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內鬥
蒂森豪爾帶着一連哥薩克重返烏爾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他驚訝的聽到轟隆隆的炮聲,漆黑的陣地上不時閃爍着亮光,戰鬥還在繼續。
炮壘已經看不到任何工事了,到處是人和馬的屍體,炮彈箱堆得高高的。陣地上,幾個像鬼一樣人還在操縱着大炮,不停的開火。他們身邊一個拿着刀的軍官,看樣子好像是個女人。
“伊琳娜?”他試探着喊了一聲,沒有人回答。他走過去,抓住她的肩膀,對着她的耳朵大喊:“伊琳娜大尉。”
“什麽事?”伊琳娜的臉被火藥熏得黝黑,兩只眼睛通紅,瞪着蒂森豪爾。先是小聲說了一句,緊接着大聲喊着:“什麽事?”
“結束了伊琳娜,我們撤退了。”蒂森豪爾搖着她,大聲喊着:“可以撤退了,這是命令。”
伊琳娜看看蒂森豪爾,搖搖頭,指揮刀丢下了,人差點癱倒。
蒂森豪爾一看不行,把她攔腰抱起,大步往後走。
“帶走大炮,把大炮都帶上。”伊琳娜說完,頭一歪,昏迷了。
炮兵營只有六個人還能站着,接到撤退命令,都軟成一灘泥了。蒂森豪爾命令士兵對着地上的“屍體”臉上抽鞭子,有反應的都帶走。居然又找到二十多個活人。
火炮只有兩門還能用,其他的都炸膛了。但是炮架車只有一輛勉強可以用,只好丢掉一門。
在炮壘後面的山坡下,找到彈藥車和馱馬。彈藥車空蕩蕩的,馱馬都被震死了,一匹都沒有活下來……
大家把找到的炮兵架上車,勻出十幾匹戰馬拉車,開始後撤。蒂森豪爾親自趕馬車,他的車上,只有伊琳娜一個人。
看着她蓋着軍大衣躺在車上,腦袋一晃一晃碰的直響,蒂森豪爾解下自己的圍巾,墊在她的腦袋下。
微微顫動的睫毛,高挺的鼻子,小巧的嘴唇,只有這個時候,伊琳娜才乖巧的像個女孩。蒂森豪爾伸出手,摸摸她的頭。還好,沒有發燒。
和自己的小妻子一樣的年紀,卻要來這裏經歷苦難。唉……
法軍軍營裏,部隊早就開始休息,只有哨兵還在張望着,打着賭,賭俄國人什麽時候撤退。
“炮聲停了?”一個人望着東方,驚訝的說。
“是啊,是啊。”大家都望過去,擠成一團。
“媽的,還以為永遠不會停了!”一個老兵罵罵咧咧的說。
“就是,他們究竟有多少人啊!”
“聽說了嗎?俄國人的炮兵指揮官是女人。”一個兵神神秘秘的說。
“切,還要你說?我和古斯塔夫元帥一起沖到炮壘,他們的那個女軍官,差點把元帥幹掉。最後元帥砍了她好幾刀,硬是沒砍到。”
“這個你就不知道了吧?這叫打情罵俏,貴族們可喜歡了。在塔波爾斯科大橋,元帥就見過那姑娘。我隔着老遠看到,長得很漂亮,元帥把她放了,還偷偷的摸了幾下呢……”
“咳咳”在一旁巡營的古斯塔夫再也忍不住,打斷了士兵的胡言亂語。
士兵們迅速分散,各就各位。
“原來你們還有這一手啊!”達武拍拍古斯塔夫的肩膀,暧昧的笑着。
“別胡說,缪拉也看到的。什麽打情罵俏?我就是一時糊塗,早知道我就殺了她了。”古斯塔夫想起白天就憋屈,就差一點,居然沒拿下炮壘。
“我是看到的,不該看的也看到了。”缪拉不動聲色的摸了古斯塔夫一把,在屁股上。
“去去去!”古斯塔夫跳了起來。
“哈哈哈,別繃着臉。別看沒全殲俄軍,他們跑不了。今天很辛苦,可我們還是勝了。”缪拉笑着說:“走,喝酒去。”
“走”達武拉着古斯塔夫,三個元帥勾肩搭背的離開了。打了勝仗,沒有受傷,就值得慶祝。
古斯塔夫深深的看了一眼黑漆漆的東方,那個擋住整個大軍的女人。盡管第一執政認為炮壘後藏着一支大軍,可是古斯塔夫的直覺告訴他,那裏就是那個女人,只有她!
帶着幾十個炮手就敢和自己的胸甲騎兵拼命。他相信她幹得出來。
伊琳娜,我記住你了。
在烏爾姆打了一仗,由于伊琳娜的拼死斷後,巴格拉季昂有機會把部隊撤下來。而因為巴格拉季昂的拼死掩護,庫圖佐夫有時間把後勤和辎重搶運回西裏西亞。就是這樣,俄軍的形勢依然險峻。
庫圖佐夫下定決心,在皇帝的禁衛軍和後備軍沒有趕到之前,他不會和法國人決戰。但是形勢比人強,欽差大人,戰争部長貝尼格森侯爵親臨前線,讓他不得不跟着過來。
對付這位老奸巨猾的權貴,巴格拉季昂還是嫩了點。
庫圖佐夫帶着第一軍的騎兵和哥薩克,還有輕裝炮兵,來支援巴格拉季昂。烏爾姆戰役的第二天,兩支部隊就會師了,全軍在庫圖佐夫的命令下,向東狂奔。
“這是違背皇帝陛下旨意的。”貝尼格森侯爵是個相貌堂堂的男子漢,兩只眼睛炯炯有神,小胡子驕傲的翹着。
“奧地利皇帝已經向亞歷山大陛下求援,請我軍南下,保衛維也納。我們應該向南,總司令閣下。”貝尼格森慢條斯理的說。
“我的職責,是帶着俄軍走向勝利,而不是保衛什麽維也納。”關系到遠征軍的生死,庫圖佐夫毫不客氣的頂了回去。
“哼。”貝尼格森笑笑不說話,心裏已經給他記了一筆。老東西,這筆賬我們慢慢算。
“那我們談談另一件事情,第三軍負責斷後的斯特魯維希大尉,丢掉了全部辎重和五門大炮,這件事您怎麽看?”
“這件事……”庫圖佐夫沒有說完,就被巴格拉季昂打斷了。
“伊琳娜大尉出色的完成了我布置的任務。我要說,沒有她和獨立炮兵營的英勇奮戰,第三軍就不可能撤出來。至于損失,那是不可避免。”巴格拉季昂堅定的說。
貝尼格森愣了一下,接着笑了一下,不說話了。
庫圖佐夫見狀嘆了一口氣,巴格拉季昂算是得罪他了。或許貝尼格森還會想到什麽陰謀,但是他知道,巴格拉季昂為伊琳娜說話,僅僅是因為她的出色表現。
政客,是不能理解軍人的。
拿破侖以為他能追上俄軍,事實證明他低估了庫圖佐夫的老辣和無恥。俄軍一路東進,無視奧地利人的哀求,燒毀橋梁,破壞道路,直奔恩斯河而去。
過了恩斯河,就是西裏西亞,抵達西裏西亞,就能和抵達波蘭的皇帝陛下會師。到時候,擁有五個軍的俄軍,就有了和拿破侖一戰的實力。
奧地利的弗蘭茨皇帝苦苦哀求俄軍不要退到西裏西亞,請求庫圖佐夫南下。在請求無效時,他又寫信要求庫圖佐夫留在恩斯河西岸,保衛恩斯河大橋。
庫圖佐夫的回信很刻薄:“尊敬的弗蘭茨皇帝陛下,我軍無法南下保衛維也納。因為您的部隊正在潰散,堵塞了南下的道路。至于在恩斯河西岸,我沒有找到任何需要保衛的工事……”
法軍緊緊的咬住俄國人,每天都要大戰一場。巴格拉季昂像一只精力充沛的野牛,不時回頭反擊。恢複了精力的伊琳娜,被優先補充了兵員和火炮,獨立炮兵營,重新投入戰場。
烏爾姆戰役,馬連斯基和比克斯被她派去送傷員,毫發無損;馬可紮斯基和格裏高利都受了傷,先送了下去倒是保住一條命;福明少尉實在命大,一直堅持到最後,被蒂森豪爾救了回來。
一樣命大的還有波尼亞夫斯基,他躺在屍體堆裏,被哥薩克在臉上抽了一鞭子,帶回了部隊。
所以貝尼格森看到波尼亞夫斯基,他俊美的臉上多了一道可怕的鞭痕,他大吃一驚。
“伊琳娜還敢打你?”貝尼格森說。
“哦不,這是為了救我。确切的說,這也不是伊琳娜打得。”波尼亞夫斯基解釋着。
“算了,你也開始為那個女人說好話了。我就奇怪了,軍隊就那麽缺女人?大家都捧着她。”貝尼格森不滿的說。
波尼亞夫斯基低頭不說話。他想起伊琳娜的三次敢死隊任務;想起烏爾姆的阻擊戰;想起如同地獄的炮壘,他們一直堅持到深夜。有什麽好說的?
“比比科夫男爵讓我問候你。他說,再忍忍,現在皇帝陛下親征,等打敗了拿破侖,他會想辦法恢複你的軍銜。”貝尼格森說。
“謝謝您的好意。”波尼亞夫斯基又笑笑。他發現自己現在特別愛笑,在克勞迪娅死在自己眼前的時候,他以為自己也死了。可是現在,經歷了生死和苦難,他學會笑着對待人生。也是,除了笑,還能幹嗎?
“應該的,我們是自己人。”貝尼格森意味深長的說。
波尼亞夫斯基擡頭,驚訝的看了他一眼,又笑了。這回是不折不扣的苦笑,真是,躲不開的麻煩啊。
“你知道,你舅舅和皇帝陛下很讨厭伊琳娜.斯特魯維希。這次她在烏爾姆,丢下了大炮,損兵折将。巴格拉季昂居然還袒護她。你是當事人,又是比比科夫男爵的外甥。你站出來指證伊琳娜,我們把她,還有巴格拉季昂一起搞掉。”貝尼格森說。
“搞掉?”波尼亞夫斯基有點茫然的說。
“當然,我們這是為了皇帝陛下分憂。你也能提前恢複軍銜。想想吧,你可是将軍,和巴格拉季昂一樣的将軍。不會真的當大頭兵當傻了吧?”貝尼格森笑着說。
将軍?波尼亞夫斯基想起自己曾經是布雷斯特要塞的司令官,炮兵旅長,帝國少将。這才過了幾天,仿佛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搞掉伊琳娜,這一切就又回來了。沒有危險,沒有噩夢。權勢,金錢,舞會,美酒,自己又是高高在上的将軍了。
搞掉伊琳娜啊,只不過是一個女人……
作者有話要說: 三更真痛苦,我再也不三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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