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我是誰(上)
“今天,我問老爸:‘我是誰?’老爸說:‘你是我兒子。’我确實聽得挺感動的,但是……老爸呀,你這也算是轉移話題吧。我當然知道我是你兒子,但是為什麽我和別人不一樣呢?我這樣的人,總該有個稱呼吧?--《我的日記》”
陳休淵這一覺睡得很沉很香,以至于,就算他知道自己已經醒了,也不想立刻睜開眼睛起床。而是繼續蹭着觸感陌生的,但是柔軟而又充滿彈性的枕頭,沉浸在那種惬意而又舒适的感覺裏。直到這個枕頭突然顫抖了兩下,而陳休淵的頭頂上也傳來了悶哼聲,他才意識到不對勁。
睜眼朝前看,他先看見的是白白的小肚皮;扭頭朝上看,他看見的是衣衫不整黑着眼圈的BOSS;歪頭朝四周看,他看見的是一片狼藉,還有兩個全副武裝舉着盾牌,站在門關處的防爆……國安(胳膊上的字)?
“……”陳休淵一頭霧水,他關于昨晚的最後的記憶,就是和洛神棍打游戲,怎麽一覺醒來就這樣了?
陳休淵疑惑的看向趙恣文,而看見陳休淵睜眼,趙恣文先是吓了一跳,但是很快他就放松了下來--那對黑眼睛已經重新靈動了起來:“醒了?”而既然确定陳休淵終于醒了酒,趙恣文在詢問的同時,首先做的把自己的衣服系上。
陳休淵一邊揉着眼睛,一邊奇怪地問“這是怎麽了?”
“你昨天喝醉了,然後就這樣了。”趙恣文的解釋也是簡明扼要。
“只是因為我喝醉了?”陳休淵囧,不會吧,雖然他知道自己殺傷力不小,但那是對活物,現在這一地的狼藉顯然是物理攻擊,昨天晚上他是怎麽弄的?
雖然一肚子的問題,但是看看趙恣文的臉上的憔悴,陳休淵卻并沒急着詢問細節--況且他自己都不知道怎麽回事,趙恣文也更鬧不明白了。現在要緊的是離開這裏再說,但是門口的那兩個國安……到底是什麽意思?
“人家沒惡意。”陳休淵的眼神剛剛朝那邊一瞟,趙恣文剛忙拽住了他的手臂,“他們守在那是為了不刺激你,但同時準備着在必要的時候把我救走。而且你沒傷害到我,別發呆了,扶我起來。”
雖然趙恣文并不是一夜沒合眼,但是坐在沙發上睡覺本來就不舒服,更何況陳休淵的腦袋還枕在他肚子上,一直心驚肉跳着怕把他弄醒了,結果這睡眠質量可想而知。現在他渾身的肌肉都是又酸又硬,腰部以下更糟糕,先是幾乎沒知覺,而等到知覺上來了,卻像是有無數螞蟻在咬那種麻痛感,讓他覺得自己沒慘叫出來已經是奇跡了。
更何況陳休淵睡着之後沒多久,那兩個國安就進來了,舉着盾牌站在那,雖說是保護吧。但被人看着敞胸露腹,胸膛和脖子上還有無數明顯是新鮮無比的草莓,再配上他現在無比艱難的起身動作……饒是趙恣文臉皮夠厚,這精神上的打擊也不是不小。
但是不能因為人家看到了草莓,就要殺人滅口吧。況且趙恣文可是知道局勢已經夠緊張的了,他可不想進一步加劇兩邊的摩擦。
趙恣文的話,卻把陳休淵吓了一跳:“我撒酒瘋的時候,想要傷害你了?”
“沒有。”搖頭的時候,趙恣文想到了昨晚,雖然是害怕,但同時也有些自傲和舒服--除去被咬了幾口,陳休淵絲毫也沒有傷害到他,甚至……他絕對是還保護了他。否則,他和洛昶林朝外跑的時候一路摸爬滾打,怎麽洛昶林弄了一身是傷,他卻完好無損?甚至他還在樓上睡覺的時候,他躺在毫無遮攔的床上,也是半根毫毛也沒被傷到。
趙恣文在這邊有點發呆,那邊兩位國安與對講機說了幾句話就退了出去,還沒等趙恣文回過神來,一位身着灰色道袍,頭戴沖天冠,手裏拎着把拂塵,背後背着把寶劍,颌下留着山羊胡的老道走了進來:“這位道友,有理了。”老道笑着與陳休淵打了個稽首,對一邊的趙恣文卻只是輕點了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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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趙恣文卻是不在意的,這個時候能進來的老道,絕對不是街邊上坑蒙拐騙的神棍,更不會是洛昶林那樣的二把刀。而趙恣文固然有點身份,但他知道,自己那點分量在真修士的眼裏,是可以完全無視的。
但陳休淵的表情就古怪了,他皺着眉頭,有點不高興老道對趙恣文無禮。同時,他還在對抗自己突然高昂起來的食欲--這個老道給他的感覺,比昨天的那個誰誰誰,好像更美味……
而不知道是不是陳休淵有那麽一會沒忍住自己那貪吃的表情,老道突然臉色一變,退後了一步。但很快便深吸了一口氣重又站了回來:“道友,不知可否借一步說話。”
“這位老先生,是不是讓我們先洗漱一下?另外,如果談話,我需要BOSS在場。”
“包絲?”老道先是一怔,繼而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趙恣文,“是老道疏忽了,道友自然是要洗漱一番的。至于談話……我們不談公事,只談修行,這位趙先生在場就有些不方便了。”
“我……”
“BOSS要在場。”陳休淵卻沒給趙恣文說話的機會,明顯無理的搶着說。
老道雖然一臉無奈,最終卻也只得妥協。不過,趙恣文覺得,那老道看他的眼神怎麽那麽像是老父親看着偷走自己女兒的敗類那樣?而陳休淵的夜表現也太奇怪了一點,如果是關于修行的事情,他不需要這麽堅持的。
老道也幹脆,妥協之後說了句下午再來拜訪,就轉身走了。
“小陳,正牌的修士大多不像洛神棍那樣,什麽都說,這些人在面對我們這些普通人的時候,都是很清高的。你非要拉着我,可能到時候有些話他們就不會說了。”
“BOSS,不拉着你,我怕我會做錯事。”
“做錯事?”趙恣文一怔,随即自言自語道,“也對,畢竟這些人雖然也都是修士,但年紀都打過你,且有也有不少已經在社會上打混十幾年了,就算不說公事,但誰知道談話的時候會不會把你帶到其他溝裏去?”
陳休淵卻知道他理解錯了,他怕做錯事,是因為他不一小心“開吃”。随着他的身體完全進入清醒狀态,他發現,這地方好吃的不只是這個老道,屋外邊站着的,房子對面車裏邊坐着的,還有更遠的地方談話的……少說有二十多個吧。
一個兩個還能抗拒,一堆散發着誘人波動的美食把他團團圍住,從剛才開始趙恣文腦袋裏就有個聲音在不停的叫“吃掉他們!吃掉他們!”了,甚至吵得他頭暈目眩,渾身發熱!如果趙恣文沒在他身邊,他可真怕自己一時忍不住……
“這地方咱倆也住不了了,你說是去大俠家,胖子家,還是……”
“不能住到我家去嗎?”陳休淵疑惑着。
“啊……我……沒想到……你家很小吧?”
“……”
“開玩笑而已,當然是住你家。”趙恣文淚流,忽然有一種被套牢了的感覺,不過誰讓他伸出了手呢?那做人家監護人就得負責人,“等一下,我去樓上換衣服,拿錢。”趙恣文說,一瘸一拐的上樓去了--腿還不舒服呢。
大概二十分鐘後,兩人走出了別墅。而陳休淵這才知道,現在這個小區亂得厲害,趙恣文家門口站了一堆國安,這才相對來說安靜一點。其他別墅前停着警車、消防車、救護車,還有電視臺的車輛等等雜七雜八的,各種人員更是吆喝着跑來跑去。
至于趙恣文,雖然他昨天晚上也聽見了各種警笛來來去去,不過并沒有親眼目睹。況且,現在已經十點多了但還亂成這樣,那麽昨天晚上必定只有更亂。兩個人一時間都站在門口有些發呆,這時,有人走了過來說:“小趙、小陳是吧?快來快來。”
“王副隊?”陳休淵一看,正是昨天和洛神棍一塊過來的王副隊。趙恣文也是聽說了他的,對于對方稱呼他小趙并無壓力--別看人家官不高,但掌握的力量卻特別,絕對是見官高一等的存在。
“王副隊,您好您好。請問一下洛昶林怎麽樣了?另外,這小區裏是怎麽了?”此刻的趙恣文,還以為只有他的房子遭了秧,卻不知道他們家也就是個風暴眼而已,昨天晚上倒黴的區域可是大了。
“小洛運氣挺好的,沒怎麽傷着。現在這裏也就是煤氣爆炸而已,不過沒造成什麽太大的人員和財物損失,都不用擔心。”
--直到再次見到洛昶林,他們才知道事情的真相。
那個“運氣挺好,沒怎麽傷着”的洛昶林,“只是”斷了兩根肋骨,左臂骨折,外加右大腿骨裂“而已”。
至于煤氣爆炸……則是官方對于昨天異常現象的解釋,畢竟,止水小區的四分之三都被裹了進來,另外,一家電器行,兩家銀行,一家飯店也受到不同程度的波及。
而人員損失傷勢最重的就是“沒怎麽傷着”的洛昶林同志……另外還有一些人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劃傷和割傷。而財物損失更嚴重些,尤其是這地方各家各戶的電子制品已經全部報廢,不過這些對于這裏的住戶來說只是九牛一毛而已,所以倒是也可以算稱是損失不大。
“洛神棍出事了?這裏其他人也被波及了?我全都不知道……”陳休淵當然明白這事必定是他惹出來的,沒想到只是喝醉酒睡了一覺而已,結果不算是物是人非,但也是變化巨大了。
“……”王副隊和趙恣文下意識的對看一眼,“車上再說,車上再說?”短時間內結成同盟的兩人,一塊吆喝着陳休淵上車。
到了車上,主講是王副隊,他應該也是從洛昶林那裏知道的。而一邊說他一邊向陳休淵道歉,稱這完全是洛神棍的責任,誰讓他非得要把陳休淵灌醉。不過其實話也不能這麽說,誰能想到陳休淵醉了就放大招啊?更沒人想到陳休淵竟然半杯,還是啤酒,就醉呀。更何況,這酒又不是洛昶林掐着陳休淵的脖子灌進去的,完全是陳休淵自己喝的,他怎麽能怪別人的呢?
“這事情是我……”陳休淵想着不能因為自己害洛昶林倒黴,剛要出聲攬過錯,就猛的一抖--他被趙恣文踩了一腳。
然後就是趙恣文接過話來,痛罵洛昶林“那小子就是唯恐天下不亂”“說話不經大腦”“太年輕,太魯莽”等等等等。把陳休淵弄得雲山霧罩,完全不明所以--他們剛看見王副隊的時候,趙恣文詢問洛昶林狀況的時候,明明是一臉擔憂啊,怎麽現在反而落井下石啊。
但趙恣文有意無意遞過來的一個眼神,讓陳休淵選擇了相信他,并保持沉默。
陳休淵的選擇也做對了,因為他聽不出來,但是趙恣文明白,這個王副隊這樣說,不是要處理洛昶林,而是要保住陳休淵。昨天那件事能比陳休淵宰了六十幾個人嚴重嗎?絕對不是,但是在“考察期”內出問題,那事情就麻煩了。
可是顯然,對方是不想因此影響到陳休淵的考察的,所以這件事就需要另外一個人出來扛。趙恣文不在他們的系統內,是個平民百姓,後頭還站着個紅字頭的老爺子,動不得。那就只能是最後一位當事人洛昶林了。而別看洛昶林的小肩膀挺瘦的,但這件事他卻絕對能抗得下來。況且又不是說經此一時,洛昶林就永不翻身了,最多一年半載--也正好讓他養傷--他絕對就又活蹦亂跳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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