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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還真要讨論一下其他戲的問題,丁曦今年的重心肯定是在好萊塢了,兩部好萊塢的戲一接,也沒多少時間,但是現在手頭上堆積着的劇本真的不少。
“你要是不接,多的是人在後面等着。”賀望岚說。
丁曦翻了翻剩下這些劇本,“都在這裏?”
“不,還有幾個導演發出的邀請,只是有拍攝計劃,還沒有具體的劇本,也有一些邀請在馮阿姨那裏。”
丁曦聳肩,“反正劇本都沒定下來的電影,除非特殊情況,不然我是不想接的。”
他一貫如此,網上說他與“爛片”無緣,其實和這個也有關系,丁曦從來都是看劇本決定出不出演的。
“這些我已經篩選過,你再自己看看。”賀望岚将幾本劇本遞給他,“有沖突的和劇本比較糟糕的已經全部排除掉了。”
丁曦比了個“OK”的手勢。
年後沒多久,就到了開學的時候,丁曦自從進了北影之後,還沒怎麽在學校呆過,因為要拍的戲進組還要一段時間,他沒翹課,也想着回學校上幾節課。
今年過年比較早,丁曦拍完《藍星人》從洛杉矶回來的時候,都已經開學了,這個季節的北京,仍然很冷,前一天還下了雪,同溫暖的洛杉矶可是不一樣,洛杉矶幾乎是看不到雪的。
丁曦回校的那天穿着上還是比較低調的,黑色羽絨服雪花牛仔褲,一雙黑色矮幫靴子,因為是冬天,圍着大圍巾戴着帽子他覺得自個兒都很難認出自個兒來,這才滿意地進了校園,結果還沒走多少路就聽到——
“丁曦?!”
……很快就被人認出來了……
北影和其他學校不同,照理來說,學校裏在拍戲的學生其實并不算很少,很多學生都是沒畢業就開始接戲,這個圈子成名要趁早,當然大夥兒都卯足了勁削尖了腦袋往裏鑽,但是大部分的學生仍然只是“窮學生”,甚至因為這個行業的特殊性,更容易産生焦慮感,資源這種東西,從來不是說有就有的,很多人從跑龍套開始起步,能在電視劇裏演一個配角都要高興很久。
丁曦是他們中最大的異類,他在進學校之前,就已經是很知名的演員,還是電影挂的,更別說現在在好萊塢都混得很好。
“真的是你!”臉龐緋紅的少女跑過來,“我就想碰碰運氣,想不到這麽巧你真的來上課了!我是你的忠實影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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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
“對了,我是你同班的趙雨雯,這節是張老師的課,在階梯教室上呢!”她熱心地說。
丁曦只能調轉了腳步網階梯教室走去。
在階梯教室上課,說明這是一節大課,丁曦對學校的老師通通不熟,連課都沒上過幾節,趙雨雯一路熱心地給他解釋:
“張老師是老一輩的藝人了,講的很多東西還是很有用的,特別是一些心态上的東西,和演技的磨練,不過因為是老派藝人,所以性格有點古板,同學們其實都不是太喜歡他。”
丁曦漫不經心地聽着,走到教室門口的時候,因為這是大課,是兩個班合起來上的,現在已經坐了不少人,丁曦一出現在門口,教室裏的人就齊刷刷向他行注目禮,而趙雨雯的臉一下子就紅透了,好像比丁曦還不好意思似的。
他頓時有些膩味了,這女孩子從剛遇到他到說話,都顯出了相當高的情商,連看他的時候恰好到處的仰慕眼神都十二分熟練,丁曦可不信她是什麽真的害羞腼腆的女孩子。
再怎麽說,他演戲也演了那麽多年了好嗎?更何況,趙雨雯的“害羞”演技其實也不是非常自然,低頭的姿态什麽的,有那麽一兩分生硬。
他是今天路上才碰到趙雨雯的,可是趙雨雯就表現得幾乎和他很熟一樣,站的身位幾乎要貼着他的胳膊。
這就是丁曦格外不喜歡來學校的原因之一。
于是,站在門口的丁曦移開兩步,禮貌地說:“同學,謝謝你給你指路。”然後往上走去,随便找了個空位坐下了,這個位置選得很不錯,前後左右都已經有學生坐着了,而且是清一色的男生。
他旁邊那位男生瞪大眼睛,顯然,這個位置他原本是留着……給他宿舍一個哥們兒的,結果丁曦怡怡然坐下,解開圍巾摘下帽子,他是傻了才把這人趕走!
這是丁曦啊!
那個丁曦!
教室裏一下子“嗡嗡嗡”的聲音都響起來了,丁曦是北影的學生,這很多人都知道,但是他忙着拍戲,平時根本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幾乎沒多少學生見過他,這會兒看到,能不驚奇麽,既然進了這個學校,最重要的就是人脈和資源,而丁曦的身上活脫脫前面寫着人脈,後面寫着資源,一時間不少人眼睛都有點熱。
而被丁曦甩脫在門口的趙雨雯臉色就有點難看了,她抿抿唇,盡量自然地往後走去,找到了她的舍友坐了下來。
“打臉打得爽不?”她旁邊一位長卷發的女孩子正拿着化妝鏡塗睫毛膏,見趙雨雯坐下眼皮子都沒擡,就吐出這麽一句話來,“也不照鏡子看看自己,人家丁曦可是和多少美女合作過的,就是尤珍可,國外的美國甜心珍妮弗那種級別都沒傳出過什麽,你以為你是什麽絕世美人能讓丁曦對你一見鐘情?”
趙雨雯就好像沒有聽到她的話一樣。
在北京電影學院這種地方,當然是有感情真正好的朋友,但是像她們宿舍這樣互相競争攀比互相看不順眼的也很多,這資源機會就這麽多,不是你将別人踩下去就是被別人踩下去。
趙雨雯寧願當踩人的那一個,哪怕丁曦摔了她的面子,她卻很快調整過來,看着丁曦的眼神依舊“含情脈脈”,顯然還沒有死心。
在學校裏,恐怕沒有人不知道當上了丁曦的女朋友意味着什麽。
娛樂圈的大佬們不是那麽容易傍的,哪怕吊上了個把金主帶資進組了,也未必能弄得到一部好片子,而丁曦,至今就沒有砸過一部電影,不管是他本人的原因還是他背後的團隊,都足以說明這份獨到的眼光實在是太強大,而且看看他現在拍的電影,那級別不用說了,這份資源誰不眼熱?哪怕是國內的一線小生,恐怕都沒有他這樣豐富的資源。
不說這些資源,背靠着丁曦,直接可以上頭條好麽,在這個圈子裏只要紅了,就什麽都有了,有些女明星沒演技沒作品甚至沒多少長相,只靠着團隊炒作就能紅,這年頭,混娛樂圈的,只要夠紅有話題,才能上位。
雖然說,肯定有一些清流,不是人人如此,不過這個圈子裏這麽想的人很不少,不僅僅女生這樣,很多男學生也是一樣的。
丁曦進教室之後沒多久,趙雨雯口中的張老師就來了,他的課本來就是來上的人比較多,在表演學院裏,張羅宇上的是臺詞課,這是表演系的基礎專業課,真正想要當個好演員的,大多不會落下這門基礎課。
不過,張羅宇今天一進教室,就發現氣氛不大一樣,他掃視了一下教室,一眼就看到坐在中間偏後位置的那個男生,其實真的不難發現,哪怕他坐在衆人之中,卻仍然有種鶴立雞群的感覺,稍有些格格不入,哪怕衣着再低調,當他站在講臺上往下看時,卻仍然一眼就看到了他。
丁曦。
這個名字還真是如雷貫耳。
“今天我們來上課的同學到得特別齊啊,”張羅宇說着,“連入學到現在我都沒見過的神秘分子都來了,難得難得。”
如果他是用一種開玩笑的口吻說出來,丁曦也就笑笑過去了,偏張羅宇這個人性格特別嚴謹,一直就耷拉着一張臉,于是這話一開口,教室內原本的嗡嗡聲立刻靜了下來,任誰都聽得出來,這話都帶着點兒諷刺了。
丁曦臉上仍然帶着輕松的笑容,沒回嘴甚至沒拉下臉來,他并沒有生張羅宇的氣,如果他是任課老師,碰見一個入學挺久了幾乎沒來上過課的學生,也不會有多少好臉色的,只是他默默地在心中把這門課劃掉了。
……抱歉了這位張老師,我以後恐怕都不會想來上你的課……一是他确實時間少,二是,雖然抱歉,但他沒有多少每次來都受“特殊對待”的M傾向。
張羅宇也就諷刺了這麽一句,就上起課來,這節是臺詞課,丁曦從來沒有上過臺詞課,當然有些新奇,聽着講臺上張羅宇抑揚頓挫的聲音,他幾乎有點兒想笑。
臺詞,要求咬字、節奏之類是沒錯的,但是照他的臺詞方式,會更适合舞臺劇而不是影視劇,放在電視劇或者電影裏,會顯得表演痕跡太重,有點用力過猛的感覺,不過相對的,恐怕在歷史劇這些類型中,會非常适用。
丁曦一邊聽着一邊分析。
“丁曦,你來讀一讀這一段臺詞看。”
忽然,張羅宇居然點了丁曦的名字。
一教室的人齊刷刷地朝丁曦看過來。
丁曦這才微微皺起眉,這位張老師,恐怕還真是不大喜歡自己。
不過,他很自然地站了起來,話筒遞到了他的手裏,他也不怯場,只是微笑着看向講臺上的張羅宇,“張老師,您是希望這段臺詞出現在音樂劇、話劇、電視劇,還是電影中呢?”
這段臺詞看着并不複雜,不過是大家都極熟悉的《大風歌》而已,只有三句話,但是哪怕是在電視劇和電影裏出現,都是有些區別的,電視劇恐怕做不出太震撼的畫面,就需要收一點,電影就可以無比狂放,但說穿了,還是要看具體的情境。
這句話一出口,所有的同學都是一愣,然後又看向講臺上的張羅宇。
衆所周知,張羅宇只是一位十幾年前比較知名的話劇演員。
“看來你相當自信啊,知道得也挺多,”張羅宇緩緩說,“我知道你演過電視劇,電影更是演得不少,但是表演可不是這麽簡單的事,我倒是想聽聽,如果是音樂劇,你要怎麽念這句臺詞?”
丁曦笑了,這幾乎已經是刻意為難,“音樂劇?那自然就要唱了。”
有不少同學悄悄打開了手機,開始錄音,最近的就是坐在丁曦前面的那個男生。
張羅宇做了個手勢,嘴角仍然一點笑意都沒有。
丁曦拿起了手中的課本,慢慢卷起來,然後猛然間往下一敲——
“砰!”
教室裏所有的同學都吓了一大跳!
“大——風——起——兮雲飛揚!”
誰都想不到,他真的唱了,而且唱的是衆人從未聽過的調子,有些奇怪,當然不像是張老師教的那樣咬文嚼字。
只是,這調子的生僻暫且不提,合着敲桌子敲出來的“鼓點”,丁曦的聲音蒼涼高亢,一個字一個字唱出來,竟然讓全教室的同學頭皮有些發麻,手臂都起了雞皮疙瘩。
無法形容那種感覺,仿佛有一種磅礴到好似驚濤駭浪一樣的氣勢,蘊含在那子句之中,偏每一個音符都這樣滄桑。
“威加海內兮歸故鄉——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短短的,只有三句而已,他一句句唱出來,如同霹靂一樣震響了這間教室,所有的同學都愣愣地看着他,覺得心髒都随着他的聲音顫抖起來。
有女生捂着嘴唇,直被震撼得眼淚都要下來。
連聲音裏,都帶着那樣濃稠的情感,渾厚、蒼涼,卻并不過于悲傷,充滿了灑脫與疏闊,大将之魂,一曲大風歌。
“張老師,還請指點。”丁曦唱完,輕輕說。
張羅宇站在講臺上久久無言。
丁曦卻悵然——
《大風歌》,回首已然那麽多年,他曾在滾滾黃河邊唱過,在華山之巅唱過,可惜啊,聽衆,再不是昔日那些豪傑。
他們哪怕震撼,卻無法聽懂。
伯牙摔琴,難覓知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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