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你要我繼續做替身嗎?……

孟惜雪比陳隽川大兩歲, 她的爸爸也是位小有名氣的鋼琴演奏家,同時也是陳隽川的鋼琴老師。孟惜雪偶爾會留在陳隽川家裏等他上完課。

那個時候她的數學成績很糟糕,陳隽川會教她做題, 而她會指點陳隽川彈錯的地方, 兩個人一來二去就成了朋友。

如果不是這個原因, 以她的家庭并不足以和陳家人搭上關系。再後來她申請上了心儀的音樂學院,一別就是很多年, 中間重聚的機會少之又少。

每當孟惜雪有演奏會的時候, 即便陳隽川不在,她也能收到他讓人送的花。

這是異國他鄉裏, 最能打動人的一種情誼了。

即便連她都不知道, 是什麽能讓陳隽川的情意多年不改。

孟惜雪拿着勺子,攪動杯中暗沉的咖啡,一舉一動都優雅得像幅畫。

咖啡很苦, 她喝起來面不改色。

陳隽川腦海中不可抑制的出現了寧婵喝咖啡的畫面, 她會輕抿一口,然後嫌棄地皺眉, 再迅速裝作無事發生。

他自己都不知道這些畫面是怎麽出現的, 明明他也沒有用心去關注過,甚至不記得這些事,可就在此刻,這些就像是一直存在他腦子裏, 只是被覆了層灰塵而已。

現在寧婵走了,灰塵開始被慢慢吹散, 露出那些連他都不曾發覺的東西。

孟惜雪放下杯子,瓷杯發出輕輕的撞擊聲,将陳隽川的思緒拉回現實。

“你剛才是在想那個女孩嗎?”孟惜雪彎唇笑了笑, “我記得她叫寧婵。”

“抱歉”,陳隽川沒有否認。

孟惜雪眼眸暗了暗,将散落的發絲往後撂了一下,露出耳垂上一顆小巧的珍珠。

“我覺得我們沒必要再這麽避諱,大家都是成年人,可以直白點。”孟惜雪的手指細長,完美的就像藝術品,此時正捏着攪拌勺輕輕攪動。“我這次回來,除了想試着回國發展以外,還想确認一件事。本來我之前很有信心,不過那天去你家見到了一個女孩,突然就開始動搖了之前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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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隽川沒想到她會突然說這些。

“你愛我嗎?”孟惜雪坦然地問出這句話,臉上沒有半點羞澀扭捏,就好像是在問“現在幾點鐘了?”

陳隽川面色一僵,良久沒有開口。

孟惜雪笑了一下,自顧自道:“我知道你說不出來,這對你來說确實有點尴尬。我就是想确認一下而已,現在已經得到答案了。”

他艱澀地開口:“什麽答案?”

“我以為你自己已經明白了。”孟惜雪挑了下眉,“你還在猶豫自己到底喜歡誰這件事嗎?”

“我以為自己一直喜歡你。”陳隽川臉色微微一變,語氣中帶着幾分迷茫,就像多年前彈錯音節被她提醒後,疑惑地問她自己錯在哪裏。

當時他以為自己沒有彈錯,甚至有些固執地認為,就應該那樣彈。

而如今的陳隽川也是同樣,他以為自己一直喜歡着孟惜雪。

孟惜雪有些感慨,當初那個英俊溫柔,像一束光似的少年,怎麽就變成了這副沉默寡言的樣子。

她輕輕嘆息一聲,思考了一下,直言道:“就這麽說吧,你想和我做嗎?”

幾乎是聽到這句話的即刻,陳隽川就皺起了眉,不解地看着她,眼神就像是在問“我瘋了嗎”?

孟惜雪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面色很是坦然。“看來你确實不太懂愛,雖然我也不是很想做情感調解,但是鑒于你‘愛’了我這麽多年,我還是有必要指點你一下的。”

她的确不想做情感調解,尤其是調解的人是陳隽川。

在回國的時候,孟惜雪其實有認真衡量過和他交往的可能性,前提是陳隽川真的很愛她。

不過當她看到寧婵的那一刻,就開始動搖了,而在陳隽川叫錯名字的時候,她徹底打消了這個念頭。

這一切都太荒唐了,她寧願餘生和摯愛的鋼琴度過。

可能在其他方面,陳隽川足夠沉穩成熟,但是在感情上,他似乎一無所知。

“你對我沒有性沖動,那就不算是愛。我愛一個男人,一定會想和他上床,但我愛耶稣,如果有個人問我想不想和耶稣做,我也會覺得他瘋了。”孟惜雪在國外呆了很久,舉例子也挑了個簡單直接的。說話的時候還溫溫柔柔,臉上挂着點笑意。“這種喜歡太久了,你有沒有懷疑過,其實是你自己的執念呢?”

孟惜雪疑惑道:“我也很奇怪,你對我的執念是從哪來的?”

陳隽川看了她一眼,說道:“你還記得我十八歲的生日嗎?”

——

過年的時候,許多到外地打工的人都回了醴水鎮。

鎮上一下就熱鬧了起來,很多人陪着父母出來置辦年貨。

有許多賣魚的,撐着船朝岸上吆喝,船的兩邊就挂着長長的魚簍,直接從中撈新鮮的活魚。

寧婵把圍巾圍上,遮住了大半邊的臉,和放假回家的表弟去買魚,一邊嘀咕:“怎麽今年那麽安靜,沒小孩放鞭炮的?”

表弟解釋:“整治環境呢,說煙花爆竹會污染水源和空氣。但是我們這地方不放炮就沒感覺了,所以就和上邊争取了一下,每年除夕和初一晚上可以随便放煙花什麽的,平日裏就要罰款。我去年就是和朋友偷着玩擦炮,不知道誰給舉報了,罰款三百塊,我媽把我罵了好久。”

寧婵表示理解,她小時候也挺鬧騰的,就是後來才變得安分。

鎮上很多人都知道寧家那個當明星的小姑娘回來了,也都是高高興興去看客棧喝個茶,起初還躁動了一陣,過不了幾天就該幹嘛幹嘛了。就算看過熱搜和新聞的人,也對此沒有多大關注,網絡和現實到底是剝離開的。

只有小禾與許知衡時不時發來的消息,一直在提醒着她,這樣散漫安寧的生活是要結束的,她遲早會面對發生的一切。

“姐,你真的不喜歡許知衡?”表弟很好奇她的情感狀況。“你們公司不會不讓你談戀愛吧?”

寧婵再次否認:“我跟他是朋友,昨天打游戲我還在罵他你沒看見嗎?你見過這樣談戀愛的?”

由于她小姨在家裏一直念叨許知衡,烤了什麽小餅幹都要讓寧婵寄過去一份,連帶着表弟都當他們兩人是秘密戀愛關系。

表弟在網上查了許知衡的資料,又去微博搜了他的名字,看到了許知衡粉絲狂熱的一面,不禁對他們的關系開始擔心。“他粉絲那麽多,要是罵你怎麽辦?”

“所以不我不會和他在一起,我們是朋友,懂了嗎?”

她心裏當然有數,許知衡也一樣。

一婵知秋不可能是真的。

醴水鎮這裏有傳統,幾乎每家每戶,到了除夕夜的時候都要上山去醴水寺燒香,能搶到頭香的來年會順遂無憂。

小姨一家對此深信不疑,每年都要早早買好香燭紙錢上山,寧婵本來想留在家裏陪着腿腳不便的外婆,然而外婆非要說她今年事業不順,應該上山拜一拜求神仙保佑,催了她很久。

寧婵只好不情不願地跟着小姨他們爬山,很快就被落在後面,她一個人慢悠悠地往上走,時不時就停下來歇一會兒。

通往醴水寺的石梯又長又高,許多都是寺廟修繕的時候,鎮民搬來石頭一塊塊砌成的,因此也有些高低不平。

寧婵的前後都是上香的鎮民在談笑,說着這幾天的趣事。

晚上看不清人臉,她聽到了前面的人在談論她,興致勃勃地聽了好一會兒。

最後聊天的人又換了話題,開始說起鎮上最近發生的熱鬧事。

“……你要說這個,昨天周家客棧那邊停了輛可貴的車,我兒子說那車要八位數,”說着,大叔倒抽一口冷氣。“輕輕刮一下,一套房就要賠進去。這有錢人可真是搞不明白……你說車要那麽貴做什麽?”

“可不是嗎?這幾天我都讓家裏的小混蛋離遠點,可不敢碰着了,也不知道是哪個大老板發達了,怎麽沒聽人說?”

兩人聊得熱烈,從貧富說到階級,最後又開始怒斥萬惡的資本主義。就像感知不到累一樣,邊走邊說還不帶喘氣。

寧婵走不動了,索性停在原地休息了一會兒。

和陳隽川在一起的第一年,她去考了駕照。那時候她看過了陳隽川的車庫,也如同這兩個鎮民般發出了相似的感嘆。陳隽川讓私人教練來教她學車,将考試場地包了下來,給她一個人練習。

偶爾得空,他親自在車上指導,還将自己價值千萬的限量豪車給她開。

寧婵生怕刮着蹭着,開得戰戰兢兢,陳隽川覺得好笑,還調侃道:“你可以選擇更輕松的賠償方式。”

她羞惱地瞪回去,後來就被拉到車後座,讓他裏裏外外欺負個遍。

這些事現在回想起來,竟然會覺得恍若隔世,而他手指的溫度,心髒的跳動,她卻依舊記得清晰。只是從前珍視的一切,如今每次想起,都是将她反複鞭笞。除了疼痛外,還有數不盡的難堪。

寧婵深吸一口氣,努力将這些畫面從腦海中清出去。

這個時候已經是十一點,上山的鎮民還是絡繹不絕,有人已經燒完香在下山了。

醴水寺中人影攢動,還未走進就能聞見一股廟裏特有的香火氣,廟裏的檀香味很濃,寧婵不喜歡在裏面待太久,随便拜了拜就出來了。

院子裏有一個巨大的香爐,裏面插着各式各樣的香箸,爐中香火明滅,青煙縷縷。

寧婵在十五歲那年,回到醴水鎮,爬上山許了一個願望。

她雙手合十跪于蒲團上,虔誠閉眼,心裏反複在想一件事。

她想要和陳隽川在一起,想要走到他心裏。

如今再來到這裏,寧婵不禁想,神仙是不是只聽到了一半,所以才給她這樣的結局。

小姨等着搶頭香,和姨父他們擠在人群中。

寧婵被香火味兒熏得頭疼,和小姨說了一聲,準備早些下山去陪外婆。

冷風吹得人頭腦清醒,寧婵朝下山的方向走。

石階處,有一個熟悉的身影。

寧婵停下腳步,遠遠地看着那個人。

看清來人後,她覺得一切又開始變得虛幻。

天地間倏爾就安靜了下來,風聲人聲都在此刻遠去,只有他的話語如此清晰。

陳隽川的眼眸深邃,在望向她的時候,眼底映着昏黃燈火,身旁的行人也都成了虛影。

“寧婵。”

他開口叫她的名字。

從山頂,可以看到醴水鎮的萬家燈火,如同天上的星河落到人間,是黑暗中的光流。她以前最渴望最在意都在眼前,可這些都是會讓她難過的東西。

寧婵眼前忽然一酸,有落淚的沖動。

“你為什麽要來?”

山風将她的發絲吹亂,她眨了眨眼,語氣十分陌生地又問了一遍。“你還有什麽話要說嗎?”

在來之前,陳隽川想過無數種和寧婵相遇的可能。

他以為自己不會再有怯懦的情緒,直到他來了醴水鎮,卻遲遲無法下定決心去見寧婵。

在今晚來尋她的之前,陳隽川已經整理好了要說的話。

可等到兩人面對面站着,他才忽覺詞窮,面對她的目光,竟然也生出了幾分無措來。

沒有歇斯底裏,也沒有埋怨,她的臉上甚至看不出責怪,只有讓人陌生的平靜。

就好像什麽也沒有發生,寧婵從沒有恨過他,也從沒有愛過他。

他沉默了許久,才艱難開口,嗓音低啞:“我們還能回去嗎?”

他的語氣就像所有情侶中,男方犯錯後去尋求原諒一樣,寧婵以前以為陳隽川這樣高傲的一個人,永遠不會這樣說話。

她回神看了一眼身後的的醴水寺,紙灰随着熱煙升到高處,再慢悠悠飄得到處都是,連陳隽川的肩頭都落了不少。

寧婵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說:“我們換個安靜的地方說話,這裏太吵了。”

遲早要面對,她應該給這麽多年的喜歡一個結束。

——

寧婵帶着陳隽川從另一條偏僻點的路下山,好處是沒什麽人,壞處是沒有挂照明的燈籠,她只能打開手機的照明燈。

等喧嚣遠去後,她才終于開口。

“你要我回去,還是繼續當替身嗎?”

陳隽川似乎被這個字眼刺痛,身子僵了一下,否認道:“不是……我知道你是誰。”

看着腳下的階梯被光層層照亮,寧婵的心也逐漸平靜下來,無所謂道:“沒事,你不知道也沒關系,都不重要了。”

她說:“我不需要抱歉,也不會再自甘下賤,不要再來打擾我,不要找我。我不會糾纏不清,你要和誰在一起我都不會管,只要你別再來找我就好。”

陳隽川心中忽然升起一陣慌亂,他伸手拉住了寧婵的手臂,沉聲道:“我心裏有你,不會和其他人在一起,你……”

寧婵突然停住,諷刺地笑出聲,回頭看陳隽川的時候,眼裏都是淚水。

“我前段時間一直在想,還要不要告訴你,現在覺得還是說清楚比較好。”

就當是給她多年的喜歡一個交代,說完了,就要重新來過。

陳隽川想替寧婵擦去眼淚,她卻退後一步,搖了搖頭,說道:“你可能一直以為,第一次和我說話是在片場,在我二十歲的時候。其實我十五歲就見過你,但你一定不記得了。”

那個時候寧婵去試鏡,為了符合女主人設特意穿了條白裙子,陳隽川作為劇的投資方,在車上遠遠地看到了她。

這是他的初遇,不是寧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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