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測謊儀 計嘉澍看着她臉上生動的小表情……

盛菁菁無語, 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最終還是出于心裏的愧疚選擇走進了卧室。

還算客氣，計嘉澍沒有直接躺在鴨鴨床上, 而是坐在了床邊的一個單人沙發上。

她怯生生的進了屋子, 人卻站在客廳和卧室的門口遲遲不動。

“你怕我？”計嘉澍挑眉看她。

盛菁菁搖頭，指了指他卧室內尚且拉開的窗簾：“怕會有狗仔拍。”

酒店是劇組安排的, 是經常會有演員下榻的酒店, 周圍到底有多少雙眼睛在盯着他們, 這些都難以預料。

她實在是吃夠了這幫娛記的虧，能把看圖說話發揮到極致，若是今晚這一出再被拍, 那就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計嘉澍會意，起身将窗簾嚴嚴實實的拉起來。

房間內只剩一盞在床頭的落地燈散發着暖黃色的光。

“現在你覺得怎麽樣了？”

他還站在窗戶跟前, 看她的眼裏卻存了打趣般的笑意。

盛菁菁的臉一下子就紅起來：……

……孤男寡女, 自己竟然還讓人把窗簾拉上了……

她恨不得立馬穿越回一分鐘之前, 給剛才說話的自己一記左勾拳。

硬着頭皮走進房間，将手裏已經快被捂熱的冷毛巾重新冰一下，然後緩緩敷在計嘉澍的側臉。

他配合的倚靠在沙發上, 閉着眼，長長的睫毛垂落下來，有些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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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疼嗎？”

他沒睜眼, 只是搖搖頭：“不疼。”

白淨的側臉已經被她那一個巴掌打出指痕, 在燈下微微泛着紅腫。

那只是自己下意識的反應，沒想到用了這麽大的力氣。

“……”她想道歉, 可是話到嘴邊卻又不知應該怎麽說，正猶豫着，計嘉澍開了口。

他把她想說沒說的話說出了口, 淡淡道：“對不起，今天讓你難受了。”

他還給自己道歉……

明明是自己下手把人打成這樣，他卻還給自己道歉。

“不……不是，是我做的不好，明明你是幫我，我還下手這麽重。”

聽到此處，計嘉澍坐直身子，垂眸看她。

落地燈昏黃的燈光籠罩在卧室角落裏，盛菁菁一時無語，也得呆呆的擡頭對上他的眼睛。

仿佛回到剛才影棚裏的那一刻，他垂頭下來去吻她的唇。

隔着一層窗紗，外面夜色正濃，燈紅酒綠。

室內旖旎動人，籠罩着格外暧昧的氣氛。

“你幹嘛！”盛菁菁急起來。

計嘉澍突然卻笑出了聲，眼睛都眯成一條縫：“哈哈哈，我就說你是怕我，你還不肯承認。”

說着，他又重新坐直身子，将二人之間的距離重新拉遠。

他臉上的笑容帶着鮮活灑脫的，像是頑皮的少年惡作劇之後的喜悅。

原來是在逗她。

盛菁菁下意識摸了摸自己已經燒得通紅的臉，氣急敗壞将手中毛巾扔到床頭櫃上：“我看你都好了，也用不着敷什麽冷毛巾，我走了。”

人還沒站起來，只剛剛起了個身就又被計嘉澍扯回了沙發旁邊。

“還有什麽事？”仿佛自己隐秘的心思被人拆穿，她像只炸毛的貓咪，情緒一瞬間焦躁起來，不再如剛才那般乖順。

計嘉澍看着她臉上生動的小表情，覺得好笑又可愛。

很想抱在懷裏好好寵愛，卻又實在怕小貓咪生起氣來會打破這一刻難得的親近。

他忍住想要捏她臉頰的沖動，最終只是摸了摸她的頭頂，說道：“今天那些話都是為了讓你入戲才說的，我從來沒有對你失望過，你一直都很好。”

沒有失望過。

原來是在為白天貶低她自尊心的事情道歉。

炸毛的小貓咪被捋順一點，情緒稍微平複，終于忍不住問了藏在心裏許久的問題：“你到底能不能告訴我，我們是什麽時候認識的？”

“沒想起來？”

她搖頭，的确是在回憶裏搜尋許久也沒有找到對這個人的半點記憶。

計嘉澍笑：“那我告訴你我們是怎麽認識的，你告訴我為什麽你對着攝像機的紅燈會害怕，怎麽樣？公平嗎？”

盛菁菁臉色一沉：“不怎麽樣。”

那種生命裏最私密的事情被別人觊觎窺探的感覺，讓她覺得不舒服，很不安全。

房中方才還流動着的旖旎的氣氛全然消失，仿佛一瞬間墜入冰窖裏。

計嘉澍還沒有反應過來，人已經從他身邊起身離開。

她起身走出房間，有一種被人冒犯的抗拒感，走到房間門口的時候只留下一句：“晚安。”

房門已經關好，他手邊還殘存着她的發香，人卻已經沒了影子。

他自嘲似的笑了笑，然後打開手機，找到那份陸顯早些時候發來的從營銷號手中截下來的盛菁菁的黑料。

裏面，她的出身以及當年案件的前因後果赫然在目。

同樣的傷害他不能容忍盛菁菁再承受一次，哪怕她甚至不願意跟他分享這個秘密。

那也只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找到和陸顯的對話框，編輯好一條信息，然後點擊了發送。

“查查背後是誰在搞鬼。”

**

有了第一次，便有第二次。

盛菁菁在鏡頭面前恐懼失語的症狀逐漸的好轉起來。

盡管前提是她需要花其他演員兩倍的時間去熟悉适應每一場戲和現場的調度，才能保證自己的注意力不會被攝像機那個閃爍的紅燈吸引過去。

計嘉澍一如往常，在現場給予了她巨大的耐心和鼓勵。

就連屢次合作過的隋導都私下表示：從來沒見小計對誰這麽花過心思，按他這麽培養，小盛要麽是他女朋友，要麽就是下一個奧斯卡小金人得主。

盛菁菁：……倒也不必這麽誇……

最後一場戲，是補拍她之前的一個單人鏡頭。

外景戲，是一場她勇救落水女學生的戲。

臺詞上難度倒是不算太大，難度在她游泳水平實在不佳。

“小盛，不行就用替身吧。”臨開機之前隋導有些擔憂的說：“沒幾個正臉，替身也行。”

盛菁菁搖頭：“沒事兒的，導演，時間不長，我能堅持堅持。”

只是在水底下的一個鏡頭，讓她游得太遠以自己的水平來說不現實，可是只是幾個鏡頭倒也不成問題。

導演喊了開機，周圍清場開始進入拍攝狀态。

最初的一切進行的都十分順利，從發現落水女生到她落入湖中救人，一鏡到底，一氣呵成。

可等到人跳到水裏面，意想不到的麻煩出現了。

飾演落水女孩的是一個年紀不算太大的群演，可能是入戲太深還是其他什麽，自打盛菁菁入水以後，她開始按照劇本上的要求小範圍掙紮起來。

她想表現的是緊張恐慌害怕的情緒，可是掙紮力氣太大，卻将身後水性不佳的盛菁菁折騰的開始脫力。

水下溫度很低，那種透骨的寒一下子就打穿了她身上薄薄的衣服。

盛菁菁開始慌亂，卻猛然發現緊張之下小腿抽筋。

“盛老師抽筋了！”

群演終于發現了異狀，連忙喊停叫救人。

岸上的人亂七八糟忙成一片，群演小姑娘也吓壞了，拼命把她往岸上推。

最開始的就是耳鳴，水已經沒過她的半張臉，她拼命向上掙紮，就在這個時候，模糊的視線裏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影兒，他正大步的朝岸邊跑來。

他眉目冷然，俊秀的五官都帶着焦急的色彩，他伸手扔掉西裝，不顧身後人的阻攔，縱身一躍落到湖中。

是計嘉澍。

說不出來是為什麽，只是在那一刻，原本處在險境之中的盛菁菁突然稍微放松下來。

好像有了退路。

她感覺自己被人從腋下抱住，往岸邊移動。

他也只穿了一件單薄的襯衫，沾了水以後衣服緊緊貼在身上，卻透過衣服散發出溫和的熱量傳遞到盛菁菁的身上。

她被一直緊緊護在他的胸前，一路送回了岸上。

終于回到陸地上，盛菁菁意識回籠。

強烈的安全感席卷全身，工作人員送來毯子将她緊緊地包裹起來。

身上終于恢複原有的溫度。

身旁人絡繹不絕的來來往往，急救人員、工作人員，還有剛剛連累她差點溺水的群演小姑娘。

她費力的從毛毯中露出腦袋來，想找找救她上來的計嘉澍。

想看看他怎麽樣了，還想跟他說句謝謝。

可人還沒有找到，同樣落湯雞似的小姑娘梨花帶雨的跑過來，不住的道歉：“對不起姐姐，對不起……都怪我。”

盛菁菁忙叫小玉拿了毛巾過來給她包上，擺手道：“不怪你，這不也沒什麽事麽。”

女演員落水，今天這戲肯定是拍不下去了。

她被工作人員送去醫院做了檢查，确保沒有什麽問題以後，才又給送回了劇組。

期間導演工作人員來了一圈又一圈，只是不見計嘉澍的身影。

沒人提起，盛菁菁也不好開口去問。

就好像是高中被同學們誤以為談戀愛的情侶，若是開口打聽對方動向，一定會被起哄個沒完。

她寧願等回了劇組見到人再說。

酒店樓下，好不容易從醫院做完檢查回來的盛菁菁急匆匆坐電梯上樓。

小玉都被她落在身後沒有等。

電梯一層一層的上，她的心也越跳越快。

明明只是去說句感謝，她卻有一種像是來同對方剖白心思的錯覺。

好不容易到了計嘉澍房間的門口，按響門鈴。

過了半天都沒有人應。

盛菁菁急了，伸手去敲房門。

依舊沒人應，倒是另一側房門打開，隋導露出半個腦袋，看見是她，欣喜的笑道：“小盛你回來了？”

“嗯，導演，回來了。”說着話，她還在敲門。

隋導笑道：“你們老板殺青了，昨兒就飛回去了，你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