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見月是十天前确定自己懷孕的。

她買了很多個試紙,每一張都試了。

又買了很多驗孕棒,每一個都驗了。

雖然總是存着僥幸心理,但見月清楚的知道她不過是在自欺欺人。

從去見尹麗那次,她其實心裏就有數了。

再得到确定答案,見月不知道什麽心情,只是久久的愣神。

她用了一周,做了決定這個孩子是去還是留。

所以,今天,她在明知道懷孕的情況下,喝了酒。

紅酒入喉的一瞬間,見月是有閃過一瞬間的後悔,甚至有股想要奔向洗手間吐出來的沖動。

但她克制住了。

肚子裏懷的是那個人的,見月覺得她吃虧吃的已經夠多了。

從前就是軟弱且沒主見,才讓垃圾鑽了空子。

現在,她要改變,要當一個眼裏容不得沙子的人。

那麽,既然下決心要改變。

自然,這個孩子也要下決心不要。

可肚子開始疼的那一刻,見月就後悔了。

那種說不出口的、非常害怕的後悔。

在去醫院的路上,見月哭了。

或許,正如人們說的那一句:孩子是無辜的。

尹麗安慰,“沒事的,有我在。”

見月吸吸鼻子,“……她會有事嗎?”

尹麗皺皺眉,“你先別想這麽多。”

見月的心沉入谷底,再次淚水奪眶而出。

到了醫院,打了針,又吃了藥,腹部的疼痛慢慢緩解,一直到痛感消失,見月的精神才算好些。

沒見紅,是不是意味着肚子裏的孩子沒事?

想到此,她迫不及待問尹麗。

尹麗沉默不語。

見月心裏一悸,聲音發抖,“孩子……沒了?”

尹麗扶了扶眼鏡,看向她,說:“你瞞的可真好啊。”

見月一愣,略微皺眉,還是問,“……到底孩子還有嗎?”

看着她,尹麗無奈地嘆息,“這麽說,你是打算生下這個孩子?”

這次換見月沉默。

尹麗繼續說:“我只是問問,畢竟這是你自己的事,可單親媽媽不好當,你這個嬌嬌弱弱的Omega……”

後頭的話她本想說“身邊連個Alpha都沒有”,但怕見月會想到那個賤人,只好不再說下去。

這大概是見月迄今為止的人生裏,思考過最多的一件事。

見月也說不清楚此刻是什麽決心,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先不論這個孩子是誰的,只要一想到她沒了,就忍不住心裏抽痛。

“……我家還算有錢,養個孩子沒問題。”

半晌,見月來了這麽一句。

尹麗:“……”

一瞬間竟無話可說。

那杯紅酒并沒有使見月流産,尹麗給她打了安胎保胎的藥,見月的心緒總算平複下來。

尹麗翻看了她的檢查結果,樂了,“這小東西真堅強。”

聽到這話,見月情不自禁的撫摸上腹部,不知是不是錯覺,竟感受到肚子裏的孩子在蠕動。

“麗麗,她在動!”見月又是驚又是喜。

尹麗:“……”

短暫無語,忍着翻白眼的沖動,尹麗呵呵一聲,“見大小姐,拜托,她才一個月而已,大概跟花生差不多大小,哪裏來的胎動?”

見月略微尴尬的一笑,“哦,這樣啊。”

過了幾秒後,她又擔心地問,“你說她會不會因為我喝酒生我的氣?在肚子裏鬧脾氣啊?”

尹麗:“……”

媽的,懷個孕而已,竟直線降智。

見月一本正經地看着尹麗,“到底會不會?麗麗你告訴我。”

尹麗把檢查結果放桌上,白眼翻上天,“當然會,她會一直記得,等她出生,再等她會說話,一定會找你算賬。”

見月都快哭出來了,“這麽記仇啊。”

尹麗抱起膀臂,“是啊。”

見月洩氣地躺回床上,摸着腹部,“怎麽辦?寶寶你別生氣,媽媽不是故意的。”

尹麗:“……”

一孕傻三年,看來這話不假。

尹麗給見月到了杯溫水,“喝杯水,待會給腦子做個檢查。”

見月呆了呆,“為什麽要給腦子做檢查?”

尹麗笑了一聲,特無語地問,“你在媽媽肚子裏的記憶有嗎?我的見大小姐。”

見月愣了愣,瞬間恍然,然後笑了。

她對自己也感到很無語,“我真是……”拍拍腦袋,“沒錯,真該給腦子做個檢查。”

尹麗坐到床邊,看着見月,表情變得正色,“月月,你真想好了?”

正在喝水的見月明白她話的意思,沒有立即回話,只默默喝水,一本水下肚,才一點頭,“麗麗,我想好了。”

尹麗淺淺一笑,沒再說多餘的話。

但是等她要出病房的時候還是說了句,“如果你後悔了,随時聯系我,畢竟,人流手術越早越好。”

門關上,見月頹相地靠向床頭,長長出了一口氣。

大概,這一次,她不會再後悔了吧。

……

這兩天江畔過得不太好,熬過又一次的易感期,發現她越來越想見月。

甚至升起一股莫名的占有欲來。

江畔自認為她對待愛情這種東西并不是很迫切,常年慣了一個人,陪伴她最多的是科研,每天和教授們一塊在田間地頭,看一朵油菜花都能高興上半天。

那樣的午後,她篤定自己是不需要愛情也可以過得很好。

但穿越到這裏,不知不覺中,情感方面已經開始變得不一樣。

在她二十六年的生涯中,從來沒有像這段日子如此的想念一個人。

她不相信一見鐘情,那是見色起意的産物,見月的确有一張讓她見色起意的美貌。

江畔皺眉,她也有因一個人的美貌而念念不忘的時候,或許這份念念不忘也有那晚的瘋狂。

對這份念念不忘,江畔唯一的感想是,這他媽什麽無恥思維。

自從江畔回家,趙翠萍心裏有許多疑問,某個時刻她覺得眼前的女兒給她一種陌生感,但任何詢問的話她都問不出口,她怕連眼前偶爾陌生的女兒再次離開他們。

再者,江畔拿那麽多錢買那麽多地,這讓她不解。那些錢,她總擔心來歷不明。

她相信自己的女兒有賺錢的本事,但一千萬,屬實有些多的吓人。

“畔畔,現在就咱娘倆,你跟媽說實話,你從哪弄這麽多錢的?”趙翠萍終于還是問了。

“我借的。”江畔從沒有貪人錢財的心,李琪的錢她拿來借用,早晚有一天是要歸還的。

“借的?”趙翠萍瞪圓眼睛,“你跟誰借這麽多錢?”不等回答,她頓時愁容滿面,“我的老天爺,一千萬,利息得多少,什麽時候能還清?”

“不用擔心,這錢是找,”江畔幾乎是脫口而出,“見月借的。”

說完,她心下疑問,為什麽要說見月?

趙翠萍本來很擔心的,聽到這句話,臉上的表情一下子放松不少,但轉念想到江畔跟見月離了婚,神情又帶了些愁色。

“見月這孩子真不錯,你們都離婚了還借這麽多錢給你,”趙翠萍瞧着江畔的表情,斟酌着開口,“以後這錢你打算怎麽還?”

“慢慢還呗。”江畔随口道。

“慢慢還?”趙翠萍覺得話裏有話,一琢磨,琢磨出點別的意思,“哦,行,你們倆的事你們自己解決。”

江畔又随口“嗯”了聲,此刻她專注每一張合同,顧不上趙翠萍怎樣想她和見月之間的事情。

等忙完,趙翠萍一句“你和見月姑娘還複婚對嗎”把江畔問的一個懵。

……複婚?對嗎?

江畔轉過眸子看向她,“怎麽這麽問?”

“你們都離婚了,她還借你這麽多錢,這不就表示想跟你保持聯系,她就是找個借口。”趙翠萍一副媽是過來人的眼神。

江畔無奈搖頭,早知道不說錢是向見月借的了。

原主做的那些混賬事,她的媽媽一概不知,并且還以為自己的女兒是什麽品學兼優的好孩子,呵呵,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以前看小說的時候,作者雖說對原主的父母交代不多,但原生家庭出來的原主,讓人不自覺的認定她之所以這麽喪心病狂,多半有父母的問題。

畢竟一個人的底色是父母、是家境。

江畔的底色裏帶着泥濘、肮髒、自私以及偏激。

難免就會以為她之所以是這樣一個人,多少跟她的父母家境有關。

可是跟原主父母接觸的這些天裏,雖說兩人有些個壞習性,但都無傷大雅,更不會傷害他人,最重要兩人淳樸善良,學歷不高思想覺悟卻不低,有道德底線,按理來說原主的品行方面不應該那麽差勁。

可偏偏原主就是差勁的讓人皺眉頭,這他大爺的到底是什麽基因偏差。

坐在原主學習過的書桌旁,江畔想,那年那日那時,伏在桌邊努力學習的原主曾經也是個父母眼中的好孩子,背負着父母的期望,懷揣着自己的夢想,一步一步走出這個小村子。

或許見月一開始遇見的那個江畔,是幹淨的,只是,那個人從來只愛自己。

豪門千金見月的出現像是在她貧瘠的世界中給了重重的一擊,讓她意識到這個世界原來如此的不公平。

她會跟見月交往,是因為見月的身份地位能讓她少奮鬥很多年。

她會對見月貼心,是因為見月對她來說是行走的提款機。

江畔擡頭迎上頭頂刺眼的白色燈光,本能閉眼睛,她擡手擋住這光。

腦海中突然想起見月那張明亮的臉龐,一瞬間竟有些好奇,大學時代的見月是怎樣的模樣。

一定跟現在一樣香香軟軟的。

想到見月,江畔眼裏流露出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溫柔。

突兀的手機鈴聲打擾了江畔,來電是個陌生號碼。

接通,片刻,江畔皺了眉頭,“這位律師先生,你說什麽?”

作者有話說:

謝謝小天使們的喜歡,有時候我難免斷更,下次注意,再有就請假條

你們就別氣呼呼啦,給你們唱一首歌吧,用意念感受,biubi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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