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雷文斯坎
五分鐘後, 泰特從盥洗室裏走出來, 一頭金棕色的小卷毛已經捋得很是平整。他抿了抿水潤的嘴唇, 有一眼沒一眼地偷瞄拉法埃萊,覺得他家拉菲這麽出門,實在是太……太影響其他人了。
泰特憂心忡忡, 萬一大家光顧着看拉法埃萊而忘記了自己的工作怎麽辦?
就像是他現在這樣, 腳就像是生了根一樣, 傻傻地站在盥洗室的門口,呆呆地看着拉法埃萊緩步走近, 捧起他的臉,輕輕地在他的唇角處印上一吻。
那一瞬間,泰特的呼吸都不自覺屏住。
“噗。”拉法埃萊面上冷靜淡然的面具碎裂, 他将泰特攏進懷裏, 滿含笑意的聲音随着溫熱的吐息拂在泰特的肩頸處,“泰特, 甜心,你怎麽這麽能這麽可愛呢。”
“我……”泰特想要說什麽,但下一刻, 他就被拉法埃萊按在了牆上。他一手按在泰特的肩膀上,一手則杵在泰特身邊的牆壁上, 形成了一個相當完美的壁咚。
拉法埃萊垂眼看着泰特, 最近他長高了一些, 比起身體的成長速度凝滞起來的泰特,重遇的時候他們還差不多高, 現在拉法埃萊已經比泰特高出了至少三公分,靠得格外近的時候,泰特簡直就像是被惡霸怼在牆角的小可憐。
只是,小可憐的眼睛水潤潤的,即使拉法埃萊有一點什麽想法,他也只能按捺下來躁動的心,規規矩矩并滿是溫情地傾過身,在泰特下意識閉上眼睛的時候,親吻他的眼眸。
泰特擡起手,小心翼翼地拉住了拉法埃萊身上西裝的一角。
他非常小心,生怕給拉法埃萊的西裝上添上褶皺,出門的時候就不好看了。
拉法埃萊心中發癢,繼而又親了兩口耳朵,然後将人攏在懷裏,近乎嘆息一般道:“泰特,我上班去了。”
泰特睜開眼睛,看着戴上眼鏡後越發斯文隽永,一向耀眼的美麗也變得內斂許多的拉法埃萊,咽了咽口水,試探地道:“一路平安?注意安全?”
拉法埃萊:“噗。”
泰特:“……”
……
拉法埃萊一個人下樓的時候,并不知道每天晚上兒子卧室裏還有一個泰特的本·哈蒙坐在餐桌前,一邊喝着咖啡,一邊看着報紙。
薇薇安·哈蒙首先注意到了拉法埃萊,她微微瞪大眼睛,“哇哦”了一聲。
拉法埃萊扶了扶眼鏡,笑得溫文爾雅。
托着下颌,薇薇安·哈蒙瞧着這些年越長越漂亮的兒子,不禁嘆了口氣,道:“我聽你父親說了,你真的準備報考心理學專業?”
拉法埃萊點了點頭。
雖然心理醫生這個職業跟他很遠,但他是真的準備報考心理學專業。雖然FBI學院招收學員只限定年齡,不限定職業,只要沒有違法犯罪記錄,身體健康,還能夠通過入學的筆試和面試就可以得到一個入學資格,但筆試和面試的考題範圍跟心理學專業知識有重合的部分。反正他也不知道大學的時候學習什麽專業,心理學專業正好。
薇薇安·哈蒙跟本·哈蒙對視一眼,本·哈蒙發誓,有一瞬間,他看到了薇薇安眼中的殺氣,是沖着他來的。
本·哈蒙的嘴角抽了抽,雖然兒子是他們的驕傲,無論做什麽,他們都是支持的。但作為父母,他們還是比較希望孩子更像他們一點。
雖然本·哈蒙在聽說拉法埃萊的志向後立刻分析了其中的利弊,并不建議兒子走這一條路,但不得不說,他心裏其實有一點隐秘竊喜的。
子承父業什麽的,想想就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薇薇安不高興是一定的,畢竟,她一直覺得兒子是天生的音樂家,如果未來沒有音樂相伴,那豈不是太可惜了。
其實,本·哈蒙也覺得有些可惜。
用過了早餐,本·哈蒙開車,兩人一起到了雷文斯坎療養院。
雷文斯坎療養院是洛杉矶最大的一家教區精神療養院,這裏不僅有業界一流的治療設備,能夠在這裏工作的醫生護士也都是業界的精英人才。
本·哈蒙受邀前來,是為了給一個曾犯下累累罪行的精神變态做心理評估。他抵達雷文斯坎療養院的時候,療養院的工作人員和洛杉矶警局的一位探員已經等到了門口。
拉法埃萊的身份,本·哈蒙對外介紹為拉法埃萊·斯特林斯基,是他的助手。
工作人員和探員并沒有多想,而是簡單招呼後,帶着本·哈蒙和拉法埃萊上了三樓。
拉法埃萊走在本·哈蒙的身後,他放開感知,感應着這家占地面積寬廣的精神療養院的每一個角落。出乎拉法埃萊意料的是,作為五芒星陣的中心地帶,這座建築物很幹淨。
能夠讓感知力驚人的拉法埃萊認定為幹淨,這裏是真的沒有一個兇鬼惡靈亦或是惡魔殘餘力量。
感知了一圈,拉法埃萊倒是發現了一點別的東西。
比如,走在本·哈蒙身邊,正在跟他談一些那個犯人事情的安琪拉·道森探員,她竟然是一個天賦很不錯的靈媒。她的力量跟四樓一間病房裏的女人遙相呼應,而那個病房裏的女人,她的天賦是真正的出衆。
她正坐在病房裏,神情肅穆地閱讀着《聖經》。
顯然,她是一位虔誠的光明教廷信徒。
拉法埃萊眨了眨眼睛,忍不住猜想,可能是因為五芒星陣的五處端點因為拉法埃萊的橫插一手,毀的毀,破的破,陣法還沒有構成完美的連接就毀于一旦,所以這家精神療養院還沒有來得及出現什麽事故吧。
很好,惡魔不高興,他就高興了。
拉法埃萊微微勾起唇角。
就在工作人員将一行人帶到準備好的房間前時,一個身影突然沖了出來,徑自撞翻了一個推着車的女護士,而後一把抓起女護士車上的醫療器具,将尖銳的一段對着自己的脖子,猛地就要紮下去。
衆人同時懵了一瞬。
因為那個身手無比矯健,既躲過了身後“追兵”的追捕,還能撞翻了一個年輕女護士的人,是一個年紀至少六十歲的老太太。
滿臉褶子,頭發花白的那種。
這個老太太的表情異常兇狠猙獰,抓着東西向自己脖子刺下去的時候,半點猶豫也沒有,反而充滿了恨意。
“住手啊!!!”
老太太身後的追兵醫生和護工神情崩潰而驚恐。
電光火石之間,拉法埃萊将手揣進口袋裏,悄摸摸地甩出一道魔力。
于是,明明精準刺向自己喉嚨的利器因為主人腳下打滑,利器直接飛了出去。然後,那個老太太一個踉跄,差一點撲倒在地的時候,一群膀大腰圓的護工一擁而上,牢牢地将她給制住了。
老太太一臉懵逼,仿佛一時間沒能夠自殺失敗的陰影中解脫出來。不過,她很快開始瘋狂地掙紮,口中大吼道:“放開我!你們這群蝼蟻……咳咳咳……放肆……咳。”
怒罵還沒有堅持到三秒,老太太就一陣嗆咳,連話都說出連貫了。
本·哈蒙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從剛才那一下不難判斷出來,那位年老的女士就是想要自殺。
他不由得看向這裏的工作人員,難道是他們私底下進行某種不人道的治療實驗,導致那位年邁的女士不堪承受,所以想要自殺?
如果說本·哈蒙的懷疑還收着點,那位安琪拉·道森探員的眼睛裏已經是明晃晃的懷疑了。
要知道,她的雙胞胎姐姐伊莎貝爾·道森因為一些心理上的問題就在這家療養院裏治療。如果這裏有問題,她說什麽也不能讓伊莎貝爾繼續待下去。
“這……冤枉啊。”工作人員顯然是知道那個老太太的底細的,畢竟,那麽能作的老太太不多,那個老太太簡直就是作死精中的戰鬥機,跟那個與她同期進入療養院的老頭子一樣一樣的。
雖然并不符合規定,但不想讓自己工作的醫院承受不白之冤,那個工作人員猶豫了一下,低聲道:“那位女士,是之前一個邪教徒案子的嫌疑人之一。除了蠱惑、強迫一些信徒家庭戕害自己的親人以外,她還涉嫌殺死了其他八名邪教徒組織幹部。”
“那位女士,堅定不移地相信自己是魔神派蒙。”工作人員的神情都無奈了,雷文斯坎療養院是一家教區協辦的精神療養院,院長就是虔誠的光明教廷信徒,每個病房裏都會擺放着一本《聖經》和一只十字架。
結果進來的病人,整天嚷嚷自己是惡魔,說天使該死,上帝是混蛋,說他偉大的靈被禁锢在這具腐朽的人類皮囊裏。治療的時候都閉不上那張嘴,巴拉巴拉地對醫生護士甚至其他病人威逼利誘,還總想着自殺,據說是想要以此掙脫人類皮囊的束縛。
現在在雷文斯坎療養院工作的人,哪個不知道這家醫院裏有兩個超級難纏的刺頭兒,一個說自己是派蒙,一個說自己是布埃爾。
呵,怎麽不說自己是撒旦路西法呢。
本·哈蒙一臉淡定,見過了太多奇葩的病人,自認是惡魔的病患,也是很常見的。
拉法埃萊卻一臉沉吟。
他剛才似乎看到那個瘋瘋癫癫的老太太脖子上有一圈烙印,依稀露出來的紋路,似乎有點眼熟。
“拉菲……拉法埃萊。”本·哈蒙進到房間裏,見拉法埃萊沒有動就張口喚了一聲。
拉法埃萊如夢初醒,連忙走進房間裏。
他坐進了房間的隔間裏,眼前的單面鏡清楚地倒映着談話室裏面的情景。
心理評估,開始了。
作為實習生,他坐在隔間裏旁觀并記錄本·哈蒙跟那個精神變态的談話,手下積極地做着筆記,心思卻飄蕩出去,回想着自己方才不經意一瞥時看到的那一圈古怪的烙印。
邪教徒份子……難道那一圈烙印是他們組織的标志?
拉法埃萊扶了扶眼鏡,有些想不明白就索性将這件事放下。
得了妄想症的人那麽多,總不能每一個都是惡魔附身。反正他是一點也沒有感覺到她身上有一點黑暗氣息,無論怎麽看都是一個普通的老人,就是爆發力和求死心強了一點。
至于感知裏那些許的違和感,估計是這段時間裏他遇到跟惡魔相關的事件太多,雷文斯坎療養院又是惡魔五芒星陣的中心地帶,不免多想了一些吧。
拉法埃萊完全沒有認出來,剛才那個瘋瘋癫癫的老太太,就是當初彼得·格雷厄姆家的當事邪教徒之一。
一方面是因為當時他們的打扮實在是不堪入目,拉法埃萊嫌髒眼,根本是看都沒看一眼,直接毀了召喚法陣并将他們扔下樹屋。另一方面,拉法埃萊深知那些人的生命力與陣法相連,他毀掉陣法的時候,反噬的力量足夠要了他們的命。
拉法埃萊完全不覺得之前那些邪教徒能夠活下來,于是就沒将她跟彼得·格雷厄姆家的事情聯系在一起。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某人在那一次的短暫蘇醒中,幹得實在是太漂亮了。他完美地将惡魔的靈魂禁锢在了人類的皮囊中,半點氣息也洩露不出,半點力量也用不出來,以至于拉法埃萊感知一圈,竟沒有發現那個瘋瘋癫癫一心求死的老太太,其實真的就是套着人類殼子的魔神派蒙。
百般求死,想要以此掙脫人類皮囊卻不能。
就在拉法埃萊和本·哈蒙在雷文斯坎療養院工作的時候,羅斯伍德大街444號的門鈴急促地響起了。
現在還沒到女管家莫伊拉·奧哈拉上班的時間,薇薇安·哈蒙收拾好餐具後洗了洗手,準備到音樂室裏拉一會兒大提琴。
既然準備到洛杉矶市內的交響樂團求職,大提琴的演奏水平就必須回到一流的專業水準。薇薇安·哈蒙無疑是一位優秀的大提琴演奏家,只是空了大半年的時間,總需要時間來找找手感。
這段日子裏,拉法埃萊和泰特一直睡在一起,但架不住哈蒙夫婦不知道這件事。在本·哈蒙和拉法埃萊出門後,薇薇安·哈蒙理所當然地以為家裏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塞布麗娜·布朗雖然經常找薇薇安·哈蒙,但她畢竟有自己的工作,好閨蜜也不能一直膩在一起。至于泰特,拉法埃萊一早就出門了,泰特今天沒有過來,說實話,她還有那麽一點不适應。
她已經習慣在家裏看着兩個孩子時刻膩在一起,不是在音樂室裏彈琴就是在畫室裏畫畫,要麽就在庭院裏澆花修剪枝葉,一點也沒有青少年出門約會時的浪漫,反而有一種拉法埃萊式老夫老夫的生活。
幸虧泰特沒嫌棄拉法埃萊不夠浪漫。
薇薇安·哈蒙搖了搖頭,就連本·哈蒙追她的時候都知道時不時燭光晚餐玫瑰花開車兜風,到拉法埃萊這裏,燭光晚餐卻變成了她做的普通晚餐。她當然很高興他們的捧場,只是有那麽一點憂心拉法埃萊的情商。
慢條斯理地擦着手,就在薇薇安·哈蒙解下圍裙準備去音樂室的時候,門鈴響了,一下連着一下,急促的門鈴聲透着門外人的心急如焚。
薇薇安·哈蒙愣了一下,她走到門前,透過貓眼,她看到了門外的人。
是一個滿頭鮮血的女人。
女人一臉的驚慌失措,她用力地按着門鈴,然後開始拍門。
“開門!救命,救救我啊!他在追我,他要殺了我啊啊啊!!”
作者有話要說:
#818辣個努力自殺卻不能如願的惡魔們#
派蒙&布埃爾:你們這群人類,給老紙記住了!我們不會放過你們的啊啊啊啊!!拉斐爾你是個混蛋,混蛋啊!!
圍觀的拉法埃萊:噫,真吓人。淡定微笑.jpg
***
看我四十米大刀扔了1個地雷,過客扔了1個地雷,謝謝親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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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