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心疼 江顯失魂落魄
如果這句話說在梁戎要把她當妹妹之前, 裴月神會高興,而現在只覺得無趣。
她将梁戎推開,幾乎面無表情的對他說:“謝謝。”
梁戎:?
他這幾乎相當于表白的一句話, 卻只得到一句謝謝?
姜善趁機把裴月神再次搶回去護在身後,“梁先生, 既然你是路過,就請你繼續路過,我們先走了。”
她迅速把裴月神帶走, 倒不愧是經紀人出身,時不時還回頭戒備的警告梁戎,簡直把他當成狗仔,生怕他繼續追上來。
裴月神在青城還有個訂單, 明天結束之後才會離開, 姜善出去對接活動,只剩裴月神單獨在酒店。
她沒點外賣, 卻接到外賣電話, 開門看到的是梁戎。
他拎着許多吃的, 手掌輕壓着門似乎怕她立刻把門關上,眼神緊緊鎖住她面容,“可以進來嗎?”
裴月神側身, 他進來把東西放下,“過來吃吃看。”
裴月神看他在忙碌,把一疊疊飯盒擺好,筷子遞給她, 裴月神不客氣的接過來,梁戎微不可查的松口氣。
他把她愛吃的菜放她面前,裴月神給面子嘗一口, 表情不鹹不淡的,總之是絕不像從前那樣恬靜溫柔,他心裏有點酸酸澀澀的不是滋味。
“合胃口嗎?”
“還行。”
她完全不太想跟他說話的樣子,梁戎本來也不多話,氣氛一下子安靜下來。
他沉默着給她剝蝦,裴月神随便吃下半個就不太想吃,他又給她剃魚刺,裴月神偏頭打量着他。
梁戎從來不是溫柔那一挂,他有冷硬的五官,桀骜的眼神,顯然剃魚刺這種事并不常常做,那魚肉都被他不知輕重的筷子弄得有些碎,裴月神蹙眉看着,完全沒有胃口。
梁戎喂到她嘴邊,裴月神懶洋洋看他一眼:“看起來就不好吃。”
“抱歉。”
他并不生氣,也不像從前那樣訓她,或者堅持的哄她吃點,只是沉默的放下筷子。
裴月神覺得他有那麽點改變,含笑的環抱起雙臂,身體放松地後靠在沙發裏看他,“為什麽要追到這裏來?”
“路過。”
“你以為我會信?”
“你就當我男保姆沒當夠。”
又是這句話,好沒趣。
裴月神用下巴點點門的方向:“我不需要保姆,你可以走了。”
梁戎沒說話,深深看她一會兒,他并不是拖泥帶水的性格,她不想見他,他也不會死皮賴臉,但回陽城是不可能的,在重逢後他就下定決心,不管裴月神今後與自己是何種身份和關系,他都會在她不遠不近的地方護着她。
他離開之前把她吃剩的東西收拾好,給她端杯熱水放桌上,看她一眼後,沒留下一句話就轉身。
裴月神盯着那杯冒着熱氣的水,鬼使神差的伸手去碰。
梁戎剛打開門就聽到身後響起的杯子摔碎聲以及女孩子倒抽一口氣的疼痛聲。
他立即回頭,看到裴月神低頭捂着手,那杯熱水撒在地上,杯子是碎的。
梁戎快步沖過去,把裴月神扶起來拉進洗手間打開水龍頭降溫。
裴月神在鏡子裏看到他冷峻嚴肅的側臉,濃而黑的眉毛重重的皺着,不發一語的模樣有些兇,裴月神忽略着手上的疼咕哝:“兇什麽兇。”
梁戎的手頓了頓,低着眉眼淡聲回:“沒兇你。”
“我不信。”
“是擔心。”他解釋。
裴月神看向自己的手指,她的手被梁戎握在掌心裏,為了讓她的手指充分降溫,他的手也陪着她被冰冷刺骨的冷水沖洗着,她明明知道梁戎是這世上唯一會在意自己的人,卻違心的表示:“我不信。”
他就不再多說,陪着她沖洗大概二十分鐘,沒讓她的手指起泡,并打電話讓姜善帶點消炎藥回來。
姜善一聽這話還以為梁戎把裴月神打了,買完藥迅速沖回酒店。
客廳沒人,她跑進卧房,果然看到梁戎守在她床面前,姜善大驚失色:“你把我們聽月怎麽了!”
梁戎涼涼的掃她一眼,姜善立馬有點萎,弱弱道:“再怎麽樣也不能打人啊。”
“藥。”
姜善忙從包裏拿出來,梁戎接過來後看向裴月神:“手拿出來。”
“不用,姜善來就行。”
“我造成的,我負責。”如果他沒給她端那杯水,她也不會被燙到,裴月神淡笑解釋:“我沒有故意燙傷讓你留下。”
“知道。”
她現在看起來這麽讨厭他,怎麽可能做這種事?況且就算她不讨厭他,也絕不會做出損害身體的事來得到別人的同情。
梁戎要她拿出手,裴月神堅持要讓姜善來,姜善在旁邊躊躇等待,梁戎沒交給她,兩個人耗了幾分鐘,梁戎伸手進被子裏拿出裴月神的手,裴月神想用力掙脫,反倒被梁戎摁進懷裏,他找到她手指,給燙到的地方上藥。
姜善站在旁邊表情扭曲,敢怒不敢言。
梁戎在認真的給她塗藥,聽到裴月神輕笑着譏諷:“你可真是我的好哥哥啊。”
“……”
裴月神成功看到他表情僵住,藥塗得差不多後就想把他從自己身邊推開,男人的身體硬邦邦,她根本推不動,幹脆用力捶:“放開。”
梁戎眼裏終于有了點溫和的笑意,把她抱進被窩裏後随意地給她揉揉手。
姜善實在是看不下去:“那個……梁先生,麻煩你跟你妹妹保持距離。”
梁戎慢悠悠的轉頭盯着姜善。
所以,現在連助理都拿這句話嗆他了?
再次轉頭看裴月神的時候,裴月神似笑非笑的睨着他,“原來梁戎哥對妹妹會體貼到這種程度,是我孤陋寡聞了,既然藥已經上好,那就請吧。”她客氣的做出“請離開”的手勢。
梁戎再也沒有理由留下來,囑咐一句“好好照顧自己”才離開。
他訂的房間就在裴月神對面,他已經準備她去哪他就去哪的準備,可他沒有想到,當他前腳回自己房間,裴月神和姜善後腳就退了房,第二天他敲門的時候,出來開門的已經是別人。
而此時此刻,遠在十幾公裏外的露天廣場正在舉行一場搖滾音樂會,人山人海包圍着舞臺,搖滾樂炸得全場沸騰,現場尖叫聲劃破天際,一浪高過一浪的音樂浪潮讓前來參加音樂會的每一個人都充分感受到現場搖滾樂的魅力。
搖滾這東西,向來是聽歌的人嗨,表演的人更嗨,歌手和樂隊在滿場跑,把現場的氣氛炒得更加熱烈高漲。
江顯的車經過這場露天演唱會,往窗外看的一眼總覺得看到一個熟悉身形,雖然那人偏中性化的打扮不符合他對她的認知,而且頭上還戴着一頂黑色棒球帽,根本不太看得清樣貌,但江顯還是可以肯定,那臺上的貝斯手就是裴月神。
此刻她踩着音箱正在彈奏,搖頭晃腦分明就是很嗨的樣子。
好得很!上一秒還跟他說過不會把緋聞放網上,後一秒就打他臉,事後還一點不擔心他找麻煩,跑來這裏玩搖滾。
江顯已經分不清他究竟是在生氣裴月神違背他的意願,還是在氣裴月神對自己的緋聞不聞不問。
何總助跟着江顯的時間已經很長,跟他出入各種高檔音樂會很多次,對這種震耳欲聾的搖滾不太欣賞得來,想讓司機趕緊開車,沒想到上司居然看着窗外的某個方向,皮笑肉不笑的說:“既然都來了,就聽聽演唱會。”
“可是江總不是對這種形式的音樂不感興趣嗎?”
江顯盯着裴月神在舞臺上蹦蹦跳跳嗨翻天的模樣,笑容別樣的意味深長:“就是突然,感興趣了。”
裴月神在青城最後的一單就是做演唱會的貝斯手,她本來對搖滾無感,可當真的身臨其境,想不嗨都難,這一嗨就有點嗨過頭,跟着現場點頭晃腦太用力,把帽子都給晃掉地。
原本大家并沒有注意到貝斯手有什麽不一樣,直到她帽子落地看到她真人,現場一片躁動。
[我去,裴月神!]
[我的女神啊,居然是貝斯手!]
[啊啊啊啊啊好漂亮!]
[女神看我!!]
裴月神毫無所覺,很嗨的在演奏,時不時跟吉他手來個互動,根本沒有發覺對方小臉紅紅。
現場也不知道誰起的頭,突然就開始喊裴月神.的名字。
江顯看着那姑娘在臺上表演的模樣,有些淡淡的出神。
原來裴月神也有這一面,潇灑肆意得像峭壁上的野花,可以迎向凜冽寒風,也可以承受烈日驕陽,不知不覺間,她身上多了江顯從來沒有見過的桀骜。
他心情矛盾,想将她征服,也想讓她肆意生長,想看看裴月神還會不會有更多面等着他發覺,卻有些擔憂最後的局面自己掌控不住。
比如,她從一個全網讨厭的富家女慢慢變成很多人都喜歡的好姑娘,他聽到現場很多人喊裴月神.的名字,她無意間已經獲得越來越多人的喜歡。
演唱會結束,衆人都有些意猶未盡,江顯到後臺的時候,樂隊的男生們正排隊要裴月神的簽名。
吉他手男生有些臉紅,低着頭小聲的羞澀問:“可不可以印個唇印在這張紙上?”
裴月神挑了個眉,本來她作為素人給他們這種小有名氣的樂隊簽名本來就有點怪怪的,要不是他們堅持,裴月神也并不想簽名,想拒絕的時候,江顯的聲音由遠及近傳來:“抱歉。”
優雅的男人遮住衆人看裴月神的視線,斯文而疏離的替她拒絕:“她的工作應該已經結束,這不在範圍內。”
誰能不認識江顯啊,最近他和遲琳的緋聞還在娛樂圈沸沸揚揚,沒想到他居然跟個沒事人一樣出現在前女友面前。
這只能有兩種可能,一是心大,二是不在乎,江顯明顯是屬于後者,他不在乎網友怎麽看待他,不在乎倫理道德,只要沒有違法,他就可以繼續掙錢,繼續做他的富豪,哪怕別人的罵聲再怎麽難聽,他也可以無所謂。
因為他本來也不混娛樂圈,只要公司裏的藝人人設不崩塌,他的身份就還是高高在上,幾聲罵對他來說不痛不癢。
樂隊雖然剛有點名氣,但要闖出一片天還有得熬,知道不能得罪江顯這種說得上話的人物,吉他手男生連忙點點頭,倉促的想離開,一道溫柔輕軟的聲音傳來:“等等。”
裴月神一腳把江顯從面前踢開。
江顯一個踉跄差點摔地上,還是何總助眼疾手快把他扶住,但因為裴月神這一腳太狠,他屁股實實在在的很疼。
他有點不可置信的看向裴月神,實在沒料到她會在這麽多人面前不給他面子,直接就上腳踢。
裴月神沒理他,拿過吉他手男生手中的紙在上面印下唇印,重新把紙遞回去時,對他們笑得分外溫柔:“很高興這次合作,這個唇印,別弄丢噢~”并附送一個風情萬種的媚眼。
幾個男生被迷得暈乎乎,哪裏還記得江顯,暈頭轉向的點點頭。
何總助覺得他們江總的臉色黑得可以堪比墨水,那雙盯着裴月神的眼神是他從來沒見過的陰沉,他覺得江總很有可能下一秒就掐死裴小姐。
可偏偏裴月神一點都不在乎江顯,不在乎他是否生氣,也不在乎他是不是嫉妒或者吃醋。
甚至于,她從他面前走過的時候把他當空氣,高跟鞋踩在他的黑色皮鞋上就這麽踏過去,搖曳生姿的離開。
江顯:?
他是死人嗎?
“裴月神,你站住!”
裴月神不理,何總助眼看着她快要消失在轉角,對上司說:“要不江總,我們追過去吧。”
江顯瞪他:“你以為我不想?”
他腳被她踩疼,要追過去肯定一瘸一拐,簡直有損作為男人和上司的尊嚴!
江顯冷冷盯着裴月神窈窕的背影,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奇異的沒有那麽生氣了,想的都是等下抓到她要好好問問為什麽騙他,以及為什麽當着別人的面給他難堪,他最多可以接受她私底下給他難堪,然後越想,他臉色越陰沉。
他在想什麽?
竟然默認裴月神可以給他難堪?他什麽時候對她這麽沒底線了?
何總助也在默默的想,最近上司真的變了好多,特別表現在對待裴小姐上,對她可比從前上心多了。
他每天都要刷她微博很多次,看到別人罵他配不上裴月神還會生氣到砸手機,今天被裴月神踢屁股踩腳,竟然沒有立即追上去算賬,就算他自己不方便,按照他以往的性格,真要處置一個人,可以吩咐他這個助理啊,沒想到江總選擇性的把他忘記,難道是不想傷害裴小姐?
何總助重新用一種新奇的目光審視裴月神,看着看着,他突然挨了一拳,江顯陰寒至極的嗓音響起:“你看她做什麽?”
何總助痛苦的捂着臉,确認過了,老板果然瘋批,只是對裴小姐稍微正常了一點。
江顯恢複好後幾乎立刻就沖出去尋找裴月神,除了剛才那些問題,他還有很多事想問裴月神,比如她是不是為了他才學會那麽多東西,比如她是不是因為想氣他才鬧出這麽多事。
江顯甚至都沒有在生氣她給自己搞出這麽多麻煩,現在最想知道的事是,她心裏還有沒有他?
一定有的吧,應該是這樣的。
他因此緊張得心跳很快。
江顯在人群中搜索她的身影,模樣是何總助從來沒見過的急切。
忽然,他看到了裴月神,她正在公交站臺等公交,公交車開過來後,她随着人流正要上車,江顯迅速朝她過去。
“月神!”
他喊着她名字,裴月神回頭,江顯以為她看到了自己,可另一個男人卻更早的出現在她身邊,那人握住她的手,把她從衆多人中拉出去,堅定的拉進懷抱。
江顯笑容驟然凝固在嘴角,在臉上僵得疼痛。
他看到那個本應該屬于他的姑娘被別人擁在懷裏,他聽到那句本應該由自己說出來的話,從梁戎口中說出。
“別走,聽我解釋。”
一次又一次,他被梁戎搶先。
明明是不遠不近的距離,江顯對她仿佛觸手可及,然而他心中卻突然産生捉摸不透的慌和亂,比上次那樣細微的感覺更加濃郁深沉。
他雙眸渙散失神,忽然意識到……
或許他就快要失去裴月神了……
這樣的預料讓他心亂如麻,宛若在承受淩遲之刑般身心俱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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