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時鐘悄然走向四點二十分。
盛世音樂會沉寂如墓地。
臺上的三個人,分別是葉霖和葉芸這一對孿生姐弟,和一名不知名的仆從。
三號vip房間的門無聲無息地打開了,走出來的男人臉色蒼白,嘴唇卻殷紅似血。他風度翩翩地走出來,嘴角還帶着優雅的笑容,視線卻毫不避諱地觀察着葉芸。就好像看着一塊打折的鮮肉一般。
這是一名血族。或者說,吸血鬼。
接下來,五號、七號、十四號的門各自打開,裏面走出來的人,分別屬于政府的特組、本地教區的教會和本市常駐的兀鹫組織。
當這四人走出來後,剩餘的契約者便一一站在了十米遠處。
異能界從來成王敗寇,階級分明。不到等級的人絕不允許先于高位者表态,更不可能站在誰的身後——背後這個位置,向來極為危險。他們寧可互相遠遠觀望,絕不站在一起。
二十九名契約者,兩名普通人。在這兩名普通人中,一個從七號房間內走出來,他是教會的人,僅憑這一點,他就站在了比剩餘的契約者更高的位置上。
當他們都走出來後,臺上的葉霖卻沒有先進行致意,反而将視線投向了一號vip房間,他欠了欠身,不卑不亢地問道:“來自sgra的客人,我是否有這個榮幸,請尊駕現身一晤呢?”
立刻,所有人都看向了這個房間。
沒有人知道sgra的人居然也在這裏。倘若事先知情,恐怕一多半的勢力都會識趣地退出競争。
一號房間裏,當然就是黎楚。
但黎楚來這裏,只是臨時起意,對葉芸根本毫無想法。
退一步說,sgra也根本不需要葉芸。不說她僅僅只是個催眠系異能者,略微罕見而已;就算是臺上的葉霖,身為契約者和唯鴻集團的第一繼承人,想要進sgra,恐怕也不夠格。
而且,黎楚還根本是偷溜出來的。他身份特殊,一點也不想暴露自己。
黎楚向沙發裏窩了窩,半天沒出聲。
葉霖等了片刻後沒有得到回應,便直起身,從容道:“看來家姐還無法引起您的興趣。那麽……各位先生,我是否能夠有幸,知道你們分別代表哪個門庭?”
沒有人相信葉霖對這些契約者會一無所知,還需要他們進行自我介紹。可是所有人心裏都想着了解各自的競争對手,因而都默不作聲,默許了葉霖的這個規則。
黎楚好整以暇,仍坐在遠處,嗅着紅酒的香氣,透過玻璃觀察着臺上的葉芸。
她好似一件貨物,被放置在臺上後,保持着同一個姿勢,一動不動。
黎楚心想:她唱歌的時候還有些生趣,不唱歌的時候就是個機器人,沒有感情,不好玩。
此時此刻,這裏所有還清醒着的人,都沒有正常的情緒,這令黎楚意興索然。剛才音樂會時,觀衆們狂熱的歡呼和激動的眼神,無數人的情緒交織成一張色彩缤紛的大網,令他意猶未盡。
時間慢慢流逝,分針發出一聲輕響,停在了四點四十四的位置上。
葉霖背後的那個年輕人忽然動了。他出場以來始終恭敬地低着頭,簡直要卑微到塵土裏面,沒有人分給他多餘的注意力。
直到現在,他忽然上前一步,在葉霖的耳邊,用低沉的聲音說:“少爺,時間到了。”
他聲音雖小,但在場的都不是普通人,每一個人都聽見了他說的內容。
“嗯?”葉霖極其自然地擡起表看了一眼,“确實到時間了。各位,我想告訴大家一件重要的事,是關于我的能力。”
“其實我的能力是一個絕對防禦的無形壁壘,但是要發動需要兩個條件:一、告訴所有人能力的詳情;二、提一個問題,只有答對問題的人才能夠突破我的壁壘。”
聽到一半時,黎楚就笑了一下,取出手機,随手丢到角落裏。他仍在單面可視的房間裏,沒有人注意到他的動作。
而臺上,葉霖轉過身,從葉芸身下的圓臺中,抽出了一把沖鋒槍。
“那麽,請問各位,我的名字,是什麽呢?”
下一刻,二十多道博伊德光瞬間暴漲!
戰鬥在一瞬間就已爆發。
有人相信葉霖的話語,大喊出了他的名字;有人不相信他,在博伊德光中聚起能力向他攻擊;也有人出于謹慎,直接向後暴退了十幾米的距離;更有人的能力已經造成了一聲音爆,下一刻也許就要将葉霖擊斃!
但是沒有人比葉霖身後的仆人更快。
他站在原地,只是一個擡頭,眼中瞬間散發出的博伊德光在滿場光芒中如同一閃而逝的流星,可是沒有人比他更可怕。
——他目光所到之處,就有人會死!
他首先看向了大喊出“葉霖”兩個字的人,那人喉間立刻爆出鮮血,還沒來得及感受痛苦,頭顱便高高飛起;他又看向了發動音爆的契約者,立刻那人又身首分離,慘死當場;接着他擡起手,手指指到的地方,就有人不聲不響地橫死,鮮血從大動脈中紛紛噴濺而出,有的遠遠就噴上了觀衆席,那裏熟睡着的普通人依舊對這一切無知無覺。
血液接連噴發,簡直就像設定好的小型噴泉。
十秒之內,三十一人已經死了二十二人!
剩下的包括黎楚,就是十個契約者。
此時此刻,速度最快的血族已經化為一道黑影,如幽影一般團團圍繞葉霖,那動作快如閃電,即便黎楚也不能完全看清。
然而他徒勞無功!
葉霖的半徑一米之內,就如同神靈設下的禁地一般,沒有任何人的攻擊、哪怕是能力,能夠侵入其中!
一米之外,血族被看不見的牆所阻擋在外,根本碰不到葉霖一根汗毛;未知來源的能力已經将空氣中水分凝結,霜雪和銳利的冰淩卻同樣被擋在外面;更有一團黑色物質瞬間包裹住這面無形壁壘,繼而是沖天的火光!
然而很快一切停止,葉霖毫發無損,一手倒提着沖鋒槍,一手擡起來,無聊地看了一眼表。
一切發生在須臾之間,此時死去的二十名契約者的精神內核剛剛釋放到半空之中,開始慢慢地消散,同時放射出死亡後的博伊德光。
制造冰淩的能力者隐藏在幕布之後,試探道:“葉霖!”
圍繞着葉霖的冰淩立刻突破了阻隔!
然後一息之間,那冰淩便無力地落了地——因為那名能力者已經在那個仆人的凝視之下,橫死當場!他甚至根本沒有看見那個能力者,只是向那個方向瞥了一眼,對方就已經橫死在幕布之後,血濺三尺,從幕布底下流淌出來。
又死一人。
葉霖好整以暇,将近在咫尺的冰淩踢開,說道:“嚯,可惜了。”
他關于自己能力的說明,竟然是真的。只有回答了那個問題的人,才能夠突破他的絕對壁壘。
但可惜,突破壁壘的人,還沒來得及殺死葉霖,自己就會死。
沒有人知道那仆人的能力是什麽,更可怕的是他站在葉霖的保護圈中,更沒有人能傷他。這兩個人如同最強的矛和盾,要殺仆人就要破葉霖的盾,要破葉霖的盾就會被仆人殺死;他們二人聯手,近乎天下無敵!
會場內竟然又靜了下來。
剩餘的契約者各自為戰,隐蔽在自身的能力之下,沒有人再上前攻擊,或發出聲音。
葉霖身後那名不聲不響的仆人,其能力有如懸在所有人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在沒有明白那二十三個死者究竟為何身亡之前,無人再敢進行試探。
異能界的戰鬥永遠如此無常,一個從未暴露過的特殊能力,往往具有比核彈更可怕的殺傷力,短短片刻功夫,就能收割走二十一個高高在上的契約者。生命如同草芥一般渺小,死亡根本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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