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君若揚塵路(六) 不管不管,就是你不……
夜裏荀肆打了個噴嚏,一條鼻涕蟲蜿蜒流出。她用帕子擰了那鼻涕蟲,對身旁人說道:“是不是有人在罵我?”
北星擡頭看了看天上群星璀璨:“這會兒沒人罵您,您也得打噴嚏..”
正紅去取了衣裳給荀肆披上,三人在屋頂坐着。看着遠遠的定西在甬道上溜達,孤零零人影扯的很長。
“這星星沒有咱們隴原的好看。”荀肆揉了揉鼻子:“學了一天如何吃東西,這會兒好想來口大碗寬面,灑上一勺羊肉澆頭...”長嘆一口氣:“可惜咱們永和宮沒有羊肉亦沒有寬面,那王八蛋不知為啥斷了咱們的肉和面...”
荀肆捂着空癟癟的肚子,眼淚差點落下來。噴嚏又跟的緊,猛的又來那麽一下。
“不行不行,荀爺病了,得吃口好的!”
“咱們永和宮裏連個油渣都沒有...”北星嘆了口氣。
荀肆又看了看在那溜達的定西,輕輕吹了聲口哨。定西一聽這聲音,那是許久未聽見,肆姑娘要犯壞了诶!摩拳擦掌朝荀肆擺擺手。
這會兒夜深人靜,兩個人影繞過侍衛,鑽進了禦膳房。腳一邁進去,就聞到裏頭的肉香。“這王八蛋有這麽多好吃的,卻不給老子送一口!”荀肆罵了雲澹一句,心中暗暗恨上了他。
又眼見定西手朝那幹肉去了,忙止住他:“不行不行,聽我的,拿點生面,再拿些生肉。”
兩只小耗子速戰速決,速速回了永和宮。
還得避開那些下人,于是聲稱主子病了,門鎖一落,幾個人在裏頭乒乒乓乓折騰起來。
待荀肆夾起一口面條放進口中,簡直感激涕零:“娘诶,這才是人過的日子诶!”
又夾了一口:“娘诶,女兒在宮裏吃不飽诶!”
一口又一口,直到吃個肚圓,鞋一登,腿一擡,身子一歪,倒床上睡了。
這一覺睡的心滿意足,睜眼卻覺出了難受,昨夜的噴嚏不是玩笑,傷寒找上了門,荀肆病了。
可把她樂壞了,熱帕子蓋在額頭上,嘴上不閑着:“輕舟,快派人去相府傳個話,就說我偶感傷寒,這兩日怕是不能學坐和行了。”又招呼彩月:“彩月,去跑個腿,去永明殿跟千裏馬打個招呼,就說我病了,得吃些好的...”
彩月一聽主子這出息,真不願傳這個話,又一想去永明殿興許能碰上萬歲爺,于是偷偷擦了胭脂,一路小跑着去了。
荀肆有幾日沒這樣清閑了,甚至有些希望這傷寒別好了。随時鼻子堵着喉嚨痛着,但這心裏卻舒爽,腳丫子在被窩裏點着,張口哼起來小曲兒。
不知不覺又将自己哄睡着了。這一睡着不得了,夢裏是那吼一嗓子聲音能在空中轉三圈兒又打着旋兒送回到耳中的隴原,鐵馬冰河,氣吞萬裏。在這場夢裏,自己又穿上了铠甲站在了父親和韓城身旁,生生殺将出一條血路來...
“來啊!”她在夢中喊:“來啊!”
殺紅了眼。
也不知夢裏攥住的是誰的手,只覺得自己用盡全身力氣:“荀家軍鐵魂不散!不能散那!”是父親喊的話。
待荀肆睜了眼,已到了第二日午後。只覺得腰酸背痛,在床上哼唧:“哎呀呀,怎麽人到了宮裏嬌氣起來了,染了風寒還起不了床了呢!”
正紅心疼她,用帕子為她淨了面,又端來一碗白粥:“皇上說了,往後這吃食不能短了永和宮的,主子想吃便吃,盡情吃,若是不夠,把皇上那份也吃了。”
“哼!要他假惺惺!不是他不準咱們吃肉的時候了?”荀肆算是因為幾口吃的恨上了雲澹,正紅欲說什麽,想了想作罷。喂了荀肆喝碗粥,又塞一顆梅子幹到她口中:“含着,要喝藥了。”
“不喝不喝!什麽時候見我喝過藥?”那梅子幹酸甜,荀肆覺得好吃:“再來一顆。”
“喝藥才給。”
......
待她乖乖喝了藥,正紅才接着說道:“皇上說...既然主子病了,就靜養幾日,待好利索了,再接着學...”
“真的?”荀肆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蹦了起來,想起什麽似得又倒了下去:“哎...這病來的又猛又急,沒個十天半月怕是好不了了...”
正紅看她這樣,知曉她又要放賴了,捂嘴一樂,将下人清了出去,給她留個清淨。荀肆好不容易不用學規矩了,這會兒坐起身來,在床上比起了劍花。
正玩着,一個彈弓打到她窗上,砰一聲将窗紙砸個稀爛,她吓一激靈跳下床,推開門一看,院門口站着幾個毛頭小子,正互相看着,看到荀肆出來,作鳥獸散。荀肆腿快,幾步上去抓住了那個跑的最慢的笨鳥,揪着他耳朵訓他:“看清是誰的門了嗎就敢砸窗戶!”
那小子嘴也硬:“管你是誰!”
哎呦呦,來了個狠茬兒!手上的勁兒又大了點兒:“來來來,你今兒個就給荀爺記住了!往後見到荀爺繞道走聽見沒!撞見你一次打你一次!直打到你成人!”
聞聲追過來的彩月定睛一看,這不是大皇子嗎?忙上前拉着荀肆的手:“主子,這是大皇子诶!”
大皇子?就是自己那大兒子?
荀肆松了手,想想不解氣,又攥起拳頭吓他:“再跟老娘立眼睛試試!”
那大皇子得了救,哇一聲哭了出來:“給你告父皇!”撒腿跑了。
雲澹正在批折子,聽到外頭喧鬧,擡頭一看,大皇子哭的鼻涕泡出來了,進來就跪他面前:“父皇,父皇,一個胖奴才欺負兒子!”
宮裏哪有敢欺負大皇子的胖奴才?又想起那荀肆抱着石凳,放下筆,用手比着了一個大圓:“那奴才這麽胖?女的?”
修年點頭:“對,就是她,還自稱荀爺..”
雲澹手捂在額頭上,千算萬算,沒算到有朝一日,自己的皇後跟自己的兒子打起來了?
“她沒事欺負你做什麽?”
修年聽到雲澹這樣問,才想起是自己犯錯在先:“伴讀的彈弓将她窗打破了。”
“隔着牆呢!”
“爬上牆頭打的...”
“旁人呢?”
修年哇的一聲又哭了:“旁人跑得快,兒臣跑得慢..被她抓個正着...”
那還不是你活該?
雲澹心中斥他無能,但此事總該解決,于是站起身:“走吧。”當爹的要為兒子出頭了,只是不知為何,總覺得有些腿軟。
永和宮裏荀肆五月天裏裹着棉被坐在床上,額頭貼着一塊兒熱帕子,鼻子裏堵着一塊兒帕子,見雲澹來了後頭還跟着那小東西,晃了晃身子欲下床請安,那顫顫巍巍的勁頭如不頂用的老妪。
“得了,不必請安了。”雲澹瞪了她一眼,坐在她床前的椅子上。
荀肆眼尖,瞅見他左手手背一道青痕,忙做關心狀:“您手怎麽啦?”
雲澹低頭看了一眼:“讓狗咬了。”
....
“那怎麽沒牙印兒呢?”雲澹看着她的嘴臉,突然覺得改日叫靜念蒙上臉打她一頓,不知能不能解恨?沒接她的茬,指了指身後站着的修年:“修年,把你耳朵給你母後瞧瞧。”
哈?修年和荀肆同時長大了嘴。
荀肆想的是:這就要認這個大兒子?
修年想的是:新母後這麽胖?
...都忘記修年耳朵的事,屋內陷入了可怕的安靜。千裏馬有些站不住了,這幾日怎麽回事,老覺得肩膀上那顆腦袋随時要搬家?偷偷向後撤了兩步,撤到門口,頭探出去去瞅靜念。
靜念正尋思尋個轍子早些下職,見千裏馬探出的腦袋,猛的彎下腰,臉皺成一塊兒,手指指着自己肚子,打口語:“肚子疼。”順着這泡尿遁了。
待千裏馬再回過頭,皇後祖宗已經将兩條腿挪下床,腳丫去尋自己的花布鞋,嫩嫩的一雙胖腳..再看主子,偏過頭透過窗口去看院中那棵樹,喉結動了動。
“來,修年。是叫修年吧?給我看看你的耳朵。”荀肆終于是穿上了鞋,走到修年面前,手探到他耳朵上:“啧啧啧,都紅了。疼不疼?”
修年含淚點頭:“疼。”
“疼呀...”荀肆摸摸修年的臉:“真可憐。我那窗可是你打的?這會兒還漏風呢!叫我夜裏如何睡?”
“不是兒臣...”修年這會兒知曉眼前人是誰了,是新母後。
荀肆聽見“兒臣”二字突然悲從中來,饒是誰從天上掉這麽大個兒子都得慌張,哇的哭了出來。
雲澹懵了。
帶着修年來問她罪,罪還未問,她哭了起來。頭騰的疼了起來,擺了擺手,叫其他人都下去。
門一關,就剩二人,這回帝王可以低頭了,起身站到荀肆面前:“好好的,哭什麽。”
荀肆揪着他衣角抽抽嗒嗒:“您看看,光..光..光揪了他耳朵,您就要來治罪了。這往後萬一有什麽不妥...嗚嗚...掉腦袋還不是一眨眼的事兒...”
...“朕何時說要問你的罪了?”雲澹有些心虛,适才真是奔着收拾她一頓來的,是以說這句的時候聲音有些小。
“您臉色不好看!還瞪臣妾!”
...“朕沒有。”雲澹後宮的妃嫔各個懂事,生怕在他面前失了形象,哭亦是梨花帶雨的哭。思喬在世時,略微任性些,卻也沒到這種程度。眼前這位鼻涕泡都哭出來了...再低頭看自己的衣角,被她扯的狠,衣領向下,拉的脖子疼。
造的什麽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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