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服不服
哪裏來的郁金香,白天不是買的百合嗎。
郁金香裹在英文報紙中,用麻繩系成一個蝴蝶結,盛開得恰到好處,是明亮的金,也有鵝黃,深一下淺一下,頭挨着頭,落錯而放。
方煥用手臂攏了攏花束,包裝紙窸窣作響,郁金香在他懷裏晃動,連同着他的心也在顫抖,他的臉頰熱起來,終于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嘴上卻不饒人:“好土。”
“那你還給我。”覃志钊放下車窗。
“我不。”
就知道‘不不不’,覃志钊想揪方煥的臉,還想打他的屁股。
方煥抱緊郁金香,甕聲甕氣地說:“憑什麽還給你。”
接着,兩個人幾乎異口同聲:“本來就是我的——”
惹得方煥微微惱火:“不許學我說話,煩死你啦覃志钊。”
覃志钊手肘抵在車窗上,情不自禁低頭笑了,對面汽車駛過來,短暫照亮覃志钊的側臉——英挺又輪廓分明,他是健康的小麥膚色,顯得襯衣領熨帖又潔白。
他不該笑的,因為他笑起來的時候,像凜冬開始晴朗,讓方煥有一種被上帝眷顧的殊榮。
車廂內恢複安靜,覃志钊側過臉,在昏暗中看向方煥,目光帶着矜持的眷戀,落在方煥身上,又輕輕移開。每當方煥看見他這樣的眼神,心裏就開始罵人:你看着我幹什麽?無緣無故勾引我!
但憑什麽每次都是自己主動呢,方煥憤憤地想。
“阿钊。”方煥低頭撓着脖頸,“我脖子有點癢。”
覃志钊‘嗯?’了一聲,問他是不是花粉過敏,但上次方煥也抱着一束郁金香去他家,應該不至于過敏。他解開安全帶,湊近了一些,“我看看。”
方煥坐正了些,偏着脖頸,姿态慵懶,還用抱怨的目光瞪着覃志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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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志钊叫他看得有些歉疚,臉上恢複平靜,“很癢嗎。”
“嗯。”方煥将郁金香放在後座,扯了扯衣領,“看得見嗎。”
覃志钊仔細檢查了一下,并沒有紅腫,只有兩道方煥剛剛抓撓的痕跡,“沒有。”
兩個人呼吸相抵,方煥終于把他騙過來,視線相對的瞬間,覃志钊的喉結動了動,像是有點害羞,但他的目光軟下來,視線停在方煥的嘴唇上,濕潤,飽滿。
方煥心想覃志钊你是死人嗎。
覃志钊聽見自己清晰的心跳聲,方煥就近在眼前,相比起往日臉上多了情緒,會生氣、會耍賴、會翻白眼,也多了很多笑容。
醫生說讓方煥多休息,不要在情緒上刺激他,所以覃志钊總是克制自己。
“你一點都不主動。”方煥很不開心,還要推開他。
覃志钊因這一句責備,像遭到一陣溫柔的暴擊,忍不住蹙眉,下一秒,直接吻住方煥。他本來還有些許猶豫,現在看來不必了——方煥身上很香,在他的頸窩處,也在他烏黑柔軟的短發間,覃志钊猜,應該是他常用的運動型洗發水,也像沐浴露清香,覃志钊每次聞着方煥身上的味道,總是想要更多,想按住方煥的膝蓋,壓在他身上,聽他求饒。愛死了他這位小男朋友。
他之前跟一位朋友提過方煥,朋友打趣覃志钊,少爺讓他碰嗎,那樣金貴的人物,脾氣又臭又倔。
永遠都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還會咄咄逼人,一般人很難喜歡他。
每當這種時候,覃志钊忍不住笑,多少有點驕矜的意思——我是一般人麽。
“讓。”覃志钊平靜地回答,想起跟方煥接吻,方煥的嘴唇,淡粉,濕潤,飽滿,一看就很好親。
這個吻裏包含了太多情緒,有祝願他健康、平安的期許,有深刻的眷戀,還有一些被責怪‘一點都不主動’的煩擾心緒,欲望也摻半其中,統統在唇舌間糾纏得到答案。
方煥顯然沒預料到吻會這麽熱烈,他呼吸忐忑,手不自覺順着覃志钊的心口往上撫,摸到他堅實的胸肌,他透不過氣來,很輕很短暫地‘啊’了一下,這聲‘啊’像是刺激到覃志钊,讓他松開方煥,吻轉輾至方煥的臉頰,吻他臉上那顆淚痣,也吻他的脖頸。
脖頸間傳來阿钊滾燙的呼吸,方煥輕微地戰栗着,他朝思暮想多年的人,現在正在舔舐他,光是想想就要高/潮。到最後,方煥實在受不了,捧着覃志钊臉,臉頰潮紅:“阿钊,我們回家吧。”
方煥已經想不起來場面有多淩亂,因為兩個人從客廳開始脫衣服,一路跌跌撞撞至卧室。
覃志钊一點兒沒打算放過他,也不像往日那麽含蓄,他的吻帶着強烈攻勢,将方煥壓在身下,手在解方煥襯衣紐扣,有一顆一直解不開,覃志钊稍微一扯,襯衣開了。
很快,紐扣彈撞至地板,輕輕地打着轉。
“你幹嘛……”方煥嘟囔着,輕輕推他,好像在責怪他扯壞紐扣。
覃志钊說:“礙手。”
接着,覃志钊剝開方煥的襯衣,但衣服沒全脫掉,淩亂地敞開着,覃志钊的呼吸埋過來,在方煥身上深深地呼吸着。酥麻感瞬間遍布全身,方煥下意識弓起身子,覃志钊的短發蹭在他腋下,紮得他又癢又舒服。
卧室沒開燈,窗簾也沒合上,他們在熠熠生輝的維多利亞港灣面前纏綿。
以前方煥總覺得在這段關系裏,是自己占上風,一不高興他就耍少爺脾氣,仗着覃志钊愛他為所欲為。再加上他有錢,對什麽東西都是理所當然的态度。
直到現在,赤身相對,有什麽東西朝着失控的方向滑行。
所謂上風與下風,更像是風水輪流轉,他被覃志钊撞得一顫一顫,沒有絲毫讨價還價的餘地,在欲望面前,性是極為公平的東西,強勢就是強勢,一旦占了上風,根本不可能退讓。
看得出來,覃志钊渾身都帶着進攻方的優越與野性,他的舔舐像是野獸宣誓主權,方煥承受着,也因為疼痛,本能地想要推開他,但渾身上下又離不開他。覃志钊壓在他身上,方煥感受到一種被緊緊包裹的安全感——蠻不講理,就是要從性上征服你的強勢。
方煥喘息着,趴在床上,枕着手臂輕聲嗚咽。
覃志钊俯身,親吻方煥的鬓角,呼吸滾燙:“阿煥。”
方煥轉過身來,用手背擦了擦眼睛,渴求通過吻來證明覃志钊的強勢中帶有情感,覃志钊撐在方煥上方,低頭笑了一下,先用鼻尖碰了碰方煥,方煥張開嘴,要吻他,覃志钊往後退,他沒吻到,方煥繼續追吻着他,只親到他的下巴。這大概讓他少爺脾氣發作了,對着覃志钊又拍又打。
覃志钊抗揍,方煥這點力氣對他來說像毛毛細雨。
他喜歡惹惱方煥,再親自去哄,果然,方煥不讓他親了,在枕頭裏動來動去,覃志钊的心被他撓得酥癢,每當他快觸碰到方煥的嘴唇,方煥微微轉過頭,短發淩亂,還用手背擋住呼吸。
少爺脾氣特點的是,一旦惹生氣了,很難哄。但哄好了,也格外有成就感。
要吻他好多次,追着吻,纏綿中帶點賠禮道歉,好讓他放下少爺架子,做回阿钊的男朋友。兩個人鼻息相對,方煥終于安靜下來,閉着眼,嘴角帶着很淡的笑意,還捏覃志钊的耳朵。
覃志钊第一次覺得‘男朋友’是世上最美好的三個字。
藏在心底最深的人,分享欲望,也分享痛楚,不同于親人,也不同于尋常朋友。
比方今天天氣很好想告訴他,吃到了好吃的炸魚丸想帶他去嘗——雖然方煥會一臉鄙夷地覺得夜市攤位食物衛生堪憂,但他肯定會放下驕傲的身段,嘗一嘗煙火氣。他們之間隔着洪流,階級,身份,年齡,覃志钊在歲月這一頭,方煥在那一邊。
覃志钊步入社會早,怎能不知現實殘酷,愛不能跨越階級,何況是方家這樣的豪門,但努力活下去,像大樹一樣生根,能在洪流來臨的時候,多看方煥一眼。
方煥摟住覃志钊的脖頸,親吻他的喉結,肌膚間真實的觸感,和方煥偶爾咳嗽的聲音,這些都在提醒覃志钊,除了他這份守候,能夠讓他得償所願的終極原因,還是因為方煥愛他。
其實他不知道方煥愛他什麽。
若說遷就,其實很多人遷就方煥,其他保镖就更不用說了。
覃志钊想起方煥剛回香港那段時間,聽說有個富二代在追方煥,是個男的,方煥把人家罵得狗血淋頭,在電話噴他:你算老幾?你有幾個錢?還想泡我?你給我滾好吧?
挂了電話,他還不忘吐槽,沒我有錢還想跟我談戀愛。
當時他們還沒在一起,覃志钊在門外站着,心想完了,我也沒有很多錢。
‘嚯’得一聲,玻璃門拉開,方煥一擡頭就撞見覃志钊,臉上多少有點不自在,但他當時也沒有解釋。現在兩個人靠得很近,覃志钊問方煥,為什麽不跟之前那個富二代在一起。
方煥說:“誰?哪位?”
他早抛諸腦後了,可是話剛問出口,他意識到覃志钊好像在吃醋,因為覃志钊說:“我也沒有很多錢。”他用一種平靜、陳述的語氣,像在談論今天天氣如何一樣。
方煥沒說話,覃志钊就推了推他。
過了一會兒,方煥在覃志钊懷裏笑得雙肩發顫,因着阿钊的吃醋,加上今天在床上如此餍足,他簡直快樂到了極點,他戳了戳覃志钊,“你傻啊,世上有兩種男人。”
覃志钊低頭看向方煥,心跳不自覺加快。
“一種呢,是阿钊,另一種呢,是除了阿钊以外的男人。”方煥往上爬了點,躺在覃志钊身邊,趴在枕頭,露出白皙光潔的後背,“無所謂咯,得不到阿钊,就看錢,反正他們都沒我有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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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來了!嘿嘿,竟然沒有催更耶,那是不是可以拖更(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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