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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釣的是我。
沈汐瑤見她答的不假思索,無奈搖搖頭:“行吧,情人眼裏出西施,我就不該問你。”
沈汐瑤重新打量二人,分析時用食指戳着下巴:“我覺得吧,他們倆完全不是一個路子,也沒什麽可比性。我哥是溫文爾雅,君子端方,外表很招女孩子惦記。至于這個簡灼白——”
她思索片刻,繼續說,“他的氣場更淩厲一些,痞中帶冷,眼神陰鸷,就算喜歡他那張臉,也沒人敢輕易靠近他。不過依照我的經驗,這種性格不是對所有人都冷淡,比如對待喜歡的人,他應該是熱烈如火的,不然也幹不出追別人兩年的事。”
奚漫回頭看她一眼,眼底無奈:“你又懂了?”
“那當然。”沈汐瑤驕傲地揚起下巴,“我這麽多年的電視劇和小說,可不是白看的!”
沈溫的話似乎格外多,簡灼白偶爾才回應兩句,依舊不甚熱絡。沈汐瑤滿眼好奇:“我哥平時少言寡語的,他在跟簡灼白聊什麽呢?居然說那麽多話。”
沈溫和簡灼白不是一個年齡段,之前在生活上并無交集。私底下,沈溫也不是個多話的人。
奚漫猜想:“應該是生意上的事。”
“說起這個,我想起來了!”沈汐瑤激動道,“我白天在網上查過,這個簡灼白在國外很厲害,他近兩年接手簡馳集團在歐洲的企業,大力發展醫療,不少有名的私立醫院幕後老板都是他。”
“今年上半年,他還應邀參加過一個醫療行業的交流會,好像說他手下有個團隊,目前正在研究一款新型的醫療器械,是關于更高精度的癌症早篩……”
沈汐瑤介紹着,順手打開了手機,找到一段先前從網上下載的演講視頻:“這個就是。”
視頻打開,簡灼白西裝革履站在臺上,臺下俱是成功人士,他從容不迫,對着話筒侃侃而談。
那種狀态,是奚漫許久不曾見到過的意氣風發。
臺下認真聆聽的觀衆,以及最後響起的熱烈掌聲,無一不彰顯着他的優秀。
只要他願意,他本就可以很優秀。
奚漫從來不否認這一點。
簡灼白在義務教育階段成績很出衆,各種奧數獎杯拿到手軟,是老師眼中的超級寵兒,同學們口口相傳的學神級人物。
直到初三那年,簡家父母車禍去世,簡馳集團內部動蕩,他消沉一段時間後,逐漸變得不學無術。
他家世好,顏值高,又很會打籃球,高中時在學校依然很紮眼,明裏暗裏傾慕他的女生很多。
不過因為不是曠課就是睡覺,他的成績越來越爛,簡直爛到慘絕人寰。
所有人都為之唏噓,覺得這麽好的苗子可惜了。
偏他像個沒事人一樣,該吃吃,該睡睡,從不在意別人的眼光。
直到高二下學期,他不知怎麽終于想通了,突然發憤圖強,成績飛升速度讓班裏同學和老師大跌眼鏡。
也是那時候奚漫才發現,他這個人,想做什麽都能做好。
只要他願意,他可以随時回到雲端,俯瞰所有人,輕而易舉。
因為他原本就是,站在雲端的人。
“你發什麽呆?”沈汐瑤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奚漫回神,手機上的那段演講視頻還在循環播放,她點了退出鍵:“沒什麽,太多專業詞彙了,我聽不懂,所以反應比較慢。”
原來他這些年在歐洲做的醫療生意,那和三哥認識,也就不奇怪了。
另一邊,秦赴下來找簡灼白,沈溫和簡灼白的談話恰好結束了。
簡灼白重新倚在大理石柱上,望着沈溫離開的方向,眯了眯眼。
秦赴追随着簡灼白的視線看過去:“沈溫怎麽在這兒,來接奚漫的?看來他對奚漫果然挺上心。”
話音剛落,秦赴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吓得捂住嘴,小心翼翼看向旁邊的簡灼白。
見後者沒什麽表情,秦赴稍稍松了口氣,趕緊問起別的:“灼哥,你和沈溫認識?”
簡灼白沒有回答。
良久之後,他倏而問了句:“你覺得,沈溫是個什麽樣的人?”
秦赴想了想:“我跟他不熟,但他和我哥關系不錯。我哥總誇他清風霁月,謙謙君子,是萬千少女心中的理想型。”
簡灼白沒接腔,轉身往大廳裏走。
秦赴跟上去,看到簡灼白嘴角噙着一抹譏诮。
秦赴愣神了一下,轉頭看向沈溫離開的方向,心裏納悶。
剛剛這倆人聊什麽了?
回去的路上,沈溫開車,奚漫和沈汐瑤坐在後座。
奚漫想到自己的車還停在秦瀾閣,頻頻回頭張望。
沈溫透過車內的後視鏡看她一眼,聲線溫醇:“給司機打過電話了,他一會兒過來。”
奚漫這才放心下來:“謝謝三哥。”
沈汐瑤想到剛才,問:“哥,你和那個簡灼白很熟嗎?”
沈溫把着方向盤:“近兩年我着手把家裏的生意拓向海外,和他交手過。”
“那你們是競争對手啊?”
“算是吧。”沈溫頓了下,“生意場上,沒有永遠的對手。”
停在紅燈路口,他回頭看了沈汐瑤一眼:“你認識他?”
“不認識,就白天在工作室見過一面。”
沈溫笑:“聽說媽在張羅給你相親,難得聽你口中打聽別的男人,他應該大不了你多少,兩家也算門當戶對……”
“打住!”沈汐瑤趕緊叫停,“我承認他那張臉我有點喜歡,但還是算了吧,不來電。”
沈溫饒有興味地問:“為什麽?”
沈汐瑤想到先前師兄華陽的話。
簡灼白以前有過一個那麽喜歡的姑娘,也不知道如今忘了沒有,她才不湊這熱鬧。
而且剛剛看他們倆聊那麽久,簡灼白半點笑容都沒露,估計脾氣不大好,極難親近。
沈汐瑤有自知之明,這種男人再帥她也不要,她降不住的。
看了眼旁邊的奚漫,她眼珠微動,計上心頭,對沈溫故意道:“哥,這個簡灼白挺帥的,你要是和他認識,介紹給漫漫姐也不錯,反正她現在還沒男朋友。”
沈溫眉心擰了下,唇角勾起的弧度收斂。
車廂內空氣也随之滞澀下來。
奚漫無語地扯了下沈汐瑤,壓低聲音:“你胡說什麽?”
沈汐瑤勾了勾奚漫的掌心,讓她別管,繼續問前面的沈溫:“哥,你覺得怎麽樣?”
沈溫把着方向盤,聲音一改往日的溫和,帶着幾分少見的威嚴:“你漫漫姐的事,什麽時候輪到你操心了?”
沈溫生氣起來是有些吓人的,沈汐瑤也忍不住在心裏哆嗦一下,硬着頭皮嘀咕一句:“我們倆是好姐妹,我當然得操心。”
不敢再繼續試探,沈汐瑤話鋒一轉,“哥,你馬上三十歲了,打算什麽時候結婚?再不着急,我都替你急了。”
奚漫擡眼看向駕駛位的沈溫,外面光線照進來,勾出他流暢柔和的側臉輪廓。
車廂內靜悄悄的,遲遲沒有回應。
就在奚漫覺得不會再有答案時,沈溫倏而道:“快了。”
沈家很快到了,沈汐瑤下車時,沈溫道:“禮物在後備箱,自己拿,我明天再回來看爸媽和爺爺。”
沈汐瑤興高采烈地拿了禮物,往家裏走。
車廂內剩下他們兩個,沈溫沒急着驅車離開。
他轉頭看向後面的奚漫:“坐前面來。”
奚漫臉驀地一紅,乖乖換到前面的副駕。
剛關上車門,沈溫傾身過來,扯過一端的安全帶幫她系上。
奚漫呼吸稍停,男人深邃的目光望過來:“想交男朋友了?”
這問題來的突然,奚漫猝不及防。
她神情微怔,磕巴了一下,忙道:“不是,剛剛是汐瑤胡說的。”
沈溫薄唇微動,還未開口,車廂內響起手機鈴聲。
沈溫身子坐正,從口袋裏摸出手機,看一眼備注,點了接聽。
奚漫隐約聽到是秦遠的聲音:“老三今天回國了?”
“剛回。”
“我們幾個在九聚堂,你也來呗,帶上咱們未來的小嫂子。”
聽到最後的稱呼,奚漫心尖顫了下。
沈溫倚在靠背上,略微松了松領帶:“時差還沒倒回來,有點累,改天吧。”
秦遠:“行,那你好好休息。”
他收了手機,又側目看過來,話題重新回到剛才:“玩笑也好,真的也好,別去招惹簡灼白那種人。”
是溫和的提醒,又像是命令。
奚漫低着頭,“哦”了一聲,乖乖巧巧的。
車子很快駛進主道,朝着水明灣別墅的方向。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再說話。
奚漫在想沈溫剛才的那句話。
他的意思是,只要不是簡灼白那種人,她想交男朋友他不會幹涉嗎?
三哥口中的“簡灼白那種人”,算是哪種人?
他剛才還想撮合簡灼白和沈汐瑤,怎麽到她這裏,就成了“別去招惹簡灼白那種人”?
沈汐瑤剛才把話點到那個地步,他也沒承認她是他女朋友。
方才秦遠叫她未來小嫂子,他卻還是如先前一樣,沒解釋,也不反駁。
他一向心思深沉,對她的态度又總是模棱兩可,若即若離的,奚漫完全摸不透他心裏想什麽。
奚漫又想起沈汐瑤問他何時結婚,他回答的那句“快了”。
不知道他是随口說的,還是真有這個打算。
奚漫甚至不敢确定,那個結婚對象會不會是她。
不過這些疑惑,她向來是不敢問的。
抛開害羞的原因之外,也因為她這些年擁有的一切都是沈溫給的,在沈溫跟前,她習慣了不提任何要求,任憑他主控一切。
沈溫是個體貼入微且極有主見的人,奚漫從來不用開口問他要什麽,能給的,他都主動會給。
他不給的,向來必有原因,奚漫縱使開口,也不會有另外的結果。
正有些走神,沈溫出聲打破沉寂:“莫姨說你辭職了?”
奚漫抿了下唇:“嗯,剛提離職沒多久,明天去公司辦理辭職手續。”
沈溫抽空看她一眼:“怎麽突然辭職,工作上有不順心了?還是有人欺負你?”
奚漫遲疑了少頃,笑道:“都沒有,就是最近工作比較忙,壓力大,我想休息一下。”
“嗯,也好。”
車子駛進院裏,奚漫下了車,看到大門口的路燈下有一只灰白色的長毛小狗。
大概是流浪狗,因為無人打理,看起來髒兮兮的。
奚漫驚喜地跑過去,小狗搖着尾巴朝她靠近,舌尖舔過她的手指,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巴巴看着她。
奚漫伸手摸了摸它的頭:“小狗狗,你這麽瘦,是不是餓了?等着,我去給你拿點吃的。”
她說着起身便要往屋裏跑,餘光看到在車子旁站着的沈溫。
他望向這邊,眉頭輕蹙,似有不悅。
奚漫喜歡狗,曾經很想養一只。
但這個想法剛萌生時,就已經被扼殺在搖籃裏。
沈溫不喜歡小動物,也不喜歡奚漫靠近。
對上男人的視線,奚漫像做錯事的孩子,下意識将摸過小狗的雙手背在身後。
小狗狗還搖着尾巴等着她的投喂。
奚漫猶豫了一下,走上前試探着開口:“三哥,我不碰它,就去屋裏拿點吃的出來,行嗎?”
“讓莫姨去。”他仍是一貫的溫和語氣,拒絕的意思卻很明顯。
奚漫只得“哦”了一聲,打算進屋去找莫姨。
沈溫從後備箱拎起一個精美的盒子:“禮物不要了?”
他只要出差回來,都會給她帶禮物。
奚漫面上挂了笑,忙伸手去接:“謝謝三哥。”
沈溫正要遞過去,看到她手上殘留的狗毛,剛舒展的眉頭又蹙起。
奚漫趕緊道:“三哥幫我拿進來吧,我去把手洗幹淨再拆禮物。”
沈溫道:“剛才它往你懷裏撲了,回房間洗個澡吧。”
“…………好。”
奚漫進屋時把小狗的事告訴莫姨,很快莫姨拿了點吃的出來。
沈溫倚着車子在看郵件,察覺動靜擡頭,對莫姨道:“別喂它了,直接趕走。這種牲畜都是貪得無厭,給一次甜頭,後面天天往這裏跑。”
“可是奚小姐她——”莫姨停頓兩秒,又改口,“好的,先生。”
奚漫回房間洗了個澡,穿着睡衣從浴室出來,收攏換下來的髒衣服時,發現外套上少了一顆扣子。
這外套挺貴的,她買回來還沒穿幾次,奚漫忙在房間裏四下尋找,卻沒找到。
猜想會不會掉在車上了,她趿着拖鞋從樓上下來。
見沈溫沒在客廳,奚漫問:“莫姨,三哥呢?”
“先生去書房了,給您買的禮物在沙發上,讓您自己去拿。”
奚漫納悶:“三哥才剛出差回來,怎麽就又加班了?”
“興許是工作還沒完全處理好。”莫姨猜測。
奚漫走去沙發處,打開禮物,是一只限量款的包包。
他那麽忙,還不忘給她帶禮物,奚漫心裏暖暖的,先前因為被狗撲一下就得洗澡的那點不快,被她壓下去。
把禮物重新放回盒內,瞥見茶幾上沈溫的車鑰匙,她拿着朝外面走。
想到先前遇到的那只小狗,她朝大門口張望了一會兒。
大概莫姨喂它吃飽了,沒再瞧見它的影子。
奚漫也沒多想,去車上找紐扣。
她先打開了副駕駛的門,用手電筒照了照,沒瞧見,又去後座找。
奚漫弓着腰逡巡一圈,視線落在駕駛位的座位底下時,她瞳孔收縮了一下。
紐扣沒找到,但座位下面有一個首飾盒子。
奚漫狐疑地伸手摸出來,打開。
裏面居然是一枚戒指,上方有一顆切割漂亮的粉鑽。
三哥的車上怎麽有鑽戒?
奚漫的心提了起來。
她手下意識在衣服上蹭了下,這才小心翼翼取出那枚鑽戒,就着燈光細細打量。
戒指內環刻着英文字母:SW & XM
奚漫試着拼讀上面的字母,恰好是沈溫和她名字的縮寫。
這一刻,仿佛盛滿“幸福”的玻璃球從天而降,正中腦門。
奚漫被砸的人有點暈,腳下輕飄飄的,很不真實。
她完全把找紐扣的事忘了個幹淨,鑽戒重新放回原處,樂滋滋回到屋裏。
躺在床上,她迫不及待把這件事分享給沈汐瑤。
對方比她還激動:【我就知道!】
【我就知道!!】
【啊啊啊啊啊快殺了我給你們倆助興吧!!!】
奚漫臉上挂着甜蜜的笑,想了想,她問:【你說他為什麽把戒指藏座位底下?】
汐瑤:【這還用問,肯定是等特殊的日子再拿出來,然後跟你求婚啊!】
【我哥三十歲生日沒幾天了,如果我猜的不錯,就是那天。】
奚漫:【那我要做點什麽?】
汐瑤:【你什麽都不用做,這幾天就假裝什麽也不知道,到時候看他表現!】
汐瑤:【真好,你們倆終于能修成正果了。我就知道,你早晚是我嫂子。】
不到最後一刻,奚漫努力降低期待:【都是咱們倆在瞎猜,還沒譜呢,你別亂喊。】
汐瑤:【(本仙女已經看透了一切).jpg】
又聊了幾句,沈汐瑤說去洗澡,兩人結束對話。
奚漫躺在床上,還在想着那枚戒指。
上面的粉鑽很漂亮,三哥的眼光真好。
一旁手機嗡聲震動,奚漫撈起來,看到發消息的人,她納悶了一瞬。
看到內容,她更懵了。
簡少爺今天學習了嗎:【。】
奚漫不知道他發個句號是什麽意思。
但是等了許久,再沒有別的信息發過來。
奚漫決定不理他,關掉微信後随便刷着小視頻。
不知怎的,連着刷了幾個都覺得沒勁,總時不時想着簡灼白的那條消息。
糾結一會兒,她還是回複了他:【?】
簡少爺今天學習了嗎:【我說是不小心碰到的,你信嗎?】
他幾乎秒回。
奚漫:【不信。】
他們倆這麽多年沒聯系,她不會出現在他的近期聊天列表裏,怎麽個不小心,能恰好發消息給她?
除非專門去通訊錄裏找。
簡少爺今天學習了嗎:【我猜你也不信。】
奚漫:“……”
之後,對面再沒動靜過來,也不知道他抽的什麽風,好像有點毛病。
奚漫盯着聊天記錄沉默了十幾秒,點開他的微信個人頁,把先前那個備注删掉。
重新輸入幾個字進去,改成“簡先生今天吃藥了嗎”。
正要關掉聊天界面,簡灼白又發來一張照片。
照片裏,是她丢失的那顆紐扣。
看來這紐扣是在秦瀾閣的步梯間就掉了,簡灼白再次經過時,恰好拾得。
這外套花了她一個月的工資,奚漫舍不得就這麽毀掉。
既然扣子找到了,她自然是要的。
奚漫:【是我的,太謝謝了。明天有空嗎,你說個地方,我去取?】
簡先生今天吃藥了嗎:【哦。】
簡先生今天吃藥了嗎:【沒空。】
奚漫:【你哪天有空?你約時間,我都可以的。】
想了想,奚漫又在輸入框敲字:或者你放在一個地方,比如咖啡廳的櫃臺之類的,我去取就行,咱們不用見面。
還沒來得及點發送,對方發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簡先生今天吃藥了嗎:【我就知道你是故意的。】
奚漫一頭霧水:【?】
簡先生今天吃藥了嗎:【你掉的就不是紐扣。】
奚漫:【??】
簡先生今天吃藥了嗎:【你釣的是我!】
奚漫:“?????”
作者有話說:
奚寶心好累,以前操心他學習,現在還得操心他吃藥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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