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測謊儀 還是那件大紅的嫁衣，襯的她膚……

盛菁菁并不熟悉廖傑, 只是之前陪宋婕看綜藝的時候偶然見過幾次他的臉。

他上節目貫是有梗又世故圓滑的形象，只是偶爾會流露出一些油膩的感覺。

在宋婕的科普下，她這才知道, 這位仁兄竟然是計嘉澍同期入圈的平輩。

不可思議, 這真的是太不可思議了。

兩相對比一下，計老師英俊風流, 模樣氣度還帶着些少年的純淨。

可這位卻已經流露出中年人的疲态。

并且和計老師不同的是, 他演藝事業走偏, 現在徹頭徹尾變成了綜藝咖。

而這個戲的導演，似乎是他的朋友，所以他才湊巧出現在這個片場。

盛菁菁并沒有當回事, 轉而面向導演做起自我介紹來。

準備好的一段自我介紹，配上她別致漂亮的扮相

導演十分滿意, 又簡單說了說戲, 然後告訴她過兩天直接進組就可以。

預期之內, 盛菁菁倒也沒有太大的驚喜，轉而犯愁起來。

畢竟，對于拍戲來說, 她還是個十成十的新人。

況且，上一次和裴揚合作時候的場面還歷歷在目。

自己曾經在面對攝像機的時候說不出話來……

她還能想起來隋導那天急成了什麽樣子，她并不想再一次成為劇組的累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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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經驗就靠努力！

就像她最初開始走體育生這條路的時候那樣, 一點點的努力, 靠着自己把別人的天賦都踩在腳下！

抱着劇本上的臺詞練了好幾天，小玉耳朵都快磨起繭子, 求饒道：“祖宗，你放心去吧，就這麽兩句詞你已經背的比你自己名字都熟練了, 不會再有什麽問題了。”

盛菁菁緊張：“真的麽，聽起來會不會有點奇怪？”

小玉搖頭：“你已經很棒了，準備的非常好了，不會再有什麽問題的，別給自己太大壓力好嗎。”

她略感欣慰，只是還是放不下心裏的緊張感，于是又抱着劇本通讀起來。

小玉舉雙手投降，翻着白眼無奈道：“你上學的時候要是這麽用功，根本就不可能進娛樂圈了，早去哪個科研單位造飛船了！”

盛菁菁：“……”感覺你在內涵什麽……

**

正式進組這天，盛菁菁的戲份正好就是同太子成親的一場戲。

盡管是成親的戲份，但是鏡頭主要是她在洞房等人的片段，男主演不用出鏡，全程只有她和陪嫁嬷嬷兩個人。

一早小玉就陪着她來了現場，然後由化妝師上妝換好衣服。

還是那件大紅的嫁衣，襯的她膚色勝雪，嬌美動人。

又過一會兒，工作人員才陸續到位，看到她努力熟悉臺詞的樣子，導演非常欣慰，鼓勵她：“加油啊，一遍過，咱們這個戲經費緊張，不耽誤時間。”

盛菁菁點點頭，心裏更緊張了。

沒多一會兒，導演喊了開始。

現場很安靜，她蓋了鮮紅的蓋頭穩穩的坐在榻前。

一雙大眼睛在蓋頭下滴溜溜的轉，心裏不停的默念一會兒自己要說的臺詞。

這場戲只有三句臺詞，應該不難。

她不停的在心裏為自己加油打氣。

很快，所有工作人員就位，導演喊了開機。

現場照明暗下來，透過紅蓋頭看，只有對面桌子上的燭火熠熠生輝。

“孫嬷嬷，什麽時辰了？”她聲音從蓋頭下面傳出來，淡淡的，透着一股說不出的失望和哀怨。

盛菁菁的語調溫柔，音色漂亮，一句問詢的臺詞從她口中說出來，卻無端帶出一種自問自答似的幽怨。

監控後面的導演滿意地點了點頭。

孫嬷嬷微微嘆口氣：“姑娘，已經過了亥時了，別等了，姑爺今日恐怕是不過來了。”

蓋頭底下，她等了半晌，随即帶些怒氣的自言自語道：“還能去哪裏，左不過是又去找那個賤人罷了。”

這句腔調已于剛才不同，方才軟糯的聲音已經沾上些戾氣，十分符合角色這段的感情轉變。

孫嬷嬷又開口，含含糊糊說一句：“姑娘別氣了，畢竟這婚約原就是姑爺和大小姐的……”

這句話算是戳了她的心窩子，她一把扯下蓋頭，頭上珠翠随着她的動作撞到一起叮咚作響。

随即她将蓋頭扔到孫嬷嬷身上，然後怒罵：“連你也來作踐我，那個賤人憑什麽和我搶！”

這是最後一句臺詞，說完這句話這場戲就能大功告成了。

可随着手上的動作，盛菁菁自己扯掉了蓋頭。

她整個人暴露在燈光下，視線不由自主的落在對面的攝像機鏡頭上。

鏡頭閃爍的紅燈像是針，明晃晃的刺進她眼裏。

瞬間，她的心髒狂跳不止，本來在腦海裏記得清清楚楚的臺詞一時間全都忘到了九霄雲外。

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個閃爍的攝像機上，整個人像是陷入混沌。

呼吸都要停止。

導演一個勁兒皺眉。

小玉也站在鏡頭後面用口型給她提示臺詞。

現場所有工作人員都靜靜地等着她開口……

可是，她什麽都說不出來。

像是夢魇，什麽都知道，卻張不開嘴……

她攥着的拳頭愈發用力，長長的指甲摳進肉裏，整個人像是被扔進了海裏，冷汗濕透了全身。

導演大聲喊了卡。

“CUT！”

大胡子導演吼完，非常不滿意的瞥了她一眼，但還算給面子的壓住怒氣說道：“小盛，你怎麽回事，前面表現還不錯，後面臺詞沒記住嗎？”

盛菁菁尴尬的只能點頭稱是。

盡管詞都在腦袋裏，可她無論如何解釋不清楚為何自己一看見攝像機就什麽都說不出來這樣的理由……

導演擺擺手：“行，你再記一記，再來一次，争取這條過。”

小玉拿着劇本匆忙趕過來，看着她一臉悲戚的模樣，忍不住小聲安慰：“沒事沒事，下一條肯定能過。”

盛菁菁沒說話，只是盯着劇本上不多的臺詞拼命的看。

就一句臺詞，導演并沒有讓現場休息多長時間，很快就重新就位開機。

前面都是順順利利，結果到了扯掉蓋頭那句臺詞又出了問題。

她的眼神失了焦點，滿眼都是恍恍惚惚的紅燈閃爍。

“連你……也……”她強撐着，一字一頓的說話。

可盡管這樣，也已經完全不連戲了，現在她根本就不是剛剛鏡頭裏的蠻橫新娘，而變成了孤立無援的小姑娘。

後面的臺詞卡在嘴邊，再也說不出來。

一句都說不出來。

“CUT，CUT。”導演連喊兩聲，背過身摔了劇本。

群演嬷嬷跟組好幾天，深知這個導演的脾氣，連忙提醒：“丫頭，別過去，導演要罵人了。”

“沒事的，我的錯。”

“對不起，導演。”盛菁菁尴尬的擡不起頭來，只能道歉：“對不起，我……”

“艹，用不着道歉，就這麽一句臺詞，你能耽誤那麽長時間，你這演員是怎麽當的，你們老板簽你真是瞎了眼！”

“那麽早來我以為你是個努力的，原來都是演給我看，那麽會演怎麽一開機你就不行了啊？”

話越說越難聽，這個劇組投資有限，最近一直在趕進度。

衆人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作為導演此刻的急迫。

但是眼見着小姑娘被罵的連頭不敢擡，還是有人上前忍不住上前勸。

“導演，你別氣了，新人麽，總要給些成長機會。”

導演忿忿地盯着那人看，随即開口便罵：“你是哪根蔥，憑什麽來勸我，這劇組不是你來擔責任，你自然能裝大度！”

工作人員被罵的啞口無言，随即悻悻躲在一旁不敢出聲。

再沒有人敢為盛菁菁說話。

導演還在罵，罵她耽誤時間耽誤進度，甚至罵她肯定是背後有人才能混進娛樂圈，不然就這個演技倒貼錢都不會有人用她。

盛菁菁原本是忍着的，畢竟自己确實是臺詞不過關。

可是罵着罵着對方的話卻越來越難聽，她也逐漸控住不住情緒。

她仰起頭，正要說話。

廖傑不知何時也到了現場，他走過來安慰：“跟個小丫頭生這麽大氣做什麽，直接後期配音不就得了，別罵她了，小丫頭也不容易。”

導演似乎是有些忌憚他的，聽他一開口便止了罵，然後又用手指戳了盛菁菁的額頭，最後說一句：“別再出岔了，你自己最好長點心。”

廖傑和導演前後從她面前離開，臨走的時候，廖傑還玩笑似的朝她眨了眨眼，似乎想要她別難過了。

盛菁菁眼神充滿感激，心頭一暖，唇角露出一個笑容。

随即又開機，這一條臺詞全部都後期配。

沒了臺詞困擾，她倒是放松許多。

眼神靈動，表現出挑，口型也分毫不差。

一條過。

第二天沒有她的戲，片場離市區距離又不遠，所以盛菁菁并沒有住劇組安排的酒店，而是選擇回家住。

公司給她配的是一輛suv，平價車，平時來往劇組接送。

都是盛菁菁和小玉二人輪流在開。

小玉去取車，盛菁菁則蹲坐在路口的石階上等她。

現在想想，對于自己來說，進娛樂圈到現在為止過得實在有些順利。

沒有經歷任何潛規則，沒有遇到什麽萬惡的資本家，她一切的一切都在陸顯和計老師的安排下。

一路都有人在護着她，讓她幾乎忘了這個圈有多難混。

總要經歷些困難才能進步，她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決定今天回去繼續背那些原本就背了無數遍的臺詞。

等了半天，車子還沒有來，反倒小玉的電話打了過來。

小玉哭訴：“唉，今天真是……車子也爆胎了，你下來看一眼，不行咱們就打車回去吧。”

盛菁菁匆忙趕到停車場，小玉還蹲在車子旁邊看情況。

她打開手機手電筒一照，左後輪明顯癟下去一塊，很顯然是走不了了。

小玉嘆氣：“算了，車子扔着吧，明天叫人來修，你累了，咱們打車回去。”

“沒事兒，我來。”盛菁菁皺皺眉，倒是很自然地撸起袖子，打開車子後備箱翻出備用胎，然後探頭露出一張白淨的臉，對她說道：“小玉姐，幫我找找千斤頂。”

小玉很迷茫。

自己到底跟了個什麽藝人，竟然還會換胎？

盛菁菁之前做過駕考陪練，車子常用自然偶爾會出些問題，身旁老師傅會修，她看着看着也就學會了個大概。

小玉在車子裏外翻了個遍，雙手一攤：“算了，菁菁，你會也沒用，沒有千斤頂，咱倆也不能把車子扛起來換吧。”

二人正躊躇着，突然前面響起一聲鳴笛。

緊接着一輛黑色保姆車停在跟前。

車窗放下來，廖傑的臉露出來，他打量一下車子，又打量一下撸起袖子的盛菁菁，開口道：“車子壞了？”

盛菁菁點頭。

他招呼助理打開車門，然後說道：“走吧，我帶你一段，反正都要去市區的。”

“不用不用，我倆打車走就可以，不麻煩您了。”盛菁菁連忙拒絕。

似乎沒有想到會被拒絕，廖傑愣了下，随即臉上又堆起笑容：“小盛，怎麽，還怕哥把你賣了啊？”

像是玩笑似的，又帶着不容拒絕的意思。

畢竟白天還受了對方的恩惠，盛菁菁從來無法拒絕別人的好意，只得上車。

車子疾馳而去。

小玉坐在車子後排，盛菁菁則和廖傑坐在一起。

二人實在說不上熟悉，這樣近的距離不免有些尴尬。

廖傑開口寒暄：“怎麽樣，拍戲挺難的吧？”

盛菁菁點頭：“嗯，我不是專業的，有些給劇組拖後腿了，不過我會再努力學習的。”

廖傑上下打量她，又笑一笑：“小姑娘不錯，以後肯定前途無量，加油啊。”

莫名就帶出一股老前輩指點江山的意思，有些叫人不适。

但盛菁菁還是和氣的點頭稱是。

“對了，你在嘉寰是吧，計老師脾氣可不好呀，挨過罵嗎？”

話題走向奇怪，聯想近日公司危機，盛菁菁沒有直接回答。

坐在身後的小玉也輕咳一聲，似乎在提醒她三思後答。

見她不說話，廖傑又問：“前段時間蔣雲生那個戲你也去了吧，你瞧瞧，脾氣不好的這幾個都叫你給碰上了。”

“沒有沒有，蔣老師為人很好的，對我也很照顧。”盛菁菁又補充：“我們老板脾氣也不錯的，他們都很照顧我。”

一碗水端平，盛菁菁覺得自己的回答并無漏洞。

可廖傑卻罕見的沒有捧場，而是嗤笑一聲，沒有繼續。

好不容易進了市區，車子停下等紅綠燈。

廖傑突然開口：“小盛，你幫我看看，我這安全帶怎麽解不開了？”

盛菁菁下意識探頭去看，只見安全帶鎖扣卡住了拉鏈，将廖傑微凸的啤酒肚卡在裏面。

她一手扯着拉鏈，一手去拔鎖扣。

啵地一聲，鎖扣應聲打開。

廖傑喘口氣笑道：“唉，瞧把我胖的，再胖點連安全帶都系不上了。”

盛菁菁但笑不語，沒有接話。

車子左拐右拐終于到了小區附近，盛菁菁沒有讓靠近前，而是說在路口和小玉下了車。

“白天您幫我一回，晚上又送我回來，實在是太麻煩您了。”

廖傑點點頭，只說一句：“沒事兒。”

車子離開，只餘空氣中一絲塵埃。

盛菁菁剛想轉身，卻見小玉還在原地皺眉，她眉頭緊鎖，說道：“菁菁，我怎麽總感覺他剛才好像是特意引導你說什麽呢……怪怪的。”

其實她也覺出些奇怪，但是想了半天還是沒想出什麽原因。

自己糊咖一枚，加上今天在片場廖傑還幫過自己，或許只是好心送她們回來罷了。

“好啦，小玉姐，不會有什麽事的。”盛菁菁耍賴似的扯了扯小玉的手臂，搖一搖：“我好累，快走吧。”

小玉被她逗笑，搖頭道：“你啊，還是不知道圈裏人有多少心眼，再等等吧，可能你吃一回虧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