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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裏,夏晚詞捧出茶海來,那邊,男子按下了電子燒水壺,他說:“你剛在樓下等很久嗎?路上有些堵車。”
“沒有。”夏晚詞拿了茶葉出來,遞給他,“喝這個好嗎?”
男子接過,打開聞了一下,又看了看包裝的木盒,笑道:“這包裝,好茶吧?”
“嗯,應該是。”夏晚詞輕應了一聲,拉了把椅子,坐在了沙發對面。
男子說,“今天去沈太太那裏怎麽樣?”
“不太好。”夏晚詞不欲隐瞞,“她結婚時間不短了,我數了一下,她前前後後請了不下二十個人來看,其中連關錦麒的徒弟也來過,你可能不知道,那人現在已經離開了西敏,但如果他在,西敏第一堪輿學家還是他。”
那男子把茶葉倒進紫砂壺裏,有種慣常做這種事情的優雅,滾燙的水倒進去,蓋上壺蓋,又在外面澆了一圈,他說,“你別太勉強自己,能幫是緣分,不能幫是她的運沒到。”
夏晚詞看着茶壺外面的熱水,迅速被蒸幹,有些分神。
“那你下次什麽時候去?”那男子問,等了半天,卻沒等到夏晚詞的回答,他望向她,發現她難得的正在對着茶壺發愣,身上是一身明豔的黃,他笑起來,“這幾年,我都沒見你穿過亮色,這樣子,一下令我想到了你小時候。阿姨還在,那次帶我們去公園,你還記得嗎?”
夏晚詞點了點頭,“當然,那天,夏萌差點掉到湖裏,多虧了你。”
“這是什麽話,夏萌也是我弟弟。”那男子說。
在卧室的鄧翡聽到這裏,再也聽不下去了,他冷笑了一下,細長的手指拿着鼠标點了幾點,不一會,視頻就通了。
夏萌拿着手機嚷嚷,“我這正上課呢。怎麽了?”
鄧翡看了下時差,這裏九點多,那裏,下午一點多。可惜他的字典裏沒有體諒和體貼,他冷着聲說:“家裏來了一個男人,你給我看看是誰?”
“什麽?”夏萌驚呼。
鄧翡才不管,站起來,已經開了門,他站在門口,對着客廳涼涼地說:“夏晚詞,夏萌找你視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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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晚詞幾乎是立刻的,就沖了過來。臉頰飛紅,激動道:“真的。”
鄧翡側身,讓她進屋。
緊接着,那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的客人,也走了過來,男子襯衫西褲,一副溫文爾雅的白領打扮,鄧翡眯了眯眼睛,心裏想着:這男人好年輕。也不看看自己這張皮幾歲。
那男子看到他,明顯的一愣,似知道有這麽個人,卻沒想到是這麽個樣子,當然,人家自己也不差,所以只那麽一會的失态,人家已經從容主動伸出手來,“你好,我是蘇子初。”
“鄧翡。”鄧翡點了點頭,轉身對着夏晚詞說道:“你好久沒見夏萌了,你這裏有朋友,要不讓夏萌等會再找我們,你先招呼朋友。”語氣親昵,熟悉,仿佛他們是一家人。
不管來的這位是拜的哪一個山頭,鄧翡都有信心,秒了他。
夏晚詞已經一年多沒見夏萌,先是夏萌的電腦壞了,後來是她的電腦爬不動了,這不是秘密,他回來前,夏萌就叨叨過幾次。
卻沒想,他這次猜錯了,夏晚詞已經站了起來,她對着夏萌說,“子初過來了,等姐姐買了電腦再和你聯系,你好好上課。”
夏萌吶吶地說不出話來,眼巴巴地看着他姐從屏幕前面消失,緊接着是陰沉着臉的鄧翡,夏萌急問道:“我姐怎麽了?怎麽胖了那麽多?”
鄧翡不耐地一擺手,“外面那個男人是誰?”
夏萌立刻警惕道:“你為什麽問?”以前他大概希望鄧翡喜歡他姐,但現在可一點不敢這樣想了。
鄧翡陰森森地威脅道:“快說。不說我把英國的房子退了。”
夏萌哀嚎一聲,喊道:“是我家鄰居,我姐的青梅竹馬,我姐苦戀十幾年的人。”說完,他直接挂機了。
鄧翡覺得涼飕飕地,苦戀十幾年……那是個什麽概念,難道她從小就喜歡人家了?
想到這裏,他幾乎是不受控制地,一下就站了起來,開門去了客廳。
*****
這是一個不受歡迎的“第三者”,但是主人和來客都極有涵養,他硬要加入,也沒人趕客。
夏晚詞還坐在沙發對面的椅子上,這樣,和蘇子初面對面,中間隔着茶幾,鄧翡看到,心中稍稍舒服。
他坐在沙發上。蘇子初笑着遞了杯茶給他,他不客氣的接了。
夏晚詞沒看他,她剛正在和蘇子初說沈太太的事情,中間被鄧翡打斷了一下,現在她繼續說,“我想,去沈先生家的祖墳看一下,我知道,那地方不在西敏。”
“那我陪你去。”蘇子初毫不猶豫地說。
鄧翡立時心中一緊。
卻見夏晚詞搖了搖頭,“你好好工作,我自己可以。”她看向蘇子初,欲言又止地說:“她說,這件事是她先生的意思,等過段時間,就把你調回去。”話說的一半,是蘇子初被調職的事情,完全是不想讓鄧翡聽。
鄧翡怎能不明白,看着夏晚詞,此時,他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剛才恐怕把夏晚詞惹生氣了。
蘇子初卻站了起來,渾不在意屋裏還有旁人,走到夏晚詞身前蹲下,擔憂地說,“那地方在農村,你大概不知道,沈家是暴發戶,那地方路都沒有。窮山惡水出刁民!我不能讓你自己去。”說完他擡手摸了摸夏晚詞的頭發,“別讓我擔心你。”
夏晚詞低着頭,有種奇異的柔順,一動不動,低聲說:“你不能去。”她不說原因,蘇子初卻更加憐愛地摸着她的頭發,慢慢說:“要不然推了吧。”
她默不作聲地搖了搖頭。
鄧翡頓時直了眼睛,和剛剛被自己壓在牆上的僵硬不同,她顯然是習慣了這種觸摸,有種令人心動的沉靜。
這就是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時候的她吧,鄧翡是這樣的清楚,她喜歡那個人,所以她柔順,聽話,把那些需要展露的鋒利全都褪去,只剩下連外人看到也會羨慕的順從。
還沒想完,就聽見夏晚詞低聲說:“我今天都沒有說有辦法,她就說了你的事情……我覺得,她人很好,我想幫她。”
原來還是為了這個男人。
“你呀……”蘇子初重重嘆了口氣,手搭在她的肩頭,壓着她肩頭的頭發,有種無言的感激。
鄧翡錯愕地看着這兩個人,看着蘇子初的手指挨着她細細的發絲,自己剛剛臉頰挨過的地方。
他憑什麽動她?!
是的,他當然可以,人家男未婚女未嫁,也許這些年人家都是這樣相處的,只是自己并不知道而已。
一念至此,鄧翡的心中徒然一酸,很苦,很澀,很深切!他幾乎有些承受不起,像高壓電流激烈地充斥着自己的血脈神經,疼痛兇猛地奔湧而來。這個沒出息的男人,他心中咒罵,等待疼痛過去,卻沒想到,只有愈演愈烈,他明白将要發生什麽,站起來說:“我剛想起來還有件事要問夏萌,我先回房去。”他站起來,步履艱難的回了房。
一關上門,他就狠狠一拳砸向自己心口,低咒道:“像個男人,這有什麽好難過的。”這一次卻沒用,心口疼的更為劇烈。
煎熬,痛楚,帶着某種決然,那種力量瘋狂地在體內鞭打着他,鄧翡無奈的坐到書桌前,等待着最後的時刻。
他覺得自己好無辜,沒戀愛過就要先失戀一次,原來吃醋是這種感覺,原來失戀是這麽痛,也不知會痛幾天?
同時更多是一種荒謬的感覺。
他想到早前握着夏晚詞手腕的瞬間,心又是一痛,剛剛覺得好玩的事情,現在也變成了痛苦的煎熬,愛情,原來如此。
第一次聽夏萌說她,第一次記得她的名字,第一次想要認識她,第一次聽到她的聲音……記憶從未有過的清晰,劃過他的神經,鄧翡被動地參與着。
抽絲剝繭般的痛楚,直到那心痛油盡燈枯,如被清風卷去,窗外有風吹進來,他能找到自己的感覺時,已經寒濕衣襟。
他長出了一口氣說,“你不喜歡,我幫你趕走他就是了,何必氣成這樣。”語氣,又是惆悵,又有絲解脫。原鄧翡終于放下執念,離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一個新的度假村,房間裏竟然真的還沒有裝網絡,餐廳,大堂等特定區域才有,還好我有漫游。鑒于漫游有點小貴加上速度慢,留言找到咖啡館再回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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