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現世

江心钰虎視眈眈地瞪着趴在地上的大鴨,這只鴨子一離開攤子就開始叫喚，堅決要求吃小魚,江心钰一時心軟就買了兩斤,結果大鴨吃完後就直接趴在地上睡覺了,真是太沒有自覺了！

“喂,你再不回答我，我把你毛撥了信不信！”江心钰直接動手燒上了開水,一幅你不說話我就直接潑熱水的架勢。

大鴨懶洋洋地動了動：“急什麽,這時候要午休，休息好了才有精神,你懂不懂養生之道啊。”

“我懂得放血之道。”江心钰轉身拿出了菜刀和砧板。

大鴨彎了彎脖子，長嘆一聲：“唉，脾氣太急,得改一改。。。。。。”

江心钰掏出磨刀石，磨刀霍霍。

大鴨把廢話咽了回去：“好吧好吧，你想問什麽就問吧，問完我再睡覺。”

江心钰放下菜刀，坐到了椅子上：“說說你的前世吧。”

“唉，一個輪回就過了近兩百年，真是。。。。。。”鴨子看到江心钰又開始磨刀馬上長話短說，“就是兩百年前我是一只鴨子，遇到了我的主人，然後我的主人很了不起，後來我死了，輪回後還是鴨子，現在遇到了你，就這樣。”

江心钰頭都沒擡的繼續磨刀：“前世我也有過一只鴨子，雖然它和你一樣霸道，但它可沒有你羅嗦。”

“哎，你也記得你的前世啊！那只鴨子長什麽樣？有沒有我威風？”大鴨張開雙翅轉了一圈，伸長着脖子等好評。

江心钰看着大鴨炫耀的模樣又想起了前世那只大鴨，當時它求她買下它時，也是這樣張開雙翅展示自己的。

江心钰放下菜刀蹲在大鴨面前：“說吧，你前世的主人叫什麽？怎麽個了不起法？”

“我主人可是明國第一馬術高手，”大鴨搖了搖尾巴，高傲地擡起脖子，“顏真。”

江心钰愣愣地看着大鴨，猛地一撲，狠狠抱住了大鴨。

“脖子脖子，我的脖子。”大鴨拼命掙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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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王。”江心钰大喊一聲。

大鴨停下了掙紮，狐疑地看着江心钰：“你怎麽知道我前世的名字？你前世叫什麽？”

“我就是顏真啊。”江心钰眼眶紅紅地看着霸王，“霸王，我和明遠走後，你是被唐子健接走了嗎？”

聽到明遠和唐子健這兩個名字，霸王終于确定眼前這個女人真的是顏真。

“嘎嘎，嘎嘎，”霸王激動地直叫喚，好一會兒才鎮定下來，“主人，真的是你嗎？真的是你嗎？嘎嘎，我就說你了不起嘛，轉世了還能和我一樣保留記憶。對了，主人，陸主人在哪裏？”

江心钰激動的神情一下轉為黯然：“不知道。”

霸王用翅膀拍了拍江心钰：“沒關系，我們會找到他的。”

江心钰低下頭：“我。。。。。。随緣吧。”其實她不知道陸明遠會不會轉世投胎到這個時空，就算投胎到了這裏，他們也不一定能走到一起，就像第五世的李浩然一樣，他們在一開始就錯過了，他成了她的大伯，就算他們相愛也不能在一起。

霸王雖然不明白江心钰的顧慮，但它是開了靈智的靈物，知道順應天命、随緣而定，如果他們有緣自然能遇到，如果沒有緣份也不能強求，于是霸王也不再多說，只是乖乖地收起翅膀軟下脖子，任江心钰抱着它。

難過了一會兒江心钰又開心起來，畢竟再次遇到霸王是件開心的事，這讓江心钰感覺到她不是孤單一人，她在這個世界是有同伴的，收拾好心情，江心钰抱着霸王進了衛生間，她要給霸王沖沖澡。

“霸王，在前世時，因為天啓天變，有很多動物開了靈智，所以你能與我溝通我并不驚訝，但是你為什麽能保留記憶轉世呢？而且還能繼續與我溝通，簡直成精了，可是我在明國時沒聽說開了靈智的動物有修成精怪的呀。”江心钰邊沖邊問。

“我也不知道，反正前世時我生來就與其它鴨子不一樣，這世我也奇怪為什麽我能保留前世的記憶，不過與你能溝通也是剛剛才知道的。”

江心钰與霸王讨論了半天也沒猜出個答案，也就放開不想了，不過有了霸王這一例，江心钰心裏有了個想法，那就是試驗自己是否保留有與動物溝通的能力，也許，她和霸王一樣，保留了前世的能力呢。

說幹就幹，江心钰當天就去了市郊的寵物市場，每家店都進去看一圈，盡量與寵物多接觸，試驗證實了江心钰的猜測，她真的保留了與動物溝通的能力，有些智商高的動物甚至會主動親近她。

證實了猜測的江心钰心情極好，因為她不僅獲得了異能，而且她還想到了未來的生計方向，她要開寵物美容店。

現在已是12月底，再上兩周計算機應用速成班就要放假了，江心钰開始準備回家的禮物。懂得用電腦後，江心钰就注冊了購物網站，開通了網銀，現在她已經很習慣網上購物了，搜索了一圈，給外公外婆買了護腰護膝帶和電熱毯，還準備了一個大紅包，至于舅舅一家，她就只準備給過節費和壓歲錢，禮物就算了。

轉眼年底了，江心钰沒打算在老家多待，就只收拾了幾件換洗衣服。霸王看家，江心钰給它留了10天的飼料，霸王雖然不喜歡吃飼料，但沒人給它買新鮮的魚蝦，它也只能接受了。

經過一番千辛萬苦，江心钰終于到家了。

江心钰的老家是一個小鎮，經濟不發達，鎮上的中年青年兩代人幾乎都在外打工，只有在過年的時候小鎮才會熱鬧起來。

提着兩包行李的江心钰按響了舅舅家的門鈴，外婆很快過來開了門。

外婆開了一半的門，警惕地看着門外的陌生人：“你是誰？找誰？”

“外婆，我是玉玉啊。”江心钰緊張地看着外婆，露出一個讨好的笑。

聽到熟悉的聲音外婆不由得一愣，神情緩和了幾分：“玉玉？你怎麽變了樣子了？”端詳了好一會兒，“嗯，像，輪廓沒怎麽變，就是皮膚光滑了。”

外婆趕緊打開門：“快進來快進來。”外婆給江心钰拿了一雙拖鞋，接過一包行李。

“外婆，外公呢？”江心钰進了門左右看了一下，沒看到外公。

“哦，他去地裏收菜去了，一會兒就回來。”外公外婆住在舅舅家，受了舅媽很多閑氣，外婆在家煮飯做家務，外公就在外面開塊地種菜，賺一點菜錢來花用。

“舅媽呢？接小濤去了？”小濤成績一向不好，每學期都要補習，現在初三了，更要補習，這個時間點應該要回來了。

外婆看了看鐘：“今天有點晚了，平時這個點已經回來了。”

沒過一會兒，外公先回來了，看到家裏來了個年輕姑娘也愣了一下：“哎，你哪位呀？”

“外公，我是玉玉呀。”江心钰走到外公面前，把臉湊了過去：“您看看，我的輪廓沒有怎麽變，就是五官微調了一下，而且皮膚也弄好了。”

外公先是被這個主動的陌生姑娘給吓得後退一步，後來聽到聲音才站住了腳，仔細端詳起江心钰的容貌：“哎，真是我家玉玉哎，你怎麽變了個樣子？是不是去做什麽，什麽整容來着？”

“嗯，我去做了整容手術，主要是把那道疤給弄沒了。”江心钰攙着外公坐下，“我被小姐妹拉去買彩票，沒想到我一張就中了，中了三十萬，扣掉稅金，還有二十多萬，我就拿去做整容了，我，我想堂堂正正的擡起頭，不再遮遮掩掩的。”

江心钰緊張地看着外公，怕他生氣。

外公沉默着不說話，外婆趕緊打圓場：“是啊是啊，玉玉是個年輕姑娘家，肯定要漂漂亮亮的，以後找老公也好找。”

外公嘆了一聲：“姑娘愛漂亮，你也到年紀了，外公懂，算了，外公也不說你什麽了，只是以後不能再買彩票了，多少人中了彩票後又去買彩票，中了一萬能買五萬，中了五萬能買十萬，生生把錢都花光了。”

江心钰松了一大口氣：“嗯，知道，我沒有再買彩票。”

外公點點頭，看向江心钰的右手：“你的手還能治嗎？啊，你的手好了？”外公驚訝地大叫。

被外公的大叫給吓了一跳的外婆也趕緊過來，展開江心钰的右手摸了一遍又一遍：“玉玉啊，你的右手也做手術做好了？”

“嗯，我在菜場買菜時被人搶劫了，右手受了傷要動手術，正好彩票錢還有剩，就做了修複手術。”

“好，好，好。”外婆激動地抹淚，“好了就好，現在我們家玉玉也是漂漂亮亮、健健康康的好姑娘了。”

外公也是眼睛紅紅的：“早該給你做的，你這麽年輕，路還這麽長，要不是我們沒錢，也不會讓你被人說了這麽多年，都怪我們沒本事。”

“外公外婆，你們不怪我花了這麽多錢？”江心钰忐忑地問道。

“傻姑娘，你是年輕姑娘，要嫁人的，以前我們還擔心你以後該怎麽辦，要是我們去了，你連個回來的地方都沒有，還有你媽，她也是個苦命的，要是你不嫁人，家裏沒有男人，你們兩個要被人欺負的。現在好了，你漂亮了，手也沒事了，以後找個好男人好好過日子，我們也就放心了。”外婆認真地說道。

“是啊，女人不比男人，始終要嫁人的，嫁個好男人比什麽都強，一個女人光有錢有什麽用，還得防着人算計你，錢花光了就花光了，沒事，再賺就是了。”外公說道。

兩位老人的話語很讓江心钰感動，她沒想到他們完全不在意她花了這麽多錢，他們只在意她的幸福她的未來。

“外公外婆，謝謝你們。”

“傻姑娘，謝什麽謝，花的又不是我們的錢，手術也不是動在我們身上，疼的痛的都是你，我們既沒出錢也沒出力，一點忙都沒幫上，是我們對不起你啊。”外婆心疼地摸着江心钰的手，“你這孩子，遭罪遭大了。”

“好了，別說了，現在好了就成。”外公打斷外婆的嘆息，“人這一輩子，苦樂都是有定數的，現在把苦都吃光了，以後就只剩樂了，玉玉啊，你以後一定會越過越好的。”

“嗯。”江心钰用力地點頭。

江心钰拿出護腰護膝帶和電熱毯，還塞了一個紅包給外公：“外公，玉玉沒什麽好孝敬您的，這點過節費您收好。”

外公摸着紅包的厚度，神情很是擔憂：“玉玉啊，你一個人出門在外，還是自己多留點錢好，我們在家裏花不了多少錢。”說着把紅包遞了回去。

江心钰又塞了回去：“沒事，我有存錢的。”

看外公不收江心钰就把紅包塞給了外婆：“外婆，快藏好，一會兒舅媽就回來了。”

外婆猶豫了一下：“那我先幫你存着，等你要用錢的時候找外婆要。”外婆轉身進了房間藏錢。

外婆剛進房間舅媽的哭罵聲就從外面傳了進來，大門被打開，舅媽一臉淚水地推打着舅舅進來，後頭跟着的小濤悶不吭聲，背着書包就進了房間。

原來舅舅在外面有個相好的，其實這事大家都知道，舅媽也隐隐知道一點，但今天被舅媽正面撞見了，舅媽受不了，一路打着回來了。

接下來就是家庭倫理劇了，江心钰沉默地在一旁看着，舅舅家的事她一向不參與，也輪不到她參與，她就是個外人，還是個不受歡迎的外人，平時她來這裏舅媽都要冷嘲熱諷一番，今天舅媽沒空理她，她自然不會湊上去讨沒趣。

看到罵仗一時半會還停不了，江心钰就先行告辭了。

在外面草草吃了一頓飯，江心钰回了老房子，老房子的衛生外婆早就做好了，床在前兩天也鋪好了，江心钰一回來就可以睡個好覺。躺在散發着陽光氣息的被子上，江心钰很感激外婆的貼心。

第二天江心钰再次登門，看到舅媽紅腫的眼睛不由得有些心軟，可是被舅媽一瞪，江心钰又收起了泛濫的同情心，遞上了兩個紅包。

“舅媽，新年好，這是過年費，這是小濤的壓歲錢。”江心钰淡淡地說道。

舅媽打開紅包數了數，又瞪了江心钰好半天：“喲，去整容了啊，看來賺了不少錢嘛，既然賺錢了，怎麽才給這麽點兒？一共才一千五，打發誰呀。”

江心钰早已不是以前的江心钰了，現在的她并不怕舅媽，再加上三世的人情歷練，舅媽在她眼裏和路人甲差不多，舅媽的嘲諷對她不起作用，江心钰作勢要拿回紅包：“既然舅媽看不上，那我就拿回去吧。”

舅媽趕緊把紅包塞進了褲袋，陰陽怪氣地說：“今年物價漲了好多，買菜都買不起了，玉玉啊，你現在有錢了，還是多給一點吧，不然今年的年夜飯只能湊合着吃了。”

江心钰才不理她，舅舅又不是每天都回來吃飯，除夕夜舅舅一定會回來，舅媽才不會在年夜飯上節省。

“玉玉啊，做人哪，可不能沒有良心。。。。。。”舅媽又開始老調重彈，說她對江心钰有多好，沒虧了她吃，也沒虧了她住，要不是她同意，江心钰哪能在老房子住。

江心钰不耐煩地打開包包掏出手術單子和銀行存折：“半年前我被車撞了，住了一個月的醫院，欠了醫院一大筆醫藥費，這是住院單子，還好後來中了彩票，中了三十萬，扣掉稅金，還剩二十多萬，然後我還了醫院錢，又做了整容手術，這裏是手術單子，做了幾次，一共花了二十一萬，兩個月前我被人搶包，對了，我錢包裏還有報案的單子，你看一下，我不僅包被搶，手還被打傷了，做了兩次手術，一共花了三萬多，我現在就剩一點錢了，存折在這裏，你看一下，只有兩萬多。舅媽，你是我長輩，我住了幾次醫院，動了這麽多次手術，你是不是該給我點慰問金啊？”

舅媽被哽了回來，白了江心钰一眼，轉身進了廚房：“知道自己是災星就別到處亂跑，三災四難的，千萬別連累別人。”

舅媽挾槍帶棒的話，江心钰是左耳進右耳出，根本不放在心裏，可是邊上的外公外婆卻紅了眼眶。

“玉玉，你受了這麽多的難，怎麽也不和外婆說說，外婆幫不了你什麽，但是去照顧你還是可以的，你這樣什麽都不說，外婆難受。”外婆拉着江心钰的手不停抹淚。

江心钰趕緊給外婆擦眼淚：“沒事沒事，我現在不都好了嘛，外婆你別難過了，我現在先把苦給吃了，以後盡享福了，外婆，你該替我高興呀，你看，我現在變漂亮了。”

外婆淚眼婆娑地點了點頭。

和往年一樣，江心钰只在舅舅家吃了一頓年夜飯，年後就不登門了，因為舅媽嫌她是災星，災星登門不吉利，江心钰也不願看舅媽的臉色，自己一個人在老房子待着還自在。

外公外婆來看了幾次，說了好多話，知道江心钰初四就要走，外公外婆還趕在初三給江心钰帶了好多自家做的鹵味，千交代萬交代讓江心钰照顧好自己。

初四，江心钰踏上了返程的汽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