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我爸爸死了

“小翠啊，地上幹淨着呢，你在掃就要掃禿嚕皮了，快，坐着歇會兒。”二舅媽王秋紅一臉的八卦，“昨個你回來太晚，我也就沒過來，快，跟二嫂說說，你到城裏咋樣，丫丫的爸爸找到了沒有？”

方小翠就不能聽人提這事，一提她眼淚就止不住。

“哎呦，這是咋地了？我也沒說啥啊？”王秋紅吓了一跳，趕緊喊了一句，就怕婆婆賴上她。

“我看你就是閑的，該不該你問你都得嘚嘚兩句，沒累着你是吧，那就給我幹活去，不幹就回家吃自己去。”

方姥姥狠狠瞪了老二媳婦一眼，當初真是看走眼了，怎麽就給老二說了個這麽不着調的媳婦呢。

沒老大媳婦能幹就不說了，還渾身的臭毛病，平時不說管管孩子，反倒是喜歡東家長西家短的扯老婆舌，說起話來也招人恨。

多虧他們老兩口不跟老二一家過，否則她得被老二媳婦氣的早死好幾年。

王秋紅知道婆婆不待見自己，平時也少往婆婆跟前湊，不過今天這不是有事嗎，她也是關心小姑子這才巴巴來看看的，結果這一個兩個的看她都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她有些不服氣的撇了撇嘴，這還真當自己是公主了，說都不能說一句了，再說她也沒說啥啊，不就問一句嗎！

不過她可不敢得罪婆婆，更不敢跟婆婆頂嘴，只能憋憋屈屈的去廚房幹活了。

“大嫂，丫丫他爸不會是真的不要小妹她們娘倆了吧。”王秋紅越尋思越覺得不對勁兒，剛剛自己不就是問了一句丫丫他爸的事嗎，小妹就那麽大的反應，她直覺這裏面肯定有事。

賀玲看了她一眼，然後轉頭繼續盛菜，“不知道，趕緊幹活吧，外面一家人都等着吃飯呢。”小姑子的事肯定是瞞不住，不過自己這個做大嫂的卻不能在背後嚼舌根子，說啥都是讓外人看笑話。至于老二媳婦會怎樣，這就不是她能管的了。

王秋紅轉身翻了個白眼，這個大嫂總愛這麽端着，同樣是方家兒媳婦，有啥了不起的。

“大嫂，我可跟你說啊，這事跟咱倆都有關，跟你關系更大。”她都到賀玲身邊小聲的說道。

賀玲還是沒理她，知道她肯定憋不住，有啥話一會兒自己就嘚嘚出來了。

“你想想，咱娘那麽疼小妹，要是丫丫爸爸真的不回來了，那咱娘不得張羅着把小妹母女倆都接家來養着啊，到時候她們娘倆吃的用的，不都得咱爹咱娘出啊。”王秋紅一想到老頭老太太手裏那點東西都得喂到小姑子嘴裏，她就不痛快。憑啥啊，誰家不是兒子平分家裏的財産，就方家隔路，早早就把他們分出去單過了，然後時不常的卻叫出嫁的閨女回家吃飯來，就沒這個道理。

“這個我可管不着，咱爹咱娘想給誰就給，那是他們自己的東西。”賀玲不受她的挑撥，心裏卻想，這個老二媳婦也就這點心思了，她還以為她今天能說點什麽不一樣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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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的，誰家不是兒子繼承家業，以後老頭老太太要是沒了，剩下多少東西都應該他們哥倆平分，哪能輪到小姑子過來占便宜呢。”王秋紅不服氣。

“這話你跟咱爹咱娘說去，跟我說沒用，我又做不了主。”賀玲把菜盛好，轉身就出了廚房，“弟妹你有空就把鍋刷了吧。”

吃飯的時候，方二哥方大山又問了張寶良的事，這個可跟剛剛王秋紅的八卦不同了，這是哥哥對妹妹的關心。

方小翠把頭一低，就又開始哭了起來，方姥姥看閨女又開始哭，只能自己嘆口氣，跟老二把張寶良當了陳世美，在城裏又結婚的事說了一遍。

方大山聽了之後跟方大海一樣氣憤，恨不得立馬去城裏揍張寶良一頓，“王八犢子，當初我就看他不是個好東西，長得跟小白臉一樣，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要不是咱家照應着，他早就餓死了。”

“可不是，我就說他沒好心眼，小妹當初還嫌我說話難聽，現在看，整整讓我說對了吧。”王秋紅也來馬後炮了。

當初小姑子結婚的時候，王秋紅心裏也是羨慕的，畢竟那是大城市來的知青啊，有文化長相還斯文，真是哪哪都比自己男人強。

這樣的人被小姑子得去了，王秋紅肯定是嫉妒的，所以背地裏和小姑子說了不少酸話。當時也就是痛快痛快嘴，沒想到還真的就應驗了。

“行了，你給我消停吃飯，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咱們自家人知道是怎麽回事就行了，都別在外面瞎說。”方隊長斜了老二媳婦一眼，他跟老伴一樣，也看不上這個兒媳婦。

當初兒媳婦娘家爹娘就是出了名的混不吝，這樣的爹媽養出來的閨女能好了才怪。他是堅決反對的，可是耐不住老二自己喜歡，在家作了幾個月，最後還是讓他如願以償了。

所以方隊長才會在老二結婚後就把他們分了出去，就是想眼不見心不煩。

“爹，要是外面人問丫丫的爸爸去哪了？怎麽不回來我怎麽答人家，不能說謊吧，早晚有拆穿的那天，更丢人。”王秋紅嫌棄的看了方小翠一眼。

“我爸爸死了。”方藝晨實在是沒忍住，突然冒出這麽一句來。

結果就是把飯桌上的人都鎮住了，誰也沒有想到家裏最小的一個孩子，只有五歲的娃娃會說出這麽狠的話來，這和她平時的形象實在是不符。

方小翠最先受不了，轉身摟住旁邊的閨女就開始嚎咷痛哭，邊哭還邊嘶喊，“苦了我閨女了。”

“孩子說的沒錯，要是以後外人再問那畜生，你們就說他死在外面了。要是讓我知道誰在外面給我瞎咧咧，別怪我不客氣。”方隊長掃視了飯桌一圈，威勢不容小觑。

這事不管誰對誰錯，最終受到傷害的都是他閨女，這點他想的很明白，所以不提不說對小翠來說是最好的，要是有人非要追問的話，那就說人死在外面了，寡婦總比一個被人抛棄的女人名聲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