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很認真吵架的小穗子

“外面現在都傳......你去過苑家屯,就......吓到個小姑娘。”

穗子心擰緊,盡管這個人說的非常委婉,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想表達的意思。

這些人懷疑,于敬亭跟苑家屯拽小姑娘進苞米地的那個惡人有關。

她臉色發白,不只是因為于敬亭被人當成嫌疑犯,更是因為,這消息鬧的滿村都知道,那小姑娘肯定要承受流言蜚語。

婆婆都知道要對外瞞着,不肯點破這層窗戶紙。

受害者家屬不會聲張。

兇手也不會傳。

那就是李有財傳的。

這個惡毒的家夥,不僅算計着自己,還算計着她的家人,他這是想送于敬亭進去。

穗子越氣臉越白,雙手攥成拳。

擺在她面前的就倆選擇,要麽忍,要麽殘忍。

這屋裏所有人都保持安靜,好多人眼皮都不敢眨一下的盯着,唯恐錯過。

于家街溜子被人傳也不是頭一回了,大家雖然背地裏傳得兇,可從沒有一個敢跑到他面前說這個。

這李有財這會在衆人心裏的确成了“壯士”。

穗子握着拳白着臉站在那,看在于敬亭眼裏,只覺得自己媳婦被吓到了。

正琢磨着把李有財打暈,穗子開口。

“苑家屯,出了什麽事?”她的聲音比平時要低上一些,像是暴風雨前壓抑的雲層。

她忍不住了。

李有財聽到穗子的聲音,忙擡頭,不顧于敬亭的壓力說道:

“那邊有個小姑娘被人拖苞米地了,就是于敬亭做的!”

于敬亭擡拳,手都沒落下,就見穗子抄起地上的小板凳,于敬亭騰地從李有財身上跳起來。

夫妻配合默契,他跳起來,穗子的板凳砸過去,正好砸到李有財的頭。

李有財眼前一黑,她這一下比于敬亭還狠啊!為啥?!

“女孩的名聲,豈能是你随便噴糞的?”穗子指着他罵。

李有財心一哆嗦,壞了。

他光顧着污蔑于敬亭了,忘了穗子喜歡孩子了。

穗子前世一直單身,膝下無子,她倒是收養了個孩子,對那孩子百般疼愛,一看就是好母親,可惜那孩子是白眼狼......

他當衆把村裏的話說出來,穗子肯定是心疼那個姑娘了,才砸他。

“穗子,你聽我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嗷!”李有財發出最後一聲,趴地上不動了。

最後一個印象,是穗子踩在他臉上的鞋,腳真小啊。

于敬亭啧啧兩聲,彎腰在李有財鼻子上探了下。

“還有氣,暈了。”

嘴角挂着笑,站起來給穗子的後背順氣。

“哎呦媳婦,你跟這種人生什麽氣啊?他就是看咱家日子過的好眼饞在那叨叨,以後誰叨叨,我就給誰舌頭剪下來。”

視線不慌不忙地掃了屋內的衆人,好多人臉都綠了。

白天時,都議論過他。

于敬亭威懾衆人,滿意地想摟着他今天超常發揮的媳婦退場,穗子卻是穩穩地站在那,一副不想走的樣子。

不能走,走了這個屎盆子他就摘不掉了。穗子心裏清楚,武力能威懾人們的嘴,卻震懾不住大家的心。

“各位父老鄉親,我陳涵穗是什麽人,你們都清楚,各位家裏的孩子也有在我那上課的,知道我的為人,我陳涵穗算不上光明磊落,可說話對得起良心。”

穗子一開口,眼淚先掉下來,她淚點低,遇到事容易激動。

這一番話說出來,衆人的表情微妙起來。

穗子的親爹在村裏不招人待見,可是穗子親娘是知青,在屯裏時,還是有點威望的。

穗子又是本村學歷最高的女人,她說話還是挺有分量的。

“我教孩子,我對孩子們有感情,你們自己也都有孩子,殺人誅心,孩子被人這麽議論還有個活路嗎?這些話,不能亂說,哪兒天事兒攤到自家頭上,別人這麽議論,好?”

這些話從沒有人當衆說過,甚至沒人這麽想過,大家按着約定俗成,議論着別人家的事,也被別人家議論。

“咱且不說這事兒到底有沒有,就說我男人,他做壞事我不饒他,可他沒做過的事,我也不能讓你們罵他。”

于敬亭驚詫的看着他淚流滿面的媳婦,她是怎麽做到用最脆弱的姿态說着最硬氣的話的?他這是......被一個女人維護了?

“穗子,走,不跟他們說這個,一個個的榆木腦袋,能聽懂似的?”于敬亭壓下心底湧上來的那點小感動,想拽她,穗子一把推開他。

“你不準說話!我來說!”

屋裏齊刷刷的抽氣聲,好家夥,還有人敢吼街溜子?

“在座的各位,有一個算一個,誰能舉證是他做的,這些錢都給他,我還送于敬亭送去坐牢!有人能說出來嗎?”穗子從兜裏掏出她收回來的彩禮錢。

一疊票,大小都有。

“巨款”閃的人眼睛都花了,可沒人敢開口。

“二大爺,你說外面都傳是我男人做的,他什麽時間做的?”穗子把視線挪到剛說話的那個。

那男人看了看錢,又看看臉色晦暗不明的于敬亭,吞吞口水。

“就,就是昨天傍晚。”

“昨天傍晚,他給家裏挑水,還罵了鄰居——四嬸,是不是?”

于家院子裏有井,可是上來的水苦,只能洗衣服。

家裏吃的水都要從鄰居家的甜井挑,挑水時弄到街上一些,四嬸站在院子裏小聲罵了句,讓耳朵尖于敬亭聽到,坐人家牆頭罵了半小時。

穗子怎麽勸他都不下來。

他這混不吝的性格讓穗子很頭疼,可這會卻成了不在場證明。

“是這麽回事,那啥,鐵根也不是罵我,就是唠唠嗑......”四嬸小聲回,她可不敢惹呼于敬亭,不是個好餅啊。

“現在你們還覺得是他做的嗎?”穗子問。

衆人面面相觑,看來這次真不是老于家的街溜子啊。

穗子一邊說一邊哭,說到最後都帶着哭腔了。

“是,他是脾氣差了點,可你們不能什麽屎盆子都扣他身上,什麽破事都說他做的,你們這麽說,我們家以後怎麽在這片住?還給不給人活路?”

衆人心裏齊刷刷的吸冷氣,不是穗子這番真情流露感動了大家,而是......

她身後的于家街溜子,那表情,兇的跟要吃人似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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