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巴格拉季昂
伊琳娜不傻,就是傻了格裏高利也會提醒她。作為伯爵大人的仆人,伊琳娜不願意做的勞役都可以讓他代勞,這點他很清楚。
可是伊琳娜大人顯然沒有這種想法。一進廚房,她就掏出刀子,咬牙切齒的把幾百個土豆都淩遲了。別說格裏高利,就是廚房的炊事兵們,也不敢吭聲。
一個鐘頭之後,伊琳娜就完成了工作。把刀子往案板上一插,坐在原地發呆。
司務長皮克斯上士蹑手蹑腳過來,端走了全部土豆碎片。他暗自慶幸糧食短缺,要不然伊琳娜那種切法,真的會讓所有人發瘋。
軍隊每天前進二十到三十俄裏。每到一處營地,伊琳娜就一言不發的對着炊事兵搜刮來的土豆劈砍一陣。後來發展到了所有食物,包括洋蔥。發洩完了之後,她就一個人坐在廚房門口,靜靜的看着炮兵車,看着曾經屬于自己的六門八磅炮。
少女的憂愁來的快,去的也突然。馬連斯基中尉的突然來訪,改變了這一切。
頭發胡子都花白的馬連斯基中尉,一進門就跪下抱住伊琳娜的膝蓋,痛哭流涕。忏悔自己犯下的巨大錯誤,請求原諒。
伊琳娜當然不會真正的和馬連斯基,那個據說腦子壞掉了的老軍官計較。看着馬連斯基的一臉淚水和滿頭白發,伊琳娜就輕易的原諒了他。
馬連斯基送來了禮物,一個風幹了的野雞爪子,據說挂在胸前可以治療頭痛。還向伊琳娜表達了第四炮兵連全體官兵的期望,希望伊琳娜大人早日康複,回到炮兵連。
對于馬連斯基,格裏高利和皮克斯倒是很不感冒。這個老兵油子,拙劣的謊話只能騙騙三歲孩子,哦,還有伊琳娜。不過,能讓伯爵大人消停下來,也是好事不是嗎?
伊琳娜一高興,塞給他一口袋土豆。走的時候馬連斯基中尉可是喜氣洋洋,不是為了土豆,也不是為了伊琳娜的原諒。而是炮兵團,乃至遠征軍獨一無二的女軍官,斯特魯維希伯爵大人,他見到活的了。
重新振作起來的伊琳娜恢複了精神。每天一早,主動到利哈喬夫将軍那裏報到,學習協調調動部隊,安排行程和宿營地;中午前,她在廚房幫忙,認真的學削土豆;下午,她和波将金大尉一起騎馬視察部隊,有時去協助運輸軍需品。
有時候,她也會和炊事兵,辎重兵,還有馬夫聊聊天。她态度和藹總是帶着笑,這些士兵也不像對待貴族那樣總是拘謹的帶着假笑,也能和她聊上幾句。
軍隊裏的八卦很多:庫圖佐夫将軍是個很吝啬的老頭,他讨厭貴族,據說年輕的時候被貴族排擠和壓制過;蒂森豪爾少校風流倜傥,娶将軍的女兒完全是為了升遷,因為他的妻子葉尼娅是個瘸子;波将金大尉看似一臉憨厚,其實是個不可救藥的賭徒。還有炮兵的彈藥車總是運着私酒,炊事兵怎麽克扣口糧,馬夫們在軍官的戰馬上動手腳什麽的,聽得伊琳娜津津有味。
八卦無所不在,只是看你有沒有一顆八卦的心。
司務長皮克斯上士很喜歡這個不一樣的貴族軍官。當然,在他看來,伊琳娜伯爵大人不過是個姑娘,本來不該到軍隊裏來。這一切,都是皇……噢,都是那個比比科夫不好。
伊琳娜真的是個好姑娘,每天經手削那麽多土豆,從來沒有多刮下一層給自己吃。哪像自己手下那幫子炊事兵,都是一群惡狗!要不怎麽說,人家是大貴族呢。
當然,對于伊琳娜一高興,就拿幾個土豆随手送人的事情,他自動無視了。
半個月後,當軍隊在村子裏宿營,伊琳娜坐在街口,炊事班的院子門口,怡然自得的,熟練的削着土豆皮,心中還有幾分自得的時候。絲毫沒有意識到,短短半個月,她已經從一名風花雪月的貴族少女,變成一個庸俗的小軍官了。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伊琳娜有點詫異,眯着眼向街上看。能在庫圖佐夫的營地裏策馬奔馳的,不知是何方神聖。
四名儀仗騎兵在前開路,後面是一名騎在高頭大馬上的,一臉倨傲的将軍。将軍很年輕,一頭彎曲的黑發,寬闊的額頭,炯炯有神的,習慣審視一切眼睛,高鼻梁和薄薄的嘴唇,好一個美男子。
他穿着一身雪白的高級軍官制服,肩章金光閃閃;帶着一頂華麗的三角帽,裝飾着羽毛和流蘇。騎馬經過伊琳娜時,驚異的看了她一眼,嘴角彎彎,算是笑了。
他的身後,是一整隊全副武裝的騎兵,帽徽擦得锃亮,每個人都揚着臉。
“将軍,巴格拉季昂公爵,您不能在軍營裏騎馬。”一個軍官追在騎兵隊後面,氣喘籲籲,邊跑邊喊。
伊琳娜一看樂了,是準尉布拉金,熟人。
她自己都沒想到,夕陽下,坐在院子門口,拿着刀,傻乎乎的對着一堆土豆在笑,有多迷人。陽光打在她的臉上,能看到她的每一個表情;那種發自內心的,由衷的笑,可以讓最冷漠的人心裏感到溫暖。
巴格拉季昂将軍看着伊琳娜,猛地一帶馬,戰馬嘶鳴着立起身子,飛快的轉向。他驅動着戰馬向後,向布拉金準尉沖過去。
“小心!”布拉金身後的士兵飛快的避開,拉了一把布拉金,才險險的避開。巴格拉季昂的馬貼着布拉金的胸口飛馳而過,把他吓出一身冷汗。
“這個……”布拉金的咒罵還沒開始,巴格拉季昂又策馬奔了回來。布拉金往路邊一跳,狼狽的摔倒在地上。
巴格拉季昂騎在馬上,經過伊琳娜的時候微微點頭,一手按在胸口,一手外展,做出一個舞會上常用的邀請動作。
伊琳娜愣了一下,笑着屈膝行禮。這不是軍禮,而是舞會上謝謝邀請的意思。
巴格拉季昂雙腿用力,戰馬加速,風馳電掣般趕上自己的騎兵隊,一眨眼就看不到人影,把布拉金和他的手下甩在身後。
“這不是認真的布拉金嗎?您怎麽了?軍營裏不是不讓騎馬嗎?你去追他啊。”看着灰頭土臉的布拉金,伊琳娜心裏着實痛快。
“你你,唉唉……”布拉金氣得轉頭就走,伊琳娜在他身後笑得無比開心。
很久沒有這樣的樂子了,那個巴格拉季昂,還真是一個會逗樂的……自大狂。
自大狂,哦不,巴格拉季昂公爵已經來到庫圖佐夫将軍的司令部。蒂森豪爾少校正在等他。
“向您致敬,将軍閣下,您來的真快啊。”蒂森豪爾少校敬禮笑道。
“司令官閣下可不會高興的。”巴格拉季昂公爵笑着回了一個禮:“村子裏我看到傳說中的斯特魯維希伯爵了,那個傻妞。”
“哦,伊琳娜啊,她可不傻。”蒂森豪爾說。
“切,不傻能和皇帝頂牛?能從馬上掉下來?不過長得還行。我的朋友,你怎麽還沒有對她下手啊?”巴格拉季昂摟着蒂森豪爾,一臉輕浮的笑着。
“吭吭,您說笑了,我可是結了婚的人了。”蒂森豪爾一臉苦笑着。
“嘿,結婚?這可是我聽到的最可笑的……”巴格拉季昂公爵說到一半就停了下來,因為他看到一臉鐵青的庫圖佐夫将軍。
“敬禮,司令官閣下。”巴格拉季昂立即立正,規規矩矩的敬禮致敬。
“來吧,我的将軍,到我的房間裏來。”庫圖佐夫伸手,邀請着巴格拉季昂公爵。
兩人進了庫圖佐夫的房間,蒂森豪爾送上熱茶,離開時關上了門,屋裏的氣氛開始凝重起來。
“你的部隊什麽時候能到。”庫圖佐夫問。
“騎兵明天會到,步兵三天後。”巴格拉季昂回答。
“太快了,您的速度太快了。”庫圖佐夫說。
“不快不行啊,拿破侖的部隊正在強攻萊茵河。缪拉,達武,還有那個瑞典皇子古斯塔夫日夜不停的猛攻橋頭堡。我們要是還這個速度,沒出國境,普魯士人就會丢了萊茵河。”巴格拉季昂煩躁的喝了口茶,說道。
“萊茵河已經丢了。”庫圖佐夫苦着臉說:“昨晚送來的情報,三天前法國的內伊元帥率精銳的胸甲騎兵趁夜奇襲,一舉突破了萊茵河。缪拉,達武,古斯塔夫都是幌子,拿破侖又玩了一把聲東擊西。”
“天啊!普魯士人現在怎麽樣?”巴格拉季昂焦急的問。
“還能怎麽樣?威廉三世逃出了柏林,卡爾.費迪南德親王擔任普軍總司令,正在向多瑙河以西集結,宣稱一定會守住多瑙河防線。”庫圖佐夫帶着嘲諷的笑意說。
“一群孬種!”巴格拉季昂恨恨的說:“十五萬普軍,就這麽眼睜睜的看着拿破侖進柏林?孬種!”
“現在不是擔心他們的時候,還是考慮一下我們自己吧。沒有糧食,我們的速度快不起來。等趕到奧地利,普魯士人還在不在反法聯盟還是個問題。”庫圖佐夫說。
俄國參加反法聯盟,本來就是支援普魯士和奧地利。要是遠征軍沒有趕到,普魯士或者奧地利任何一個國家投降了,退出聯盟,那就樂子大了。
“戰争部怎麽說?沒有彈藥,我們能打白刃戰。沒有糧食,我們都得餓死。”巴格拉季昂說。
“還能怎麽說?讓我們加速前進,進入波蘭,就能獲得補給了。”庫圖佐夫攤攤手說。
“他們瘋了!這幾天怎麽辦?這可是白俄羅斯!”巴格拉季昂說。
“他們沒說。”庫圖佐夫看着巴格拉季昂,慢慢的說。
巴格拉季昂不說話,半天擡頭:“看來沒有辦法了,要加快速度?”
“是的,加速前進。”庫圖佐夫說。
屋裏一陣寂靜,兩個人都不說話。茶水冒着熱氣,慢慢的涼掉,變得冰涼……
當晚,伊琳娜裹着毯子給弟弟寫信:“親愛的古猶,今天我看到巴格拉季昂公爵了。就是兩年前莫斯科新年舞會,和我跳第一場舞的那個人。他還是老樣子,帥氣,虛榮,一臉的驕傲。他騎着馬,戴了一頂很好笑的帽子,讓我想起了火雞……”
伊琳娜寫着寫着就笑了,笑着笑着又不笑了。她當然知道,巴格拉季昂是第三軍——烏克蘭軍——的軍長。按照計劃,他應該一周後和司令部會合。可是他早到了,那第三軍呢?
大本營沒有足夠的糧食供給第三軍。按照計劃,第三軍應該在烏克蘭籌集大部分糧食。可是很明顯,計劃變了。
發生了什麽事?伊琳娜看着窗外的月光,陷入了沉思。
作者有話要說: 巴格拉季昂其實是個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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