越攥越緊。

虛彥對待唐敖的行徑,在唐敖的心理留下了極大的陰影,促使唐敖在遭遇險境的時候,不再束手待斃。

賀蘭敏之想要把唐敖當作娈童,唐敖就像是一只被逼到死角的困獸,唯有反抗掙命。

唐敖把牆上的弓弩摘下來,看了看箭匣中的弩箭,心中不可名狀的氣息累積的再不發洩就會爆掉了,當即扯過床單将弓弩胡亂一包,匆匆離開書房。

唐敖的心裏像是裝着一團火,感受如同被天火琉璃葉再次煅燒,直奔掖庭後宮而去。

“站住,後宮禁地,擅入者死。”唐敖被一隊金甲武士擋住去路。

唐敖将腰間的金魚袋拿出來晃了晃,金甲武士紛紛低頭退讓,唐敖順利進入掖庭宮,不過因為被金甲武士阻攔,心中的火氣稍微減弱一些。

路上又遇到了幾個宮女,詢問唐敖為什麽在掖庭宮亂走?唐敖的怒火再次減弱,正應了那個典故,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唐敖出了一身冷汗,汗水浸過額頭上的傷口,火辣辣的痛,看看床單裏包裹的弓弩,打了一個冷顫:“我這是在做什麽?”

唐敖覺得自己剛才的狀況,和道經上說的走火入魔差不多,被一股魔症執念魇住了。

“唐敖啊唐敖,匹夫一怒血流五步,你可不能做一個魯莽匹夫呀!”唐敖扪心自問,自省,反常的心态逐漸穩定下來,就算是射殺了賀蘭敏之又如何?不但自己會死,還有可能連累李顯。

就在唐敖準備離開掖庭宮的時候,耳朵不禁一動,聽到了遠處傳來的呼救聲。

唐敖循聲走過去,遠遠看到的一幕,險些失手把手中的弓弩掉在地上,只見在密林掩映中露出涼亭一角,一個發髻散亂衣衫不整的少女正在掙紮。

唐敖看到的時候已經晚了,少女衣衫被褪下大半,鮮血染紅股腿之間,而始作俑者,正是唐敖方才怒不可遏尋找的賀蘭敏之。

賀蘭敏之一手抓着少女的發髻,一手拍打着少女的臀背,神情興奮道:“久聞楊氏女美貌無雙,傳說果然不假,卻是不能便宜了李弘那個家夥,今日讓我拔得頭籌,來日一定好好的譏笑他,這一頂綠帽子,他不戴也得戴呀!”

少女臉色慘白,已經沒有了掙紮的力氣,涕淚橫流道:“你這個禽獸不如的東西,竟然敢奸污将來的太子妃,難道不怕被滅了九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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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蘭敏之哈哈笑道:“不過是一個女人而已,誰敢滅我九族?皇上嗎?皇後嗎?還是你爹那個芝麻綠豆大的小官兒?天上地下,誰能奈我何?”

賀蘭敏之興發如狂,在楊氏女的身上縱情馳騁,眼看楊氏女不堪撻伐,已然翻了白眼,賀蘭敏之仍然不管不顧,似乎真的不在乎這個未來太子妃的死活。

唐敖目睹着這一切,原本平複下來的怒火,再次被點燃了,扯開包裹着弓弩的床單,将弩弓踩在腳下,上弦後抽出一支弩箭放好,雙臂端起,箭尖對準了涼亭內的賀蘭敏之。

唐敖和賀蘭敏之距離大約八十步,正好在漢弩的射程之內,只要唐敖扣下扳機,必能一箭射殺賀蘭敏之。

即将殺人的刺激,讓唐敖的手有些輕微顫抖,深吸一口氣穩住手臂後就要扣下扳機。

唐敖的手指剛剛碰到扳機的時候,頓感後腦勺一沉,眼前一黑,瞬間失去了知覺,只是隐約聽到了弓弦發出的顫音和弩箭的破空聲……

“好痛。”唐敖恢複知覺後,後腦傳來陣陣撕裂般的痛楚,一邊伸手去摸,一邊睜開眼睛,看到眼前的人影,驚呼道:“殿下?”

坐在唐敖床頭的正是李顯,看到唐敖醒來,李顯問道:“你這是怎麽弄的?額頭撞破了,後腦也鼓出一個大包來?不是讓你陪着太平嗎?太平又捉弄你了?”

唐敖晃晃腦袋,他剛才明明想要一箭射殺行兇不法的賀蘭敏之,是誰阻止了他?還把他打暈了?

“殿下,賀蘭敏之他……”唐敖沒提賀蘭敏之想要對他如何,而是将掖庭宮內涼亭發生的事情告訴了李顯。

李顯聽完唐敖的講述,震驚的無以複加,賀蘭敏之竟然奸污未來太子妃,這是不要命了嗎?

“唐敖,你躺着休息,我這就去向母後禀報,如此可惡之徒,不将其明正典刑,如何也說不過去。”

李顯怒氣哼哼的離開了,唐敖的神志仍然有些恍惚,明明是在掖庭宮內,怎麽被人打暈後出現在了書房?

弓弩也好好的在牆上挂着,如果不是腦後的劇痛,唐敖都以為自己又做夢了,詭異之處,讓他禁不住脊背發涼。

唐敖還沒有想明白自己遭遇了什麽,就發現李顯去也匆匆回也匆匆,臉色蒼白的好像冬日落雪,舉止極為失态。

“殿下。”唐敖忍痛起身把險些撞在椅子上的李顯攙扶住。

李顯猛地從垂頭喪氣中驚醒,看到身邊的人是唐敖,一直繃着的臉,竟然留下了眼淚。

李顯氣勢洶洶的前往掖庭宮,碰巧和母後相遇,當即把賀蘭敏之的惡行說了一遍。

李顯本以為母後會立即下旨将賀蘭敏之治罪,哪曾想迎來的是母後劈頭蓋臉的一頓訓斥,直把他斥責的體如篩糠,手心出汗,失魂落魄狼狽而歸。

李顯此刻回想母後的怒容,仍然有些恐懼,他從來沒有見過母後如此盛怒,并且嚴令他不準再提此事,偏袒賀蘭敏之的心思,嚴重傷害了他,他在母後心中的地位竟然不如賀蘭敏之。

“表弟,聽說你被姨丈禁足,表哥特意來慰問你呢!”說曹操曹操就到,就在唐敖和李顯神情失态的時候,門外響起了賀蘭敏之的說話聲。

賀蘭敏之走進書房,李顯已經擦掉了臉上的眼淚,只是說話的聲音有點沙啞:“表哥,今日怎麽有空進宮?”

賀蘭敏之似乎并不知道他的醜事被李顯告發到了皇後那裏,滿面春風道:“聽說太子妃的人選确定了,表哥就想認識一下未來的弟妹,果然美豔無雙,李弘倒是有福氣。”

唐敖明明記得被人打暈前,弩箭已經射了出去,為何賀蘭敏之不提?難道是懷恨在心,來找他算賬來了?

李顯笑着和賀蘭敏之虛以逶迤,似乎也忘記了剛才在母後面前要将表哥千刀萬剮的那些說辭。

賀蘭敏之說着突然轉首看向唐敖:“表弟,你這書童有點不老實,一定要嚴加管教才行,否則惹出禍來,表弟也會受到牽連呢!”

唐敖聞聽此言,心中頓時一緊,難道賀蘭敏之看到是他射箭了?或者說打暈他的人就是賀蘭敏之的手下?

李顯哦了一聲:“表哥何出此言?”

“小小書童,竟然和太平動手動腳,再不老實,我就把他的狗爪子剁掉。”賀蘭敏之說着,在唐敖的手上拍了拍,語氣冷如冰霜,眼中卻泛着淫邪之光。

唐敖心頭又是一松,看來賀蘭敏之也不知道他就是射箭之人,或許那支弩箭射歪了,而後全身一顫,賀蘭敏之眼中的目光,唐敖看的分明,賀蘭敏之對他竟然還有邪念。

賀蘭敏之又說了些不着邊際的話,興高采烈的走了,李顯再次放下僞裝,一拳砸在桌案上,将茶杯震落在地摔的細碎,沉聲道:“欺人太甚。”

唐敖默默蹲下将茶杯的碎片撿起來,他也恨賀蘭敏之,但是掖庭宮涼亭外發生的一幕,讓唐敖有些恐懼,究竟會是誰打暈了他?為什麽對劣跡斑斑的賀蘭敏之如此袒護?

接下來的幾天裏,李顯仍然被禁足不得外出,唐敖架不住太平公主的軟磨硬泡,每日都去太平觀陪太平說笑一陣子,或者變個戲法之類的哄太平公主開心。

偶爾也能遇到賀蘭敏之,賀蘭敏之對唐敖淫邪之心不死,但是卻被太平身邊新來的侍女吸引了大部分心思。

唐敖的耳力太好,賀蘭敏之逼/奸太平公主侍女的事情接二連三發生,渾然将自己當成了後宮的主人。

唐敖聽的越多,緊迫感就越強烈,通過賀蘭敏之的言行,似乎對太平身邊的幾個侍女又玩膩了,那豈不是快輪到他了嗎!

不止是唐敖,唐敖發現賀蘭敏之最近進宮的次數越來越多,而且經常留宿宮中,對太平公主也動手動腳。

還好太平公主雖然年幼,但賀蘭敏之惹煩了她,她就揚言告訴父皇,總能把賀蘭敏之震懾住,至于能震懾多久,唐敖并不看好。

李顯終于被解除禁足,因為到了骊山狩獵的時候,這是一年中比較重要的節目,天子帶隊,皇室傾巢而出,氣勢非常龐大,從準備到實施,有一套複雜的禮儀,就像是一場真正的戰争。

李顯對此非常重視,他準備在這次狩獵中一鳴驚人,讓大唐上下都見識到他作為英王的勇武,他并不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皇子。

唐敖對這次狩獵同樣無比重視,因為他想要做一件大事,完成上次沒有完成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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