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每逢“佳節”倍思親
“今天老師問:‘你們最喜歡的節日是哪個節日啊?’我回答:‘農歷三月十四清明節、農歷七月十五中元節、農歷十月初一寒衣節。’我說了三個節日,為什麽老師不給我小紅花?——《我的日記》”
在趙恣文恢複平常心後,他看見陳休淵仍舊坐在他對面:“呃……我的房子……”
“已經打掃好了。”
“什麽時候?”
“從進門的那一刻起。”
“我能問問,你是怎麽打掃的嗎?”這已經不只是用神奇足以形容了,因為陳休淵可是從進門起就一直沒離開他身邊的!
“說一聲,在我的腦海裏說一聲,它們就都離開了。”
“不,我不是不相信,我就是驚訝,單純驚訝的而已。畢竟,你知道,我看到的那些電視電影。”趙恣文連忙做出搖鈴铛,念咒語之類的動作,“果然,現在的節目都不能信,一點都沒有現實依據。”
“如果洛昶林在這就好了,可以讓你看看。但是,我不會他那一手。”
“不,我是真的相信,不需要看了。但是……你不會?”趙恣文驚訝于陳休淵的“不會”,畢竟,從這兩天發生的事情看來,陳休淵顯然是比洛昶林要強的。所以趙恣文以為,在各個方面陳休淵都是更強的那個,但是原來還有他不會,而洛昶林會的。
“不會。雖然我不是沒有在活人身上練過手,不過……”陳休淵的表情有些苦惱。
“不用說,我明白了。”趙恣文點頭,表示一切盡在不言中就好了,“我去拿點飲料,你想要喝點什麽?”他迫切的需要喝點什麽,穩定情緒。
“橙汁就好。”
十分鐘後,趙恣文拿着紅酒和橙汁回來,兩個人繼續面對面的坐着,于是安靜的客廳裏就只有偶爾玻璃杯與茶幾碰撞時發出的聲音。結果想要安神的趙恣文反而越來越緊張,就算是他小時候犯了錯,被自家老爺子抓了個正着,然後讓他到書房裏跪着等待懲罰時都沒這麽緊張過。
“BOSS。”
“嗯?啊?什麽事?”陳休淵忽然叫他,讓趙恣文吓了一跳,差點把酒灑在自己身上,如果不是已經被他喝下去大半的話。但是,他确實沒想到,陳休淵會主動開口打破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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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給你。”陳休淵拿出了從褲子口袋裏拽出了一根紅繩,紅繩上面綴着一個玉葫蘆。并不是什麽好玉,雕工也差得離譜——至少在趙恣文眼睛裏是這樣,不過陳休淵在把這個玉葫蘆遞給他的時候,說了三個字,“護身符。”
于是外在怎麽樣都無所謂了,這東西的內在絕對是千金不換:“謝謝。”趙恣文結果的時候甚至有點興奮,但是很快,他想到了一個問題——陳休淵的老爹最終還是去了,而且是死于非命,這應該也算是護身符保護的範圍內吧。
所以,陳休淵的護身符大概也就是比尋常寺廟開光的護身符好一點,有限吧?他還是別太神話這些東西的好。不過這個護身符的象征意義還是不錯的,至少這說明陳休淵在向他示好。而能夠與這麽一個強力的,而且現階段并不出名的靈異人士保持友好關系,對他來說,已經足夠了。
不過,有些“小事情”是關于陳休淵的那份資料上并沒有提到的,也就是說趙恣文并不知道的:陳父車禍的前一天,把他的護身符送給了自己的一個小病人,十二歲淋巴癌。并且忘記了告訴自己的兒子,結果隔天陳父車禍身亡,而那個小病人,在兩個月後奇跡般的康複……
“另外,BOSS,你有什麽一直想見,但是已經見不到的人嗎?”
“問這個做什麽?”
“中元節快到了,我要去見我爸,如果你想去,我也能帶着你去。”陳休淵的回答平靜而自然,那語氣就像是普通人之間“哥們,要回家嗎,我順路,正好開車帶你一程”之類的對話。
“啊,哈哈,原來這樣啊……”冷汗瞬間濕了趙恣文的後背,他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你也不用着急,要是現在沒想到,十月初一想到了也沒問題。或者明年也行,清明、中元、寒衣,華夏三大鬼節,都能過去。你可以慢慢想,另外你也不用擔心,我是新手上路,我六歲時就帶着我爸過去看我媽了,去過十幾次。”
“十幾次?還是十幾年?”
“十幾次,五六年的時間,我初中畢業那年,我媽說她放心了,讓我們不用再過去了,她要走了。”
“都已經到了那個地方,還能繼續走?”
“朝輪回走啊。”
“真的有輪回?”
“有鬼,有陰間,當然有輪回。”
“是嗎?”趙恣文嘆氣,并且忽然笑了起來,“也不知道我上輩子是誰,是幹什麽的?”
“想知道嗎?”
“這事你也能辦到?不過算了,我這輩子過得挺好的,上輩子的事情就算了,否則要是讓我知道了些什麽情啊愛啊仇啊恨啊,沒事找事而已。”
“你想知道我也沒辦法告訴你,因為我也不知道。”
“故意大喘氣!”趙恣文怒指着陳休淵,“不過,原來你辦不到的事情還挺多的,我還真的一度以為你就是個神仙,不對,應該說是妖怪?魔頭?”
“鑒于我的種族是人類,所以說是魔頭更适合些。”陳休淵很認真的點頭回答。
“小陳,你怎麽突然……”趙恣文沉默了一會,出身問題,他還是很講究語言藝術的,但是他覺得,面對陳休淵的時候,還是直來直去比較安全,“你怎麽突然這麽……熱情了?其實我知道你還記着我當初想包養你那回事呢。但是你現在送我護身符,然後又邀請我到那邊去。我也知道你沒有惡意,但是……我膽子挺小的。”
“因為我欠你人情。”陳休淵回答,“而且我本人也确實想謝謝你對我的幫助,護身符讓你能盡量活得久一點,以免在我沒還完人情之前,你就跑到我爸那去告狀了。至于去那邊……我真的很順路,而且從我自己的經驗來講,兩個人回來的時候反而更方便一點——對這邊的感應更強。”
“不用解釋專有名詞……”趙恣文有氣無力的說,他感覺胸悶憋氣,于是這半天的膽戰心驚完全是他自己自作多情嗎?!
“總之,如果BOSS實在想不到,你也可以問問你外甥女,或者洛昶林。”
“我什麽?”陳休淵的話音剛落,另外一個聲音就接了上來,“老大,你這麽早就回來了?我已經把小妹安全送到學校了,你不用擔心……呃,呵呵,陳大師好。老大,我不打擾你和大師說話了,我……”
“小陳是來找你的。”趙恣文站了起來,于是剛轉過身的洛昶林立刻僵住了,他收回了腳,轉身用半是震驚半是哀求的眼神可憐兮兮的看着自家老大,但是,他從趙恣文臉上看到的只有虛僞的同情,與真實的幸災樂禍,“你們倆聊吧,我不打擾了。”
他已經被刺激了半天了,也該換個人來享受了。趙恣文毫無兄弟愛的想着。況且,他必須得馬上把自己的褲子換了……
趙恣文沒義氣的扔下洛昶林跑了,洛昶林一臉控訴的看着某人的背影消失在樓梯上,最終也只能老老實實的坐下來,等着“審問”。
“抱歉,我來的有些唐突。”陳休淵不是瞎子,當然看出了洛昶林的不情願,而既然自己有求于人,那多少也要表現得有禮貌講文明一些。
“不唐突,不唐突。”洛昶林笑得挺像老電影裏的漢奸翻譯官的,再加上他不知道為什麽一直作揖……于是更像了。
陳休淵挑了一下眉毛,既然對方已經接受他的道歉了,那麽就進入主題吧:“其實我來是想請教你一些問題?”
“陳大師請教?我?”洛昶林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臉的錯愕。
“叫我名字就好,真的請別叫我大師。”陳休淵對“大師”這稱呼有陰影,畢竟他老爸帶他見過太多的大師了,“洛先生,您知道我是剛剛才了解到我自己這種人算是修士的,還是從你的嘴裏,你是我見到的第一個同類。所以,我很想知道我們這個群體,到底是怎麽樣的。當然,如果這觸犯了某些忌諱,我現在就可以離開。”
洛昶林的表情慢慢沒那麽誇張了,他的表現雖然在外人看來很滑稽,但實際上那種無奈和恐懼只有他自己心裏知道。別看只是和陳休淵面對面的坐着,但他卻覺得渾身都像是在針紮的一樣。原本他總是因為自己遲鈍的靈感而自怨自艾,但現在卻為此慶幸——如果換成他師父其他那些好資質的徒弟坐在這,八成已經癱了。
不過,當現在,陳休淵表情陳懇的說着只是想知道些修士的情況的時候,雖然洛昶林難受還是難受,但也有點同情眼前這位年紀輕輕的大魔頭了。他強歸強,但是一直孤孤單單的,雖然有一個好老爸,是他能夠傾吐的對象,但這個老爸畢竟不是他的同類,而且在他十八歲的時候還被人撞死了,于是,為了報仇剛成年就跑到老大開的聲色場所工作……
這簡直是狗血連續劇的劇情啊,洛昶林感嘆之餘,忽然也想自家老頭了,上次見到他,貌似他的頭發掉的更多了,就算是地方大面積支援中央也無法挽回頹勢了。
雖然中間略微走神了一會,但總之,洛昶林是真心實意的下定了決心和陳休淵談談。他的能力确實不行,但是理論絕對知識豐富,而且把很多規矩講明白了,也算是為華夏的安定團結做共享了——這就是一個在街上走的人形兇器啊!還是來無影去無蹤的那種……
“也別叫我洛先生,一樣叫我名字吧。”洛昶林深吸了一口氣說。
“好,昶林。”陳休淵眼睛一亮,一邊回答一邊笑了起來,很開心很幹淨的笑容。
洛昶林忍不住在心裏小小贊嘆了一下:他還真漂亮,而且聲音真好聽,要不然老大好死不死盯上人家了——在此之前,洛昶林的眼裏陳休淵全身上下都被濃郁的陰氣包圍,他根本不敢拿正眼看人家,所以,其實一直以來洛昶林都沒看清陳休淵的臉……
“不過……我還真的從來沒給別人當過老師,不太知道怎麽該從什麽地方說起。”洛昶林撓撓後腦勺,“幹脆你問、我答怎麽樣?”
“我也能提問嗎?”說話的是換衣服回來的趙恣文,他可以在樓上玩游戲看電影的,但是那些往常對他還算有點吸引力的東西,現在看來索然無味——他所經歷的現實可是比電影或者游戲更富有戲劇性多,也更刺激。
況且,他也知道他客廳裏的兩位實際上很安全,他也對他們即将進行的談話很感興趣。畢竟,之前他也只是知道有這麽一群超自然的人,有這麽一個超自然的世界,但是那個世界到底是怎麽樣的?他曾經以為他們距離他很遠,所以并沒有去深究這些東西。但這兩天他所經歷的事情告訴他,實際上那個世界離他很近。
洛昶林看了趙恣文一眼,那眼神在說“老大,你還知道回來,總算還有點義氣。”
“那我今天就來一個揮淚大發送!你們要的~我一定給~”洛昶林捏着蘭花指,對着兩位聽衆放電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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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