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一棵樹 皇上心中還念着舊人呢

“三姐在說笑?”

“去問阿大罷!”荀叁定了定神色,而後緩步到荀肆面前,如從前一般捏了捏她的臉:“你別與三姐計較,适才三姐是玩笑的。咱們是一家人,誰去做皇後不一樣?總之都能幫到阿大。”

荀肆這才看出荀叁并非與她玩鬧,腳一跺,撒腿去找阿大。

荀良心中揣着事一夜未睡,看到風一樣進來的荀肆喝她一句:“成何體統!!”

荀肆收住步子仔細打量阿大,這才發覺阿大眼底的烏青,以及鬓角的白發。本想開口問的話亦梗在了喉中問不出口。

“毛毛躁躁的,又犯什麽錯了?”

“沒事。”荀肆忽然咧嘴笑了:“阿大您給我些銀子,今兒起晚了小廚飯涼了,想去街上吃幾個肉包子。”手伸到荀良面前,被荀良又扯近了些,她手指與掌心相連處起了一層薄繭,哪裏像女娃的手?将三個銅板按到她掌心:“夠不夠用?”

“夠了夠了。”荀肆将銅板揣起來,又朝荀良笑笑,轉身出了府。

她有些懊惱,不知怎的,看到阿大便什麽都問不出來了,問了阿大亦是為難,問了還能變了是怎的?耷拉着腦袋靠着隴原的城牆站着,腳尖在雪地上刨了一個小坑坑。過了片刻,另一個人的腳尖亦在面前刨坑,荀肆偏過頭去,看到一個鼻青臉腫的大豬臉兒伸到她面前。她吓的一哆嗦,再定睛一看,這不是那混混嗎?

“大白天裝鬼,信不信我再打你一頓?”荀肆手揚起來欲吓他一吓,那混混眼裏卻擠出兩滴淚,顴骨腫着,淚水落下來着實費了一些力氣,荀肆被他那慘樣逗笑了,放下了手:“頂天立地的漢子,怎的說哭就哭了?像什麽話?”

“可饒命吧姑奶奶!真是倒了黴,第一回 做人牙子就被你撞上了,這回好,被買主叫人打了一頓,隴原也待不下去了。”小混混指指自己的肚子:“聽見沒?本來昨兒晚上該有頓肉湯喝的,這會兒餓的咕咕叫。”

荀肆仔細一聽,可不是?叫的真響。這混混又蠢又笨又可憐。嘆了口氣,去前頭買了六個肉包子,丢給混混四個,自己兩個,二人靠着城牆吃了起來。

今日這包子送進口中一點兒不香,荀肆想着。又想起要離開隴原嫁去宮裏的事,一口肉餡兒梗在喉嚨裏,無論如何咽不下去。彎身拍胸脯,脖子上挂的那顆狼牙在衣裳裏晃了晃。荀肆突然悲從中來,咧開嘴哭了起來。這一哭可吓壞了那混混,前後左右的瞧,生怕将軍府的人為自己招惹了荀肆再揪着自己打一頓。幸好對街那賣包子的,再無他人。

“打架打輸了?”他小心翼翼湊到荀肆面前,從前老見荀肆在街上張牙舞爪與人打架,是以對她頗有些印象。荀肆不認識他罷了。

荀肆不理他,兀自哭了許久,冰天雪地裏哭,不出片刻,臉便被凍的生疼。那混混站在一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來來回回繞着荀肆走了幾十個半圓,荀肆才止住哭。眼前人抹了把眼淚,朝混混立眼睛:“不許跟旁人說,說了打死你。”

混混忙點頭,而後想起什麽似的湊到荀肆面前:“小的吃了小姐的肉包子,也瞧見了小姐哭,無論怎麽說,小的跟小姐,也算是兄弟了。今兒就留下一個大名,交小姐這個朋友。”臉上有傷,說話扯着疼,嘶了一聲接着說道:“小的叫北星,說是出生時被阿大抱出去撞名字,出門一擡頭,看見那黑漆漆的北天上亮着一顆星。”

荀肆聽他這樣說,覺得北星也是被阿大疼過的孩兒,對他生出了一些憐憫,于是左左右右看他的臉:“你挨了打,以後還做人牙子嗎”

“不做了。”北星道:“本來也是頭一回,又碰上隴原瘟神…”說到這兒小心翼翼看了荀肆一眼,見她神色如常又繼續說道:“興許是老天爺不讓走這歪道兒。”

嗯~~~荀肆滿意點點頭:“你吃了我的包子,又跟我做了兄弟,以後有我的吃食就有你的一口,餓不死你。”荀肆今日做了一件好事,救了一個快要餓死的人牙子,又将他拉入正途,覺着心裏舒坦了些,長吸一口氣,回了府。

荀良和歐陽瀾滄正在說話,見到荀肆進門都住了口。

“丞相大人,皇上可說了何時傳小女入京?”省略了最難最無用那句,徑直問了往後的事。

瀾滄看到荀肆的眼睛,有哭過的痕跡,心中對她多了幾分欣賞:“皇上說不急,要肆姑娘與家人好好過個年,明年開春再啓程。”

荀肆點點頭,離了阿大和丞相去找三姐,卻見她屋內空空如也。

“去阿婆家了。說是要在阿婆家過年。”荀夫人是江南人,當年與過路的荀良一見鐘情,随他來了隴原。三姐去阿婆家,那就是去江南,此去經年,再見不知何時了。好不容易抹幹的淚,這會兒又落了下來,這世事這樣無常,那樣好的姐妹二人,竟因着一個素不相識的人翻了臉。不值!

===================================

此時幾千裏外的京城又是另一番景象。

惠安宮內的銀杏樹到了一年最好的時候,地上、牆上、屋頂,滿眼滿眼的金黃。雲澹定定瞧了會兒,問一旁的貼身護衛靜念:“今年長的比往年好些?”

“是。”靜念手指着銀杏樹梢:“您看那兒,上頭還有鳥兒在築巢。”

雲澹仔細一看,可不是?一只毛茸茸的小腦袋探出來,有趣,想起遠在徹骨寒的西北的丞相,便問靜念:“這會兒西北冷了吧?先生到了隴原,也不知過的慣不慣?”

“昨兒去府上送東西聽師娘叨念幾句,說那頭冷,幸好給師父備了獸皮。還說..”靜念知曉雲澹對繼後并不十分上心,思忖自己是否多說了。

“還說什麽?”

“還說先生寫信來,提起荀家人贊不絕口。還說新後人極好。”

雲澹哦了聲,他并不十分在意荀肆生的如何性子如何。後宮誰做皇後于他而言并無差別,只是手段。荀良苦守邊關幾十載,對朝廷向來忠誠,加之這兩年邊關戰事吃緊,是以就生出這樣的主意。她人若好,再聰敏些,後宮之事無需他插手,他能輕省些,挺好;她若不好,要她做一個閑散皇後,不怠慢她,給荀良一顆定心丸,亦說的過去。

靜念聽他哦的這聲,住了嘴。跟了他十幾年,大概知曉他的脾性,寡言,清冷,但心中有把尺子,做事有度。待繼後入了宮,他鐵定面面俱到将她安頓好。靜念有時心想,将自己許給皇上這樣的男子,好也不好。好在他對女子不偏不倚,都免了争風吃醋;壞在他對誰都這般,覺不出熱乎氣兒來。許是兒時太上皇和太後鬧的太狠的緣故。

大太監千裏馬打外頭進來,看到靜念在,朝他點點頭,而後将手中的名冊遞到雲澹面前:“皇上,敬事房的問您今兒去哪個宮歇着?”對待這事,雲澹想來公允,從不翻牌子,一個名冊後頭畫勾,逐一排下去。若哪一個不方便,就跳過去,過幾日再補上。後宮嫔妃們大多知曉皇上的性子,也都不争不搶,日子久了,竟生出了幾分虛假的姐妹情誼,今兒這幾位去游湖,明兒那幾位一起踢毽子,熱熱鬧鬧,倒也和睦。

雲澹今日并不十分想熱鬧,于是搖搖頭:“不去了,回永明殿批折子。”話落了,竟是真的站起身,朝永明殿去了。

人剛出惠安宮,消息便到了賢妃那兒,這會兒賢妃、富察婕妤、蘭昭儀正在比繡花,聽聞皇上又去了惠安宮,彼此望了一眼。那惠安宮是先後的寝宮,皇上隔三差五的去,心思藏的再深旁人也該看出來了。

“說到底,心中還是念着的。”賢妃微微一笑,扯起手中的帕子:“來,看今日誰贏?”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