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白癡

......

想起這些，林晗忍不住嘴角開始上翹，視線若有若無地落在霍朝身上。

直搞的他針芒在背。

好在宴會開始後，人流滾動，氣氛立刻熱鬧起來，中心的大道上升起一條長臺，霍朝的視線都落在上面，仿佛他看的無比認真。

林晗眼神深了下，轉頭看向吵鬧的看臺。

節目的中檔，夾雜着些展覽品，說是珍藏，其實也是拍賣品。

不少人為了在宋老面前讨個好，也很給面子拍的熱烈。

大部分都是什麽年代古品，霍朝掃一眼就失了興趣。

他從以前就很煩參加這種宴會，除了無聊別的屁用沒有。

林晗突然道，

“600萬”

霍朝轉頭看她，正在氣氛火熱的人群立刻安靜了不少。

你喜歡這個？

霍朝再看了眼屏幕上佛羅倫薩的烏木家具，審美實在堪憂。

林晗眨了眨眼，沒說話。

過了一會，又上了件綠寶石——傳說是某某王國覆滅後留下的一件扳指。

霍朝看了一眼，确實還不錯。

“6千萬”

林晗又一舉拿下了這顆寶石。

群衆的眼神又聚集過來，大部分都在霍朝身上，開始悄悄議論。

霍朝挑了挑眉，心想

都看我幹什麽？又不是我拍的。

等到壓軸的藏品出來後，霍朝剛瞥了眼，就聽見林晗道，

“8千萬”

衆人低噓了一聲，竟沒有人跟林晗争。

而全身沐浴着詭異視線的霍朝終于覺出點味道。

等等……

不是我看一眼都要買下吧？

霍朝對上了林晗的視線。

原本在大庭廣衆的視線下一點都不慫的霍朝，生平第一次有了一種心虛的感覺。

“……又是哪裏的臺本？”

霍朝咬牙問道，

林晗也小聲回道，

“霸道帝君的禍國妖妃，版權我買了，朝朝想看電視劇嗎？”

看你個頭！

是不是有錢沒地方花！

林晗依然很積極，

“我先前只是預習下，朝朝，你是不是忘了我們來是幹嗎的了？”

“……”

原本一直記得，這一打岔确實忘了。

霍朝扭頭看向宋浩，那眼神都可以讓他下油鍋了。

——不止是看着他，看林晗的眼神也差不多可以上刀山了。

這相親多半是糊了。

林晗湊過來，在他耳邊道，

“我可以教你。”

霍朝瞥了她一眼。

“教我禍國殃民？”

林晗害羞地點點頭。

霍朝心裏哼了一聲，一根手指抵着林晗的額頭按回了原位上，

“還用你教？我分分鐘能花的讓你破産。”

林晗眼睛彎了彎，笑意在她臉上溫柔蕩漾，

“我知道，朝朝不是覺得宴會很無聊？現在好點了嗎？”

霍朝一怔。

正要收回的手指停滞了下來。

她突然......是因為這個？

霍朝心中湧出一種難言的滋味。

他從小就嚣張，性格肆意，并沒有多少朋友，但很小的時候，也是家裏的寵兒。

少年時期因為一場誤會離家出走，一走就是好多年，直到母親去世，陸興瀾坐牢，他也在沒有回去過。

他很少會關注別人的情緒，也并不覺得自己需要過多的關懷。

已經很久不知道這種細膩的感情會如此的......

霍朝不知如何表達這種感覺，沉默了一下，屈指在她額頭上彈了下，

“白癡。”

怎麽會覺得好。

......

中場休息的時候，霍朝借口要去洗手間，林晗眨眨眼，

“5分鐘能回來嗎？”

霍朝瞅了她一眼，

“我不腎虛。”

林晗難得還真有點臉紅，

“咳，不是”

她瞟了眼正觥籌交錯的沈浩

霍朝明白她的意思，

“放心。我要是回不來，一定再發短信救急。”

林晗一愣，

“短信？什麽短......”

剛說出口，林晗又很快閉上了嘴，改口道，

“好。”

霍朝轉身出了大廳，走廊的盡頭是一扇窗子，開着的，拐角就是洗手間，霍朝沒有進去。

他倚在窗前，随手點了一根煙。

海風徐徐吹過來，心裏的煩悶卻沒有散去。

林晗問他賭注的時候，霍朝離她很近，那一瞬間，她的眼神變化，霍朝看的清清楚楚。

上次在家裏也是，

一次眼花還能兩次都眼花？

不管是因為什麽原因，一個小白兔不會有那樣的眼神。

但有必要演戲嗎？

霍朝眉頭越皺越深，目光穿過漆黑靜谧的海平面，試圖重新整理下思路，旁邊的洗手間裏突然傳來一陣嘩嘩的流水聲，伴随着有點熟悉的聲音。

“你倒是說說，這個林晗到底怎麽就不能得罪了？”

另一個聲音似乎消息很靈通，

“SY財團你知道嗎？”

不等別人回話，又急道，

“就是L國最大的財閥，他們那種稱得上商業帝國了，涉及的行業幾乎遍布生活的各個領域，啧——反正別的不說，就錢這塊，真的是富可敵國。她原本是一把手的女兒。”

“......你就吹吧，這麽厲害會跟宋浩聯姻？”

年輕人嘿嘿一笑，

“這其中當然是有原因的，但消息要錢，你給錢我就說。”

“......”

你還是滾蛋吧。

兩個人說着說着就走了出來，年輕人還在絮絮叨叨，

“你不買也就算了，不過我可勸你，就別想着去找霍朝麻煩了，你又不是沒看見，人正新鮮着，那嬌寵勁，你啊還是再過個——”

後面的話被年輕人一下子吞進了嗓子眼裏。

霍朝轉過身，倚在窗口，手上的煙灰正随海風飄散，霍朝看着他，眯了眯眼，

“再過個什麽？繼續。”

年輕人立刻道，

“再過個百八十年也不成問題啊！”

說完拔腿跑了。

剩下一個聲音熟悉的，霍朝也認出來了，這不是上船的時候堵門的那個矮個嗎

矮個臉色紅了又青，最後尴尬道，

“霍大少，之前是我——”

沒說完，手裏的電話就響了，他聽了一會，臉色大變地往外走。

霍朝站在原地，愈感無聊。

還不如剛才在大廳裏。

但他又不想現在回去，只要一想起剛剛那點心理波動，他就有點煩躁。

索性打個電話把鄧佳叫了過來。

......

鄧佳下來的時候，霍朝也進了大廳，但是沒回到座位上，正站在大廳後邊的陽臺上吹風。

“你這是怎麽了，被人欺負了？”

霍朝轉頭看了他一眼，

“你是又欠揍了？”

鄧佳咳了一聲，他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剛剛突然就夢回少年時期，就想挑釁下，鄧佳打量了下霍朝，難道是因為他看上去有點焉？

“......因為你那個前女友？”

霍朝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鄧佳想過了，

“我就就覺得她有貓膩，你真不怕她跟宋浩一起來坑你的？”

“不可能。”

霍朝看了鄧佳一眼，

“其實......你以前也見過她。”

鄧佳一愣。

“我什麽時候”

“你對禹淑琛一見鐘情那次。”

“......”

乍一聽見喜歡人的名字，鄧佳傻乎乎反應了一會，突然跳起來，

“艹！不會他媽是跟在你後面的那個小屁孩把！害我被你揍掉兩顆牙的小屁孩？”

鄧佳總算想起來了。

他那天不過是在後門拾到了一個整蠱盒，喊了一會見沒人應，本來打算送到門衛那，還沒走兩步就迎面遇上了霍朝。

霍朝陰着臉，一眼就看到了鄧佳手上的整蠱盒，鄧佳正想說，“早知道是你的東西老子就不拾了！”

就被霍朝一拳崩掉了兩顆牙，鄧佳第一次看他這麽生氣，加上被打的懵了，忘記還手，要不是禹淑琛拉了他一眼，估計後來挨的不清。

後來，鄧佳才知道，原來林競言的妹妹被綁架了，那盒子就是當時她手裏拿的。

正好被鄧佳拾到，再加上那段時間鄧佳老找霍朝麻煩，就被誤認為了綁架犯。

“......”

鄧佳現在想起來還一臉血，連看着霍朝突然又不順眼起來，

“那的确是不可能跟宋浩蛇鼠一窩了。你還擔心啥？”

霍朝想了下，跟他說了下情況。

“這你都想不明白？”

鄧佳很得意，

”雖然是林競言拜托的，但你想都不想就分手了，根本沒考慮過她的感受，她肯定還是覺得你渣啊！”

霍朝看他這幅幸災樂禍的形象，只覺得手癢癢。鄧佳也覺得自己過分了，幹咳一聲，正經道，

“說真的，別跟我說你沒想到，她要是真不想報複，會讓你跑這來當擋箭牌？說白了，就是拉仇恨。她雖然剛才幫了你，要是只是為了降低你的警惕心呢？下一次呢？要是轉頭就走，你還真不怕宋浩直接撕了你？”

“......不至于。”

鄧佳哼了一聲，

“你這是被她的表象迷惑了雙眼，我覺得她，肯定在演！”

霍朝覺得這貨對林晗有偏見

——因為那兩顆牙。

沒一個靠譜的

霍朝視線又放遠了，正好看見宣布婚訊後宋乾離席了，他遙遙看過了一眼，對上了霍朝的目光。

微微一笑，便出了大廳。

霍朝目光沉了下去，視線落在人群裏。

宋乾一走，基本上上了年紀的也上樓休息了，只剩下年輕人還在群魔亂舞。

他們似乎玩上了游戲。

宋浩眼睛上系上了一個非常喜慶的紅色綢帶，都在起哄讓他把手裏的“有情絲”送給“有緣人”。

這不用看也知道，單門為宋浩和林晗準備的。

宋浩臉色鐵青，林晗一直當着他的面跟霍朝親親我我，別說相親，都恨不得她消失了。

但他沒法違背父親的意思。

只能帶着一張要殺人的臉像林晗的位置走去。

衆人都很懂事，給他倆讓開一個直線。

宋浩雖然頭上系着綢帶，看不清但也不至于被什麽東西絆倒，沒兩分鐘就走到林晗的桌子對面，反正也看不見她的表情，十分暴力地把綢帶往她臉上扔。

綢帶卻停在空中不動了。

霍朝的聲音突然響起，

“有點意思啊”

宋浩掙開眼上的綢帶，就看見霍朝正拿着那條紅色綢帶，眉眼戲谑，

“我這算是你的有緣人了？”

衆人頓時精神了，又幹起來了？

宋浩盯着霍朝，突然也擰出一個笑容，

“喜歡玩游戲是吧？就讓你玩個夠！”

他轉身扯着自己的那條綢帶，到大廳的最後段，一把推開了上面擺着的金镯子，掉在地上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手上的紅綢帶飄飄然落下，

“今晚的獵物”

“你來吧？”

大廳頓時一陣鴉雀無聲。沒人敢開口。

這時，林晗突然道，

“什麽是獵物？”

霍朝還沒開口，宋浩直接搶先道，

“一個捉迷藏游戲而已，霍大少什麽都敢做，也不會怕這個吧？”

霍朝挑了挑眉，剛要說話，胳膊一涼，林晗緊緊抓住他，對上她的眼神，霍朝一怔。

原本清透的瞳孔不知何時變的異常幽深，看起來十分的陌生。

“捉迷藏……” *

林晗的嘴角劃出一個笑容，

“我喜歡。” *

“……”

熟悉的拔涼拔涼之感再次襲上霍朝的心頭，鄧佳不靠譜的話還回蕩在他的腦海裏，

“她雖然剛才幫了你，要是只是為了降低你的警惕心呢？下一次呢？”

……

不是，我真被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