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求婚呢”……
乳腺癌的遺傳率其實并不高,尤其是男性的遺傳率,幾乎只占1%,他們家遺傳的也都是女性。
但是以防萬一,每個月霍朝都會做檢查。
等體檢完事,天都黑了,鄧佳的影兒都沒有。
—割了?
半天沒有回複,外面倒是噼裏啪啦地下起了大雨,趙元本來打算留他一起吃個飯,被霍朝以“有年齡鴻溝”毫不留情地拒絕了。
等他出了門,站在濕漉漉的大馬路上,才想起一件事
——他車也賣了。
“......”
有錢跟沒錢還是有點影響的。
霍朝邁着兩條大長腿,靠在公交站牌旁邊,雨越下越大,出租車來來往往,都是滿座。
霍朝拿起手機,正想給譚刊打個電話,他們約了八點,現在看可能會晚。手指剛劃到譚刊的姓名上,霍朝手機換到左手上,活動了下手指。
雖然當時給他做斷肢再植手術的是國際一流的醫生,但是那時候他心思不在這,恢複地并不好,稍微承重一點,就會麻木無力,有點屈伸困難。
尤其是天氣變冷的時候,他還沒感覺到冷,小拇指倒是有反應了。
霍朝活動了一會,盯着嘩啦啦的大雨,不知怎的就想起林晗來了。
——她手上的傷。
霍朝單手在屏幕上劃了劃,
信箱裏除了幾封垃圾短信之外,并沒有其他的東西。
手指在屏幕上停留了一會,剛打了幾個字,
——手還疼
ma剛打了個拼音,又很快删除了。
—吃飯了嗎?
等了一會,沒有回複。
霍朝正要打個電話。剎車碾着雨潮聲,一輛出租車停在他面前。車窗拉下來,原埂半斜這身子從車裏探出來,
“霍先生,您要去哪?我帶您去吧?”
霍朝有些意外。他知道原埂是個銷售,沒想到還幹這個。
“上來吧,不耽誤生意,現在雨下的正大,不好打車。”
霍朝看了眼天色,不到半個小時是不會停了,他和譚刊約定的時間也快到了,就彎腰上了後座。
兩人算不上熟,大部分也都是霍朝來了幾次醫院找院長的時候才見得到,氣氛一時有點尴尬,原埂先開口了,
“我雙休,周末閑着也是閑着。有時候也送外賣,不過沒有幹這個方便。”
如果不是生活需要,哪有人會嫌棄空閑。
與其說閑,不如說是缺錢。
乳腺癌這樣的病對普通家庭都是一個重負,更何況是對于原埂這種家庭,他母親病史有30年了,父親去世的又早,他能堅持到現在,也是世間少有的孝子。
霍朝應了一聲,也沒再搭話。
一會兒,鄧佳的短信打破了車廂的沉默。
— 割什麽割,能不能打對重要的字?!你再等會,我還有點事。馬上來。
霍朝想了一會,
—你在禹淑琛那兒?
正在別人家客廳偷發短信的鄧佳吓了一跳,轉頭看了看,
—你不會是在我身上安了竊聽器吧?這都知道。我得晚點,你讓老趙賞你一頓飯吃。
還挺見色忘義的啊?
霍朝回他,
—不用,兩個小時後我要是沒有音信,記得來ROCK給我收屍。朋友。
這句話調侃居多,就看個監控錄像而已,霍朝覺得吳澤還沒那個膽。
他關上手機,往後靠了靠,估計是剛才打字的緣故,頭有點暈。
過了一會,原埂的車突然慢了下來,霍朝睜開眼,正好對上了後視鏡裏的視線,原埂正皺着眉,有點猶豫,
“霍先生,我想再載一個人可以嗎?”
霍朝順着他的視線讓外面看了下。
車前不久的路上正站着一個年輕的女人,看上去很急,身上的睡衣都沒有換,懷裏抱着一個孩子。只漏出一個手到處亂抓。
看那像是夾螃蟹的姿勢,就知道是個新手。
正在馬路邊上不停地招手。
霍朝收回了視線,往裏面讓了一個座位。
這是默許了。
原埂立刻停在了路面,朝外面的正焦急的母親招了招手。
她帶着一路風雨過來,進了車裏,還是緊緊地抱着懷裏的孩子。
“第三附屬醫院,師傅,求你,快點。”
原埂安慰了她兩句,去醫院的路并不遠,但是這段路卻是最擠的。
她急的滿頭大汗,霍朝坐在另一側看了眼她懷裏抱着的孩子。
看起來只有1.2歲,一邊哭一邊咳嗽,伸出來的手還是一節一節的,上面卻有一大片的紅斑點。
孩子的母親見霍朝的眼神看過來,把孩子抱得更緊了,抓着露出來的手放進了裹布裏,焦急道,
“就是過敏了,沒有傳染性的。真的。”
霍朝收回了視線,也沒有說什麽。
女人松了一口氣,她把孩子包的更緊了。孩子的聲音越哭越弱,母親眼淚就掉下來了,急的六神無主。
原埂一邊開車,一邊安慰這個年輕的母親。
霍朝突然出聲,
“別包的那麽緊,他呼吸不過來。”
女人一愣,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霍朝伸手把裹在他頭旁邊的布往外松了松,在他額頭上摸了摸,
“有多長時間了,發燒?吃過藥嗎?”
女人被他問的一愣一愣的,原埂突然插話道,
“他是學醫的。”
霍朝聞言看了他一眼。
女人眼睛一亮,忙道,
“......有兩天了。我前天帶他去診所裏看了,醫生說他是感冒,喂點藥就好了,但是今天身上突然起了這些——這個是水痘嗎?”
“不是。”
這種紅色丘疹顯然不會是水痘,霍朝坐過去一點,一手托着孩子的後腦勺,三指并攏,在他的後腦勺上滑動摸索了一會,枕部淋巴結有些腫大,
“可能是風麻疹。”
霍朝收回了手,
“到醫院直接挂皮膚科。”
......
不知道是不是霍朝的長相太有說服力,女人也不那麽慌張了,到了地方,還能空閑喊了一句。
“謝了!改天給你們哥倆介紹個女朋友!”
原埂正踩油門,差點滑了一跤,霍朝突然道,
“打過風疹疫苗嗎?”
原埂一愣,
“還真有傳染性啊?應該沒有,但我聽我媽說過,小時候我得過這個病。”
那沒事了。
霍朝閉上了眼睛。
他今天有點暈車。
過了一會,他又道,
“想問什麽直接說。”
他又不是鄧佳,這麽明顯的視線還感覺不到。
原埂有點尴尬,
“我剛才說的那些,是在電視上上看到的。”
哦。
霍朝反應很冷淡。
最近的新聞報道最多的應該就是霍家破産,他父親锒铛入獄的事情。
估計他們霍家以前的事也沒少介紹過。
原埂有點猶豫,
“我聽說霍先生的母親是因為乳腺癌去世的。你學醫是為了能給她治病嗎?”
“不是。”
霍朝做了起來,他今天不知道是心情煩躁還是雨天太令人煩躁還是別的什麽,做着靠着都不太舒服。
“你做的功課不太全。我高中的時候她就去世了,就是早十年,我也治不了。”
“而且,我大四轉專業了,新聞上就沒說這個?”
原埂一愣,視線落在霍朝随意放在腿上的右手上,
——他以為霍朝轉專業是因為這個。
他對醫學不了解,但是也知道做手術也是個精細活。
手指斷過,還是右手。
不過霍朝看起來臉色不太好,原埂識相地閉上了嘴。
他識相了,有的人卻一點都不識相。
叮的一聲,短信的提示聲又響起來。
霍朝低下頭,還沒點開,心頭湧上一陣惡心的暈眩。
他動作有點粗暴,編輯頁面一下子彈了上來。
——還沒,一起嗎,寶貝?
“......”
霍朝擡頭确認了下發信人,确實是林晗沒錯。
早上的戲還沒下場?
下面還有一張圖片,霍朝點開一看,是林晗包紮好的手,白色的繃帶上面印着一個巨大的心形,旁邊還畫了幾個字母,
“Mua^-^~”
霍朝額角抽了抽,仿佛知道他忍耐力有限,很快林晗的語氣又正常起來,
——我剛剛在APP上又發現了一家店,看起來不錯,朝朝想吃嗎?
霍朝點開推薦,上面是一家燒烤店,是鄧佳經常喜歡去的店,裏面的豬腦很好吃。
但是老板單身多年,只有晚上11點之後才開,早上11點關門。
這又是從哪挖的消息,
還挺接地氣的。
霍朝忍不住笑了,就這手還想吃燒烤。
——不吃。小孩子晚上11點就不要出門了。趕緊去吃飯。
霍朝發完信息,靠在後座上,心情好了許多,倒也沒有那麽想吐了。
“到了,是這個酒吧吧?”
原埂轉頭問道。
霍朝搖下車窗看了眼,ROCK的大燈牌正閃着五色的光斑。
對于酒吧來說,時間還早,沒什麽人。
門口站着兩位接待員,見到霍朝,很有禮貌地彎了彎腰,表示他們老板已經等很久了,
“這是上次的賠禮。”
接待員捧給霍朝一個小盒子,深紅色的天鵝絨鋪的天衣無縫,看着倒像是個大號的求婚戒指盒。
霍朝挑了挑眉,擡手打開盒子,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求婚呢,你們吳老板這審美有點堪......”
霍朝的笑僵在了臉上。
艹你嗎,是一條跟上次宴會上一模一樣的超喜慶*紅色絲綢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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